总第120章 共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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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今天四更)

    -1-

    赫尔赫南走在奔袭的路上。

    他已经是上年纪的人了,若不是这次的事太过重要,他也不会让自己如此奔波。

    “我这四万大军拿下守备空虚的定南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赫尔道夫,他只有三万兵马,他能拿下璩城吗?如无意外应该也没问题的。可如果出现意外了呢?如果他失败了,我该怎么办?该死,我还没跟柳先生商量这个细节。”

    赫尔赫南想着想着,越发觉得不妥当,正要给柳非青写信商讨此事。可他执笔在手,又觉得自己过虑了,“我是太患得患失了,不是吗?”他又想。

    这时刚好传来捷报:叶雪红多番率军到宸宇关前挑衅,被赫尔辛基击退四次,缴获辎重、装备无数。又说赫尔辛基率兵追袭叶雪红残部,赫尔赫南还没来得及为孙儿担忧,便有柳非青传来的捷报:赫尔辛基大破敌军,主帅叶雪红身受重伤逃逸,现赫尔辛基正在剿灭残余的敌军零散部队。云云。

    还传来维城的消息:定南城和璩城的远征军在维城下内讧,陷入苦战,伤亡惨重。

    赫尔赫南遂心头大定,喝令全军加速,向定南城挺进。

    -2-

    维城外的两支部队确实伤亡惨重,却不是因为内讧——他们早就内讧完了。

    黄昏,当两支部队的首脑在公帐里谈判时(公帐就是临时搭建在两军之间,用作谈判的帐篷),外头突然响起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双方的部队都吹起了遇袭警报!

    双方首脑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对方趁机偷袭!故此二话没说,拔刀就砍。

    两军的最高指挥官就这么纠缠在一起,无暇顾及自己的部队。

    两城联军本来就赶了许多天的路,又厮杀了一个下午,现在遭逢突袭,主帅又不在,很快就溃败下来。

    是夜,紫月率八千精锐五次踏营,把两城联军五万精锐杀得丢盔放甲。又,“七只眼”各率一军在路上伏击、追袭,一直追杀了三百里。

    是役,两城联军死七千余,失踪一万六千余,降一万一千余,仅剩万余残兵逃回本土;紫月军伤两千八百余,死九百余,缴获辎重军械无数,大获全胜。

    大陆纪元七八七年七月二十二日,这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赫尔赫南率军抵达定南城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这时南部同盟正式解体的标志。

    联邦南部是大陆上几乎唯一的热带海洋气候区,无论是风俗的殊异还是交通的困塞,都造成了这片区域独立自闭的传统,他们是很典型的“无事窝里斗,有事齐对外”。

    但是任何传统都有被打破的一天,野心驱使下的赫尔赫南担任了这一传统的破坏者,他的这一举动,惊动了整个南部。

    赫尔赫南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可以预想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南部的公敌。所以他必须赶快行动,争取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一切。

    故此他一上来就不计代价地猛攻,从早上到中午,仅仅半天时间就损耗掉近万士兵,但是赫尔赫南没有丝毫心疼。

    “上!给我上!”赫尔赫南向一位军官吼道。

    军官哭丧着脸:“大人,我的部队……呜,我的部队只剩下三十一个人了,连我自己在内。还怎么打嘛。”

    赫尔赫南眼睛一瞪:“三十一个人就三十一个人一起上!我只要定南城!”

    到黄昏时候,定南城中的五千守军已经折损超过六成,所有守城物资也告罄。这是联邦腹地的城市,故此并没有足够的城防建设。

    赫尔赫南却不肯有丝毫停顿:“再上!不足两百人的分队都拼起来,给我填上去,用尸体填一条路出来!”赫尔赫南是彻底发狠了。

    ……

    入......

    夜,定南城终于被攻破,赫尔赫南红光满面,正准备进城,却听得身后蹄声骤起!

    一支沉默的骑兵队伍象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后方,他们没有口号,没有呼喊,却有一面红白二色的狼头旗迎风招展——苍血狼骑!

    这是没有伴奏的杀戮,战场唯一的声音就是赫尔赫南士兵的惨叫声和倒地声。

    黑色的骏马,火红的战袍,这支红黑二色部队,就象一把沾满血的锋刃,把赫尔赫南军从后方剖开,绞碎,直到后者陷入混乱、溃退。

    到天明时,在亲兵的保护下死战得脱的赫尔赫南开始在定南城西北郊野收拢残兵,四万儿郎剩下不到五千。赫尔赫南欲哭无泪,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掉头撤回安雒城,再作打算。

    半路上遇到赫尔道夫的残部,他们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所不同的是:赫尔道夫没有赫尔赫南的运气,被卜天行当场击杀,三万大军只剩下三千多人。

    两军合兵一处,路上还接收了零星的败兵,合共九千余人,一路撤退回安雒城。

    来到安雒城下,城门居然紧闭不开!

    柳非青一身儒服,头戴学士帽,向赫尔赫南遥遥一揖:“多谢大人前番的赏识和信任,鄙人已经夺得大人的城池,大人还是另谋生计吧。”

    赫尔赫南听得五内翻腾,一口逆血硬生生压下,无奈只好绕道退向宸宇关。

    行不到半里,发现路中央竖了个木架,赫尔辛基的头颅就这么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赫尔赫南睚眦迸裂,口鼻渗血,仰天大叫:“无耻奸贼,害我赫尔家绝后,我死也不放过……”

    一言未尽,“轰”然倒地。南部六省最有才略和野心的城主,赫尔赫南侯爵,就此身亡。

    至此,紫月军团已经取得维城、安雒、定南、璩城四座城池,实际上控制了南部六省中的四省。

    -3-

    短短一周之内,紫月军团连下三城,名声大噪。

    凡事都是双刃剑。这一来的好处是使得更多的人前来投效,紫月终于得到了一批基层政务人才,他可以把日常政务交给柳非青,自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宏观谋划方面。

    而另一方面,他的声名鹊起也导致了敌人们对他的重视,他若再象从前那样玩阴谋诡计,就没那么容易成功了。

    最显著的例子便是联邦南部六省剩下的东面的临海城和衡城,这两城兵马紧扼要塞,坚守不出。而紫月新得数城,根基未稳,一时也徒呼奈何,欲攻无从。

    一周后,叶雪红遵照约定,率领精骑一万(其中包含三千苍血狼骑)前往西帝国助战。这不仅是帮助约克本,更为了保存帝国,以牵制北方形势,制止某一家势力独大。

    现在几个方面都在拼时间:

    北方列强都想尽快统一北方,继而南进、西征、统一大陆。

    紫月要以最快速度稳定四省,并攻取余下两省,然后北伐。

    斯特罗要尽快拿下裴荆,然后南征。

    无论如何,即使斯特罗的进展慢于紫月,但就战争潜力而言,紫月是难以跟斯特罗抗衡的。后者谋划多年,有中、北九省,占赤龙河上游之便,形势对紫月较为不利。

    ……

    七八七年八月,叶雪红又一次抵达神武关。

    “我一生究竟要多少次踏进这座雄关呢?”叶雪红不由得感叹世事之妙。

    这次随军而来的有卜天行,还有从约克本那边借过来的林清。塞拉没有跟过来,她留在巴拉斯身边继续蛊惑后者。

    吩咐卜天行驻扎好部队,叶雪红单人匹马走进神武关里。

    时隔大半年,神武关比以前冷清了许多,就是这秋燥时节里,也找不到些许温暖的感觉。

    满城的人们都紧绷着脸,官员为战事发愁,贵族为未来彷徨,......

    平民因战争而恐慌,就连本应无忧无虑嬉笑玩闹的孩童们,都沉默起来。

    随行的接待官员向叶雪红解释道:“许多百姓听闻‘白匪’入侵的消息,都争先恐后涌到神武关之西。他们觉得神武关东面都是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故此迁往西部避难。但是国家是不容许这等行为的,于是派遣了军队前去镇压,导致了不少伤亡,故此关里的气氛都不大好。”

    叶雪红听得心里一沉。他并不是爱惜那些帝国民众,他还没伟大到“和平主义者”的境界。他只是想:帝国此举太过强硬,必然会导致民众离心,届时抵抗荷拉的难度恐怕又要增大。

    一路穿过几条街道,叶雪红发现魔机的普及又扩大了些,上次来的时候只见一些魔法灯之类的生活小用件,这次来已经发现了一些温度控件和举重机组。尤其后者,在神武关这种依山而建的要塞上最是紧俏。所谓“举重机组”就是基于元素排斥理论建立起来的魔机组,常用于重物的上下搬移。虽然它体积庞大,但是结构简单,成本低廉,非常适用于现阶段的推广。

    叶雪红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滋味:魔机的问世,对这个世界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接待官员本来要安排叶雪红下榻国宾馆(叶雪红是代表紫月军团以及紫月军团名义上的主子裴荆的),但是叶雪红却希望早日能跟卢尔瓦达面洽抗敌事宜,希望接待官转达这个意向。

    如此一来二往,到接待官回报“皇帝陛下传召”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叶雪红被邀一同用膳。

    这可是跟曾经的大陆第一帝国的皇帝共餐啊,换着别人能获得如此尊荣,也够兴奋好久了。但是叶雪红却淡然得很,无喜无忧,连衣服都没换,悠然赴会。

    皇帝用膳的地方很气派,名字叫“享天下殿”,偌大的饭厅只有孤零零一张长桌子,皇帝就坐在上席。

    叶雪红到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在用膳了。他神态苍老了许多,可气息依然是那么的凌厉霸道。

    皇帝陛下说:“抱歉,近来国事繁忙,朕就没有等你,先吃了。听说你有急事商讨,我们边吃边谈吧。”

    叶雪红洒然一笑:“好啊。”在下席入坐,正好跟皇帝陛下搁了长长的一整张桌面。

    皇帝身体一僵,忽然道:“叶雪红,你知道不?我真的好想好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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