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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绝对的视觉震撼。
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也许减员百分之七十以上还能坚持打下去。但是一瞬间就死了上万人,上万名日夕相伴的战友在华丽的光焰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任谁的神经都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将领们会知道这是士兵们缺乏魔法防护的原因,否则就算是十大魔导联手施法也未必有这么彻底的效果。但是普通士兵不会明白这些,他们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衣服已经破烂得不能称为衣服的人,好可怕!好可怕!
军心已经严重不稳了,部队离哗变只有一片蝉衣那么薄的距离。在这个当口,只要叶雪红还有一丝力气,他一定可以冲出包围。只要冲出军队的包围,以他强胜蟑螂的生命力、堪比蚂蚁的耐力、羞杀老鼠的适应力,他一定可以带着蝴蝶安全离开。
然而老天是多么的会捉弄人,叶雪红已经昏迷了——他不使出这终极杀招就创造不了突围的机会,他使出杀招后又丧失了突围的能力。难道老天爷就这品性?难道老天爷非得看着蝴蝶这位悲剧的少女陷入更深的悲剧里才高兴?
崩塌的礼堂,带甲数万却略显凌乱的军队,落日的余晖给士兵们镀上一层灿烂的辉煌。
从天空下俯瞰下来,你会发现,现在的场景如同一朵金黄色的菊花,璀璨却凋零着的菊花。
花蕊是一片红得发紫发黑的空地,伊窈窕的身影就处于花蕊中心,伏在昏迷的男子身上。
伊没有泪,伊也没有说话,伊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菊花要凋零了,伊也要凋零了吗?
雪枭在天上盘旋着,它实在不忍心看这一幕了,它又一次打算扔下卷轴,却不料……
数万人的军队居然在军官的指挥下慢慢撤退了!
一道华衣锦服的身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小跑着来到蝶儿跟前,看那服饰居然是侯爵大人!
“禀二宫主,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拜安侯爵俯下身子,惴惴不安地小声问到。
没错,他就是拜安,他就是侯爵大人,就是那位准备把蝴蝶娶过来凌虐至死的变态贵族!
蝴蝶深情地望着昏迷中的叶雪红,她没有抬头,而平静得过了分的声音吩咐道:“散了吧,叫所有人都散了。这里没你的事,你也滚蛋吧……”
“啊,是——”拜安一揖到地,如蒙大赦般走了。
拜安居然称呼蝴蝶为“二宫主”?居然对蝴蝶毕恭毕敬?
雪枭觉得事情太诡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2-
入夜,偌大的一片废墟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浓重的血腥味如有形质般的在空中呻吟、扭动,似乎连空气都被染成暗红色的。
风掠过,偶尔有个头盔或者肩甲支承不住了,会“哐当”一声滑落在地上。而声音并不由此而停止,尤其是那些圆……
盔,会“嗡嗡嗡”的在地上盘旋几圈,与沙子、和被鲜血凝实的泥土发生摩擦,并发出让人牙关发酸的声音。
这声音会持续许久,让任何生灵的神经无法承受的久,于是大凡活着的生灵都躲得远远的。
然而不期间还能听到空气中飘荡着的、颤抖的、象是泣诉又象是自言自语的喉音,那声调,在平缓中浸透了悲凉:
“哥,你不要怪我……”
她抱起叶雪红瘦削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夜色深处走去。
……
伽纳古镇,新嘴巴酒馆。
荷拉坐在榻子上,仔细地剥着葡萄,她先用修长的指甲夹住葡萄皮,轻轻地揉出一个裂口,然后缓缓地把皮撕下来。她动作真的很缓,以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葡萄皮被撕掉时那如同呻吟般的轻响。
然后她把的葡萄放到嘴边,却又不急着吃掉它,而是伸出尖长的香舌在葡萄上舔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新鲜爽口的果肉被揉得略见糜烂了,她才翘起舌头把葡萄卷进嘴里。
牙一咬,腮子猛然一收,果肉在嘴里立刻被绞得粉碎,发出“咇”的一声让人联想到遗言的闷响,接着她咕噜地吞了下去。最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舒服哦。”
门外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接着一道身影闯了进来,几个守卫模样的人跟在后面,嘴里喊着“你不能进去的啊”。
那身影走到荷拉面前,正是黑斗篷,不过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雪白的外表,似乎在掩瞒他的过去,可究竟是对别人隐瞒,还是他自己对自己的隐瞒呢?
荷拉挥了挥手,叫守卫们离开,然后注视着黑斗篷,说:“宝贝,找我有什么事吗?”
黑斗篷咬了咬牙:“为什么要这么做?”
荷拉抿嘴一笑:“你是说叶雪红的事?呵呵,我乐意啊。”
黑斗篷眼角微微抽搐:“你要报仇,直接把他杀掉好了,又何苦要弄出这么多事出来?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坑害叶雪红的同谋者之一。
荷拉笑容渐敛,冷然道:“把他杀掉?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把他当作真正的朋友了,你不忍心?”
黑斗篷倏地转过身:“朋友……我这一生不可能会有朋友。但是,你何苦把自己的妹妹推入深渊?”
荷拉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却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她一把拉过黑斗篷,冷冷地对他说道:“人嘛,总要经历点事才能成熟的!再说,她不是很喜欢叶雪红么?如果叶雪红为了救那个贱人小樱死了,那他怎么办?别忘了,离魂草只有一株啊!只有现在的办法:让叶雪红呆上四五天,救小樱无望,那他才能活下去,痛苦地活下去,不得不和我妹妹相爱并活下去!哈哈哈哈!”
……
“但是,你以为你妹妹这样就能得到叶雪红的爱吗?你以为你这样安排你妹妹会快乐吗?”
“哼!人总是自私的,总有一天她会感谢我的做法!”
“我今天才发现,你才是个真正的疯子!”黑斗篷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惊惶所致。
“疯子么?也许是吧。”荷拉突然间笑了,并似乎很快乐般的转了几圈,“总之,我不会让叶雪红死的,我要让他痛苦地活完下半辈子。因为他不但夺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还夺走了我唯一的妹妹。”
黑斗篷还想说话,荷拉却走上前来,把身子贴紧了他。
“宝贝,不要谈论他们的事了,好吗?”
她手指在他身上轻轻地刮着,时而划个圈,时而又轻块地扫拨,她嘴巴凑到他耳边,呢喃道:“我们……多久没了。我现在要你。”
她伸出尖细的舌头,带着温润的香津搅进黑斗篷的耳朵,又一点一点地舔干净:“宝贝,我要你,我要你的小弟弟,我要他昂起头,向我的小妹妹吐口水,嗯?”
黑斗篷被挑起春情,目光泛赤,低吼一声把她按上床:“疯女人,我干死你!”
“啊——不要、不要嘛——”
娇喘声和低吼声充溢了整个房间,潮湿而霉腐的气味悄然扩散。这一夜,就是这么个凌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