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旌旗如海,甲如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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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

    -1-

    安提菲斯家族大礼堂。

    几个捣乱者已经被押走,在亲卫的清理下,场地又恢复了原貌,只是观礼的人们死的死、散的散,偌大的教堂顿时显得冷清起来。

    侯爵大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无论什么人被搅乱了婚礼,心情都不会好的。

    看着那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的主持人半晌都念不完一段祷文,侯爵大人更生气了,一巴掌把主持人拍倒地上,吆喝道:“婚礼结束,现在洞房。所有人都撤了吧。”

    亲卫们闻声鱼贯而出,侯爵大人的“新房”就在教堂后殿,故此他们是不宜久留的。

    侯爵走到蝴蝶跟前,把她拽起来,邪恶地笑道:“来吧,宝贝。本爵会让你体验到什么叫欲仙欲死的。现在,外头都是我的亲卫,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了,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狂妄,直冲云霄。

    云霄间,一头灰白色的雪枭正盘旋着,雪枭是听觉异常灵敏的鸟类,听见这笑声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然则雪枭怎么会出现在白天呢?更让人费解的是:这雪枭爪下还抓着个长条形盒子,看样子里面装的是极为珍贵的魔法卷轴。这真的是一头雪枭么?

    雪枭说:“哎哟我的妈哟,看来还是月公子英明,那四个小混蛋果真靠不住,这下不炸都不行了。”

    说话间,它低头看了看爪下的东西,眼神竟异常地复杂。它感叹:“行为艺术啊行为艺术,人类为什么就喜欢行为艺……咦?”

    它的感叹突然终止了,它掉头望向远方,眼神中竟然透出一阵欣喜。“呵呵,不用炸了。”它说。

    -2-

    “砰!”

    一声巨响,一座两个人高的石像撞破礼堂大门,砸落在大殿中心,扬起满天尘灰。

    “苍月孤狼叶雪红,前来拜会。”

    声音响起,修长的身影就蹲在石像上,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极为狼狈,身上的衣服条条缕缕地撕裂了,上面结满了紫黑色的血污,已经看不清布料原来的颜色,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本已绝望的叶雪红,在伍月晴突然现身的帮助下,终于闯过了层层障碍,来到这里。

    蝴蝶猛然抬头,凝视着眼前这日思夜想的身影,她目光轻抚过那温柔的笑容、那澄澈的眼眸……

    “哥——”蝴蝶泣不成声。

    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救自己了!我就知道,他是这世界上最疼最疼我的人,他就是我最爱最爱的哥哥!

    “妈的装逼?亲卫队,给我上!”侯爵大人抓狂了。

    下一刻,脚步声、喊杀声、呼救声,乱成一团。

    蓝光过处——血如雨,人面如花。

    叶雪红单手搂着蝴蝶,轻声道:“妹子,哥来了。哥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哥,我……对不起……”蝴蝶颤抖着,她眼神是挣扎的,似……

    乎想说些什么。

    “不,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哥不怪你。”叶雪红转头望向周围。

    厚实的甲胄,明晃刺眼的刀枪,冷硬残酷的面容——是重步兵,而且是帝国精锐军团的重步兵。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围了无数圈,透过礼堂的窗户望出去,依然是猎猎飞扬望不到尽头的旌旗。

    “杀——”

    数万人齐整的呼喝,似乎连天上的云霞都被震落了几片。

    叶雪红平静如常,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蝴蝶的脸庞。

    怀中玉人缓缓地阖上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哥,你后悔吗?”

    “无悔。”叶雪红微笑。

    蝴蝶渐渐睁开了眼,她迷离的目光投向远处,小嘴微张:“世上……只有……哥哥好……没哥的……孩子……象……”

    “杀——”众军士又一声齐喝,打断了她的歌声。

    大刀、长枪,在魔法的掩护下逼进了!

    旌旗如海,甲如涛。

    钢铁的洪潮啊,难道要将他们淹没?

    -3-

    “明月流霜,清风逐水。”叶雪红一声长啸。

    流霜逐水剑再现人间!

    剑招的意义是什么?是一种方法,一种途径,一种程式。

    那么,是不是领略了更高层次的战斗艺术就可以抛弃招式呢?

    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的话,那么我们说:是不是有了飞机就不用建设马路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好比你即使可以把元素浓缩到“塌缩”的状态,甚至形成元素黑洞,可你难道制造一个元素黑洞来点烟么?

    同理,即便你在武道上达到意念伤人的境界,莫非你可以对着数万战士一个一个“看”死他们么?

    所以叶雪红出“招”了,一出手就是大范围杀伤的剑招:流霜逐水剑。曾几何时它有着“战场屠刀”的称号。

    然而此刻的“流霜逐水”却与从前不同了,它多了一重诗意,多了一种韵味。

    明月流霜,清风逐水。这岂不是让人心神迷醉的美妙意境?

    然而诗意却是由鲜血编织的,美丽是由死亡铺砌的,英雄是由失败者的生命堆积出来的。

    叶雪红会是失败者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杀”,不停地“杀”,只有“杀”才可能让他们二人脱困。

    已经倒下多少敌人了?叶雪红的剑依旧挥舞着。

    空气中喷溅的鲜血划出一条又一条美丽的弧线,依旧此起彼伏着。

    “呃……”叶雪红气息一窒,落到地面,他又受伤了。好象是第一百一十五个伤口还是第一百一十六个?他数不清。

    我不能倒下——这是他唯一的意识。

    “杀——”喊杀声如山如海。

    可以流尽的是鲜血,没有尽头的却是敌人。

    也许,我们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叶雪红想。他眼中掠过一阵黯然。

    看来,我要辜负月晴一番好意了,伊是我最亏欠的女子,但愿她能解决掉后……

    头的敌人(当时伍月晴帮他挡住敌人,他才得以及时赶来),一定可以的,以月晴的实力,只要她不要粗心大意,呵呵,她是多么粗心的一位女子,却又如此的可爱。月晴呐,咱来生再会了。

    至于樱,那将是我永生永世的遗憾,早知今日如此,我倒不如把离魂草交给别人先拿给约克本配药。然则如此贵重之物,交予他人我又如何能放心呢?谁又曾料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场婚礼,侯爵大人八十场婚礼中的其中一场,居然会埋伏着数万甲兵。该不又是阴谋吧?想来也许是了。然而都不重要了,现在也杀够本了。

    想着想着,叶雪红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神色居然轻松起来。

    -4-

    天上那头雪枭还在盘旋着,作为紫月手下的情报头子,它非常了解叶雪红的真正实力,所谓“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对于叶雪红来说难度不大。

    雪枭本以为叶雪红来了就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数万大军在附近的民居中汹涌而出——它完全吓呆了,它没想到侯爵居然会埋伏数万正规军来维护自己的婚礼,或者说侯爵大人知道叶雪红要来抢亲的消息,故此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这说不通啊,作为帝国的大贵族又怎么会把一个被认定为“废人”的剑手放在眼里呢?

    雪枭在半空中一直观察着战况,它看着叶雪红背着蝴蝶左右突围,看着他剑下无一合之将的英姿,也看着他逐渐力竭陷入死战……

    雪枭的神色也黯然了,它脑海里又响起了临行前紫月最后一句吩咐:“倘若叶雪红死在那里,那么,就让那座城市为他陪葬吧。”

    紫月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是很轻松,可每当雪枭心里想起这句话就心里哆嗦。身为皓天社的第五位正式成员,他对紫月了解得非常多,此子面目可善,心底却是狠辣非常。

    “幸而这次有叶雪红。”此前他是这么想的,他认为既然“苍月孤狼”在,那么这最坏的假设将不会发生。哪知道现在“陪葬”一事已经摆在它面前了,“陪葬”的资本就抓在它爪下。

    扔吧……雪枭看见叶雪红跌跪在地上了,它知道这一战再也无法挽回了,它正准备解开卷轴上封印并扔下去。

    却不料下方异变陡生,雪枭连忙把爪子紧了紧,一边道:“呼,好险……”

    教堂外面。

    身陷重围体力不支的叶雪红突然挺身而立,他双目赤红,长发乱舞。

    “流霜逐水剑终极义之——灭绝!”

    是“流霜逐水剑”的第二式绝学:灭绝。

    叶雪红身上流转着耀目的华彩,庞大的能量谐振居然从他这个没有丝毫力量的人身上传出来。一瞬间,他周围的空间内发生了广泛的能量共振,无数道凭空出现的光柱从天而降——居然是自然生成的范围攻击魔法……

    :凄煌!

    光系导师阶魔法:凄煌!

    如果说第一式“逆天”是单体攻击的话,那么“灭绝”就是魔武相生的超大范围攻击。利用剑意振荡本源能量,从而使空间里的魔法元素发生暴动,最后自然形成魔法,这种魔法攻击由于是天然生成的,故此无法定位无法控制,然而以之屠戮战场却是非常实用。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可怕的魔法攻击会出现在叶雪红手里,他不是传说中的“法盲”吗?

    军队里的法师们全惊呆了!他们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他们把有限的魔力全加持到士兵的物理防御方面了,根本没有给士兵们加持任何法术防御。

    只一瞬间,数万人的军队减员超过五分一!

    雪枭在天上看呆了眼,连翅膀都忘了扇动,差点成了历史上第一头摔死的鸟类。它在嘀咕着:“果然……果然……跟月公子混在一块的人就没有一个善男信女的……噢……我实在太善良了……”

    然而叶雪红呢?

    毫无意外的,他象上次使用完“逆天”一样,瞬间昏迷过去,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在使出这一招时,他已经存了死志。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杀出重围了,他终于明白了荷拉的用心——这根本就是一个猫捉老鼠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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