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演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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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神武帝国首都,神武关。

    谁也不会想到,斗篷社的总部居然就在一间药店里,而且是神武关里最大的药店,也许这正是“大隐隐于市”的真谛吧,越是明显的线索越是让人难以置信。

    药店的构造继承了中部平原的建筑风格,四方院落,三进结构,简洁大气。外进是临街的药铺,中进是药行管理办公的地方,后进就是各式人等的居屋。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当然容纳了不了斗篷社总部的运作机构,所以地下别有洞天,其入口正是主人房床底的一口水井。

    房间里面建水井?三岁的孩童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确实,从水井爬下去真的会发现问题,下面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地下室,只要避开了通道里的各种机关,就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一箱箱的珠宝和金条——这正是斗篷社的聪明之处,任谁来到这个地方,肯定会被财富晃花了眼,只以为这是一个藏宝之处,可谁会想到堆积如山的财宝只是疑阵,真正的斗篷社总部入口却在财宝对面的一堵破墙之上。

    故此来到药铺行窃的飞贼不知凡几,而真正能够发现药铺不寻常的百中无一。

    这百中无一的人里面,能够找到水井下去并且越过重重机关来到藏宝处的,又是百中无一。

    在这些凤毛麟角的“终极访客”里,不被财宝所吸引的就一个也没有了。

    从中可见设计者的机巧心思,设计者正是现任社长:约克本。

    现时的约克本正昂首阔步地走在地下总部的通道上,他身边跟着兢兢业业的老管家,身后赫然是叶雪红。

    刑房,这里原本就是整个斗篷社最可怕的地方,每天从这里送出去的尸体都有两位数,然而自从约克本掌权之后,这里送出去的尸体明显少了,却是主动辞职的狱卒倍数增长。

    约克本少爷有一句名言:“死不是最可怕的,让人时时刻刻想死才算真正的用刑。”

    七号刑区,巨大的石磨把囚犯从脚到头一点一点磨成浆沫。

    二十三号刑区,囚犯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而孤零零头颅却接合在一条母狗身上,他(它?)身边还有无数条发情的公狗。

    六十六号刑区,女囚犯身材姣好,料想也是位美女,可她的五官已经被削去,仅留一双没有眼皮的大眼睛,四周却摆满了镜子。

    乍来此地,一百个人会有九十个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小便失禁,而十分钟后,剩下的十人又有九人得了神经性失聪。约克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筛选出一批又一批的合格狱卒,而驻留此地满三个月不曾疯掉的,都被他秘密调走了。

    “嘿嘿,怎么样?这里气氛还好不?美妙不?”约克本说。

    他在问叶雪红。后者神色依然平淡,说:“还可以,就是环境朴素了点,倘若来个乐团配点……

    背景音乐就好了,《春之歌》怎么样?既热情,又优雅。”

    约克本吃了一鼻子灰,他本想借此地的恐怖氛围威吓叶雪红的。不过他并不气馁,领头走到一堵铁门前。门是厚实的,生铁铸造,门牌上写着“九十九”的字样。

    约克本换了一脸诡异且邪恶的笑容,冷幽幽着声音道:“欢迎参观第九十九号牢房。”

    叶雪红耸了耸肩,轻松一笑,并不答话。

    就在此时,牢房入口处传来了喧哗声,片刻,老迈的身影冲了进来。

    “社长……社长大人……你放过我的儿吧!”老人哭喊道。

    他衣着很讲究,用料高档,脸上法令颇深,一看便知道是身居上位的人,估计是斗篷社的高层骨干。然而此刻他却丢弃了所有上位者应有的威严,只哆嗦着身体,搂着约克本的脚,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约克本却不理会,眯着眼睛,嘴角挂着邪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管家仔细一看,惊呼:“你……你不是组织处的乌列林么?你怎么……”他又把疑惑的目光转向约克本。

    老人乌列林见老管家认识自己,立刻象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哭喊着趴到老管家身前,“前辈,我的儿啊,他不该死啊,不该进这儿啊——”

    老管家被他哭糊涂,转而向约克本投去询问的眼神。

    约克本抬起眼皮,缓缓迎上老管家的目光,道:“他儿子在这三年间共贪污了社里五千两银子,用去包养情妇,按律该杀!”

    三年……五千两银子?

    老管家眼睛瞪得老大,这钱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对于一个平民家庭来说,五千两银子够他们活十辈子了;但对于斗篷社而言,它每天的收支都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五千两银子算什么?事实上社里面的高层谁不是家财殷实得很?这分明是借题发挥嘛!

    少爷为什么这么做?老管家怎么想也想不通,碍于顾全约克本的面子,他没有直谏,只背过脸向约克本猛地打眼色。

    约克本装没看到,掏出一根云罗雪茄,优哉悠哉地抽起来。

    原来斗篷社自三年前老社长遗书出走后,他的义子约克本就成了继任的社长。这位大少爷一上台就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加上社里本来就党斗激烈,故此这三年间权利倾辄异常激烈。最后演变成以约克本为首的少壮派和长老会为首的元老派对峙的局面。而乌列林属于墙头草两边倒的中立派,在此新旧两派激烈对抗之际,这种人应该想方设法拉拢才是。故此老管家非常疑惑,为什么约克本要拿乌列林的儿子开刀。

    叶雪红冷眼旁观,这类事情他在帝国服役的几年间见过太多了,一看便能把来龙去脉猜个不离十。

    起先他以为约克本会通过这事要挟乌列林骥附其下,然而细想之下叶雪红便推翻了自己的猜……

    测——这种手段虽然有效,却是治标不治本,搞不好人家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关键时刻反叛的话,约克本是自掘坟墓。虽则也有许多办法可以避免那种后果,但以约克本的性格估计不会这样做,那么约克本此举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跟在老人后面的还有各位长老以及部分管理高层,众人交头接耳讨论此事。

    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逐渐安静下来。

    约克本说:“我想呐。今天贵客来访,我这做主人的也要显摆一下风度。叶雪红,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在场的人无不惊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把问题推给叶雪红?

    “他是什么用意呢?”叶雪红不动声色,心念却急速转动。

    老管家神色很是不平,他想劝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能在众人面前落了少爷的面子,他想。

    思索了一会儿,叶雪红无从把握约克本的目的,只好耍个太极,“我看,有错就要领受,至于受怎么样的惩罚,当然是社长作主了。在下是外人,除非社长立马封我个副社长什么的,不然我又怎能信口开河呢?”

    他这话既然回答了约克本抛过来的问题,又避重就轻地把实际问题推回去,且连消带打地把约克本的话头套牢,实在是高明之至。

    约克本嘴角的一丝笑意逐渐扩散:“哈哈哈,好!传我任命,从今天起,叶雪红就是我们斗篷社的副社长了,分管组织人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象炸开了锅一样。

    老管家尤其悲愤,“胡闹”二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吞不下。

    叶雪红不慌不忙道:“社长大人厚爱,在下定不敢推辞。至于乌列林老先生的问题,已由他人告知社长,还望社长作出指示。”

    约克本哈哈一笑:“苍月下的孤狼,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又转而向其他人喊道:“得得得,你们别一个个象死了老婆死了儿一样,老子开个玩笑而已。”

    众人一阵唏嘘,见现场气氛稍霁,便以为之前所谓惩罚乌列林之子只是虚言恫吓,打个马虎眼就可以过去了。

    却不料约克本脸色一正,喝道:“开门,上刑。”

    那边的乌列林一听便昏厥在地。

    其他人神情一阵错愕,继而神态不一,嬉嬉然、忿忿然、漠漠然皆有之,却是无一人敢为他出头。

    所谓“上刑”多指公堂逼供,然约克本嘴里的“上刑”却意味囚犯的人生就此结束了。

    但你千万别以为这是“死亡”的意思,约克本执掌斗篷社以来,很少犯人能在十天刑期之内死去的,甚至最长的一位足足熬了三年,到现在还徘徊在阎王爷的门口,愣是挤不进去。斗篷社是违禁药剂研发组织,没别的好,就是生命保障能力一流。在这里,你想死?首先不是问阎王爷,而是问约克本。

    至于……

    所谓的“人生就此结束”,外面那九十八个刑区的残酷景况都见识到了,一个人在这样的折磨下即使挺了过来,他的人生还有么?

    而位置最深入、气氛最神秘的九十九号刑区,又是怎么个景况呢?

    约克本介绍说,“九十九号”是耗资最大、装修最雅致、一应设施最完备的刑区。在这里,无论是受刑者、施刑者、还是观赏者,都可以获得最美妙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享受。

    他果然没夸大其辞,刑区里宽敞明亮、金碧辉煌,柔和的暗青色地毯是绀云豹的皮毛织成,两排造型高古典雅的椅子也是紫檀木所制,两侧墙上还摆了四大书柜的珍本古籍,还有清谈雅致的水墨画和状势灵动的书法。

    众人刚坐下,就有随从逐一献上百年珍藏的名酒,酒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觉间,众人的心情便放松了一点,环境对于人的影响虽然不彰显,却也是不容抗拒的。可能只有一个人会例外——叶雪红。

    片刻,众人渐而安定下来,约克本作为主持人,说话了。

    约克本说,刑室是行刑的地方,今天就是请大家来参观行刑的。

    约克本说,刑室的空间设计充分考虑到音场特效,一个人的嚎啕便有千百人嚎啕的效果。

    约克本说,此酒在酿制时加入了特殊的药物,能使你们的嗅觉更敏感。

    约克本还说,鲜血滴落在暗青色的地毯上,尤显鲜艳夺目。

    他这番言语,又使众人有了反胃的感觉。尤其是那帮长老,他们平常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今天受邀“观刑”,此前心里还有点不以为然,可现在心中都不免有点惴惴然的。

    老人乌列林已经被冷水浇醒了,此刻被四条大汉按在椅子上,脸如死灰,神色凄然。

    约克本凑到他耳边,小声对他说:“不是你有这么高的地位,我都舍不得动用这最美妙的刑区呢。”

    乌列林牙关一咬,眼睛瞬地充满了血丝,可片刻又虚脱下去,他张着嘶哑的声音哀求道:“社长大人,我求你了,让我儿子在一个时辰内死去可以不?”

    见约克本没答话,乌列林又改口道:“两个时辰,好吗?三个、三个……我求你了,宽限一下吧,就半天,半天好么?”

    说到这里,他双目已经流出了血泪!

    附近几位一向与乌列林交恶的人此时也心有戚戚焉。

    约克本却没有答话,甚至他的表情都是吊儿郎当的。他看了看墙壁上的魔法计时器,大声宣布:

    “演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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