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忠信之罪何其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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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宣布政使司。

    “郭大人休烦恼。”知府马瑞科道:“苏州省亲的家眷下官即刻使人接来安顿好,不劳大人费心;保定方面杨欣怡母子那里则需大人亲自走一遭。”

    “所为何故?”

    “杨欣怡意欲回青州再次赎回原先的老宅子方便过活;如果来济南人地生疏,大人您又无暇看顾;因为您在嫂夫人和杨若贞二人面前也无法应承,杨欣怡为此踌躇不决。”

    是啊,当年滴血验亲,未曾想杨欣怡的孩子却是自己的嫡亲;之后因惧怕夫人也没有及时给她个名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并应付那么多的权势变故,哪里还有时间顾及与杨欣怡之间的隔阂消磨没有消磨?说到底,是我郭有德对她不起辜负了她!

    郭大人沉思良久,道:“先遂了杨欣怡的意愿吧,说服她到来济南尚需时日,待到眼前诸事处理停当再作道理不迟。”

    “是,大人!”马瑞科道:“您就一心处理司务吧,其他的事情均有瑞科酌情料理便是。”

    “如此甚好!”

    马瑞科自己也觉得可笑,一个堂堂的知府大人,竟然成了郭大人的管家婆一般,事无大小俱细,全部承担下来,甚至就连郭大人的姘头、红颜的感情纠葛、生活琐事亦都做主承办。此事如果流传到后人耳里,保准贻笑大方的!难道这就是忠义麽?

    正是:

    友情不问盈亏,忠义怎分公私。

    马瑞科来到杨若贞下榻的客栈,见若贞和玉儿两人促膝热谈,也不打搅,迤逦行至客栈庭院的长廊踱步,巧遇京师悦来客栈的驿吏千金平儿。

    在济南邂逅平儿,马瑞科连连称奇;平儿的打扮,更让马瑞科爱怜有加。怎见得?有《如梦令○7》词单道平儿的娇媚:

    发髻行云流水,红衣映月掩慧。露脂凝暗香,隐约酥胸玉翠。祥瑞,祥瑞,鸟声花貌痴醉!

    另有一则《如梦令》词表露出马瑞科对平儿的心境和感受:

    婷婷玉体如雪,婀娜弱柳扶风。清水出芙蓉,娇花照水闲静。庆幸,庆幸,雕饰天然梦醒。

    平儿道:“瑞科兄莫非是来看望若贞姐的麽?”

    “怎恁说?”马瑞科大惊,道:“人称我马瑞科是小神仙,能掐会算;莫非平儿却能胜我一筹,也能料事如神麽?”

    “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平儿调侃道:“瑞科兄做了知府大人,难不成就小看了小女子麽?”

    “说哪里话,瑞科不才能有今日的造化,平儿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呢!不过,你怎会在这里?”

    “这家客栈是平儿的舅父开的,平儿在这里已经和若贞姐结为姊妹,平儿叫您一声瑞科兄难不成您就屈就了麽?”

    原来,平儿是去山东沂水乡下看望病重的姨娘,路过济南顺路拜见舅父大人,遂成就了平儿和若贞的姐妹情缘。郭有德和马瑞科的仕途沉浮状况,平儿自然了如指掌。去沂水乡下,本想让舅父陪同,怎奈客栈忙乱,舅父实难走脱而耽误至今。

    “不碍事。”马瑞科道:“你若贞姐的府邸只需一两日便收拾停当,待到你若贞姐安顿下来之后,瑞科和玉儿陪你结伴而行如何?”

    “求之不得。”平儿大喜,道:“瑞科兄不嫌平儿累赘,平儿感激不尽,日后必当厚报!”

    “平儿有恩于我等,怎敢相忘?举手之劳焉能图报!”马瑞科捻指掐算,道:“大后天辰时便是我们出行的上吉时辰,还望平儿做好准备,不得耽搁。”

    正是:

    千里有缘来相会,碰头无缘不相识。

    马瑞科和平儿说话间,郭有德气哼哼来到了客栈。道:“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竟敢在本司面前作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七品知县可有来历?”马瑞科道:“是何许人也?”

    “呸!”郭有德蔑视道:“充军戍边贼人赵武的表兄弟。”

    “也难怪。”马瑞科道:“大人休气恼,瑞科设宴为大人一醉方休解千愁如何?”

    “有平儿和玉儿陪同,本司的烦恼也就消减了一半。”

    有诗为证:

    落花流水愁尚在,衰草夕阳恨难消。

    官场情场都得意,呼风唤雨任逍遥。

    ○1笃:音赌。前者指一种病态;后者指忠实。

    ○2菩萨蛮: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亦作菩萨鬘,又名《子夜歌》、《花间意》、《重叠金》等。双调四十四字,前后阙均两仄韵转两平韵。

    ○3佯僵:假装跌倒。

    ○4笞:音吃。用鞭、棍,竹板打。

    ○5御史台:后改为都察院,“主纠察内外百官之司”。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和佥都御史,有独立进行纠举弹劾之权。

    ○6擢劾:音浊和。擢任、弹劾,即任免之意。

    ○7如梦令:是一种曲牌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