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忠信之罪何其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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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情常品无情苦,酸甜苦辣何其笃○1?

  笃信意中君,真爱系我心!

  柳暗转明,违情还有情。

  情爱勿需言,永远有多远?

  这首词,名唤《菩萨蛮○2问情》,是玉儿对杨若贞情感和马瑞科爱恋的自述之作。在玉儿的心里,杨若贞的之情和马瑞科的爱恋之情是同样地重要;保护郭有德就是顾全大局,就需要自己做出必要的牺牲。这个牺牲是值得的,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这种牺牲不是自己本身的毁灭,而是灵魂操行的丧失;母亲因他的负心饮恨而死,儿却违情悖理地与他父相认!

  怎奈若贞的百般恳求和瑞科兄的万般说服,玉儿怎能拒绝呢?何况郭大人的“调省”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如果他出了事情,必将连累若贞和瑞科兄的命不保,到时候玉儿后悔都来不及了。退一步说,玉儿的牺牲,只不过是暂时出卖一下自己的灵魂——先认下这位有负于母亲的未曾谋面的父亲而已。

  京师。悦来客栈。

  一位长者和一个妙龄少相拥而泣。他们是夏言和玉儿。

  长者老泪横流,道:“孩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和你死去的亲娘呀!”

  少默然,眼角潮湿。

  “孩儿放心,爹爹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长者叹口气,又道:“玉儿,你说句话,爹爹怎么做你才肯原谅爹爹?”

  “玉儿不敢。”玉儿不无讽虐道:“您是当朝首辅,勿需承诺,只要若贞满意就好。”

  “那么,瑞科呢?”

  “您看着办吧。”

  首辅夏言心想,玉儿真乃忠义也!遂讲了一则故事,道:“相传,一母鹿携子觅食,忽有猛虎逐之。逃至两崖之涧,不可过。母断然跃之,子踏母脊而过,然母坠崖底。故子之生还皆凭母爱也。父亦当如此乎?”

  “亦相传。”玉儿道:“有远吏将归,其私通者忧之。曰:‘勿忧,吾已做药酒待之矣。’居三日,其夫果至。使举药酒进之。言酒之有药,则恐其逐主母也。勿言乎,则恐其杀主父也。于是佯僵○3而弃酒,主父大怒,笞○4之五十。故一僵而弃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而不免于笞,恶在乎忠信之无罪也。今郭大人之过,不幸‘调省’而类似乎!”

  “好,爹爹有这样的儿一生足矣!”夏言承诺道:“三天之后便有分晓。”

  夏首辅不敢怠慢,急忙召会吏部尚书和御史台○5都御史商议山东“窩脏”和“调省”弊案。那两位大人惯于阿谀逢迎,哪里还用“商议”,齐声道:“此案我等均有失察之责,如何处置还望夏大人明示。”

  “山东巡抚赵武和青州知府刘之用与沂水纵火杀人案犯吴三强结为‘把兄弟’,既处心积虑为其开脱罪责未遂,又伺机报复陷害忠良,且窝大明律当斩之脏。是可忍孰不可忍!”首辅夏言咄咄逼人,道:“此奏折还请两位大人定夺之后,再奏请皇上恩准。如何?”

  两位大人哪里敢细审,匆忙签字画押。

  嘉靖朱厚熜皇帝,一心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术,连看也不看就“准了”!

  当朝首辅夏言仅了一天的功夫,便把“窩脏”、“调省”和“擢劾○6”四案并处停当。如此快捷的朝政效率,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各位看不要问,夏首辅怎个四案并处?但见:

  青州知府刘之用,斩;

  山东巡抚赵武,贬陕西霸州充军戍边;

  山东承宣布政使张政,擢任山东巡抚;

  “调省”知府郭有德,擢任山东承宣布政使;

  进士马瑞科,擢任青州知府。

  有诗为证:

  正克邪邪治贪,中枢执政吏冗滥。

  翻手为云覆手雨,铁打衙门流水。

  却说郭有德去济南任山东承宣布政使,只有杨若贞一人跟随,就连三位捕头也情愿回青州当差。玉儿先是左右为难,若贞的活命之恩和瑞科兄的爱恋之情,都让玉儿难舍难分,最后还是爱情的魔力让玉儿回到了青州。

  马瑞科任青州知府轻车熟路,府衙公事打点停当,便带了玉儿急匆匆赶赴济南布政使司看望郭大人和若贞。不看不知道,一看好悲伤:郭布政使不仅听命于巡抚张政的管制,而且还受到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挟制。道喜的和捧场的虽然大有人在,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中看不中用;况且全省之民政、财税和属辖府州县地方事务,好事不沾边,孬事推不开,整天忙于繁杂公事确已焦头烂额。想当年任青州知府,大小公事均由马师爷一人应承,他郭有德是何等的洒脱?吃酒打牌自不必细说,就连棘手的姘头和家务事都由马师爷调停的妥妥当当。现如今,家眷和姘头远在苏州和保定避难,就连同来行省的红颜知己杨若贞都还没有住处,只能下榻在客栈安歇。所有这些,怎能不让布政使郭有德感慨万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