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的最后一天,姗姗来迟的黄金福灵剂总算叫我交了些好运:
经过一整下午的斗智斗勇和讨价还价,我终于获得邓不利多的准许辞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转而在下学期开设一门新的选修课。这意味着一整年或更久不用四处奔波又或被出版商围追堵截,只消过着退休般的清闲日子就能够安稳的拿工资吃饭;而避开潜伏暗处食死徒的迫害,有闲有兴的进行一些不光只有邓不利多会感兴趣的研究,则更是不在话下。
顾名思义,黄金福灵剂相比其他种类的福灵剂贵在有更稳定绵长的持久效用。正当我疲惫而又自得的回到办公室,为参加即将开始的晚宴做准备时,一只精悍的游隼送来一封来自古林阁的通信:
我的姨表兄和经纪人弗雷泽盖特-邓肯先生早为我申请了一个独立于洛哈特家族的账户,并将我所有的出版收入存入其中。然而事实证明,弗雷泽就算升上天堂,假期结束后也照样得滚回老家——他和妖精们签署了《黄金重量契约》——只有账户内的黄金重量超过五千磅(约合六万金加隆)时,储户持有的钥匙才能打开金库的大门!
而今天正是吝啬鬼的金库被最后一枚加隆挤破的日子——赞默林!我终于有能力赎回抵质的洛哈特庄园了!
挥舞着薄薄的羊皮信纸,我在房间里来回踱圈,激动的难能自已;一忆及威尔士谷地中油绿的草坡和全家人骑马踏青的场景,我就恨不得直接“移形换影”回到庄园——虽然在洛哈特庄园重放异彩之前,还要通过一系列交接确认的复杂手续。
深湎沉浸于好的憧憬,以至整个宴会过程当中我都在忍不住草拟庄园重新开门会友时邀请的第一批来宾名单。所以当将眼看唾手可及的学院杯输给不劳而获的死对头的斯内普脸难看的请我将盐递给他时,我甚至彬彬有礼的也向他发出了邀请——那一瞬间我敢拿邓不利多的胡子打赌,学院蛇怪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绝对堪称受宠若惊!
同时,越过好几位教授的座位,邓不利多也含蓄的对我们“重归于好”投来“欣慰”的笑容——我猜他其实是误解了——但既然他乐见于此并且对我有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暑期的开始对大多数师生而言意味着放松清闲,而我直到夏天过去一大半,才有空从各种文件纸堆中探出脑袋,惊讶的发现险些错过一年当中戛纳海滩阳光最好的时节,然后在公务缠身的弗雷泽妒忌扫兴的中伤下匆忙收拾行李,享受自成年以来最好的一个夏天!
敞开怀抱,我贪婪而自由的呼吸着来自地中海灼热微咸的海风。黄金福灵剂的有效期显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持久,没什么能比在渡假胜地巧遇令人愉快的旅行伙伴还要幸运:赫敏-格兰杰正随她的麻瓜双亲——顺便一提他们都是牙医——在法国度过一整个暑假!
“我从没见过格兰杰这样勤奋努力的学生!智慧,而不是小聪明,这使得她能给别人带来更多正直可靠的帮助。”我毫不吝惜的由衷赞我的小朋友,这使得被赞扬的对象有机会“不好意思”的撇下她的父母,自己跑去买焦糖浆草冰激淋,并远远的俏皮得逞的向我眨眼示意——要知道身为牙医的他们很少允许这种甜食。
格兰杰夫则对眼前这位平易近人并有一口闪亮整齐牙齿的贵族教授好感倍加,他们经常和形形的人打交道,也乐于坦率的发表见解,这使得我们越聊越投机,几乎每天上午都会在迷人的洁白沙滩上碰个面聊会天。
八月的一个早晨,格兰杰先生从她儿订阅的《预言家日报》里抬起眼睛,指着头版消息问我说:“男爵阁下,请问在你们的世界里也废除了死刑吗?”
我凑过去看报纸,听见他急切的问:“曾经一下杀死十三个!这么危险的杀人犯,居然越狱了,你们的……呃……执法人员有能力在他造成更多凶杀以前,将他逮捕归案吗?”
“傲罗——相当于你们的警察,都是由最出的巫师担任的。”麻瓜对魔法向来敬畏恐惧,别提那还是个杀人狂。我能理解格兰杰先生的不安:“这是个非常臭名昭著的罪犯,确实暴躁而且极度危险。但就算是他当年追随的主子,也对邓不利多校长忌惮畏惧——因此赫敏在学校里会是最安全的。”
我与格兰杰全家产生了真诚的友谊,因此夫俩对我的保证十分信任,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中餐选择红酒烩牛肉还是盐熏鳕鱼的问题上去了。头版上的黑白头像照片似乎使得盛夏的海边飘起一丝乌云,里面的人像脸孔瘦削,头发纠结脏乱,麻木的表情下狂暴的情绪正在渐渐的冲破脆弱的束缚——他曾经是巫师界最荣耀的家族之一的继承人,何曾料想会落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我暗暗惋惜,黄金福灵剂的效用终于结束了,开学将注定是个不清闲的学期!
早格兰杰一家几天回到英国,不仅是要为新学期开课做准备,弗雷泽,甚至老好人理查德都坚持认为我该选购一个新的家养小精灵——哈德逊太老了,况且倚老卖老的对我这个“败家子”不太买账。但是出于对上学期那一盆油腻腻洗碗水的心有余悸,我在翻倒巷博金先生的店里左挑右选,却始终没一个觉得满意——家养小精灵本身不算危险,难能上台面交易的原因,却是“出售家底”是巫师家庭的奇耻大辱——因此老哈德逊是随庄园一起抵押的,这大概是他唯一感激我的事情——虽然不排除相比一大笔巨额借贷,一个坏脾气的老家伙实在卖不出几个子儿……
然而正如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个家族的重新崛起也不能仅指望一个暑假。九月一日清晨,“懒惰颓废”的我不到八点就被老哈德逊从沙发里挖出来,为了躲避日复一日喋喋不休的教训,不得不睡眼惺忪的从庄园“移形换影”来到国王十字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而这时学校的列车甚至尚未抵达!
我拎着小小的旅行皮箱,无所事事的游荡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东张西望,直到大约半个钟头之后,入口处才出现一阵水波般的涟漪荡漾,第二个乘客终于在我的翘首期盼中踏入站台——看到彼此,我们俱是一愣,但是立刻就换上和善友好的表情相互问候。
“早上好,先生!”第二名先生抢先问候:“我叫莱姆斯-卢平,是这个学期受聘于霍格沃茨的教授,请问您也是吗?”
“是的,您也好!”我想起他是谁了:“我是吉德罗-洛哈特教授,您一点都没猜错!”
卢平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很讨人喜欢的说:“我就觉得您很面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男爵阁下——要知道,我觉得您的书很有趣——尤其是那本《与狼人一起流浪》。”
“谢谢您的夸奖!”我连忙谦逊的致谢,并意有所指道:“相信只要是到过罗马尼亚的人,多数会对它产生共鸣。”对此,对方只是识趣的报以一笑。
卢平是个块头不大,看上去脾气温耗男巫:不知他毕业之后际遇如何,开学赴任时竟也穿着一身破旧的袍子,甚至有几个地方还工整的打着补丁——这使得特意换上法国原产丝绸长袍的我仿佛故意炫耀和挑衅。然而他安之若素,并不显得局促又或虚张声势,也使我对他的印象又好几分——虽然他身上那股子气息十分可疑,但是能被邓不利多任命的人,多少都有些值得玩味的理由——只要他不咬我,怎么样都行。
感谢默林,没过多久校车终于进站了。虽然早晨户外的空气更加清新凉爽,但我还是强烈建议卢平先上车坐下——我清楚的记得他曾经所在的小团体和斯内普是学校的同期,但是卢平此时面容疲惫,憔悴不堪,没有光泽的浅棕头发里已经参杂白发,一点都不像正直壮年三十出头的年纪。
拎着各自的小箱子走进校车末尾的最后一个包厢——我的行李大多都留在学校,而卢平的箱子却极有可能装着他的全部家当。
“卢平教授。”直觉和夏天发生的事有密切关系,稍稍客套的寒暄后,我干脆单刀直入的问:“您是因为布莱克的缘故而被校长任命的吗?”
卢平坐稳身子,放松自己靠在座位上,轻轻叹气的说:“叫我莱姆斯就行。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我算是仅剩一个了解他的人——据说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都是被诅咒的,看来这说法不是没迎因,您认为呢?”
我点点头,有些理解他的落寂——当年最亲密的好友,两个被背叛和杀害了,一个反目成仇又死灰复燃的追杀其子,无论哪一方都叫人觉得遗憾——也许早知如此,还不如像我一样孤单单的没有朋友呢。
“莱姆斯,你见过哈利吗?”相比受到威胁的黄金男孩,我觉得卢平更该发愁遭遇斯内普时的处境:“虽然还小,但和詹姆斯-波特简直像极了——太会惹麻烦,所以你知道,有些教授不太喜欢他。”
“这倒更叫我迫不及待的想亲眼见他一面。”卢平大感兴趣:“我还只是从《预言家日报》上看过他的照片——他长得的确很像詹姆斯;而且我也很期待看看斯内普教授究竟能露出嗅到什么恶心东西似的表情。”
他淘气的笑着冲我眨眨眼睛,我只能报以无力的叹气——格兰芬多就是格兰芬多,纵然卢平是学生时代四人组里惹较少的一个。
时间将近十点半,站台上到达的学生越来越多,因此也越来越嘤。我起得太早,而卢平任何时候都显得疲倦不堪,所以我们默契的结束谈话,各占据一个对面靠窗的位置,不约而同的闭眼小憩。然而我并没有真的睡着,尤其是在对面坐着一个狼人的情况下;卢平我则不敢确定,是否会因为体质的缘故,他的睡眠也像野兽一样警醒,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暴起。
车厢秘前后振动了一下,列车终于开动了,我睁开眼,正好看见卢平转动脖子,将脸朝向窗户继续打盹……随着列车的加速,学生们纷纷钻进各自的包厢,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佣处时不时传来的阵阵笑声。
“打扰……噢!”包厢的门被突然拉开,我转头去看,门外站着三个学生,恰好他们的名字我都能叫出:“进来坐吧,赫敏,哈利,卫……罗恩。”卫斯理先生难以置信的看空敏,似乎不知道何时我们已有如此亲密。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卢平的眼球在眼睑下轻轻转动,虽然醒了,然太想和大家打招呼;学生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罗恩惊讶的问:“他是谁?”
“R-J-卢平。”赫敏读出他箱子上的标记,体贴的降低声音,随后向我问道:“您好,洛哈特教授。他是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吗?”
“显然是的。”我点头承认,赫敏坐在我身边,而哈利和罗恩则坐到对面,并尽量远离车窗。
“那么您这学期还要教些什么?”罗恩冒失的问道。
“我以为学校的猫头鹰已经给大家寄出通知。”我皱皱眉头:“您该不会没有收到吧?”
罗恩-卫斯理费劲的回忆了片刻,随后“噢”了一声,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赫敏兴致勃勃的从箱子里翻出一本《洛哈特特别喜欢的诗歌》,我注意到她已经在某些页码上贴好书签。
“我不知道原来您对麻瓜的诗歌也很感兴趣。”赫敏一边将书在膝盖上打开,一边摸索着解开身边篮子的扣带。
“别把他放出来!”罗恩尖声叫道,但是晚了,一只姜黄的大猫已经从篮子里跳出来,懒洋洋的蹲在我膝盖上伸懒腰。
紧张的关注大猫尖利的爪子不要在我的新袍子上勾出洞来,然而这只猫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它仰起一张仿佛故意用力撞扁的古怪脸蛋,用一种近似“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识趣的站起身,爬到赫敏和我之间的位置上重新蹲坐,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罗恩胸口上一个凸起的不停颤抖的口袋。
“它叫克鲁克山。”赫敏欢喜的抚摸着大猫浓密的皮毛:“您会发现它非常聪明!”
“是的,我已经发现了。”真奇怪,无论是这只善解人意的大猫,还是罗恩口袋里反应过度的耗子,它们的精神波动居然都异乎寻常:理智——我想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形容——但愿这不是恰好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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