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是我的唯一感觉:一本日记本安稳无事的度过了五十年的悠长时期,为何却偏偏在今天被发现丢在水里?若是恰巧遗忘的,谁会把这个几乎下一刻就要散架的老家伙随身携带;若是有意丢弃的,又会出于什没可告人的原因?
我忍住立刻打开它的冲动,掉转方向去找费尔奇的奖杯陈列室。
幸好有日期指引,五十年前的奖杯都被存放在一个区域。汤姆-里德尔的名字并不难找,我在优秀品德奖状,男生级长纪念,学科优异表彰上都看见了他,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学校特殊贡献奖”的大奖杯。
我望着那个一尘不染,金光澄亮的奖杯,在前后几十年的陈列品中尤其鹤立鸡群光华赫赫,却反而颇显碍眼,直觉它能获得如此殊荣,肯定是建立在更大的贡献以及背后的牺牲上——比如五十年前,有人被斯莱特林的蛇怪夺去了命!
我低头看向手里:那么这本旧日记的主人,还很可能是个英雄喽?
试探的放出几个恶咒侦查,没有反应;放出魔力探测,也没有反应——要知道,在巫师界,镜子和书页都代表着另一个世界或领域的通道,不谨慎点不行。然而看着这本麻瓜出产,又饱含翻动痕迹的日记本,我不由自主安慰自己说:一个十六岁的麻瓜出身的男巫,就算有手段,想必也是高明的有限。
然后我就打开了日记本。
……
我从第一页细细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回最前一页,还生怕遗漏的捏着书脊往下抖了抖,却除了几点水沫,什么也没得到:
这本日记,每一页都标明日期,却每一页都没有正文!
“速速显形!”——没有反应;
“恢复如初!”——也没有反应。
我疑惑不解,没有缺页也没有记录,如果它真是如此平凡,为什么有人要浪费空白的纸张;这样想着,也就没有把它交到失物招领处,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它丢在满桌子的读者来信边上,时不时翻动着研究一番。
据上次尼克和麦克米兰受到袭击已经过去很久了,学生们开始渐渐淡忘身边的危机,而斯普劳特教授宣布曼德拉草成熟在望,也给大家都增添了不少安心。
我和斯内普的见面也变少了,以往我总能在下课后,散步时,又或者其他任何可能的时间在学校里“巧合”撞到他,虽对每时每刻都在受到监视的事实暗地腹诽,但是孤魂般游荡着巡视学校,日子压抑寂寞而淡然无趣——我真后悔送出那枚戒指,以至每每决心屈尊拜访,都是傻瓜般杵在一旁看他全神贯注的投放药材,搅动坩埚,最后在毫不客套的逐客令中被扫地出门……
我叹一口气,继续回夫人们的来信——自受伤住院以来,信件积压了不少,最新的来信已有读者抱怨了。
旧日记本还在我的桌上,我将它摊开来垫在裁开的信纸下面,这样书写会更流利,而且不会在下一页上留下书写过的痕迹,要知道很多贵很看重这些细微处的礼节——不得不提起一位N-M夫人,她不会像其他读者那样对我尖叫“太伟大了”或是“真是吓掉了我的魂”,而是冷静睿智的对书中细节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自第一本书问世至今,我们的交情可称作老友,往来书信讨论对我无论是情节构造还是措辞琢磨上,都大有裨益。
不得不承认我其实对她十分着迷,但介于她已婚的事实,我只是克制的问她讨了一张照片——厚重华丽的点缀同羽毛的黑翻沿大礼帽斜斜遮住她整个上半边脸,能看见的仅是脑后一线侧梳的淡金发髻,白皙润滑的下颌和领口上的颈,以及红饱满仿佛剧毒的嘴唇——不像其它照片的喧闹和炫耀,她就那样静静的呼吸着沉默着,和她的署名一样,神秘不详而引人遐想……
一阵轻而突然的桥声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我惊醒过来,连忙将照片藏进抽屉,然小心带翻了墨水瓶!
“该死的!”我小声诅咒,捉过废纸,手忙脚乱的抢救一堆忻还没封存的回信。
桥声还在继续,并且有人呼唤:“洛哈特教授,您在里面吗?”
我只好扬声道:“是的!请进吧,口令是蒙尼托帕罗!”
门开了,走进两个孩,她们拘谨的踏进房间,却在看到我书桌上的一片狼藉时,不约而同瞪大了眼。
“抱歉!”我的紫罗兰长袍袖口上沾了大片墨水,看上去狼鲍了。那个红头发的孩是卫斯理一定没错,她的目光随着墨水被我在桌上推来推去,仿佛看见了游荡着的摄魂怪。
我顺着她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桌面,却意外的发现桌角上垫纸日记本的封面更加惨不忍睹,内里却依旧一片光洁毫无沾污!
不动声的将它收进抽屉,我产生一些想法,恨不得立刻下逐客令开始调查。可是因为来访的第二位是赫敏-格兰杰,为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病友感情,还是不得不请她们坐下廊杯茶。
我放弃的把书桌留给家养小精灵收拾,将她们领到露台上,享受入来越来越好的午后阳光。
“洛哈特教授,我记得您说起过,您办公室的口令是所有作品里怪物的名字。”格兰杰捧着红茶,首先发问。“今天怎么这么短?”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您有注意到门前的石像吗?——它今天是雪人蒙尼托帕罗!”
“原来是这样。”格兰杰若有所思:“总有一个会是对的。”
“但是。”我不无得意的说,“如果有人恶意入侵,或多或少会因为紧张的情绪,在二十秒的短暂时间里把怪物名字的本土发音说的走形——要知道,袭击事件还没结束,就算我是个冒险经历丰富的探险家,也要保持小心谨慎!”
“教授。”一直埋着通红脸蛋喝茶的卫斯理发问道:“原来您的办公室门口没有雪人石像啊。”
我尴尬的掩饰道:“最近觉蹬口没有个人代表的装饰,挺枯燥,所以我就用了一个自动变形咒语。”默林知道我其实是太闲,而且又好奇尝试新魔杖。
两位争先表示理解和敬佩,随即她们互相看看,决定由格兰杰开口:“教授,是这样的。假期的时候,我听见您给读者们写的诗——我觉得那些棒极了!”
我谦逊的表示感谢,卫斯理也说:“赫敏读了一些给我,我也觉得从没听过这么优的句子!”她眼中热烈期待,使我觉得有些不妙。
然后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直到格兰杰再次开口:“其实,金妮是想给别人写诗——您看,情人节就快到了……”卫斯理局促害羞的扯了扯格兰杰的衣摆。“我们希望您能给些好意见……”
感谢默林,原来只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我轻松下来,很乐于告知卫斯理:“写诗都是有格式的,格式使诗歌读起来琅琅上口,富有节奏,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于用词,您还年轻,词语用的可以更活泼奔放,把您想起事物或人的第一印象,大胆的告诉他……”然后我又滔滔不绝的引用了大段我填些的十四行诗作为例证,直到两位都表示“受益匪浅”。
“可是……”卫斯理满载而归,临走又犹豫起来:“如果只有我一个写诗送给他,会不会……”
我理解——少的矜持和羞涩,所以我好心的保证道:“没问题!只要我们组织一个全校送信活动,大家都参与进来,您就不用担心与众不同了!”默林在上,我还要重新研究日记本!
日记本被摊放在桌上,我绕着书桌来回转圈,为自己的猜测兴奋不已:
要知道墨水是文字传递的媒介之一,如果这本日记能将墨水书写的文字吸收进去,那么,就像当一个能接受字符信息的“冥想盆”!——这种稀罕物事我只知道邓不利多有一个,发明这日记本的孩祖是个天才——要知道记忆难以保存清晰无误,但是文字则要方便的多!如果能从当事人的日记本中获得哪怕只言片语,我都比其他人占尽先机,最先接触事实的真相!
我坐到桌前,深呼吸以平复情绪,将日记本翻到有日期的最后一页——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敢贸然全盘接受,所以只打算先揭开谜底了解大概:
“摄神取念!”我轻轻点动魔杖,这活计我身手熟练,所以一段银白的烟雾不出意料的被从日记本中抽丝般的提取出来。
我执着魔杖,看见记忆体不超过魔杖的二分之一长度,却无风自动的轻轻飘拂,这说明这段记忆比较激烈,对当时的主人来说可算惊险非常——但既然日记的主人活着接受了嘉奖——我咬咬牙,将它导入自己的脑海……
“我”站在斯内普给学生上课的地窖门后,正静静的从只打开一线的门缝间往外窥看,冷风扑在“我”的脸上,能真切的感受从额头到下巴皮肤的僵冷干燥。可能等了一个小时又或更久,就在我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走进通道,从虚掩的门缝前经过,走进地窖更深的黑暗中。
“我”开始行动了,侧身像蛇一样无声无息的滑过门缝——这让我有些不安,跟在那尽量摄手摄脚的身影后头。是的,“我”看的见,虽然只是一个模糊不堪的轮廓,但是那么大的块头使我立刻想到一个“嫌犯”,看来爱游的习惯被他一直保留了下来。
跟在大块头的后面,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跟跷足有五分钟,“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看见前面的大块头正尽量轻巧的打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橱柜门:“过来……出来,到这里来,到箱子里来。”
这声音再次确证了我的想法。就在我思考此时该怎么做时,“我”突然间跳出转角——我忘了这是一段别人的记忆——
“晚上好,鲁伯斯。”这声音不似一个少年能有的冷酷。
“你在这里做什么?”年轻的守林人“嘭”的关上橱柜门,走上前一步,他的块头和气势迫的“我”退后了半步。
“一切该结束了!”“我”将魔杖攥在手里:“如果我不告发你……攻击事件就不会停止——他们在商量关闭霍格沃茨!”
“什么!”大块头退后一步抵住橱柜门:“不是它!不是它杀的人!”
“这话你得留给对一对失去儿的悲伤的父母说!”“我”抽出魔杖:“让开!”魔杖上射出一道强大的火光,但是抢在火光撞到大块头之前,他身后的橱柜门媚弹开,将他撞到对面的墙上——我浑身僵硬叫无声——一个毛茸茸,硕大的支棱着八只节肢的腿的八眼怪物已经将“我”撞翻倒地,“我”不死心的再次举起魔杖,却伴随一声凄厉的长呼“不——”再次翻到!
我一把推开日记本,几乎用扯的抽出那段记忆贯在桌上。银的记忆体在桌面上轻轻扭动几下,又倏然自己钻回日记本。我却脱力的蜷缩在圆沙发里,汗湿透衣,视线模糊,再一次失去了追踪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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