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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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瑀宸和非罹进屋的气氛有些诡异。因为,非罹的家,非罹儿子的房间,他反倒比秋瑀宸还多了一分怯,站在门口的时候都有些犹豫,“小非怕是睡了吧,别打扰他休息。”

    秋瑀宸笑了笑,“罹叔不用担心,这小家伙肯定还没睡呢。”

    非璟煜果然是还没睡,一个人在上不停翻身。只可惜看到非罹居然跟在秋瑀宸身后走过来,用了三秒钟时间思考是装睡还是自动忽略,然后,他选择了自动忽略,直接对秋瑀宸道,“嫂子没陪你?”

    秋瑀宸愣了愣,“嫂子?”

    非璟煜一副嘲讽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沈默。”

    秋瑀宸的表情倒是相当的严肃,“他又不是人。你也这么没规矩的叫禹落哥?”

    非璟煜小声嘟囔,“还不是当人一样的哄着。”

    秋瑀宸捏了捏他鼻子作为惩戒,又轻轻摸了摸他额头,果然是不那么烧了,小声问,“饿不饿?听罹叔说你没吃东西。”

    非璟煜的声音明显委屈,“吃了。”

    秋瑀宸笑问,“吃了什么?”

    非璟煜理直气壮地道,“红烧牛肉面。”

    秋瑀宸笑,“叫得哪家外卖?”

    非璟煜将头蒙在被子里,“康师傅。”

    秋瑀宸无奈摇头,这孩子,总是吃泡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希望罹叔以后能好好照顾他。

    秋瑀宸递了个眼给非罹,非罹居然也难得的别扭起来,好容易盛了一杯水,就是不好意思往非璟煜嘴边送,非璟煜大大的翻了个身,“我不渴。”

    秋瑀宸似重非重地拍了下他小屁股,“快起来,越来越不听话了。”

    非璟煜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不情不愿的就着非罹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又用手肘捣着秋瑀宸,“累了,要睡觉。”

    秋瑀宸笑着摸他额头,“那你睡,罹叔陪你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非璟煜居然没拒绝,翻了个身躺下,死死闭着眼睛,像是再也不愿理人。秋瑀宸去窗帘背后替非罹拿凳子,他却一个猛子弹起来,“那不是有沙发嘛。”

    秋瑀宸笑了笑,“乖乖睡你的,出出汗就好了。”

    秋瑀宸退出非璟煜房间找沈默,非罹在他房间坐着,仅仅是坐坐沙发,就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但是,非璟煜显然根本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什么都不说,但是,非罹感觉不到自己陪着会让他觉得安心,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悲哀。他不确定,他没有拒绝自己,是因为秋瑀宸,还是因为,只是不屑。非罹有时候是个太过自我的人,一厢情愿的用自己的方式对非璟煜好,又一厢情愿的否决自己全部的方式。从小到大,他从阑知道非璟煜需要的是什么,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他自己考虑的始终与非璟煜的实际需要相反,别说是他自己,就连非璟煜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直接而干脆的做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还一直认为自己会非常开心。

    文禹落靠着窗,“汐,你不想他死?”

    乔熳汐摇头,“那不是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他为D17忍到这个地步,不值。”

    文禹落浅笑,“所以你认为,我不该杀他,而是应该逼出来他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乔熳汐点头,“是。”

    文禹落笑了笑,“其实,他什么也没有隐藏。只不过因为,他不愿意D17死。”

    乔熳汐笑得有几分嘲弄,“宁愿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禹落依然恬淡,“或者,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能容忍对自己的背叛。”

    乔熳汐轻轻揽住他的腰,“你认识他?”

    文禹落点头,“是。所以我知道,他没有秘密,所以我希望,他快点死。圣母的手段若是都使出来,我怕,他还要再残喘三天。”

    乔熳汐没再说话,“或许。”

    文禹落也没说话,只是暗自唏嘘,做杀手的,很难一个人,了,即使明知是错的,也要强迫自己爱下去。否则,怕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又想到迟念,不知他最近怎么样。迟念对他的心思,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可是他对迟念,却注定只能是辜负。

    文禹落轻轻叹了口气,“陪我去见见圣母吧。”

    乔熳汐笑了笑,“妈既然接受你,就不会要求你每件事都备案的。妈对自己的孩子一向很宽容。”

    文禹落也笑,他通常会用微笑来表示不赞同,他和乔熳汐相识十二年,有整整十年都陪在他身边,溶少逆着他的意思,更是从来没有顶嘴申辩,但是,他想做的事,乔熳汐根本拦不住,这一次也是一样,乔熳汐尽管口中说着没必要,还是陪着他去找骊歌。

    从前,乔熳汐很少这么光明正大的去确认文禹落的身份,不是因为考虑世俗的眼光,而是因为觉得两个男人牵着手实在很诡异。文禹落离去的两年才让他明白了不曾怜取眼前人是多么锥心刻骨的一件恨事,那时候,纳兰的浣溪苫知读过多少遍,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念一次疚一次血,后来连那本册子也被血迹泡得辨不出字来。

    乔熳汐和文禹落走进骊歌房间的时候,骊歌正悠悠闲闲的做手膜,手上才涂了磨砂膏,一个看起来非常机灵的法国男孩正在替她修剪指甲。乔熳汐和文禹落进来,她并没有睁眼,只是道,“坐吧。”

    文禹落在她下首坐下,乔熳汐却没坐,自己去盥洗室洗了手,等他回来时男孩已经修好了,正顺着指甲周围容易起倒刺的地方按摩,乔熳汐打了个眼要那男孩退下,自己一边跪了轻轻替骊歌按着。

    骊歌还是没睁眼,只是挥了挥另一只依然戴着手套的手,文禹落会意,拿了个厚厚的软垫子垫在乔熳汐膝下。法国男孩倒是极为知情识趣,对着骊歌微微一躬就出了门,将工具手霜都留着,轻轻关上了门。

    尽管听不到任何声音,骊歌却在那男孩离开的一瞬间问道,“禹落,有事?”

    文禹落笑笑,“方才那两个人,禹落都认识。”

    乔熳汐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拿起了按摩膏,骊歌笑着数落他,“糟蹋东西,先从手背指尖开始涂。”

    乔熳汐笑了笑,“是。”

    骊歌现在才像是反映过来,“你倒沉得住气?”依然是闭着眼睛,语声平淡,听不出她话中是什么意思。

    乔熳汐又是顿了一顿,骊歌撒娇似的甩了下手,却故意没甩脱,嗔道,“用点心。要是别人也像你这么三心二意的,这双手就别想要了。”

    文禹落也笑,“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厅上也没有禹落说话的份。”

    骊歌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慵懒,“这时候倒懂规矩了。难为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过了一天的刑,你若是真的开口,说不定,我会放了他。”

    文禹落依然很沉静,“妈不是说过,禹落最大的好处就是等得忍得。”带点撒娇的味道,却是不卑不亢。若他不是能忍能等,又何至于明明能够走出墓镧,却生生地等了两年。

    骊歌果然笑得越发开了,“你比熳汐清楚,什么值得,什没值得。”也不待文禹落回话,又指点着乔熳汐,“鱼际穴按重一点。”

    文禹落仰起头,“妈最近会头疼?”

    骊歌笑,“没有,只是偶尔有些晕。”

    乔熳汐倒是有些担心,“禹落,你替妈看看脉。”

    骊歌笑着踢他,“本来没什么事,被你烦的都要老了。”

    文禹落笑道,“不用担心,没事。望闻问切,望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骊歌倒是一语双关,“禹落的眼睛还是这么毒。”

    文禹落起身,“禹落不该瞒着您的。”

    骊歌这才张开眼睛,“坐吧,不是什么大事。”

    文禹落没说话,他明白,骊歌又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否则,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又何必要神亲自动手。既然话已说透,又何必再继续,因此,他只是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乔熳汐根据骊歌的指示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她手指,从根部向指尖螺旋状旋转拉伸。只可惜,乔魁首的理解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抚维,虽然骊歌的手指非常柔软,但是绝对不可能超越人体极限去转三百六十度,所以,硬充内行的傻儿子难免被取笑。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文禹落在旁边坐着,偶尔加入话题,但更多时候只是微笑,豪门的上门婿倒是真的不好当。

    非罹这边依然是在当二十四孝老爸,秋瑀宸却已经是一百二十四分的体贴。好在沈默这个小家伙看带子看到不明白的地方请教教练的时候还是比较客气的,大容到排兵布阵,这小家伙的问题还真不少。其实,秋瑀宸最初是想将沈默培养成帅才的,所以才一度每天都让他写战术模拟和实战分析,只可惜,剧情永远不会向既定轨道发展,因此,狠心教练调整了计划。不过,沈默显然是有取代秋瑀宸自己做教练的野心的,秋瑀宸也重新上起心来。等看完了两卷带子,非罹自然留两个人吃饭,沈默心心念念的却还想着比赛的事。

    非璟煜来到餐厅的时候沈默正拿秋瑀宸的头当篮筐使,敲一下脑门就算打板了。非罹看着秋瑀宸的窘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老爸做成这样也不是很丢脸了。非璟煜其实还没有完全退烧,只是他想着秋瑀宸在餐厅又怎么肯安安静静躺着,非罹只好替他拉了个好大的躺椅,下面又垫了厚厚的被子,非璟煜对这样的优待没有一点兴趣,随便扯了个凳子坐在秋瑀宸左边。

    秋瑀宸摸摸他额头,“还没好呢下来干什么,回去躺着,罹叔待会给你端上去好不好?”

    非璟煜摇头,“我就喝点粥。”

    秋瑀宸厅他嗓子有些哑,就知道非罹没给他房间放加湿器,大白天蒙着被子睡,又怎么会不口干。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毕竟,非罹并不是懂得照顾人的那种。

    沈默倒像是才从刚才的录影中走出来,听非璟煜嗓子不好,不由问道,“房间太干了吗?”

    非罹这才意识到,只是颇为憨厚的笑了笑,非璟煜倒是大方的摆手,“没事,喝点水就成。”

    秋瑀宸难得见这两个小家伙这猛谐,心里都乐开了了,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欠扁表情,一心一意地期待着沈默和非璟煜再上演温情戏码,只可惜,两个人都太闷,加上非罹总是不合时宜的插科打诨,直到吃完了一顿饭,两个人也没淤说过一句话。这倒没什么,可更遗憾的是,连沈默和自己出了门,非璟煜也只是一句教练再见而已。

    上车,发动,行驶五十米后,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心中暗叹,好险,总算是没有出状况了。嗯,多亏张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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