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涌动的十字街头,我斜靠在路灯下,望着形形的人群从自己身边经过。
踩着细高跟鞋的白领,在赶路时还不忘打电话,神焦急地等待着红绿灯;西装笔挺的男士不时查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紧蹙着眉头翻看着手中的行程记录;一身制服装的学生们手挽着手,憨笑着谈论她们彼此所遇到的趣事。
突然,我看不清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变成许多个模糊的点从我眼前晃过。
我的左肩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使我不得不转身看个究竟,一身清凉的安朵挎着肩包不知在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我喊了你几声都没反应?”
“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你不是急着去逛商场吗?要是去晚了,好东西都被人抢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走、走……今天我们要血拼到底!冲……”说着,安朵就拽着我的手往商厦里冲,因为换季的关系,各大商家都打出了人的广告来招揽顾客,所以今天购物的人特别多。
在拥挤的商店里,安朵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游窜于各个柜台。没一会儿,我和她的手里就提满了大大小小的纸袋,购物暴涨的安朵却仍没有收手之势。
东看看西瞧瞧,手中的物件只增不减,天也慢慢转暗。
一条购物街差不多被我和安朵两人逛了个遍,本以为疯狂的购物日即将结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劳作了一天的双腿。站在路口,安朵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伸手拦下一辆的士。本以为总算可以消停下来的我,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上车后安朵毫不犹疑地说出了一条精品街的名字。
“你还要卖?”
“呵呵……我知道你很累,不过再陪我买一样东西,今天就大功告成了!尤米……你最好了……”
“我也没说不陪你啊!”我好笑的看着前一刻还兴致勃勃的人,此刻正挽着我的手扁着嘴朝我撒娇的人。
待的士停下,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又一次游走于各大店面里。
“尤米,你看这个银戒好不好看?”安朵从店员手中接过一枚戒指,递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恩……挺大方的。”
“,请帮我包起来。”说罢,安朵就要结账。
等我们从那家店里出来后,我才开口问道:“怎么想到要来这里买戒指?”
“呵呵……他喜欢嘛!”此时的安朵一脸幸福,跟每个陷入爱情漩涡的人一样甜蜜,至于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我没有再追问。
也许我真的错过了什么?
位于精品街旁边的一家露天咖啡馆,我静静地喝着咖啡,享受着微热的晚风从我耳旁吹过。简单的暗调T恤,破破的牛仔裤,黑的人字拖鞋,这样的我与那些坐在身旁穿着淑装的人显得是那么得独树一帜。
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无意中映入我的眼帘,他的手臂上正挽着一个高挑的时尚,可他已经回英国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人那带笑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又或者只是我一时的错觉?当我想看仔细时,她已转头继续和身边的男人说笑,她的目光似乎也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过。我们相隔的距离太远,让我无法看清男人的样子,当男人想转头时却被她转了回去,渐渐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想起方才那子的面容,总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两个人你认识?”坐在对面的安朵问道。
“大概是认错了!”用银匙搅拌着咖啡,浅笑着回道。
“哦,我还以为你认识他们呢?一直盯着他们看……”安朵一边吃着甜点一边说着。
跟安朵分手后,我直接回了店里,因为现在还是傍晚,只有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我直接上了二楼去找肯,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里面就传来一声回应声。
室里有水声,我想肯一定是刚起,我随意地躺在他的上用遥控器转着台。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它,实在是没什么节目可看的,将头倒挂在沿边盯着门口发呆。
“这样会脑充血,躺好……”肯披着白的睡袍,边走边系腰带。
我依言调整好位置,坐在头说道:“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就去街角那家茶餐厅……我先到楼下等你,你换好衣服就快点下来。”
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提议。
跳下,拖着人字拖,‘嗒嗒’往门口走,临走时还不忘给他带上门。
“喏……把衣服穿上,晚上起风了,小心着凉了!”肯将一件运动长衫递给我,我也不拖沓,乖乖地穿上有些大的外套。
和肯并肩走在被晚霞染红的马路上,拉长的倒影斜斜的映射在地面上,鞋底轻轻地摩擦着它。走进餐厅,地饱餐了一顿,满足地用纸巾擦去嘴边的油渍,然后掇饮着被冰镇过的鲜榨果汁。
此时天际一片浓黑,让人沉沦的晚也悄悄来临。
阴湿的老巷里,浮动着不安的气息,低弱的滴水声弥漫在这个角落的上空,令人不毛骨悚然。
肯拉着我的手不动声地慢慢退离暗巷,可是,一场蓄意的阴谋哪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杂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十几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训练有地从两头堵截了我们所有的退路。
我和肯背对而立,只是我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些麻烦的人,看来拳脚相向是在所难免的了。
战争一触即发,紧张的氛围里,依稀传来活络筋骨的声音。
肯毫不犹豫地给了意图接近我的人一拳,一时间,衣物摩擦的声响、粗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狭窄的巷子。
那些人的身手又快又狠,我吃了几拳,嘴角已经有一股血液顺着下颚流到了脖颈上。细密的汗水浸润了我的短发,不在意地用手将血迹抹尽,捏紧拳头再次迎向我的对手。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让我毫无反击之力,然后一个坚硬的物体指在了我的眼侧。
“肯,不要作无畏的反抗,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对这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一把银的枪身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迫使我不能再有所动作。
令人意外的是,肯真的顺从地放弃了反抗,被人请到了那人的面前,而抵在我头上的那把枪分毫未移。
“肯,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你再不老实的话,我就拿这位的命血祭!我想,你很清楚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放她走,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答应你,和你们一起回去。”肯低垂着目光说道。
虽然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做这件事。我刚想开口阻止他,我的下颚就被身后的人狠狠地钳住,那脆弱的骨骼仿佛会在下一刻在他手里裂开。
柔软的耳廓被一个湿软的东西舔舐着,紧接着阴狠的声音在我耳畔间响起。
“不想变成哑巴,就给我乖乖地闭上嘴!”
“亚瑟……你听到了吗?放她走……”肯吼道。
“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不过,我没有可以说服自己不杀她的理由,她已经看到了她不该看和不该听的东西,而只有一个死人才能替我们保守住秘密。她不会是我的例外,你也只知道,这一向是我的处事准则!”他打开了保险,准备扣动扳机。
“慢着……亚瑟我来!”肯很清楚亚瑟的个,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尤米,现在也只好搏一搏了。
那个名叫亚瑟的男人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爽快地将手里的枪扔给了他,即使肯临时反悔也没有什么胜算。因为亚瑟手下的十几把枪的枪口正直直地指向我们,一旦他有什么不轨的动作,我们依旧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意义的挣扎,有时候就是一场徒劳的困兽之斗!
肯慢慢地在我身边蹲下,温柔地说道:“你会怪我吗?”
我笑着对她摇头,生死有命,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死亡来得太突然,我唯一的感觉只有不甘的遗憾。
“把眼睛闭上,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不会让你太痛苦……”肯不敢面对我,直视着地面对我说道。
我轻轻地闭上眼,只觉我被肯紧紧地抱住,耳边响着一声极轻的对不起。装着消音器的枪身轻声震动了一下,子弹在我未察觉时注入我的体内,冲破了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嵌进了血肉中。
短暂的触电感后,我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粘稠的血液布满了我的整个手掌。肯小心地将我扶坐在墙边,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巷口走去,亚瑟也没有心思再理会我这个徘徊于死亡边缘的人,带着他的手下潇洒的扬长而去。
我的眼睛睁开,阖上,睁开,阖上,不断重复,最终眼前化为一片无尽暗。
寂静的小巷里,我仿佛听见了血液流淌的声音,意识渐渐变得混沌不清。
难道我真的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阴冷的角落里?等待翌日清晨被人惊恐地发现自己早已冷却僵硬的尸体?亦或是慷慨地献身成为当天娱乐大众的头条新闻?
无力地挣扎在黑暗里,我知道一旦睡过去,自己就再也醒不过来。可是眼皮就像有千金重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无论我怎么提醒自己依旧睁不开。
一道明亮的铃声在黑巷中响起,刺激着我有些迟钝的神经末梢。我该感到庆幸,今天没有把手机放在裤袋里,而是放在肯给我的大外套口袋里。
满手血渍的手困难的伸进口袋,这时,我多害怕电话那头的人失去耐心而挂断电话,终于颤巍巍地把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打电话的人似乎很坚持,一直拨打着我的电话,可没力的手一时没拿穏,掉落的手机在水泥地上弹跳了几下,无情地蹦窜到了一米之外的地方。
捂着伤口,匍匐着身体慢慢移动着身体,所经之处,绘出了一条长长的血长虹,我每动一分一寸,斗大的汗水如雨水般挥洒而下。
吃力地按下通话键,对方就唧唧喳喳地对我嚷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只是努力用自己现在最大的声音对着电话说道:“救……我……酒吧……巷……”
说完,我便陷进了无尽的黑暗里,我不知道我微弱的声音能让对方听进去多少,现在我只能听天由命!
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个寂寥的小巷里,带着遗憾草草地了结我短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