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的眼睫毛鸦翅也似地垂了下来盖住灵动的眼珠,睫毛还不住的轻轻颤动象是痛、麻得无法忍受却又强自忍住一般,她想:“过来扶我啊,快过来扶我吧。”
果然张玉昊他转过身来面对凌夭夭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捏摸着凌夭夭的脚,凌夭夭觉得这家伙倒象是顺便有些怡然地吃豆腐,他一边还问:“是这里吗?好点了没有?”貌似很关心很焦急的样子。
凌夭夭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时候却又自知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对他露出个酸不拉叽的笑容,然后说:“哦,就是这里了,王爷,奴婢可不敢再麻烦您了,请您让我自己起来,我想只要走两步,活动活动血脉就会好的。”
凌夭夭从低垂着的眼睫毛下偷偷地给了张玉昊一眼,那一眼真的是眼波流转,柔媚无限,让十个男人有九个半都骨头会酥了一大半,这可是前一世凌夭夭花了三个月时间跟着一位名伶学会的暗送秋波,想不到会在这里开封使用,凌夭夭心里冷哼,张玉昊您老可真是有福气啊有福气。
那边的战局已经平歇下来了,很无惊无险的结局,柳长青在重重的包围中被厉暗一掌打中胸口顺便点了穴道,手里短刀呛啷一声掉地,束手被擒,凌夭夭听得声响眼睛闭了闭,心里酸楚莫名。
硬起心肠带笑也转了转头看那边,只有见着柳长青她才能给她即将要做的带来一点点的力量和精神。
厉暗带着笑将剑比划在柳长青的脖颈处问:“认识我吗?”
“我只认识这把剑,这是金阳剑,这个江湖上持有金阳剑的只有一个人,所以我知道你是新一代江湖第一高手武林盟主厉暗,死在你手下我也不算枉了。”
柳长青望着厉暗剑柄上的三个金质的圆环,很希望厉暗能一剑给他这个痛快,自失手被擒后他就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太是不自量力,其实总的来看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以前十几年的日日夜夜,差不多他是每天都要与死亡打个照面。
杀人者,人杀之,这是千古的真理,他很是明白。
他不敢看凌夭夭,他觉得自己如此的无能,既保护不了她也救不了她,心里想着绝不能连累了她,不过自己还能怎样做呢,没有他可以着力的地方,他曾经想过的是拚了自己的一条命,洒却自己的一腔血,可是拚命洒血却不能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不管怎样挣扎,他觉得自己也带给不了凌夭夭幸福,此刻的他犹如蚊虫粘在了蜘蛛的八巧天罗网中,那种无望无助无力的感觉比死亡的威胁来得更痛苦更直接,他闭上了眼,不去看凌夭夭,当然更不希望凌夭夭来认他。
作为一名杀手一名死士还是阴暗的默默的无言的逝去吧,最好能象风可以缭绕到她的窗前摇动她窗前的树枝,可以看到她或许在子孙满堂,发落齿摇时想到她的生命里曾经有他这么个过客,那么他就是幸福的了。
所以厉暗在他耳边说的什么:“你也算很不错的了,能在我手下走出一百多招来,作为一个杀手来说,有这样的身手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去了太不值了……”
“昊王爷很惜才,只要你愿意跟他,我们既往不咎……”
“或者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看到你如此身手的份上,我帮你……”
……
所有的关于自己的生死祸福都不缭于耳了,能在临死前看到她安全已经是漫天神佛给他这个杀手的最大的宽容了,柳长青继续闭着眼,嘴角噙一丝非常非常温良的微笑,真的他不怨了,他有眼睛能看得明白张玉昊会对她好的。
而凌夭夭看过两眼柳长青后,就侧首不再看他,一记强力电波没有达到心里的目的,那么再来,她一向是越挫越勇的,脸上笑得要灿妩媚得开花了,还是最大朵的牡丹花那类,不相信他张玉昊不着道,只要他过来搀她……
她坐在地上很无望很无辜很弱小的样子,您张玉昊不是爱我吗?来显示你的爱啊,过来啊,没种过来吗,心跳给理智想法愿望打着拍子,快来吧,来吧,求你了老天爷,您就显显灵,发发慈悲吧,以后她三牲献贡,重塑金身绝不食言,她持续着笑意,不过却急得额头爆青筋了。
而这时张玉昊当真的动了,可惜的是凌夭夭看不到他的内心,他看到她这样无助弱小地坐地上,对着他笑得迷迷茫茫却偏又谦卑柔弱。
当时他心里就只想着要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要让她看到这些血腥的打斗场面,但迷失心魄的意识只有极短的一瞬。
很快的他就想清楚了这里而有阴谋,就他认识的凌夭夭从来就不是个见不得丁点刀剑的女子,他不知道她这一生有没有杀过人,不过他知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凌夭夭就算是杀人也不会手软的。
所以凌夭夭想引他放松警惕去扶她或者是抱她都一定是有阴谋的,这点他很肯定,所以他动了就如她所愿地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搂抱让她扶着她的肩站起来,心里说:“看她想搞些什么名堂吧,很少见她这么轻声柔语地对自己说话,这样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心里在算计着什么的时候,倒要看看她要干些什么。”
不过她可真轻啊,这一段时间来她可受苦了,她受的苦在这个时候让张玉昊不得不后悔自己的一些作为,心里暗叹一声,在可能的范围内还是小小地满足一下她的愿望吧,就算是给她的一种补偿好了。
不提张玉昊心里的计较刚定,果然就看到凌夭夭似乎是捊一把头发一样地从发上取了根绞股雀鸟的银簪子,那簪子别无可取之处,不过胜在簪头极是锋利,张玉昊心里怒意蓬勃,这傻娘们,居然想着些不可能的事来做,当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这来的这个男人与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一时间他恨恨地回过头去很没有身份地剜了柳长青一眼。
而这时,凌夭夭捏着银簪的手动了,银簪毕竟不是刀,她想的是要有说服力和震撼力,就应该将银簪子抵到张玉昊的脖子上,然后再胡诌一下,在这簪尖上,她喂了全天下最无可解救的毒药。
什么孔雀胆啊、多情散啊、鹤顶红啊、大红蜘蛛粉啊……
说个十七、八种有的没有毒药来,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与柳长青两条烂命,而厉暗这些人绝是不会舍得张玉昊这么条尊贵的命来交换的。
挟持着他,这样他们不就有活路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却要一步一步的来实行,凌夭夭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个很致命的错误,她明明看到张玉昊在盯柳长青没有注意到这边来,而她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到位,便是以前最苛刻的导演也不能说她没有演技是花瓶。
她只是有些头晕似的一掠手,目标是张玉昊那白晰的脖子,她有些满意地想,那么的细皮嫩肉,只要划破一小丝,她就可以得意洋洋地大出恫吓之言了。
但张玉昊背后象是生了眼睛一样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死死的捏在自己的掌心里,让她掌心里的银簪铬得自己生痛生痛,张玉昊回过头来瞪着她,恨恨的痛痛的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心里的伤心里的痛找个合适的地方埋藏起来一样。
她一下子惊骇莫名,觉得自己被人完全的看穿了,心情一下子沉了底,大概的是自己过高的估算了自己在张玉昊心里的地位吧,一代枭雄,怎么会任一个女子挡住自己前行的路呢,虽然自己实在的是不想挡什么他的什么鬼路。
但这人会细细的来分辨她与柳长青这样的人是不是无辜是不是冤枉吗?这也太笑话了一点,历史多次告诉过她,张玉昊这样的人是神阻杀神,魔挡灭魔的,而她只是人最弱小的人而已,他伸一只小手指出来就可以拈死她了。
叹世道不公又有什么用呢,挣扎也是这么回事,所以她笑了,自嘲的笑了,对着张玉昊和屋里的众人很轻蔑地笑了,这就是她的反抗了,她再笑,连厉暗也止了他的招降用他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看过来了。
但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看过来又如何呢?凌夭夭继续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