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领头进屋的是张玉昊一个瘦长脸的“保镖”,当然凌夭夭不知道其是张玉昊的侍卫长,她只是见到此人一天到晚跟在张玉昊的屁股后面转悠,屁巅屁巅的就象是张玉昊的影子一样的跟随的忠心,再加上人如石头一样的冷硬漠然,很有些象她以前看过的小说中的保镖的形象,因此的也就将其对应到了保镖的位置上了,不过也不算差得太远。
有一群男人看着你睡在床上,自然这是很不雅观的,凌夭夭赶紧的跳下床站着,手上想找个什么有点威胁性的武器,但旁边只有柔软的枕头与被子、帐幔这些只索罢了,但这个时候这些人来这里,意识里有些不妙的感觉。
所以赶紧地发问:“你们干什么?”看着这些人要做些什么,这样也才更象个娇弱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啊,当然以她本尊的神经可以大咧咧地看着这些摆明是这王府里的人来回折腾的。
进来了的五、六个人也不与凌夭夭搭话,当先的两人手执灯笼,摆出个戒备的姿势,后面的四人一进门就四周的搜寻,开柜门开箱子掀帘子,连床底下门背后,都没有放过,无一处遗漏……一定是出事情了,凌夭夭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看这些人的动作就知道了,一个两个手上明晃晃的刀剑晃得凌夭夭的心里也忽悠起来,这柳长青他图谋的事与此时这样的光景应该是分离不了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别不是他要刺杀张玉昊吧。
不知道成功了没有,那张玉昊死了?伤了?还是残了?……
想到这里心里微微的兴奋起来,对于张玉昊其人,凌夭夭从来就没什么好感,这家伙一上来就当她是贼,然后看她笑话,威迫她,强迫她嫁人(虽然遇到的是柳长青,不过这可不是他的善心),现在更是如此的整治她,要是他被人干掉了,她是不是就能离了这境地?!
最好是成功了,柳长青要是这样做了的话,以后她会给他献上一捧鲜花的。
外面远远的也传来女子的惊呼声,踢门踹东西的声音,看来这搜寻的范围并不只是她这一家呢,这里还都是张玉昊的家府里呢,这些侍卫们也太脾性暴燥了一点吧,心里隐隐的有些定了下来,有人陪着这样的遭遇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你当家的呢?这个时辰会上那里去?”瘦长脸问,锐利的眼睛如同盯上了猎物一样地看着凌夭夭,大概以为她会在这样的目光下委琐不堪精神崩溃。
却不知道她是被别人看惯了的,以前聚光灯打在身上,万人瞩目都没怕过,现在才一人盯着这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不过是目光,又没有实质的伤害怕什么,这对她不过是好菜一碟了。
不过回心想想到底还是要装装样子,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嘛,所以装作有些抖索的样子说:“去看那株叫……云…鬓的昙花了,就在东跨院外,好象那株花……病了。”很有些害怕嗫嚅的意思在,话也抖不利索了。
这时候人群两边分开,张玉昊一身白衣,翩翩然如在月下漫步一样的走了进来,前面后面各跟着四个人,“有发现吗?”他问,脸色凝重。
凌夭夭心说看来是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可惜不是刺杀,他还活蹦乱跳的到处找人麻烦呢。
瘦长脸赶紧的回说:“陈三不在屋内,这女人说他今晚照料昙花去了,已派人核实去了,不过府里这么大的动静再怎么也应该赶过来了。”
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核实去了,她怎么没有注意到有人离开,看来这些人很有些门道,王府的饭菜可没那么好吃。
张玉昊听着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夭夭,一双平时里总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凶狠地略略上挑,望进去里面满是阴翳和冷狠之意,看得凌夭夭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心头冷汗如瀑布下流,心肝都一颤一颤的了。
这男人自然比别的人更不容易糊弄了,凌夭夭心下警惕,小心戒备在秋夜寒风里抖索得如同一根细茎的小草一般,皱着小脸,颇有几分花容失色的模样,楚楚可怜得让一屋子心肠冷硬的男人大半的都有些心生怜惜。
毕竟是这样的美人啊,何况她命运多蹙,嫁了那么个丑陋的丈夫,何况此刻她一副花枝乱颤要晕倒的模样。
凌夭夭持续地演下去,战战兢兢地说,生怕他们不信的模样。
“他真的出去了啊,出去的时候是这样交待的,琳夫人最爱那株花了,陈三不敢让那花出事的,要是那天出事了,我们夫妻俩会受罚的,又没有人告诉我们今天不能出去,要不你们找他来问问?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泪水可怜巴巴地顺着红红的眼角往下淌,划过白晰的脸庞,脸上是小鹿一样怯生生的表情,生怕触怒了这些人,连瘦长脸都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
凌夭夭心下暗暗得意,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演技的,绝不是以前那篇文章所说的花瓶一样。
张玉昊看着凌夭夭,一时之间倒也没有问她什么,似乎他也有些不忍起来(不过这可能吗?),只是那目光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的,让她有些心惊肉跳,暗暗回想起来,似乎自己的也没有做什么说什么让他起疑的地方啊。
出去找陈三的人回来了,他也回来了,不过却不是自己走回来的,他穿着一件常年不换的青色衣裳,是躺在担架上让人抬回来的,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担架旁边……
他们将他放在屋内张玉昊的面前,有一种味道让人惊心的味道在淡漠的夜色里弥散开来,凌夭夭的心一下子提怔起来,一个猜想在心里成形,不过自己的心理却害怕承认,她得上前去认证一下。
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擂鼓也似的狂响,当然是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一霎间。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顾不得屋里屋外一大群的人,凌夭夭冲了上去,扒上去看他,也没有人拦着她,她的四周的人看着她,眼底有一种怜悯之意在。
他、他、他怎么了?他仰着头,大睁着眼睛,张着嘴很惊骇的样子,满脸都是痛苦之色,胸口处应该是被人捅了一刀,凌夭夭的手抚上去,摸了一手的鲜血翻身,心脏上象破了个洞一样的感觉不到痛只觉得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此时完全不是演戏了,她也忘了演戏,凌夭夭的手颤抖起来,即使是他已经够狰狞的面孔因为死亡因为惊骇更是显得狰狞,她还是伸出手去为他闭上他睁得大大的眼睛,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手继续游走,细细的去抚他的发他的脸,想感觉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丝的温度,他才说过会来带她走,他才说过他一定会回来,他才说过只要他有一口气在……
心底下才柔软了的地方一下子又重新荒芜着变成荒原,原来都是骗她的,原来始终她都只会是一个人,一个人被囚禁一个人被折磨,这个老天爷他还要怎样,凌夭夭颓然地坐在冰凉的地上,只有那一阵冰凉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存在。
周围的人和声音都离她很远很远,仿佛老旧的留声机失真的歌声一样……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一个原本是冷漠优雅的声音,现在居然带着一点点的恼怒一点点的温度一点点的挫败这样说。
是张玉昊居然是张玉昊,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她看到他的影子向着她叠过来叠过来,就在人影晃动中,凌夭夭突然有了一个领悟,这人死如灯灭,那人死后缩骨功也不会散吗?她对缩骨功并没有研究,但内功不就是一口气吗?
现在这口气已经焕散了,柳长青的身形怎么可能还保持住陈三的模样,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希望。
她挣扎着爬起来上上下下的摸索,身体还是软的,脸上是真正的皮肤,即便是在月光灯笼光下也可以看出它泛出了青黑和苍白,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现在掌下的这个人是真正的陈三吧?!
一行清泪又快又急地从脸上掉下来,“陈三,陈三,陈三……”她低低的呜咽象条被抛到干坡上的鱼,心里只觉得缺氧,一个喜悦的声音在心底高喊,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回头看周围的人连张玉昊也觉得他顺眼了些。
自己的手还放在“陈三”的脸上,心里对着陌生人尸体的正常反应出来了,又是害怕又是惊骇又是厌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在,却不敢迅速地回手。
想缩回手来捂嘴,但想到才触摸过死人,又不由得有些呕心,左右看看别的人看着她脸都有些替她哀悼之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