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凌夭夭眼神老好,倒看不出此人就是当时那个只会藏在角落里流泪的女人了,她应该是张玉昊的蝶夫人了,化蝶化蝶,光彩一时罢哟,取这个名字也许就预示了她今后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的,凌夭夭有些恶意的想。
今日这蝶夫人看起来比之当时那种楚楚可怜柔弱是大为不同了,也不知是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定律在作怪,私底下凌夭夭窍以为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更合适她。
恭恭敬敬地一边站着,凌夭夭低着头,这两人怕是来看她享受她的伤心与痛苦的吧,趾高气昂地来显摆自己的富贵权势与得意的吧,现时她该是什么表情,摆什么样的表情更符合一个痛不欲绝的生无可恋的破罐破摔的女人的心态呢?
这是个问题,因此她就一直的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静静的跟在陈三后面,沉默是金啊,然后凌夭夭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连续剧《大宅门》里似乎有个俊俏媳妇嫁了个丑陋丈夫的情节,似乎那个漂亮的女人终其一生没有在外人面前抬起过头来直视别人。
这个做法应该也适合她,就张玉昊给她安排的剧情也就是这样的。
“陈三,这两天过得好吧,本来不想打扰你新婚的,今天我们来这里,是因为管家派你媳妇给蝶儿作粗使仆妇,现在蝶儿想先看看人合不合用。”俊美的脸上含着优雅的微笑,很有礼地对着陈三这个卑微的下仆说着话。
不是刻簿的暴发户,真正的贵族的气度是高华清贵的如当空的日月,不过张玉昊悠然平和的语气里,凌夭夭听出腹黑者险恶的用心来。
他不过是并不满足于这一次这样的嫁她的折磨而已,他还要看着她在尘埃里哭泣,变态很强大,凌夭夭作为小白兔是没有发言权的,因此尽管心里恨得要吐血了,她还是只有老实地看着她的脚尖,脚下有黄泥,她使劲地踩着碾着当这是某个该死的人的脸。
陈三默然,他是个仆佣,主子说什么就得是什么,本来张玉昊也没有要他来回答自然陈三也就只有保持着沉默了。
不过凌夭夭觉得陈三在张玉昊面前还是蛮能控制住自己,进入自己的一个忠诚的仆人的角色的,但一张丑脸上扭曲出一种让人不敢多看的笑容,然后赶紧的到屋子里端出凳子,用干净的布巾好好的掸掸灰尘请高贵的昊王爷及其小老婆落座。
茶倒是不须了,随行的人已经自动的快手快脚地奉上来了,浑瞧不上陈三捧上的新茶,于是表面上的老实头,也就讪讪地站在一旁听昊王爷及其小老婆的训示了,凌夭夭知道这一顿的羞辱是逃不掉的了,不过只不过是女人之间逞口舌的锋利罢了,又不会触及皮肉,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低着头承受着呢。
果然锦衣玉饰里裹着的美人开口了,“陈三,你可真的是好福气吔,你这位娘子人物忒标致呢,就是给我们做姐妹也不差什么的呢,是不是?”掩口呵呵的笑。
“可不是的,蝶夫人不记得了,有些人就是犯贱,好好的主子不当,要去做奴才呢,不过这做奴才可不象做主子那么轻松,做得不好是要受惩罚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受不受得住,要是到时候哭天抢地的来求我们王爷,可是到底也是覆水难收了,反倒是没了骨气,让人笑话了。”
扶着蝶夫人的一个小小巧巧模样干净的丫头附合着也说了一大串,凌夭夭石头一样的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仍垂着头。
看来这些都是张玉昊其人的示意所为了,还有些什么新鲜的没有,凌夭夭在肚子里想着。
“蝶儿,你到底是要不要这么个人使唤啊,本王可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了,快作决定吧。”张玉昊如是说,由于凌夭夭认罪一般地低着头,自然是看不到他有些无聊地皱了皱眉头。
其实张玉昊心里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痛快,虽然目前看来是惩治了凌夭夭,不过看到她与陈三这么不协调地站在一处,陈三的身板倒有些卫护着她也似的动作,倒是让心里哽了一个老大的硬块一样不舒服起来。
但也就是刚才那巧儿丫头的一句话说在点子上了,覆水难收,怎么着为了让自己心里彻底的顺过这口气来,他都必须将对凌夭夭的惩治进行到底了。
抑下心里的不快,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只能看到头顶的女人,现在的她乖巧地站在自己身前低着脑袋,黑发漆长柔顺偏偏人却如此的倨傲难驯,现在穿着一身粗布的褐色衣衫,越衬得手如皓玉,肌肤欺霜赛雪一般。
自己这一气还当真的是暴殄天物了,心里默默的有些叹息,这股子恶气也就越演越烈,颇有熊熊之意了,都是她都是她,还不信他就驯不了这么个女人了。
“这人你也看过了,要不要?”听张玉昊的声音,目前她凌夭夭就是个可以搬运的物件。
蝶夫人轻笑,配合着他说:“样子还行,也许调教调教还能用吧,先试试好了,要是是个聪明脸蛋笨脑袋的话,再撵出二门去做粗活好了。”言下很有些自得于以前自己对凌夭夭的欺骗,凌夭夭在肚子里自然是连这个蝶夫人家的上下十八代的祖宗都一一问候了个遍了。
这两个鸟人还要做些什么出来,可惜的是眼睛不能冒出火来,不然凌夭夭低垂的脑袋下的土地一定会烧焦出两个黑黑的大洞来。
耳边听得张玉昊又在说:“蝶儿,府里每个主子都可以给自己的奴仆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陈三的娘子她原来那名怕你是记不住的,在你那儿,你总不能喂来喂去的吧。”带着笑的声音,不能说不温润不能说不清朗。
但也不能不让凌夭夭痛恨,她一个自由的人,就这样的让人自说自话的变成了人家的奴婢,仆佣,还不得多言,想来她此刻要是敢于与这个变态争辩,说她是自由人,这个什么她妈的昊王府并没有用钱买下她,她也不是其中的一员的时候,会不会让这个张玉昊找到更多更好的理由来风中凌乱地折腾她呢。
“那倒是,叫什么呢?巧儿,你说叫什么好呢?”蝶夫人在彻底的打压凌夭夭了。
“夫人!王爷!巧儿以前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取个贱名好养大,譬如什么狗剩、牛儿、丑丫这些的,还真的是这样的,尤其是那种人长得纤巧的,取了这贱名后还不容易生病呢,”这巧儿偷眼看眼前的两个主人很满意的样子。
于是就很得意地继续下去了:“依着巧儿的没学问的主意,这陈三娘子长得就是个没福的样,干脆的叫菜花好了,好听又上口还容易记呢。”
“菜――花!”蝶夫人华丽丽的喷茶了,笑盈了那张美女蛇一样的面孔半天,表扬了那个马屁精一句,“想不能巧儿还很有点学问呢,王爷,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后半句却是在问张玉昊,毕竟人家才是这个地方最大的领导,这个什么蝶夫人,倒是很识时务很有眼色的嘛。
“嗯,菜花也不错,白菜花可以炒着吃,油菜花可以榨油,你觉得呢?陈三娘子。”张玉昊居然还有询问她,凌夭夭攥着手咬着牙硬生生的点了点头。
她快憋成内伤了,菜花―――菜花,这是个什么狗屁的人的名字,在这个昊王府里她连个正常的人都不是了,张玉昊、蝶夫人、巧儿,她都记下了。
他们就可着劲地折辱她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千万不要流转到她凌夭夭手里,要不然她一定会好好的报复报复的……
“菜花,答应两声来听听,不要光点头。”蝶夫人颇有些威严的声音在凌夭夭的头顶响起。
“菜花知道了,多谢王爷、夫人、巧儿姐姐赐名。”凌夭夭低着头抑制住满腔的怒火柔柔地回答,如此的柔顺让张玉昊都不由得有些怔忡,变化来得有些陡呢,都有些不象她了。
凌夭夭冷笑,不就是一名字吗,你们说是就是了?!稀奇,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封建社会的男人女人也太幼稚了一点吧,这样就能打击到她了吗?也太小瞧人了,勾践当初也曾卧薪尝胆,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她不过就一寻常的女子这个就受不了了吗?嘴角甚至带了个讥讽的微笑,只是低着头谁也看不见罢了。
“菜花,两天后来蝶香院听吩咐啊。”巧儿现在就在吩咐她了,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丫头片子,凌夭夭冷笑,低着头回说:“知道了,巧儿姐姐,以后就有劳你了。”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这一群人达到目的后,笑声各异的去了,图留下凌夭夭站在当地,咬碎银牙,恨断长空,抬起头来看到陈三扭曲的眼中有担忧的情绪一闪而过,心里头莫名的就有了一丝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