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间屋就有五、六十个平方大,用雕花隔断出明、暗两间,门帘居然是珍珠串坠,一长排的串坠如水流泻下,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出柔润的变幻的光彩很是美丽。
洗澡是桶浴,大大的木桶,里面放满了幽香的花瓣,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花,听兰奴儿说,这些花都是有讲究的,闺阁里的姑娘用些什么花,嫁过人的夫人用什么花都是不同的,凌夭夭难得听她唠叼。
看了看老老实实地站着的三个丫头,墨画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清秀得紧,霜月皮肤很白,而秋秋还未长开呢,不过看模样都是伶俐人,凌夭夭也不多话,只是用目光扫视两遍后就放她们出去了。
有些时候人要让人怕惧,还真的是不能多话,就那冷冷的目光看过去,就够他自我思量老半天了。
这里不愧是皇子府,饭菜是凌夭夭到这个时空后所从难见过的精美,吃饱喝足的凌夭夭很累,直奔着她卧室暗间的大大的一张雕花的大床而去,那张大床足占了有半间屋大,层缀的帘门看上去繁复而重叠,上挂着一层粉蓝色的纱帐半透前,用两个金色梅花的帘钩挂上。
床上铺着湖水蓝的湘绣被子,被上是玉洁的兰花瓣开得正好……
凌夭夭直接地爬上床,就忙不迭地与周公会面去了,隐约间听得兰奴儿说:“奴婢睡在外间侍候,夜里姑娘有呼唤就叫奴婢……”。似乎兰奴儿为她压了压被子。
也许是因为睡得实在是太早了点吧,凌夭夭醒来时,天仍然是黑的,今儿晚上月光很好,剔亮透明,从玉兰色的窗纱外浅浅地透入,凌夭夭突兀地心惊,在那一刻毛骨悚然。
就在那关紧的木窗糊着的窗纱上明显地映着一个男子的侧面剪影,黑黑的,一动不动地映着象一个雕塑,但窗外都是些树木不应该有雕塑这一类的东西在。
“啊?!”一声低喝不由自主地在惊吓下出声,然后凌夭夭猛醒,缩在被窝里握住嘴有些抖,这样的时候最好还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为好吧,反正这里没什么东西是她自己的,冷兵器时代还是落后啊,原来就是这皇子府也不能杜绝宵小之辈的出入,凌夭夭在被窝里暗想。
要搬就快搬吧。
但她那一声虽然低,但窗外之人显然就已经发觉了,一闪之间,那个人影就倏突不见,象从来没有过一样,窗纱上只有黑漆的树枝干在风里轻轻的摇动。
“姑娘,您要什么?”明间里兰奴儿发出还打着呵欠的声音,然后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穿着中衣,散着发,明显的她没有发现窗外曾经出现过人。
“不,我没什么要的,你睡吧。”这里就是有人将其偷个精光又关她什么事呢,说不定来的还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呢,她可不想打断别人的义行啊,因此凌夭夭什么也没说。
“要不,姑娘喝口茶吧,还是温的呢。”兰奴儿在罩着厚厚的棉胎衣的茶壶里倒出一杯来,用眼睛问询着凌夭夭。
五加茶淡淡的香气缕缕上升,果然还是温的,凌夭夭点头就着兰奴儿的手,先用白开水漱漱口后凌夭夭饮了两口,又倒下,兰奴儿自已也倒了一盏来饮下,然后自收拾了去睡。
这一闹凌夭夭就有些睡不着了,好在没过多久也就天亮了,凌夭夭不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因为需要练声和跳舞,这是很多年养成的习惯了,凌夭夭一向起得早睡得早。
不过貌似还有人比她起来得早,洗漱过后,兰奴儿还在给她的手换药呢,霜月和秋秋去传早饭去了,门外就有人拍门,谁这么一大清早的不知趣啊,她还没有梳妆换衣呢,凌夭夭有些不豫。
但兰奴儿早就不待吩咐跑出去开了门,“公子好。”清清脆脆的音,凌夭夭更不高兴了,不是都说男女有别吗,怎么着这些古人都不讲究这个,反而得她一个现代的灵魂时不时的想起。
张玉昊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穿一身天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用蓝色的线绣出云彩花纹来,精致得过份,束着玉连扣的宽宽的腰带,越发显得玉面朱唇,黑发如丝,而其高瘦的身姿则如风中的翠竹一样的修长笔挺。
好一个美男子。
很美好的样子,凌夭夭看着即使心里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大把漂亮的橙黄色、白色的月季,这就有些象以前林之宗在情人节送的玖瑰一般,想不到这桃花男果然深谙桃花之道呢,还知道鲜花赠美人呢。
凌夭夭一边谢着让他将花递给兰奴儿插瓶,一边心里暗嘲,还没有大天光呢,就往她屋子里跑,装什么君子嘛,等不急了吗,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呢,不过嘴里自然不敢出什么怨言。
“手好些了吗?夜里痛不痛?兰奴儿合不合用?这屋子你合不合意需不需要改动改动?”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温柔眼神柔和,不由得让凌夭夭有种错觉,这个男人是极爱着自己极关心着自己的爱人。
连动作都象,凌夭夭看着他抓过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摊在他的手心里细看,张玉昊的手心很暖,指节修长硬朗白晰,手心热气上蒸,即便是凌夭夭如此的冷情冷心在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兰奴儿面带微笑悄悄往外挪时那种刻意为他们营造的暧昧着,也不由得很快地红了脸。
干什么这是,她已经在前世今世活了三十三年了,去他妈的三十三,还怕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吗?要搁现代说好听点他叫自己一声姐,不好听叫声姨也出不了什么错。
她怕他,这也太可笑一点了,在感情方面她也有林之宗那几个月时间的历练,即便是给了他身,心一定是自己的,这个谁也不能改变。
定一定神赶紧地回答:“好多了,夜里没怎么痛了,兰奴儿很好,这屋子也很不错,多谢殿下关心了。”
桃花眼在近自己脸庞的地方闪耀着星星光辰,比在远距离发光有杀伤力多了,张玉昊的眸光很温柔能溺死人:“你是我的谁都不知道了吗?还跟我说话这么客气,该罚。”
一只手就伸过来,轻拧了拧凌夭夭的半边脸颊,“殿下,别这样,我们还没行过礼呢。”虽然只是个暖床的女人,到底也得穿件红衣裳,请人喝杯酒诏告一下吧,不明不白的苟合还是凌夭夭所抗拒的,再说她还想摸清张玉昊能给她的底限呢。
调情,还早了点吧,再说虽然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但就这样的混上床还是太快了点吧,何况她还有洁癖,总得给点时间缓刑作作思想准备是吧,他一个皇子女人自然是见得多了,怎么着也不会如此的急色吧。
首先,手伤了也候着手好吧,然后行个礼也得有时间操办吧,而且行个礼以后要大厌了腻了烦了,总也得有个说道,不至于将她送到太过于下作的地方吧,这也算是个自保的方式吧,凌夭夭心里愁绪老长老长,低了眼眉,眸子里有泪光悄然盈盈。
居然与这个年纪的男子卖弄风情,还真的是老黄瓜刷绿漆呢。
“知道了,等你的手好了,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张玉昊用两个指头又拧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一个,”他轻声说:“笑过后,我就走了,今儿要上朝呢。”
好象这个张玉昊在朝中还领着个什么将军之职呢,凌夭夭也想不起是什么职务了,想到现下不是太危急了,应他的要求自然地笑了一笑,一瞬间若娇花初绽,眸光流转间,时光仿佛都停滞在这一刻,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她又刻意地要笑得娇媚。
张玉昊当即就想起了那天在凌府练舞厅里那曲舞蹈结束后凌夭夭那个自得怡然的笑容,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欢,这个女子终于是他的了,凌夭夭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他的嘴唇就堵住了她的,这是他那天早就想做的了。
他轻轻地啃着她的红唇,用舌头在她因惊诧而微微分开的檀口里搜刮,一股淡淡的男性干净的体味混合着玉兰花的香味立即地充满了凌夭夭的口、鼻、世界,嘴被堵住出不了气,血液循环加快,心跳加速,男人的那张嘴让她有些微微的晕眩。
男人的手牢牢地固定住她的头,不知厌倦地流连着吮吸着啃咬着,热度快速地上升…这热度让凌夭夭害怕起来,伸出手拉扯张玉昊的衣裳,但对方的身躯崩得硬实,她嘴里含含糊糊地哀叫一声:“啊,啊……。”
张玉昊听得这一声叫,身子一震,停了下来,不一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抱着,哑声问:“怎么了?”
“手痛。”凌夭夭举起手让他看,张玉昊居然用嘴吹了吹象哄小孩不哭一样说:“不痛了,不痛了,吹吹就不痛了,啊。”
凌夭夭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当我是小孩子啊?”从他的怀里挣出来,整整衣裳和头发,顺便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上早朝的吗,不怕误了点?”还是快快走吧,太危险了,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果然自己没有半分的撩拨他就这样了。
接着她这个白眼,张玉昊显得很乐,捊了捊凌夭夭的散落的发丝说:“唉,今儿还有早朝呢,我居然有些忘了,谁敢说你是什么小孩子呀,小妖精还差不多。”
什么小妖精,明明刚才是他无缘无故地发情,凌夭夭知道与他辩驳不得,干脆在抛个媚眼,这做好暖床的女人也是一门学问不是,起码如何保持长时间的关注也不是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