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珠帘互相撞击带来清脆的如同音乐般的声响,张玉玦抬了头。
见着凌夭夭进来,他微微地斜挑了一下眉头,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了,脸颊比以前瘦削,上凸出有些方正的痕迹,下巴却更尖,只有那双眼睛望着人闪闪烁烁的,象是盈满星光,还是没什么变化漂亮。
凌夭夭进来时,他正在微笑,温文而雅,如玉般温润正是翩翩美少年佳公子的风采,看气度张玉玦已经成熟了不少。
“来了啊,请坐,这一会子没见着姑娘了,还怪想的。”
听他说话的口吻,凌夭夭都有一时的错觉,自己活象是他盼望已久要造访的好友一般,但错觉就是错觉,凌夭夭凝一个笑意在唇边,演戏而已,难道她不会,这么多年舞台生涯,难道会是白过的?!
凌夭夭端着姿态走上去,在张玉玦身前一个半身处停下来,跪下来请安,非常平静安祥地说:“谢十三殿下赏坐,请十三殿下安,恭祝十三殿下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非常非常的大家闺秀,张玉玦觉得以他挑剔的眼光看,就是宫里的贵妇坐这一系列动作也不过如此,但透过表层看实质,他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变了,表面上更圆滑实质却更坚硬。
看来这一年来她成长了不少。
看着她,张玉玦甚至带了些赞赏的目光,一年多不见了,她长大了不少,也美丽了不少,胸脯昜加的高耸,胯部曲线更加的圆润流畅,白生生的小脸上,眼珠子漆黑得盯着什么都有几分欲说还休的羞怯,而那肌肤在灯烛下看来。
当真的是掐一把要滴出水来似的水嫩,就象刚剥了壳的新鲜荔枝一样,水灵灵的就想让人沾一下,借几分嫩……
“上一次,我是离京了,走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告诉你一声,”这是在给她解释了,上次那里是走得匆忙啊,完全是被太子撵出京的,不过当时自己却没有半点的在意,她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但现在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解释了,这让张玉玦有些惊异。
他现在自然是知道她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关着的了,凌夭夭的乳母已经过世了,脸上一个示意,青衣就拿出了几件这次他带回京的几件小玩意,有金有玉有翡翠、玛瑙、珍珠…,虽是小玩意,却都是准备着分送京城里各家夫人小姐的东西,价值却相当不菲。
“这些东西,你选两样吧,就算是我带来的礼物了。”女人们应该都喜欢这个吧,现在这样也算是对居于这样可怜境地的她一个怜悯的做法。
凌夭夭脸上却没有什么大的欢喜模样,端端庄庄的又跪下去行个礼,嘴里再一次的谢赏说:“谢十三殿下赏。”
走到桌前,珠光宝气映着灯光直惑人眼,张玉玦看到近了珠宝前的凌夭夭眼角都没怎么落在那些物品上,只是就手拿了一个攒珠花的凤头钗子和一串南珠,就站到了一旁。
她所做的完美的符合了当时期妇女小姐对于上位者赏赐的举动,不过透过这一切,张玉玦从心里又一次地觉得,她是厌恶这些的,厌恶要向自己下跪厌恶着谢自己的赏,厌恶着服低作小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在她的内心里,她是瞧不起自己的。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谜,让人难解的谜,张玉玦再一次的迷惑了。
心里思索着这些,闭了闭眼说,“又讲你的故事吧,不过别讲那些长的,太腻味了。”
赚长的腻味,那讲什么呢,一时之间还真的是不知道呢,就讲安徒生童话吧,凌夭夭讲了“打火匣”,那个士兵从无钱到有钱,再从有钱到无钱,再到有钱,世上所有的经历就因为金钱的变更也发生了变化。
果然张玉玦嗬嗬地笑,“这小子运气倒好,不过光有钱那行吧,也就是故事,没有士族的身份一介穷小子能娶公主?”
童话嘛本来就是讲给小孩子听了,那能经得起世事的推敲,凌夭夭低下头点头称是,十三殿下英明,肚子里鄙簿,不过给这样的过份复杂的人讲童话本身就是个笑话吧,连带着凌夭夭也嘲笑了自己。
没有睁眼,张玉玦凭感觉都知道凌夭夭在鄙俗着自己的论调,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快的,不过睁眼看到她眼底里那抺怔忡和自嘲,眼波盈盈下似乎有泪的样子,那样的凄楚自伤自怜,明明是脆弱的偏偏又强撑着刚强,一向冷硬的心里平白的突然的有些心疼起来了。
这个女孩子这一生都经历了些什么,没有强有力的父亲、兄长、夫君的保护,一辈子都得这样的任人欺压,龙傲侯既然你做不到对她好,那么还是由他来吧,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就是应该让人疼让人怜的,一切风雨都让有能力的人去为她承担了吧。
张玉玦还记得最初想见时,自己曾流露过让她为妾的意思,当时凌夭夭是一口回绝的,不过好事不在忙上,慢慢的她会有正确的选择的,在一座牢笼里老死,让年华不在,这是红颜最大悲哀。
她可比父皇给自己指定的女人有趣得太多,在政治上勾心斗角后,回到家里有她软语温香应该是件让人期待的事情吧。
兴致大起,张玉玦立即的让青凤将这次带来的衣料都抖罗出来,让府里管做衣裳的付嬷嬷来给她量身……
谁会不喜欢,荣华富贵啊,慢慢地套慢慢地套,小小的凌夭夭样的女子怎么会不入他的局呢,张玉玦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