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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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美,不过光凭美是不能吸引住他张玉玦的视线的,宫里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他看得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当然她也有所谓的气质,不过气质美女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在他这样的人上人的眼里,譬如宫里父皇的新宠冷月夫人的脸就长期抬得比天高,脸上满是书卷气的幽怨。

    还有太子的赵侧妃,赵侧妃的父亲是个中过状元的老翰林,家学渊博,出口就是锦绣文章,是大周王朝有名的才女。

    还有醉红楼的花魁高艳霞,名儿虽俗人却雅致,她的回文诗词悱恻缠绵,如秋风春雨连朝中最著文名的太傅大人都夸过的……

    但这些女人加起来都不能如这个眼前的女人一样让他惊诧,张玉玦惊诧莫名。

    当然,张玉玦想,应该是与感情无关,他并不是爱她,他不是个容易爱上人的人,一向冷心冷情。

    小时候母妃常常一遍一遍地告诉过他,不要爱女人,他可以要女人的身体,但不要去想要女人的心,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女人是反复无常的谁爱她,她就会在心尖尖在给谁一刀,母妃在少女时期爱过一个男人,不过后来却被作为贡品送到这里来了,隐约地听说那个男人没两年就死在疆场上了……

    面冷心狠的母妃,有时候都会对着遥远的天际发呆,是想着她的那个死去的情人吧,他不敢问也从来没问,却也知道对了女人动心不是好玩的。

    所以对,他不爱她,这么个女人,他怎么可能爱呢,他只是看不透而已,他只是有些迷惑而已,他想弄明白为什么这几天来他时时都会想到她。

    诚然,她会讲不知来自哪里的精彩故事,但他也并不是轻易就入什么着迷的人,宫里的新鲜玩意多了去了,女人里唱得好的,跳得好弹得好吹得好捧得好的也多了去了。

    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还是个弃妇。

    说起来,其实张玉玦并不轻视女人,他明白女人也可以是最犀利的武器,譬如以前的他的母亲,她的受宠也有着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能让三千粉黛无颜色岂是光凭美貌就能做到的?母亲暗底下有的那些手段有多阴毒有多辛辣,他张玉玦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在凌夭夭干涩的声音里透过雾气,张玉玦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外族贡献进来的美人。

    她已经死了,她的死还有些不清不楚,虽然对外宣称的是急病致死,但他在母亲死后见过遗容,她的颜色如醉酒般娇艳至极。

    但眼角却诡奇地漆青带粉,分明就是中了苗疆的一种奇毒“沾唇娇”的模样,更别提祭拜时那些面上悲泣眼神欢悦的她的宫里的姐姐妹妹们了。

    他爱他的母亲,虽然在母亲的心里亲情并不是最重要的,自己也不过是她争宠的重要筹码,但在这宫里也就只有她,会对着他真正的哭真正的笑,真正的透露毒辣算计,她与他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真正的连心贴肉。

    别的女人对他的谄媚奴颜不过是想在他这里捞到些什么好处,或者是惧于他的地位,一个两个的千人一面假得要命,做作得让人想吐。

    而凌夭夭却从没让他有过想吐的感觉,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连作假都作得不象,就因为她勉力地在那装低服小看她被样子就象她原本是公主娘娘似的现在正处于落难期,真是奇了怪了,这十几天来他不光是不明白她了,连自己都有几分不明白了。

    他查过她的底也不过就是一介商贾之女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何况现在她连商贾之女都算不上,家财还被当叔叔的给谋夺了去,龙傲侯又去黑吃黑地给夺了过来,龙傲侯啊龙傲侯结盟过后是什么呢?

    没有永远的朋友,连亲人也是靠不住的。

    而凌夭夭她不过是那份家财的附赠罢哟,听说她被其叔叔宣称是麻疯病已经好些年了,不过一个弃妇罢了,甚至她连弃妇都不如,也许有一些当龙傲侯真想娶亲时,她便得死去,以一种较体面的如病故或意外什么的过世,以他对龙傲侯的了解,他知道龙傲侯是不会在意这么个女人的生死的,自然他也一样。

    由于看得多了,再加上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一切比你低下的人都可以让他(她)们为你去死,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同情心地瞅着,看着她挣扎好奇与她到底是用什么来维持住她的信心和骄傲的。

    张玉玦微笑起来,打量着凌夭夭因为气恼而涨得红通通的脸庞,她并不自知,这一刻无庸置疑的她是美丽的,她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灿亮,倔强的连下巴都绷出了个弧度。

    那神情象极了一只他驯养过的,大概是暹逻进贡来的一种猫狸发怒时的样子,那是只纯白色的猫狸吧,有两只不一样的一只是金黄一只是碧绿的眼睛,盯着人就让人生惧,不过那动物却是相当美丽的。

    白色长毛松散油亮,颁硕的轻捷的身躯,长期高傲地蹲在黄金的笼子里警惕的望着周围的人,不时发出吼吼的如同小孩凄厉哭泣的声音。

    那动物不让人近身,连送食物来喂它的侍女都不行,抓伤挠伤过不少的人,张玉玦听了进贡的国家的官员说,要用加了鸡蛋的生牛肉喂它,他慢慢地接近,慢慢地饲养。

    他慢慢地靠近,与它说话,静静的坐着对视,静静的放下食物转过头去不看它……

    终于饿了好多天的猫狸吃东西了,吃他一个人拿来的东西,终于他可以摸到它了,这让他心里很高兴。

    那时候张玉玦还很小,以为在它心里自己是完全的不同于别人的,你看你看,如果别的人想要强行靠近它,它总是迅速地瞪起那双眸色不同的眼睛,耸起脊背,扬起它锋利的爪子,而他却可以抚摸它美丽的皮毛了。

    别离得太近了,危险,这东西是野性难驯的,母妃站得远远的叮嘱。

    他不相信这样的评价,那时候因为还小吧,回想后来,让张玉玦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那时候自己是天真的,总以为没有什么是驯服不了的,即使是虎狮大象,只要有靴子再加上食物,连人也是一样的一鞭子给颗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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