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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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年关时越来越近了,长安人都鼓足了劲去准备过年的事物,一些事情都淹没在那种欢天喜地的气氛中。但是,有一群人却不似这般欢喜,也许,这个元日,在他们的眼中有着决然不同的意义,生和死的意义。这里聚集的各方的藩王诸侯使者越来越多,汉宫阙下围满了人,可是谁都没有向前踏出一步,在他们眼中,往日威严的汉宫似乎此刻正是笼罩在寒冰风雪之中,认识谁向前多走一步,都会有被冻僵的危险。而在几个公主,大臣的家里,却日日夜夜宾客满门。他们的表情全部都没有因为新年将要来临,旧年将要过去的喜悦和憧憬,有的只是神神秘秘的暗自交谈,你来我往的试探和左顾右看的探求。是的,这里正在发生一件大事,但是这样的大事和庶民无关。庶民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过的和美,不管外面是如何的乌云满天,只要雨淋不到自己家里,风不到自己家里,就会很满意。但是贵族却不是如此,事实上,贵族有时候比一般庶民还不如。他们要对于周围的时局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敏锐,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因为一丁点细小的失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灭顶的灾难,错失一丝消息有时候是致命的危险,更加何况是看不清楚局势?贵族,总是要依靠一方才会有最大的利益,才可以永久存在的,可是,现在,长安的局势却是波诡云谲,各方都按耐不住但是各方都强自忍耐,因为没有看到一丝明确的暗示,他们只能躲藏在角落观察着那些明面上人的举动,只能等待。此刻最有用的事情也就是等待,在等待中,早前准备的元日的气氛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只有担忧和算计。这里,就是长安,元日将近的长安,剥开层层华丽外表下,苍白且疲惫的长安,长安的疲惫不是被庶民弄出来的,是被贵族无止境的明争暗斗拖出来的。这样的争斗自有着权利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世仇,家仇,恩怨不断,层层绕绕,把所有人都包裹到不能呼吸,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来挣脱。贵族高雅富贵,俯视所有,在云端看着众生,这样的诱惑只要有了一次,就不会再想停下去,所以斗争也不能停下去。

    “混账东西”此刻的盖公主在众人面前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雍容风采,她铁青着脸,没有脂粉,眉黛的遮掩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全部暴露在冰冷的冬日,让人更觉北风寒冷刮骨,肃杀无比。之前,她掼下一枚玉璧,,听到丁外人支支吾吾说出要禀报的事情后,愤恨的把自己平日里的心头好,狠狠摔倒地上,碎成无数残片飞散。“他这样子做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她指尖颤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公主,您要不要紧?”丁外人诚惶诚恐地上前劝阻“这些,这些消息,消息也许是假的啊”

    “你知道什么,你只明白富贵尊荣!”盖长公主回头喝住战战兢兢的丁外人“也许是假的?假的那么就更不行了!那么,那么就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她的目光肃杀如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柔静美好。

    “燕王在外面等着见您,现在您是见不见,要不请他进来商量一下,好不好,公主,好不好”丁外人的声音由于害怕和担忧已经有些开始发抖和哭腔了。

    不提还好,一提出盖长公主更加恼火“愚蠢,糊涂,他现在来干什么?让他走,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见,滚!”她狠狠跺脚,转而走入室内,丁外人俯身拾起那些碎裂的玉片,不明就里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公主的反应如此出乎意料,他以为她会高兴的,高兴到忘乎所以,在他看来,这条消息是绝好的信息啊,离元日只有三天,离皇帝加元服只有十几天的时候,刘弗陵突然降下了一道诏书,说他病重在未央宫中修养,不能出席元日大典了。虽然他没有提起以后的加元服,可是谁都清楚,既然连元日大典这么重要的庆典都不参加了,肯定病重到一定程度,那么加元服的事情肯定是要拖延,既然陛下不一同下,那么他肯定是在强自的支撑,病不能支撑的只能安心静养,可是他却在支撑,那么等他的另一道取消加元服的诏书,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而为什么他觉得很好的消息,盖长公主却是如此的反应?

    骄阳公主府

    “公主,这就是未央宫传出去的消息,现在已经飞遍长安的各个大臣家庭了”

    骄阳踞坐,手叩着案几。不比于盖长公主的疯狂怒火,她显得异常安静,几乎没有询问什么。只淡淡开口“现在,陛下诏书里面只说了这样的事情么?还是有些别的

    “回长公主,陛下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就直说突发重病,不能出席元日庆典”

    “好了,下去吧”她挥挥手。等到房间里面的光暗下去了,她才换了一个姿势,靠着案几扶着额头。其他的事情,刘弗陵又何须说,这道诏书已经可以让许多人不安或者雀跃一阵子了,他只说他病了,却没有说他是什么病,因何病。但是从不得不下诏书说不参加庆典这样的说辞来看,他的病着实有着危险的至少现在真的不能劳累,可是之后的加元服的典礼,却只字未提,那日期可是不远啊。而养病的时候,身体可以修养但是国事却不能停止,他在那封诏书中并没有说安排谁来处理,难道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么?这样,还可以养好病么,还是他这样是为了像天下人宣布,他虽然病了,不能出席庆典,但是仍可以处理繁杂国事,他只突然的疾病,只短短一段时间就可以修养好,加元服还是可以按期举行的?抑或是,根本就是他诈病,想要在这个所有藩王都会回来的时刻,排演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真正的,在元服之前,把全路收归自己手中?

    “越来越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了”骄阳轻叹,这个弟弟她一直以为两个人是一条心的,因为都有着相同的血液,但是她忽视了一点自己的年龄比弗陵大了四十岁不止,已然是可以当祖母的了,跨了那么多年,有些想法还是会有着不同的,渐渐的,这些不同慢慢积累,也许就真的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也许,他依旧视自己为姐姐,不过不在朝堂,在朝堂他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已经长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既然成为男子汉就不希望别人来保护他了,他要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们只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响应他,而不能在那么自作主张的把他收拢在自己羽翼之下,只因为,他长大了。“哎,既然如此,免不得要写一些东西了,如果是假的也好遮掩遮掩啊,小子”她起身取过书架上新的泛青的简册“写,写,写,趁着我这个老太婆子还有些提起毛笔的力气,还是写几个字吧”

    燕王并没有因为被盖公主赶走而生气,因为未央宫传出来的消息他高兴得几乎是忘乎所以,嘻嘻哈哈一路放纵的回到自己的别院。他已经“光明正大”的来到长安了,自然就不需要住在上官桀的府邸中,可以再自己的别院里面为所欲为,美酒美人宝马,想要如何就如何,没有一个人敢指责他。不是因为上官桀是他现在在长安最主要的助力,他肯定是要和他翻脸的,不准自己和美人玩乐,不准自己纵酒,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现在在长安最大的助力,他一定会派人去杀了他,不过,现在也近了,呵呵,如今刘弗陵的身体竟然连元日庆典也出席不了,看来这里马上就要变天了,到时候自己是先帝最大的皇子,又有着盖长公主和广陵王和齐王的支持,肯定可以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唯一主宰,那么他就可以仿效先帝,把所有的美人都纳入未央宫,从此真正的长乐未央。

    “你说,他们的反应会如何?”弗陵转转宫灯的托子,让火光照的范围更加大些。

    “有些人会熟视无睹,而有些人自然会急得跳脚吧,不过陛下,这样的险招,老奴却不希望您再次使用,毕竟这样做,赌上的是宗庙社稷。”

    “朕自然知道,但是如果撒下的饵不够多,又怎么会吸引住大鱼上钩?朕并不是姜尚,用针就能钓到真龙,从善如流,什么是善,善就是利啊”弗陵微微笑着“可惜,却要错过庆典了咳咳咳”一串咳嗽气喘,让他的身子又开始有些无力的颤抖,那些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尖锐,好像是割着肉冲出来一样。春陀慌了神,上前按住弗陵的胸口,取出丸药

    好一会儿,弗陵的气色才转变成为苍白“朕何尝不知道是在赌了?不过不赌就永远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在慢慢割着自己的肉,现在也许有着立马死去的危险,但是也总比慢慢看着肉被别人一刀刀分了好,这样的痛会蔓延全身,生不如死。”他冷笑说着“等下八百里飞骑带着朕的绶和节钺去辽东,乐浪,右北平,雁门,朔方,敦煌等七郡,让那里的武备不解,金柝不歇,全力防备那乌桓,羌人,关口守备要保证万无一失,如果截获通敌信件,得封关内侯,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因为他们而分神”

    “敬诺”

    “哦,既然朕的旦哥哥来了,不知道那个侄子昌邑王到了长安么,怎么还是说要退后么?”弗陵此刻换下了刚才的冷冽,带着淡淡期盼问

    春陀迟疑了一下,转了个身,还是开口“陛下,奴才得到消息,其实昌邑王早就来到长安,已经徘徊了有一段时间了,昌邑国内都是假的”

    “哦,一直上书说身体不适于藩国就医,原来都是假的,那么他的国相和长史都不知道其实昌邑王一直不在王宫么?”

    “听说,昌邑王说自己得了重病,在病好之后需要诚心斋戒一个月方可洗去污秽,那些国相,长史就这样被挡住了,现在,他们也许还以为自己家的大王还在斋戒了”春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笑的说起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此子却是异常的顽劣,根本就没有昔日自己父王的温文气度。

    “嗨,我家也就只有他才敢如此作弄朝廷派去的官员”弗陵噙着一丝笑容“现在,他还在长安游荡终日么?还是不肯现身出来,不是要朕派去仪仗和官员去迎接?”

    “陛下,恐怕不用了”春陀转瞬之间脸色又变得别扭起来

    “为何?”

    “那个,那个,昌邑王虽然把家臣留在长安,但是自己并不在••••”

    “敢情又是去游山玩水了?”

    “是,是去了敦煌,好像还是跟着一位女子••••而且听到暗人说,这个女子,这个女子非比寻常••••”春陀讷讷看到皇帝已经挑眉“是,是霍家成君小姐,也不确定是去敦煌,只是因为他们往的方向是去那边”

    “刘贺,成君,还有许平君•••都赶着去了敦煌,成君,平君的心意朕可以探知一,二,但是刘贺他又是为什么巴巴隐藏身份跟着成君走?不会是••哈哈也许回来后又不得安生了,想当初在渭水边上,成君言拒绝嫁给刘贺,言之凿凿说出的理由无非是他荒诞放肆,如果让她知道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男子就是昔日拒绝婚嫁的对象,不知道会如何,朕似乎又有些期待这样的婚姻了哈哈哈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