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些都是您经常吃的东西啊?您看看,都是庖厨精心烹制的”烟云看着成君几日消瘦的样子是触目惊心,如果大将军知道了,该又要怎么忧心忡忡
成君嘴巴一撇,素手一丢箸,那副象牙箸在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侍女赶忙拾起,送到下面。烟云脸色可是很惊恐了“小姐,求求您,您就吃点东西吧,这样,这样下去会不行,你就吃点东西吧,身体好了,这个??病才会好?”烟云扶着案几欲跪下,边上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小姐,小姐,长安人才济济,如何会连一个治病大夫也找不到,您放心,您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像以前一样”
“扑哧”她早已经忍耐不住的笑起来,侍女们全部都是错愕看着她,这个小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呵,果然是这样反应,烟云刚才你就快为我哭了是不是,你可是第一次这样子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忍久一点,就可以看你为我哭了”她灿烂笑着,面容还是消瘦,但是因为这笑却焕发出光彩。“我刚才只是逗逗你,我反正吃不出味道了,所有苦的甜的辣的酸的在我嘴里都是一种味道,既然都是千篇一律又何苦来着么些花样?以后,我的三餐不必这么讲究了,就平常的粥和麦饭,只要饱肚就可以。”成君说完这句话,很真挚的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的的侍女,侍女的眼圈是更加红。小姐从生下来就注定是享福的命,可是现在却因为失去味觉而要如此简单对待自己,只求饱肚???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成君装作苦恼的摸摸额头“当然了,如果有一天,我的味觉又回来,我可还是会把失去的东西全部吃回来,你可不能因为总是来来回回为我端东西而抱怨哦?我霍成君可还是喜欢舒适华丽的生活啊,这样子活着才像是我霍成君该要的日子”她昂着头说话,天成的贵气丝丝发散
烟云笑着抹抹眼睛“诺,烟云一定不会抱怨,一定会时时刻刻的为您准备好吃东西”她感动又开心的说着“可是,只这么两样,不会太少?”
“恩,那么还加一样米糕吧”成君接过侍女送上来的新箸,咬着头“知道你没有听说着”她笑一笑,夹起一块糕点吃一口,快速吞咽下去。
“小妹,你怎么站在门口?这么冷的天你还病着了?”霍禹从外面回来,他去中郎将的官府,但现在众人对霍家都是避之不及唯恐牵连。左右都不得人搭理,就是几个亲族也是躲躲闪闪,一气闷就回来了。正看见自己的小妹披着白裘大氅站在霍府门口张望。
“大哥,你知道成君身体一向是很好,我这是在等人。”成君轻轻一笑,还是拉紧了貂裘大衣
“你可是等谁?”
“母亲,我早就派出人接母亲回来了,现在可以劝说父亲出来的就只有她了”成君淡淡说着,可是霍禹的脸上出现疑问。“我知道大哥还是对于母亲的所作所为有些忌惮,但是成君可以保证母亲依旧还是以前的那个母亲,她出外散心一段时间,想必也把心里的最后一点怨恨全部消散,请相信成君,不管父亲是多么的宠爱我们,在她的心里都还是比不上母亲的一颦一笑”成君似乎很是羡慕的说这些话,脸有些发红了。霍禹听到妹妹如此保证,早就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惑。
“唔,我相信妹妹的,只要是妹妹做的事情我都相信,可是妹妹,你说你很羡慕父亲对于母亲的忠贞,呵呵呵,你可是也在想着你以后的夫君会如何带你?”他微眯着眼睛凑趣。成君初听只是懊恼着自己说漏嘴,到了后来索性是放开了,这样的话题又不是没对自己哥哥说过。
她昂头,自信满满说着“妹妹我既然皎如云中月,自然以后的夫君要皑如山上雪?我们是‘互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哈哈,丫头,竟然被你说成来夸耀自己的诗,卓文君知道了该气的跳脚?说你小小年纪恃宠而骄不知道羞啊,哈哈,不过这样坦荡情怀才像是我们霍家的女儿!好个‘互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妹妹,云间明月,山中白雪,你定会得你所愿!”霍禹豪气大笑,几日以来的阴霾在这笑声中消散不少。
成君同样是骄傲笑着,隐约的失落中,似乎出现那若即若离的男孩的身影,他和颜悦色笑着,保持着很好的距离,也带着倔强。他好像对谁都很好,她一直很疑惑是不是那个男孩也是把自己当成那个“所有人”,当冬至晚上那天,她第一次抛下骄傲上去亲吻,她可以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带着怎么样的奋不顾身的心情去做这么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她那说,是如何的重要。
“少爷,小姐,夫人的车加回来了”
成君赶紧下了台阶,不远的地方,一辆骈车缓缓驶来。前面挂着银球香炉,后面缀着玉璜,端的是富丽堂皇。一个小小的侍女从车后面下来,仔细打开木门,一个侍从又捧着一个台阶放下。成君上前挽起织锦门帘“母亲,我们等你多时了,别院的风景可是好?”
“成君,你和禹儿怎么都站在风地里?”君德慢慢出来,深红色的衣裳,棕色的滚边。织锦的绫纹,素雅大方,头发束在后面,只是在前面带着一个白玉花冠,面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许多的怨恨,这个是新的君德。她看了成君,眼神中出现了诧异“_4460.html怎么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你出了什么事情”她的手放在成君面上。
“母亲,你还是劝劝妹妹???”霍禹开口
“哥哥,父亲还在屋子里面,你还要在这里浪费光阴么,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她斜眼严肃的制止。君德的手停了停,霍禹听到成君的话,果然是生生顿住不再说了。
“你派人来告诉我,是说大人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君德看着她,成君叹口气,挽起君德的手“母亲,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时不我待,早一点说动父亲出来,就少几分危险”。话说着,三个人已经是迈进了府邸。
“是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长安城里的闲言碎语原来这么多了,嗨”君德皱起眉头。“看来,是有人下了决心来动我们霍家了,陛下那里有什么反应么?”
“皇上那里已经也是几天闭门不出,好像是病了”霍禹回答。
“唔,没有反应,一个是真的被气病了,一个,就是在静观其变,皇上并不是愚蠢的人,他懂得利用时机来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过,燕王也真的是愚蠢!”君德冷笑
“为什么?”霍禹问,成君低头想了一下,一抬头却是了然的神情“嘻嘻,天际不可泄露了,哥哥,你要猜出来才知道会有个多大的惊喜”她晃晃手指,得意洋洋。
“你啊”霍禹无可奈何。
“成君,我不好进去?以前???”君德一时有些扭捏
“母亲,如果您不进去,那么就真的没有人能说动父亲了,父亲回来的时候,受了伤 现在???”成君抓紧了君德的袖子。君德一听,脸色不好看了,马上推门而入。
“妹妹,是什么秘密,你倒是和你的亲哥哥说说啊”霍禹拉着成君问,“我保证以后你是求仁得仁”
“说了,要你去想想,我才不会告诉你啊,哥哥,你可是这里的嫡子,不好什么都不考虑的吧,以后父亲的一切都是要给你的,你要肩负起照顾保护这个家族的责任”说完,她便跳着跑远了。
君德推开房屋的门,扑面一阵灰尘的气息,看得出,这房子几天都没进人打扫,案几上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前方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佝偻着身躯,蜷缩在一起,头发隐约见到灰白,他的呼吸是那么的杂乱和空洞。这里,飘散着一种类似于颓败的气息。地上,放着几把弓和几把宝剑和铠甲,全都是精良的制造,看得出年头却看不出破损。宝剑的穗子已经褪色了,但是剑身的锋芒还是一如往昔。这个是昔年霍去病所佩戴的,是他留给这个世间唯一的念想。君德叹口气,捡起来,把宝剑放回剑鞘,挂到墙壁上。把弓箭好好擦干净,挂到袋子中。接着她又走到后面,隐约传来木桶沉闷的碰撞声,霍光的被子动了一动,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
“起来了起来了”君德捧着铜盆自后面出来,大声叫喊着,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像是一个村妇一般的扯着嗓门说话。被子之下的霍光还是没有反映,军的站在前面看了半晌。“哼”她突然在盆子放在地上,由于力气用的过于大,水花溅出来一些。她走上前去,掀开被子拉起霍光。“你起来,这样子,像什么?你还是不是大伯的弟弟?大伯英雄一世,遇见的危险多不胜数,孤军深入草原,夺过祁连山!几千骑面对的是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匈奴人,可是他都没有退缩,你在干什么!你还是不是霍光了!”她性子起来,叉着腰说话。
霍光突然忍受不住了,忽的起身,扯着脖子“是,我是不配是大哥的弟弟的,可是,大哥何曾被君王猜忌过?!”他大吼,似乎是要把平日里面从来没有发出去的闷气全部发泄出来。他的脖子都因为激动而成为红色,青筋暴露。一时间,那个以前威武的大司马大将军又回来了。
君德站在前面,并没有因为霍光的突然的发作而退缩,她拍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既然你起来了,就快点洗下脸吧”她拧干了一条手巾,送到霍光面前,祥和笑一笑“子孟,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要总是放在心上,当你平和下来了,也许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霍光听了,半是诧异半是感动。他叹口气,接过手巾往自己脸上抹一抹“这些,我并不是害怕这样的情况,拼上我一个人不要紧,但是犯不着落下霍家所有的人。我是实实在在的去了朔方,是实实在在的丢了几个羽林的命,也是实实在在的去找寻了苏武的下落见了朔方的守兵,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是被那些有心的人抓住把柄,巧言矫饰”。君德在边上一边听,一边为他梳头发,这些事情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做了,但是现在做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熟悉。“当年,我已经是后悔当年没有回到平阳去,留在了长安,如果大哥还在的话,我的胆子也不至于是如此的沉重”
“子孟,我好像有很多年没有为你如此的梳理头发了,是么”好像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语一样,自顾自的说着“你看,这里都有一根白头发了”她小心的挑起,放到霍光的眼前“大伯,比你大多少岁?”
“整整是十岁”霍光情不自禁的回答。他捏起那根银丝,眼神变得迷茫了“老了”
“自来,名将就和美人一样,不能让人看见白发的。大伯是硬气的男子,他的骄傲无人可比,他从来不能忍受失败,忍受猜忌,忍受衰老,可是君王的爱幸从来都是不确定的,今天是这个人,而明天也许就因为一件小的不可以再小的事而猜忌他,从而丢弃他。霍去病永远是关外那个纵马驰骋,长安那个会带着人骑马自田地间跑过的霍去病,而并不是那个衰老的不成样子,自怨自艾的霍去病,他并不是昔日的长平侯,柔媚委曲求全,虽然也有不世功勋,但是那副谦恭谨慎的样子并不是一个真正军人该有的模样,所以他可以活下来,但是一点都不快乐,而大伯去英年逝去,可是他很尽兴。子孟,不要怨恨大伯,如果大伯活在今日,未必仇家会比今天少,那时候恨他的人还少么,都只是因为帝王那不能长久的宠幸才对着大伯唯唯诺诺。子孟,大哥和你不一样,他拼的是霍家的基业,而你却是守着霍家的最好的人选”君德轻轻依偎在霍光的怀里,抚起他的一束头发缓缓说这话,红唇开合间,话语就像是流水一般出来。“你想一想啊,如今全长安都知道这件事情了,陛下和那人却全部都没有反映?这个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啊,有什么不对么?”‘霍光抬起头愣愣看着妻子。“燕王刘旦弹劾我在朔方欲行大不逆???朔方,燕国!”他睁大了眼睛,手颤抖起来“这个???”
“这个消息出来几天了,除了是城里的人四处传散,可是不要忘记,真正可以决定你生死的并不是那些平民,而是陛下,虽然他只是一个少年,可是他还是拥有这天下最大权利的笔下。也许是陛下知道了所以没有任何命令,也许那人发觉这封信有了问题,索性是静观其变”君德点点头,她转身捧过一杯茶“你也口渴了,喝杯茶水吧”
霍光推开“不,太苦了,我不喝,原来是这样,那么我应该是怎么办?”
“现在,要紧的就是陛下的态度了,陛下没有表态,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也定不下来,只有,你或者是他,逼着皇帝表态,才可以,而皇上自然是比谁都聪明的人,不是么?”君德拈起一颗蜜饯“还记得孝景皇帝时候,梁王在在长安大肆杀害那些不同意立他为太子的大臣的事情么,后来先帝知道了,震怒,可是却没有什么反应,梁王来到了长安也无门可进未央宫,最后还是负荆请罪靠着羞辱自己才得意取到皇帝的原谅,有时候示弱低头也是一种求生的手段”霍光听了点点头,他微微咳嗽了几声。君德又去为他拿了一件披风
霍光抓着她的手“我,原本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这样了?”君德看到霍光温柔的眼神,转过头去,低下。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君子,我也不是淑女,我可不怕被别人说死缠烂打”她抬起下巴,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还是那么的美丽,霍光好像看见了那年,在河边上对着他大骂的女子,叉着腰,昂着头,虽然并不是公卿贵族可是那样的神态却让人不甘移开眼睛 转而,她的神情又柔软下来“光儿,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想了很多人,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再怎么风头无两也就只有那么十几年,以前我们置了很多气,耽搁了许多时光,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好珍惜好么?我再也不生气了,如果我不对你生气,你的头发就不会变白了,是么”她轻柔说着。霍光听到妻子如此说,早就笑起来
“什么时候,阿德也说起孩子话来了?呵呵?你啊,以前是孩子,生了几个儿女之后依旧还是孩子,现在更加是个孩子了”霍光笑着拥起妻子“我们再也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好么,以后就是只有我和你了,我和君德,我们鸡皮白首,再也不分开了”他如同是一个少年一样的高兴的说着这样的情话。
“诺,大司马,不敢请耳,但所愿也”君德低头,学着那些侍从的样子,称了一声诺。霍光自那天回来之后,就没有如此尽兴的笑过,他很开心,很开心“大哥,子孟再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郁郁寡欢了,你的基业一定会守住的”
“小姐,小姐,”一个小厮跑进成君的别院“将军,将军出来了,现在这要吃饭了,夫人可是吩咐下去,做了一案几的菜,将军吃的很高兴”
“唔,真的,父亲还是出来了,太好了”成君一拍琴架,站起来“烟云,去拿三十个五铢钱给他”
“谢谢小姐”
“诺”
燕王别院
上官桀怒气冲冲走近,来到堂前燕王还是一如往昔的在饮酒作乐。美人舞姬绕在他身边敬酒逗乐。他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燕王被边上的郎官提醒,才从美人乡里回过神来,注意到上官桀已经是脸色如铁。“哈哈上官将军可是每次都来得好巧,是不是你府里的歌姬舞女的没有寡人这里的妖娆妩媚,让您次次都顶风冒雪的跑来?哈哈哈,去,给上官将军敬一杯酒去,这可是新丰酒!”他大手一推边上盈盈笑着的舞女,那个舞女身上一震,可还是娇娆笑着,舀起琥珀色的美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