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是要怎么办,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而我们却只得在家里毫无办法?小妹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霍山急的团团转。说道成君的事情,所有的人神色都是一黯,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只知道是阴沉着脸进门的,什么话也不说就夺下侍女们手中的水罐大口大口喝下去,好像还不满足一般,神情十分痛苦。到了夜晚时分,整个府里都因为她彻夜不眠,霍光更加是通宵达旦的守在女儿身边,为什么成君突然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怎么也控制不住,肚子是如同有一把刀子在里面狠狠,极力嘶喊翻滚也不能减少一丝痛楚,整个人都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极痛时候甚至是恨不得死去。请来的太医诊断说是因为吃下极咸的东西而导致的胃疾和心悸,所有人都是迷惑了,小姐什么时候吃了这样东西,即使有,她会吃?霍光火冒三丈,但是成君咬破了自己嘴唇让痛苦减少几分,抓着霍光袍袖让他不要责众,这件事情只好压下来,但庖厨还是受到了处罚。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季节里,成君就如此卧病不起了,消瘦了一大圈,眼睛深陷,小巴尖锐的如同一把锥子,现在她需要是安心的调养?
“行了,你们先回房间吧,明天还是像往常一样,这里我守着”霍禹沉默片刻,冲着几个弟弟吩咐
“诺。哥哥,辛苦您,伯父出来的时候,您可是要告诉我们一声”霍云点点头。两个人就这么走了。霍禹依着柱子站在霍光房间外面不住叹气。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伯父的病才刚好,这是怎么了?”霍云愤愤不平,他自小是由着霍光养大的,极其崇敬伯父。
“哎,谁知道,不过这段时间我们霍家的麻烦可真多,你看看伯父,伯母现在又有着成君,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如果没有过去,那么我们霍家可是真的败了。那些在伯父手里吃过鳖的人可是巴不得看到霍家倒霉自己再去狠狠踩几下”霍山忧心说着。
“你们滚,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滚,把这些东西都待下去,滚开,听到没有”一声脆响出现在成君居住的小院里,接着就是听到成君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音,接着就是侍女们劝阻的声音“啪”
两个人都屏气站在外面,静听里面情况。好像是屏风被推倒了“你们走开啊,走开,不要过来,听到没有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给我扔出去,我不需要这些,不需要,你们做的什么东西,你们快给我扔出去”这时声音都带有哭音了。两个人终于可以肯定是成君,大步迈进那个院子。成君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披头散发的成君站在房屋中间,四周一片凌乱,案几,屏风,美人靠都推倒在地上,还有许多木被,陶碗碎片和菜肴,行走都要十分小心,不然就要被地上的碎屑滑到或者是那些菜汁沾染到衣服上。一个侍女左脸赫然有着一个五指红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嘤嘤哭泣。其他的人都是退避到一边惊恐看着成君。
“这怎么了?成君?”霍山皱眉,想要走近一步。但是成君后退,满是褶皱的衣裳又被溅起许多菜汁,更加肮脏邋遢“啊,你,你们都不要过来,你去问她,问她是自己做事的,你去问她”她抱着头指着那个哭泣的侍女说着,眼神飘忽,嘴唇不住哆嗦。这个冬夜,她单薄的好像是枯叶。
“怎么了?小姐为什么突然是这个样子?”霍云抓起那个侍女
侍女低下头“回,回公子,其实其实小姐这个样子并不是今天晚上就出现”她话还没有说完,霍云就一手推开她,力气之大竟然是把她推到五步以外,侍女跌坐在地上,因为用力过大,手竟然被地上的那些陶片刺伤,鲜血直流,呆滞着看着霍云说不出话
“没有用的东西,早就出现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们?”霍云气愤之至,府中已经是慌乱到不行了,他要怎么去告诉霍光霍禹?
“公子息怒,请公子品尝一下这些菜肴,之后您就什么都会知道”烟云平静端着一盘爆炒羊肉到霍云面前,微微蹲下身子,把那盘菜端到眉梢。“这些都是小姐几天的菜肴”
霍云疑惑的凑过去闻一闻,虽然是已经冷掉的菜,依旧还是香气四溢。他小心的伸出手,捏些羊肉放到嘴中,才一碰舌头却是迫不及待的吐出来,转而满脸怒气“呸呸,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府里的厨子是不是死了,没有人做菜了么,还是眼睛瞎了,这盘菜里到底到了多少盐?”他嫌恶的挥开那盘菜,转身看着成君。霍山松开手,让成君一个人站在那里,自己也过来“这些怎么了?”。他也年起一些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眉头越皱越深,他还是咽下去了,一个侍女上前送上一杯水,霍山结果一口喝下“怎么这么咸,这个就是她平日的菜?”
“是的,这些就是让小姐怨怒的菜,庖厨已经是放了三勺盐。可小姐由是说寡淡无味”烟云盯着霍山安静说着,手里一直捧着那晚菜肴。霍云看着成君的目光变了,变得惊惧万分。成君站在灯树的阴影中,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这样么?还是其他的 ”
“奴婢苟且大胆的用了在一些菜中放入蜂蜜,而小姐???可以肯定,小姐失去了味觉”烟云一字一字慢慢说,在场的人听得浑身发抖“小姐?”
“别说了!”成君突然用力推到身前灯树,好在上面只是点着两三盏灯,所有人纷纷避让,成君趁着他们避让的时候飞快跑出房间。神情似笑似哭,一袭白衣翩跹,于寒冷的冬夜四处躲闪在这个偌大沉黑的大将军府,又如鬼魅。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小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饶得了你们的!”霍山大声说。带着人就要出屋。一个人从树影中窜出,拦在他们面前。“不用了,如今义父闭门不出,我们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实在是不可以再惊动他,让我去找成君吧?”
“第五宇,你什么时候来的?”霍山问
第五宇看了一眼里面一塌糊涂的屋子,“你不需要知道我是多久就在这里的,这些毫无关系,还是让我去找吧,好么?”
霍云深深看着他一眼,转而低头对着后面跟着跃跃欲出的随从吩咐“你们快点去收拾这个屋子吧,把所有碎裂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再去库房拿些填上,记得不能惊动任何人”
“诺”
“谢谢你”第五宇点头
“这个到底是怎么了,是谁让妹妹失去味觉的?”霍云低低怒吼。“可以了,我们还是想一想,要怎么才可以让成君恢复吧”霍山按着他的手。
第五宇仿佛是对于这个院落轻车熟路,左转右走的,来到了一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湖泊,安静的湖面倒映着一轮满月,还倒映着边上树木和亭子,让人不禁疑惑到满月之下是真实的世界,还是湖底的那些倒影是真实的世界。而这样的夜晚没有因为满月而温暖半分,反而更加显得萧瑟,夜枭叫上三两声,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它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成君抱腿坐在湖边,盯着镜子一般平顺的湖面“曾经多么不可一世的女子,华服美食,金玉珠宝享用不尽,还得到所有人或真或假的宠爱纵容,她也自认为天下第一,只要她可以,所有的事情都会牢牢掌握手中,可是,现在她再也品尝不到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所有的东西在她的口中流连,她感觉到的只是像蜡一般让人厌烦的味道。她试了所有的味道,腥咸的,甜腻的,辛辣的,苦涩的,到头来汇流成一种味道,令人厌烦的味道,脾气也一暴躁起来,每当看到那些一盘盘精美食物时候,知道下人们已经是尽可能多放分量,她还是控制不住动怒。但是生气过之后,她突然发现这样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味道还是不能回来,她失去了所有的味道,失去了领会那些味道的能力”
第五宇仔细听她说,慢慢解下自己身上的棉袍“现在天气冷,你穿得这点衣服,会着凉的”。成君轻轻躲开,第五宇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停滞在空中“我这个样子,你不是应该高兴么,我知道的,你一直看不惯我的骄横”她似乎带着点赌气的口吻说着话,看了一眼这个突然成为自己哥哥的人“我知道的,对么?”
第五宇突然只觉得很烦躁,这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把那件衣服丢在一边“说,是谁让你成为这个样子的,是谁?今日你所受的痛苦,必定日后要是十倍还回。”
成君抚摸着双臂,细细听着他说话,终于带有点笑容“这些都是我那几个哥哥说的话,可是被你说出来了,第五宇,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兄长,你就是那么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只是父亲从朔方带回来的一个孩子,可是现在,你却在我的面前实实在在得用兄长的口气和我说话,十倍讨回?讨回了如何,我还是品尝不出那些味道,日日对着你们认为的甘美食物,却觉得味如嚼蜡,报复,我还是会觉得不开心,失去的东西是回不来了,或者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冷静下来,絮絮叨叨说了这些话“刚才,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觉得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明明是那么完整的出现在你们面前,可以对着你们笑,可以对着你们哭,可以在你们面前跳舞唱歌,但是现在我却已经不能为你们说出我吃下去的任何一样吃食的滋味了”成君眼中又出现了泪光“第五宇,这个是不是好像是笑话啊,你来家里的第一天,我狠狠的打了一耳光,而现在,当我觉得失落的时候却是你在我的身边?”
第五宇捡起锦袍,他那个常年被太阳照射而黑红的脸庞在这个满月之夜,在这个月华如水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变得白皙,甚至连发丝和眉毛上都染上一层辉光。“好好,我们不去找那个人,我们不去找那个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好不好?”
成君低头看着湖面,轻轻笑了一阵,“想不到,你对我说这话,原本我以为会是他的,可是竟然是你啊”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感叹“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吧?或者根本就是不在乎的?”
“你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第五哥哥”成君快速调整表情,仰头看第五宇笑一笑。当很多年过去了,当第五宇已经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当人世更替所有的旧日痕迹都被那个充满着激情和抱负的帝王抹去,他依旧还是记得这样的一个场景。在一个满月的寒夜,在一处平静的湖边。湖面像是一面巨大的盘子,承载着天地所有的辉光,而坐在湖边的姑娘,白衣黑发纤柔的好像是一株蕙草,可是当她笑的时候,天地都好像动容,她的笑容中有着遗憾,后悔和不甘有着很多复杂的别样的情绪,这样的笑容连月光也围着黯然失色。许多年后,当他对着自己的后辈说起那些往日的传奇时候,总不忘记描述这个场面,她远比那些帝王将相更加的永恒。他搜索者所有的词语,可是却发现由是以后他阅尽人事,但还是不能描述出那份美丽的十分之一。当他老到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的一个生辰,所有的子孙都赶回来了,面前堆满了如小山一样的珍贵的礼物,西域的琉璃器皿,北方的狐裘衣,南方的漆器珍珠。但是他最宝贵的,却只是那个永远默默无闻站在自己面前倾听着自己说以前的故事的孙子,只因为他送上来得知是一副画在锦帛上的画,他的笔力还是那么的稚嫩,可是那个穿着白衣微笑的小姑娘,那皎洁的月光,以及站在那个姑娘边上,温柔注视着她的年轻人却实实在在出现在画布中,那一夜他是抱着那绢画入眠的,进入了永恒的美丽的梦境,梦中,他恍惚又是回到了那个时刻
慢慢回过神,却觉得经历了一百年,他从衣服内掏出一个布包,上面绣着婷婷荷花“给你”他缓缓蹲下身子,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再近一些。
“这个是什么?”成君接过,这个布袋子还带着些许温热,里面的东西软软的“这个是什么东西,怎么要放到这个袋子里面?”
“你看看就知道了”第五宇温柔说着
成君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个白白的,软软的东西,可以闻到里面的香气,食物的香气。她皱眉,并不是不想吃,而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食物
“这个是我娘在我小时候经常做给我吃的米糕,里面参杂着酒酿,每次我吃的时候,都感觉有着母亲的味道在里面”第五宇转身没有看她。“你要慢点吃,估计会刺着你的喉咙”
“不会,不会,你看,我吃的下去,你肯定是认为成日里只是吃那些烹制精美的东西,什么黄雀酢啊,鹿肉羹,炮羊肉啊,喝的就是什么终南山的梅花雪水酿造的酒,就是这些东西吃起来也要比别的人家讲究许多,什么炮羊肉的肉要选放养于河南草原的羊,只选择脸颊的那一块肉来烹制,吃的鱼要选大河鲤鱼,选择眼袋下的肉是不是?呵,我知道有许多人会这么猜测我,呵呵咳咳”成君因为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调整不上来终于是呛到了,脸憋得通红,第五宇上前拍着她的背“没,没事,你看看,我只是吃得太快了,咳咳咳没有事,父亲啊很少会让我们吃这些东西的,你们都认为我的伯父行军带兵是好手但是生活太过于奢侈,但是我父亲却不是这样的,他一向来时厌恶精致的吃食的,咳咳认为如果只追求这样的生活,会消磨一个人的斗志的,所以啊一般我们家每餐的肉食不超过三样,而且每顿只能用两种方法来烹制,呵呵,你知道我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成君顺口气,眨着眼睛看着第五宇,手里死死捏着那一块米糕。她的手有着乌黑的泥点,但是丝毫不以为意。
“是什么,我可是真的猜不出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我吃的最好的啊,不是在别人家也不是在皇宫,是在外面的一个小摊子上,吃的一碗搓鱼子,虽然那种滋味只是以新鲜取胜,但是我还是没有发现比他更加好想吃的东西”成君又大口吃下,几乎是嚼也不嚼的吞咽下去。第五宇怎么不能发现她的这些小动作,她其实还是因为不能品尝到食物的滋味而伤心,但是为自己好过点,硬是逼迫着吃下那些东西,即使是那么囫囵吞下。成君眨巴着眼睛,“你是不知道,那东西是多么的滑溜,滴上了据说是北边带来的油香喷喷的”
“是芝麻油么?我们那里经常做搓鱼子吃,我可是从小吃到大的”第五宇也笑着接口。
“哎呀,忘记了,你是朔方那里来的,肯定早就吃过这些东西,我还在班门弄斧”成君抓着第五宇的衣服兴奋说着。
“这个东西好吃么?”冷不防的,第五宇低下头看着成君手里抓着的米糕,撕下一点放到自己嘴巴里面咀嚼“这个也是长安吃不到的”
成君把手中剩下的米糕全部塞进口中,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嘴巴,就咽下去了“唔,这个很甜,在心里甜蜜”她重重点点头
第五宇摇摇头看着她“你可是知道的???”
“哎,知道什么?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她自负扬眉。
第五宇别过脸“呵呵,没有,没有”
“你笑话我?是不是?看你样子不情不愿的,肯定是在笑话我,哼,小女子就是喜欢在别人面前卖弄,怎么样?”成君好点之后就开始对着第五宇动手动脚,没有佩戴者任何朱钗的她现在可是素雅动人。“呀,你还扳开我的手,我可是不客气了”~~~
“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回公子的话,一切都没有离开我们原先的预料”
“哦,是么,唔,陛下还是呆在宫中没有出面么?霍家也是闹开了天吧?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
“都是说霍光谋反,上官桀那里也是蠢蠢欲动”
“现在他还不知道那封信是没有做过手脚的咯?想想燕王刘旦也真愚蠢,只想着要广陵王的府兵扮作匈奴来袭击右北平,可没想,那里的守卫却真的把他们当真,誓死抵抗,虽然不能尽数剿灭,可是也能让他们死伤六七,广陵王现在可真的是热锅蚂蚁,只想着要如何要回来那些兵士”他还是那么风雅的举着酒觞,可是他的谈笑之间是怎么的风云变幻。
“公子,广陵王可是四处走动,大肆游说诸侯王,说现在的帝王并不是孝武皇帝的亲子,真正的嫡子是他的哥哥燕王刘旦,东边的封国都是跃跃欲试”
“让他们去吧,他们都不是弗陵的对手,他的雄心和抱负并不是那些个目光短浅的膏腴之子可以理解的,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公子,那天在雪天丢开大氅行走,今日听您说话,鼻息短重,想必是受凉了,我这就下去给您熬一副发散汤来,可否?”那个家臣模样的中年人走到右边的柱子后面,拨开那个铜柱里面的炭火,让炉子烧旺些。
“唔,现在天冷,不知道平津的家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足够的衣服和炭火让他们渡过这个寒冬?”
“公子,小人早就送去了衣服和炭火,以后每年都会派人去送东西财务的,断断不可让壮士的家人日子难过,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中年人地垂下头,黯然说着。
“恩,这个事我欠他的,他的妻子一定要得到最好的供养,不得委屈他们半分,如果没有平津的大义,使得他们相互疑心,根本就不能有成功的把握,你也好生安葬了吧?用士大夫的礼仪来对待知道么?”
“敬诺”中年人敛袖跪拜在地上。那个风采翩翩的君子挥挥衣袖,转了一个身合上眼睡去。
未央宫
“娘娘,您可是好?”上官桀站在铃儿面前,皮笑肉不笑,反正这个孙女也是注定要牺牲的,以后的皇后会是自己的嫡亲女儿,再也不是这个混合着霍家和上官家血液的人。
“祖父,我很好,您请坐”铃儿请着上官桀做到右首的座上。“您好久没有来看我了,您可是想铃儿?”她象是平民家的的小女孩一样,对着自己的爷爷撒娇
“你见了陛下么?”他眯起眼睛,严肃问,前倾着身子。
铃儿神色明显黯然,他总是那么奇怪的态度,靠近一点点却马上会被他推开一大步“我知道陛下生病了,可是他一旦生病,其他的人就很难进去探望的,每次他生病,都只有几个近侍在身边伺候”她看着自己的指甲,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但是还是留了指甲,被侍女们用凤仙花的汁液染成了鲜红的蔻丹。十指纤纤,肤如凝脂。
上官桀似乎是知道回答一样“算了,我知道靠你也不行,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要把你送到皇宫里面,你只说说最近你在宫殿里面听到什么传闻?”他极其不耐烦看到铃这个样子。铃听了,眼睛蒙上一层迷雾,“祖父”
“你可是听到没有!”
“皇上真的是被外祖父气倒的么?是么,似乎陛下看到某件东西,之后就是吐出鲜血,昏厥了,外祖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不是前段时间生病休养了么?是什么事情让她触怒陛下?”铃小心询问“您可是要帮帮外祖父”
“帮他?呵呵,怎么帮,他以前可是没少给我下套子使绊子?他的事情又怎么可以是我们这些微小的臣子可以帮得了得,再说他那里不是还有杨敞田千秋那些人么?您担心什么?”上官桀幸灾乐祸说着,铃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寒冷,祖父和外祖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祖父那么高兴看到外祖父倒霉?
“这”
“你可是姓上官家的,自然是要帮着上官家”上官桀压低声音说着,带着威胁意味。“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霍光这次的事情如果可以化险为夷那么就是他命不该绝,但是和匈奴外贼勾结,又怎么可以化险为夷?北地的百姓无论经过多久,对于匈奴的恨意是根深蒂固,又怎么可以容得了霍光逃脱?哈哈哈”上官桀笑的狰狞,就好像是一头伺机等待了许久的狼,当饥饿与寒冷把他逼上绝路,他要做的下一件事情就是反击。铃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但是却没有应得的效果,反而更加是恐慌,上官桀看着自己孙女的反映,似乎很满意,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孙女是吕后那种硬心肠的女子。
“可是,娘也是霍家的啊”
“嫁到上官家,她也只可以使上官家的人,霍家的族谱里面早就没有她的名字,这样的事情你认为还应该牵扯到我们家么?上官家不可能永远做着霍家的垫背”上官桀阴测测说这话,铃坐在那里听着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朝堂上的纷争,但是从看的那些竹简中也可以体会到权臣相争的残酷,赵衰因为怕介子推出山而分区君主的信任,竟然忍心四面烧山不给他一条生路,只让介子推走投无路毙命于山间,赵高因为顾忌李斯的权利,最后谋害他使得他五马分尸。淮阴侯,田?,魏其侯哪个不是这样的?现在恐怕上官家也只会袖手旁观
“爷爷,没有办法了么?”铃闭上眼睛,看着那个在自己前面残酷微笑的人。上官桀的紧绷的笑脸终于松弛下来,好像是等到了猎物一般的微笑“其实,要求到陛下的怜惜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明天的时候,你可以换上麻布衣服,脱掉自己的鞋履,脱下钗子,簪子和首饰,背着扫帚步行到笔下的寝殿前面,下跪谢罪,这样的话,或许陛下会触动的”
“脱簪谢罪?!”
“诺,就是这样”上官桀很肯定的点点头“难道你忘记馆陶公主的故事,因为她的秽乱而引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那时她已经没有窦太后的庇护,所以为了自己的外人和家族,她在先帝面前脱下华服,摘下簪子首饰,以恭谨的态度重新赢得了先帝的好感?”上官桀把这些事情娓娓道来。
“真的可以么?”她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上官桀点点头“真的是好骗啊,以为一直长在幽幽深宫中,心思也会和这个未央宫一般的深,谁想到是那么愚蠢,脱簪谢罪,她以为自己这么做的就真的可以救霍家么?也不想想,自己和当年馆陶公主的情况是多么的不同。那时候窦太后已经驾崩,所有的权利都回到了刘彻的手里,他自然是不需要顾及一个已经失去势力的公主,所以才会去原谅她。馆陶公主也是一个聪明人,当陈皇后出现了巫蛊的事情之后,什么话也不说,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入了长门宫――她亲手送给刘彻的宫室,也许当她要脱簪谢罪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笔帐总是要算到陈家头上。但是现在,铃以为自己这么做了就可以拯救得了霍家,这样只会让刘弗陵更加警惕着霍家的势力,皇后干政,外戚势力庞大早就是扎在帝王心上的刺,即使是弗陵认为铃并不是吕后那般的人,但是却不得不顾忌霍家有着诸吕的野心,脱簪谢罪,说得好听是低头,可是谁都心里明白,这个是霍家来向刘弗陵逼宫啊,他又怎么可以放任不管?”上官桀嘴角带着一抹莫测的笑容。“这样下去,看来还怎么来保霍家”
铃的脸色是惊慌中带着欣喜,她不希望看到霍家倒塌,也不想目睹上官家灭亡,只有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一定是要去做的。“那么,我就退下了”上官桀看到目的是达到了,一刻也不想再呆着。起来匆匆抱着一个拳便退下了。外面依旧是一片萧瑟的雪白,遮掩了所有的金碧辉煌,来往的人以就是沉默着,他们从来不会去看自己的身边的事情,只会专注于脚下的路,来去匆匆。“上官大人,请您等等”病已在后面叫住上官桀。
上官桀回身,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漆黑的眸子。“公子”他像又看卫太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情不自禁得把自己的语气调的谦恭。
“上官大人多礼,小人只是再也卑微不过的臣子,怎么敢劳请您执礼?”病已微微一笑,“您对皇后娘娘可是真的好。如此大的雪也进来探视娘娘?”
“过誉了,这些都是本分之事”上官桀披上大氅“不知道陛下身体是怎么了?”
“只是太劳累了而已,大将军病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陛下亲力亲为,每日案牍堆满满的,自然忧思太过,消损心血”病已摇头说着“陛下心情不是很好,听说有一个使者不知道为什么自杀于钟室,可是闹得人仰马翻”
“唔,竟然在天子居室发生这样的事情,”上官桀随着病已说的话皱眉。
“他是燕王派来的使者,如果是宫殿里面的寺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本就无需思虑,可如果藩国使者无端死去,就是要伤脑筋了,该如何去堵悠悠之口?如何去给燕王一个交代?”病已很随意的说着这些话
这样的话落在上官桀的耳朵里,不亚于响起一声惊雷“刘旦派来的使臣竟然死在宫殿里?”他心里浮起无数疑问“公子所说,可不知道这位使者为什么会死,是被陛下杀的,还是别人戕害?”
“使臣送来了燕王上奏的竹简,写的好像是燕王检举霍光,说他无端带着幕府校尉和羽林骠骑出长安到朔方,还在那里检阅着大汉军士,在那的气派端的是半幅卤薄,羽林在前,虎贲在后,出入称跸,太官先置。还派出人和远在匈奴的李陵和苏武联系,谋我大汉江山,说的是有根有据,跟随者霍光出去的几位羽林都没有回来恐怕是因为知道了霍光野心,不欲攀附而被杀,陛下乍一看到那封信,便旧疾复发异常凶险,只得让那个使者下去,待以后好了些再来垂问,可是,可是那个使者想必是看到陛下出现凶症,认为和自己有着莫大关系,所以下去之后便自杀谢罪。”病已止不住的叹气“其实陛下哪里是这么不近人情?后来陛下又去羽林查问,中郎将回报是有五个人至今毫无消息”
“什么,是这样的事情!”上官桀听到事情内幕,火冒三丈“难道这个刘旦连自己也不信任了么?竟然改了那封信的内容?可恶,这个不是枉费了他的谋划么,也不是枉费了广陵王折损的府兵么?这个刘旦果然是绣花枕头”他的手在佩剑上转了几转,生生克制住拔剑伤人的冲动。“刘旦啊刘旦,平日你刚愎自用,原本想在大事面前你还是会听他人之言,可是如今,你还是这般为所欲为,生生是要把我们的心血付诸东流,你可是直到你的这封信会有着怎么样的后果,你在写的时候可是有想出要如何去善后?你这样的人也想得到天下!”他心里恶狠狠说着。
“大人,您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脸色是如此不好”病已站在边上,看到上官桀只一下子脸色就发青。
“没有什么事,只是天冷站得太久而已,那么,公子,老夫告辞”上官桀连头也不点就匆匆走开。病已看着他步履匆忙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冷笑“这样的人,喜怒形于色,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对付的多啊”
“公子原来在这里,我正准备去您那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前面,气度儒雅,态度温和。
“张太医,这么冷的天,如果你要见询只要派人来,询自当前来,怎么敢劳烦您亲自前来?”他马上敛袖行礼,态度又恢复到平时人们熟悉的温文尔雅。
“不必客气,医者本来就应该是赤子之心,这些都是调制好的药,只是我不曾前去诊断,故而不是很清楚病因,听您说,是因为吃下口味极其浓重的食物所致,想必这样的食物也只有盐水了,盐水喝下极其容易胃热,用石斛,石膏,竹叶,青黛熬汁服,再加上我这里的佩兰丸药。应该可以。这是我丸药,和药单,你先拿去给那位病人吧?如果没有什么作用的话,就只有针灸了”老太医递过手中的盒子和锦帛“公子,病人在养病时候不能过于劳动心力,不然药石无效”
“敬诺,谢谢太医”病已双手捧过盒子,郑重行礼,“不必客气,公子仁心,老夫素来是敬佩的,早就已经把公子当成是忘年交来看待,朋友有事情,自当是竭尽全力的”说完他坦然而去。“仁心?呵呵,第一个这样说我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如果到了以后,你还会如今日一般看待我么?”病已双手捧着药盒,站在廊上。
大街上,虽然还是一如往日的热闹,但是这份热闹之下却已经有着深深的戒备,行人们不再是飞扬的走在通天大街上,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甚至连平时热闹的直市和槁街这些商旅云集之地,连商贩的叫卖声音都小了很多。人们总是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生怕周围认识的人中有着那些异想天开的谋逆之人。当下皇帝因为那份被传的人云亦云的书信而气的病重不起,霍府却还是牢牢矗立在那里,可是谁也想不到下一步会如何,是那英明的少年皇帝果敢的下诏推翻霍家,还是那个一直权势炽烈的霍家奋起反击反了这个王朝?这些猜忌比前一次的更加严重更加诡异。人们都在看着,连议论的声音都少了,他们都在看着,看着谁又要从云端跌落。
成君梳洗完毕,侍女们端上来的早食,眼中闪过黯然。“粟米糕,麦饭,鸡肉羹,豆饼,芙蓉千丝糕?”她点点箸。
“小姐,这些都是您经常吃的东西啊?您看看,都是庖厨精心烹制的”烟云看着成君几日消瘦的样子是触目惊心,如果大将军知道了,该又要怎么忧心忡忡
成君嘴巴一撇,素手一丢箸,那副象牙箸在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侍女赶忙拾起,送到下面。烟云脸色可是很惊恐了“小姐,求求您,您就吃点东西吧,这样,这样下去会不行,你就吃点东西吧,身体好了,这个??病才会好?”烟云扶着案几欲跪下,边上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小姐,小姐,长安人才济济,如何会连一个治病大夫也找不到,您放心,您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像以前一样”
“扑哧”她早已经忍耐不住的笑起来,侍女们全部都是错愕看着她,这个小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呵,果然是这样反应,烟云刚才你就快为我哭了是不是,你可是第一次这样子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忍久一点,就可以看你为我哭了”她灿烂笑着,面容还是消瘦,但是因为这笑却焕发出光彩。“我刚才只是逗逗你,我反正吃不出味道了,所有苦的甜的辣的酸的在我嘴里都是一种味道,既然都是千篇一律又何苦来着么些花样?以后,我的三餐不必这么讲究了,就平常的粥和麦饭,只要饱肚就可以。”成君说完这句话,很真挚的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的的侍女,侍女的眼圈是更加红。小姐从生下来就注定是享福的命,可是现在却因为失去味觉而要如此简单对待自己,只求饱肚???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成君装作苦恼的摸摸额头“当然了,如果有一天,我的味觉又回来,我可还是会把失去的东西全部吃回来,你可不能因为总是来来回回为我端东西而抱怨哦?我霍成君可还是喜欢舒适华丽的生活啊,这样子活着才像是我霍成君该要的日子”她昂着头说话,天成的贵气丝丝发散
烟云笑着抹抹眼睛“诺,烟云一定不会抱怨,一定会时时刻刻的为您准备好吃东西”她感动又开心的说着“可是,只这么两样,不会太少?”
“恩,那么还加一样米糕吧”成君接过侍女送上来的新箸,咬着头“知道你没有听说着”她笑一笑,夹起一块糕点吃一口,快速吞咽下去。再一抬头却又是灿烂的风景,烟云真的以为自己的小姐是真的走出阴霾,她一直认为所有加诸在小姐身上的一切苦痛都是短暂的。“都是那个可恨的许平君,一定是她,小姐,那天你吃下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咬着牙痛恨说着。
成君眼神一闪,眼前出现的不是平君那沾沾自喜的笑脸,而是那一袭浓烈的紫色和那一双温软宽厚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明明是很瘦削的人,可是那一双手却很厚很宽???很热。她摇摇头,脸红着埋怨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最后想起的却是在巷子中的一幕。“好了,不要胡乱猜测了,没有的事情,即使就是她,你又有什么理由去公主府那里抓人?你还是忘记这样的事情吧”
“你,小姐诶”烟云不忿“那个女子明明胆大包天,谋害你,可是你却不理不睬,日后她一定会踩到你头上去的”
“谋害?只是小儿间的恶作剧罢了,她也和我一样只是稚子而已,怎么会起来这样的心思?最多我答应你,如果日后有一天她真的要谋害我的话,倾我所能,绝不心软,好不好?”成君笑着说着这些话,可是一想到自己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家族在一场场政治角斗中攻城略地出谋划策,同样只有14岁,她不禁都怀疑起来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对的。
烟云见到小姐都这样子说了,再是这样可是不应该了,只好放开说“那么就听小姐的话,哦,您那天从巷子中回来,身上披了一件白狐裘,可是华贵,你见到谁了,那个王孙公子那么大方,竟然把世间本不多见的白狐裘给你披上,那毛色纯正,摸上去可是舒服,又是遇水不湿,就是在未央宫少府也不多见啊”
成君听了,颦眉“那个东西,只是遇见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唔就是隆虑公主的孙子小侯爷,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她看见我穿的很是单薄就给我了,你还是好生收着吧”她挥挥手,喝下一口三豆粥。
“原来是大长公主府上的,也是,只有她那里才可以出现这样华贵的东西,自然石昔年孝武皇帝赐予的,呵呵,小姐运气可是真好,这样的宝物都得到了,还得来的不费功夫。”
成君含笑看她一眼“你是不是要你家小姐日后多去去别人的府上?或者是故意在冬天的时候穿的单薄些在街上走着,碰见几个熟人,就又可以得到几样好东西?”
“那倒不是这样的,如今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什么大裘还入的了眼?小姐还是去想想别的什么东西吧?”烟云捧来狐裘,细心吹吹上面的毛,拍一拍,抖一抖,爱不释手的样子。
“死丫头,真的是把我当作是少府了,只想的从我这里得到好东西,”成君笑的打跌“这里的东西都归你管,你还是不满足,姑娘请出去吧,想来大将军府是容不下你了,要不,我去少府大人那里为你说一说,让他纳你为第七房宠妾?”她凑过去抓起烟云的小手,摸一摸,腆着脸问。
“哎呀,小姐!你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就开始这样嬉皮笑脸的打趣人家,以后你可是怎么得了啊?”烟云气的只跺脚“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成君一手指着跳脚的烟云,一手拿着箸轻轻敲打着杯碟“想来何事最开怀?桃花低首处,羞颤玉搔头”。此话一出,一房子内所有的人都笑起来,烟云更加是被羞的脸红如同被煮过的虾子一般。
“小姐,成君小姐,你!”烟云又羞又气,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匆匆跑出去。她可是发誓,以后再也不可以对着自己的小姐逞口舌只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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