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想不清楚的中年兽人和那些完全以趋炎附势为人生标准的年轻兽人们,立即振臂狂呼着响应起来,而那些亲身经历过兽人被恶魔污染历史的老兵,和另外一小群比煽动者更加精明的老兵油子,却悄悄地向后压了压,尽力把自己的身形放得更低。
萨尔的脸皮当即狠狠一抽,极为无奈地向着身边的亚米勒望去,在得到了对方富有同情心的一个点头后,讪讪地低下了头,装起了不开花的水仙来……
即使武力不如对方又怎样?兽人一方拥有绝对的数量!正因为如此,法夫纳才会想要用“对话”而非“暴力”来解决眼前的矛盾。但讽刺的是,正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反而让兽人中的激进分子了解了现在的局势……
“啧!”面对着蠢蠢欲动,开始想要向着隔离区的墙垣上的一兽二人进行冲击的暴徒们冲锋的样子,手擎着双刃巨剑的法夫纳一咂嘴,两道柳眉几乎倒竖在了一起。她的眼中开始洒出可怕的、猩红色的、有如实质般的流光,表情也越发狰狞起来,好似是一名持刀的嗜血猎人在面对着一群具有攻击性的猎物般,绽放出一个神经质的恐怖狞笑!
“哼哼――呵哈哈哈哈哈……”
她发出了来自深渊般的空洞、却又充满了破坏欲的狞笑,旋即,高高昂起了抓着“蔑视”的右手!只见她食指一点,硕大的剑锷部分便飞窜出了无数的浓浆般的电流,将整个双刃剑虚托在了空气中!
“杀啊!”兽人当中暴起一声高呼,宛若冲锋的号角般在城堡的空气中炸响了开来!
潮水般的兽人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如海啸般冲击其“堤坝”来!
“麻烦了……”亚米勒翻了个白眼,一把捂住了脸,近乎呻吟地嘀咕道:“为什么那个脾气暴躁却又胸大无脑的女人会跑出来啊?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她偷眼瞧着萨尔,暗自决定只要他做出什么拖后腿的事情来,就当即赏他一闷棍……
好在,虽然面如死灰地紧攥着拳头,萨尔却并没有什么行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背影,看着那个银发的女人的行动……
“蔑视!”亚米勒的呻吟并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法夫纳低沉地轻斥着手中的武器的名称,白浊的电浆令那整把脱离人类想象范围的巨大双刃剑高速地旋转起来,舞成了一道死亡的圆环!面对着面前潮水般涌上来的人群,法夫纳轻蔑地一笑,旋即信手将手上的“电扇”丢了出去……
一道漆黑的环状物就这样被丢进了底下的人群中,一瞬间,现场便血肉横飞,载着死亡的“环”并不曾因为绞杀了数个人而停止下来!它把血与肉甩得远远的,在依附于法夫纳的手腕上的白浊电浆的牵引下,好似一枚呼啦球般前进着,将路上所碰到的一切都剔碎成了模糊的一团或是一滩!
“蔑视”在人群中拉出了一条红色的血线!旋即在某个点嘎然而止!
现场一片死寂,就好像刚才的那次集团冲锋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一些年轻的兽人索性拉下一滩臊臭的东西后便向后一挺昏了过去,而那些前一刻还群情激奋地想要把台子上的那个女人撕成碎片的,则慌恐地散了开来,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被剃刀划过般的血腥大地。而那些没有冲动妄为的智慧者和老兵们则同样用一幅见鬼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一扬手便拉回了“蔑视”的法夫纳――他们知道,那条血线的终点,正是那个在一开始高呼着煽动其他人的二愣子的位置!
“马洛诺斯!”一名老兽人眼睛一花,用尽全身力气才使自己没有软倒在地,他满头大汗地呻吟着:“从地狱而来的可怕的恶魔!深渊的领主!马洛诺斯!”
再一次被震慑的兽人们完全失去了再一次组织进攻的勇气。当双方平等的基础――个人武力和群体数量的平衡被打破后,便注定了接下去的一切。
虽然继续发动冲锋,一定能堆死墙垣上的那两个女人和一个兽人叛徒,但付出的代价,已经不再能为兽人们所接受了――他们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局势是一个相对比较对等的立场,而不是可以由得他们单方面予取予求地发泄怨恨,却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局面。
何况,恐惧心也使得他们无法再一次组织在一起,这些被关押了许久的兽人战士,终究还是被时间抹去了太多的东西。
“别冲动。”亚米勒一把拍上了萨尔的肩膀,轻声说道:“如果你还算有脑筋的话,那么就应该知道现在绝不能动。乖乖地看着小姐的表演,否则我不介意将你打昏,然后用麻袋拖出去。”
“我明白。”萨尔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地蹦道。虽然他的左手已经攥出了血,但脚步却死死地钉在地上,纹丝不动!他明白,现在的他们并没有什么选择,经常在外面奔波的萨尔深深地明白,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本地的骑兵部队,还是南海镇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又或是包围着整个温霍尔德城堡的各个方向上的设施驻军,都会迅速地赶来!如果无法以重手法来唬住这些被仇恨和狭隘的偏执抹黑了眼睛的同胞,那么最终的结果,将是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兽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法夫纳和亚米勒肯定会带着他逃之夭夭,但安全无虞的萨尔却无法坐视同胞――或者说整个种族――的灭亡。
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然后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必须作出的牺牲。
“现在,应该轮到我说话了吧?”法夫纳眼中的猩红慢慢褪去,一幅说不出是恶心还是懊悔的表情爬上了她那篆刻着面纹的俏脸。然而,她依然缓缓地举起了手,虚握着“蔑视”,保持着自己的语调说道:“愿风指引你们的道路,见鬼的绿皮们!我需要几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给你们2分钟时间,推举也好什么也好,我希望我们能进行一场友好和谐的谈话而不是……继续这样子下去,可以吗?”
……
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幅被雷倒的表情,俘虏区的广场中还印着一道血肉铸成的血痕,而罪魁祸首竟然还说要什么“友好和谐的谈话”?这简直是……
“她很喜欢讲笑话?”萨尔冷笑着问道。
“不,只是怄气之下的自暴自弃罢了……”亚米勒捂着脑门,充满遗憾地呻吟着。
不过,作为威慑方,法夫纳的要求还是得到了满足,仅仅不到一分钟,3、4个看起来比较公认的兽人便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萨尔敏锐地发现,这几个人都是没有参与刚才冲锋闹剧的兽人。
“让我们听听你说什么吧!人类!”一名身上有着巨大刀疤的老兽人跨前一步,昂首向着法夫纳喊道。失去恶魔之血的力量,被类似毒瘾的后遗症折磨得神志不清的那些日子,已经将他身上的肌肉洗涤一空,然而重新获得了“血”的力量的他,依然可以窥见当年侵略艾泽拉斯时的雄壮气势。他如一根铁杵般立在那里,无畏地看着法夫纳,泰然自若。
“我想以你们这几人的智慧,肯定能想明白我马上要说的东西是多么的简单。不过我觉得还是在这里说一下比较合适。”法夫纳微微一笑,银色的瞳眸中散发出淡淡的、几乎无法令人察觉的金光。在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后,她放下了高举着的“蔑视”,抚胸行礼道:“再过不久,相信温霍尔德的骑兵团,南海镇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以及正南、西南哨塔、索拉丁之墙……等各种人类的军队便会接踵而至,而我所希望的,只是尽快和你们达成共识,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峙,大家各自逃命才是最要紧的。”
……
听着对方的话,老兽人的脸上微微一抽,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提出据守之类的提案的。毕竟看起来,那俩女人人单势孤,而兽人这方……
“我是一名盗贼,我和我的同伴是来这里完成雇主的任务的。如果你们连这点情报也看不出来,那我便当是对牛弹琴吧。”法夫纳眯着眼睛,心说要不是某个混蛋让他们必须按照历史炸掉俘虏的营房,说不定就可以更简单地达成任务了,嘴里却自顾自地解释道:“这里的地形不好。我相信一直被血瘾折磨着的你们绝不会有心情去观察这附近的地势如何利用,而全副武装的军队和你们这些人数不占优势,身体耗损的厉害,还没有什么武装的人一比,胜负简直是不言自明!所以我一早就打算跑路的,只不过――”她回手比了比萨尔:“我的任务对象很不配合,如果我不让你们搞清楚现在的局势的话,那我的任务很可能就会泡汤。所以我不得不忍受着你们这些可怜的、狭隘上脑的蠢货们的挑衅,站出来和你们达成这种简直可以说是无聊的‘共识’。”
在一堆兽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禁不住再一次蠢蠢欲动的时候,法夫纳却很不给面子地回过了身,戏谑地调侃着看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的萨尔道:“明白了吗?你的苦心也就到此为止了,结果除了死掉好几个兽人外,你没能做到任何你想要做到的事情。而我也达成了与你的协议,之后全看他们自己的了。所以,配合一点,我们马上出发,否则就迟了。”
“等等!”老兽人看着法夫纳真的要转身离去,才惊觉对方并没有拯救或帮助他们的义务,忙不迭地呼道:“这位小姐!女士!能帮助我们逃离这里吗?”
“这不是我的义务……好吧好吧。”法夫纳冷冷地回复着,不过在望了一眼萨尔后,便悻悻地转过身,从包裹里抽出几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小瓶子,朝着老兽人丢了过去:“这里的东西,相信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吧。我一向尊重他人的意愿,自己的命运,就自己去掌握吧。”
说完,她二话不说,拉上萨尔就朝着城堡的大门跑去。
“这和约定的不符!”萨尔试图挣脱箍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纤手,却发现这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娇美女人,有着一头狗熊般的力气,那只手如老虎钳子般夹在他的手上,任他怎么挣扎,依然是纹丝不动!
“收声!你的脑子都丢水里去了吗!”法夫纳恼怒地低声斥道:“从爆炸开始到现在已经消耗了太多时间!我刚才听到了马蹄的声音――至少有200多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你以为被拖在这里的话,还有多少机会能逃出生天?”
“什么!”萨尔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向下方的同胞们示警,却惊讶地发现俘虏们已经在那几个站出来的头目的安排下开始攀爬墙垣了。而那个老兽人,却拿着那几只法夫纳丢下来的瓶子,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聪明人不少。”亚米勒插话道:“至少那些首领分得清现在应该做什么。而我们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她抚着草绿色的碎发,顿了顿,又道:“中奖的人是会有礼物的哦~”
“你是说……”萨尔一愣,一丝灵光在他的脑际划过,却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不过他也终于停止了挣扎,配合着法夫纳把他拖了出去。
“我说过了,命运,要让他们自己去掌握。”法夫纳眼中散着金光,紧紧地抓着萨尔的手,大踏步地向着城堡的门口冲了出去。
隐隐约约地,萨尔似乎听到空中飘来一句话:
“希望那些血有用,我最近可贫血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