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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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历801年2月19日,星期六,确切一点说是这一天的午时四分。这个时间在光明神教的经典着作中被赋予了奇特的含义,神明在创世之初的第四分钟淘汰了那些失败的作品,而这个时间就意味着死亡,对葬礼再适合不过。

    皇室书记处为前帝国特勤处长鲁道夫霍斯伯爵置办了盛大隆重的国葬,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华盖云集、高朋满座。不管特勤处长生前是否讨人喜欢,观礼的来宾都是一副痛失知己的神情,这令陪侍女皇陛下的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苦笑不已,他在史籍册上对盛大国葬的描述只有一句,而且还是题外话——“人啊……只在棺木中才能知晓世间的一切虚伪和生活的苍白,如果你拥有一座水晶棺里,那么你会看得更透彻!”

    鲁道夫就躺在水晶棺里,这件稀罕物是他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按照前特勤处长的遗嘱,人们从伯爵官邸的地下室里抬出了这件价值连城的物事,然后把霍斯家族最后一位伯爵收拾得整整齐齐,安放到棺木里。据说女皇陛下在得知霍斯家族的谱系至此中断的时候不禁痛哭失声,皇帝身边那些善解人意的大臣就陪着掉泪,他们都说霍斯家族是泰坦的国之栋梁、尤其是这个家族的优秀子弟鲁道夫霍斯……

    在国葬上致辞是女皇陛下亲历亲为的事,她用简短的开场白表达了自己的悲痛心情,又用长篇大段地回忆展示了帝国第一刽子手的发迹史。谁知道在场的贵族在想些什么呢?很少有人能够体会特勤处长地心理,在大部分泰坦贵族的人生信条中。金币地名利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永远不要与司法系统和特勤系统打交道,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本本份份做人。

    国葬礼上有一个很奇怪也很尴尬的现象。不知是谁的主意,现场一个军人也没有。若在平常。国葬礼必须由圣骑士扶棺,借以表达帝国对死者地尊重或者说是奉承,可鲁道夫霍斯……据说阿兰元帅下了严令,谁去谁就是混球!于是军人们都以各种理由避开了葬礼,而女皇陛下在探听到这件事后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并不清楚近卫军统帅与前特勤处长有过一段深仇大恨。

    说到仇怨,首都贵族一大早就在谈论18号凌晨的事。帝国皇夫、那位位高权重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竟在首都的大街上遭遇一个刺客团体的袭击!人们在惊疑之余多半要问为什么,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出现两种解释。第一种认为 亲王殿下的南征北战终于遭至仇家的报复;第二种答案……十分隐晦,有心人只是笑了笑,并说这只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个时间有点突然。

    这个时间突然吗?谁知道阿兰怎么想的!他在夜里睡不塌实,老是想要上厕所;头脑在白天地某些特定时段也是昏昏沉沉,需要六十克甚至更多浓缩咖啡才能打起精神。一切都表明,近卫军统帅已经垂垂老矣,却还做着复杂至极的脑力劳动。

    阿兰元帅是在奥斯涅亲王南下维耶罗那的第二天才开始检讨自己地过失。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过失,因为事前没人想到皇家圣骑士团的克尔纳,里茨尼将军会失手。克尔纳,里茨尼为皇室服务了三十年、经手的刺杀行动不下百件,其中只有两次失手的经历。这在他过往地战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为什么偏偏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身上出现问题?阿兰最忧心的就是这个。他扪心自问,刺杀失败就代表自己的晚年要在最高安全保卫条例的阴影中度过了。

    没人能在侵犯安鲁之后仍能逍遥快乐地活在世上,安鲁人已用四百年的战斗史验证了这句霸气十足的名言。按照阿兰的剧本。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该死于都林,而是斯洛文里亚的战场上。不过……这只是剧本第一幕的一个场景。

    斯洛文里亚战场足以导致安鲁和南方集团军群的泥足深陷,即便斯洛文里亚王国军根本不具备与水仙骑士团一较长短的实力,但近卫军统帅可以通过“国际友人”促成这一点,只要时间允许,当安鲁发动战争的时候,斯洛文里亚的王室成员已经在英格斯特又或法兰人的战船上。

    只要斯洛文里亚的正统王室依然存在,对这个国家的占领和奴役就是不合法的,好事的英格斯特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将海上势力延伸到亚得里亚甚至是波西斯黑海的机会,只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现在混乱的战场和千夫所指的乱局中,皇家圣骑士总会找到机会击杀目标。

    注意……以上所述只是一个场景,阿兰还预设了第二个场景,虽然这些事情都没发生,但一个老人对记忆和思想的陶醉与沉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个场景……假设!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出现在斯洛文里亚,那么解释只能有一个,就是争胜好强的小亲王迫于国内反战呼声和国际敌对份子的压力,放弃了规模空前的灯塔计划。那么阿兰也就在这个时间放过奥斯卡,他会把杀戮的矛头转向安鲁武装力量的统帅……费戈安鲁底波第。

    阿兰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就是——费戈安鲁底波第为什么老是打胜仗?近卫军统帅对安鲁的关注不下于北疆上的德意斯人,他研究过安鲁全部的战史,尤其是在七世纪九十年代声名鹊起的费戈安鲁底波第!在阿兰看来,费戈元帅的战术称不上高明,有些地方尽是小聪明的痕迹,没有一点所谓的领袖之风,可波西斯人真的那么不长进?还是光明神永远站在安鲁背后?这个年轻人地战绩是连阿兰也会羡慕不已的。

    因为费戈安鲁底波第已经征服了四倍于水仙郡的土地,若是再加上斯洛文里亚,安鲁就会是第二个泰坦帝国。一个国中之外国!

    所以……费戈安鲁底波第必须得死!就像他父亲那样!他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都是帝国必须面对地难题!因为说到两个人的死只能讨论先后,绝不能同时为之。

    安鲁很奇怪!在阿兰看来。这样一个支系繁杂、家族成

    员众多地大门阀不可能在领袖意志上保持一个声音,可安鲁人做到了!

    他们用军事统治局巧妙地架空了帝国的东疆总督衙门;用水仙骑士团解决了包括战事、领土、利益等等一切在内的纷争,安鲁公爵在领地内表现出的控制力比之莫瑞塞特王朝的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要求帝国在处理安鲁地问题上必须考虑安鲁公爵的决策,因为安鲁其他的家族成员根本就是机械一样的零部件。这也是帝国无法施行挑拨离间、分而治之这些策略的根本原因。更有甚者,辛苦建立起来用以制衡安鲁的内塔加波被水仙人同化了,这又造就了一个更加强大的安鲁。

    因此……阿兰先于历史意识到 任何政治纲略和怀柔政策都已失去掌控安鲁、引导安鲁的效力,解决问题必须依靠血与火。

    这个问题有一个先决条件,阿兰把握得很清楚。安鲁人尊重传统观念,他们决不会先于帝国发动针对国内的进攻。这一点无须怀疑,因为安鲁的历史就是建筑在依附帝国这一大地基点上的。那么当时间推延到教历七世纪末期八世纪初期,安鲁失去了夙敌,迎来了自主发展的新局面,帝国与第一大军阀世家地矛盾就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首先。安鲁是帝国的安鲁,他的扩张几乎是安鲁自身意志地体现,全然不关莫瑞塞特王朝的事。但西方君主国往往在这个问题上造文章。

    他们或以武力威胁、或以外交抗争,总之就是不想泰坦帝国的版图继续东扩,或者像威典国王那样说得更直接一些……你们扩张,也要分我们一杯羹。

    其次。帝国是安鲁的帝国!尽管这样说有点反传统,而且字面意思太过模糊,但莫瑞塞特王朝基于历史对安鲁的控制已经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彻底终结。可是,我们终于说到一切问题的根源了,那就是莫瑞塞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丧失了继续限制安鲁的实力,从这个王朝的皇帝直到首都的官僚阶层,他们看到的安鲁仍是从前那个守卫东疆的安鲁,而不是现在这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基于认识上的历史缺陷和传统统治情节的不可逆转,莫瑞塞特在感受到来自安鲁的压力的同时自然希望进一步加强控制力,说白了就是让禁锢中的魔兽更听话一些。而安鲁,在感受到皇室加诸在身的锁链越来越紧的同时自然希望进一步的挣脱。

    不过……这时说到独立还早一些,因为安鲁的传统并不允许这种思维的存在,即便有,也只是这个大家族中的非主流思想。既然是非主流思想,除非主流不存在了,要不然它就永远是次要的。

    但话说回来,安鲁人所做的一切都似有意无意地向独立这个问题靠拢。于是……矛盾继续无限制的放大,可至少,莫瑞塞特还是安鲁的皇帝,安鲁还是帝国的公卿,只有遵守这个最基本的规则,那么矛盾的不断扩大是一方面,真正的冲突则是利益层次和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了。

    最后!我的天!阿兰总算想起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费戈安鲁底波第。历史充满巧合,但在莫瑞塞特王朝陷入内忧外患的危局时,东疆安鲁出现这样两个才识卓绝,控制力超群的年轻人,对帝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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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兰心目中,他更倾向于毁掉奥斯卡、留下费戈。因为费戈的身份和看待问题的视角代表传统的安鲁人,即便他在东方征战一生,泰坦帝国仍是泰坦帝国。可换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阿兰的想象力还无法展示出任由这位二十六岁的帝国元帅征战一生地画面,这也是他最恐惧的地方!今天是斯洛文里亚,谁知道明天是哪呢?

    诚实一点说。对斯洛文里亚的兼并战并不是泰坦帝国难以接受地事情,但阿兰在乎的是帝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地即得利益者。在距离都林两千多公里的地方谋夺一个出海口,即使是阿兰也看不出这件事有多少必要的程度。

    阿兰不是心理医生。但他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个人看得十分透彻。就像2月18日凌晨的那场刺杀行动,说实在的。阿兰承认这次行动从策划直到最后实施仅仅用去十三个钟头,这不是他地作风,但他在失去鲁道夫霍斯这块阵地之后必须这样做。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会停止,因为他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这个答案不是糊弄观众,因为阿兰没有观众。他只是有着一腔斗争的气血!与什么斗争?与威胁泰坦的一切做斗争!就像对待斯洛文里亚这个问题,即便谋夺出海口是国家发展层次上的历史问题,但对目前的泰坦来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意识有点超前,他不是站在帝国利益这个出发点上思考问题,而是为了验证他的战争天赋。

    阿兰必须阻止这件事,因为泰坦无法承受可能存在的三面围攻,若是把这种局面归咎于那位青年元帅在心理和政治思量上的极不成熟……

    真是算了吧!阿兰希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永远是现在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若是有一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睡醒一觉伸个懒腰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坐在皇帝地宝座上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那么……光明神在上!但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是永远也不要醒吧。

    好了!说到这里。阿兰总算找到处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必须,他必须赶在奥斯涅亲王将称帝地条件积累到一蹰而就之前。不过话说回来,阿兰的思考并不是盲目的。他早就看到了莫瑞塞特王朝的统治威信和帝国上层地特权阶级日渐衰落,但这个问题不是他能解决的,他能解决的是祸乱帝国的又一诱因,也就是安鲁当代家长的潜在威胁。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阿兰在看到蒸蒸日上的南方五省全力支持奥斯涅亲王的时候,他犹豫过,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位新的君主?这位君主强势、干练、对政治军事等一系列问题有天生的敏锐直觉,比之紧张过度的阿莱尼斯一世要强得多!但这个问题太复杂了,阿兰没有深入探讨,因为这涉及到改朝换代引发的一切问题,包括安鲁的

    统治决策、西方的武力干涉、政治重心的南移、传统世家门阀的抗争,阿兰无法面对这些,他只得回到问题的本源,尽管把一切矛盾都归咎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个人身上多少都有些离谱,但阿兰能够想到或是能够做到的也只是这么多!

    说回安鲁的一位家长和一位统帅!到底是先除掉费戈还是先干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阿兰在心里有即定的倾向,但他还是为的剧本编排了第二幕和第三幕,由于鲁道夫霍斯的突然离世打乱了整个座次,阿兰只得用一个临时脚本进行弥补,但这个脚本彻底失败了,而结果也是银狐始料未及的事,但这并不纺碍他回到初始的剧作。

    奥斯涅亲王在南下只会做两件事。一是继续加强自身对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控制力,二是继续挖掘针对斯洛文里亚的图谋。阿兰曾在南方受到一次大的挫折,他不愿与南方人打交道,因为他怕自己会输,于是他把重点放在了斯洛文里亚,之前他已展示出第一幕的两个场景,而第二幕就是针对第一幕的补充。

    主导坦斯战争的统帅不是奥斯卡就是费戈,如果第一幕的主旨是谁来谁倒霉,那么第二幕就具备了明确的针对性。不过当然,第二幕登场的前提是第一幕的主旨没有达成圆满的结果。

    在第一幕中,如果奥斯涅亲王没有发动意在兼并斯洛文里亚的战事,而在边境大动干戈的费戈自然不会放弃动武,那么就像前不久阿兰在与亲王殿下的交谈中提到的那样,家长与统帅地沟通是必须的,在这个时候。如果费戈遇刺或是奥斯卡身死,安鲁内部会发生什么?

    两种可能!费戈遇刺身亡很可能导致他的弟弟对家族内部展开新一轮地清洗,从此埋下分裂和仇恨的祸根。阿兰不愿意见到这一点。他不希望安鲁自乱阵脚,更不希望自乱阵脚地安鲁令帝国引火烧身。

    第二种可能。奥斯卡身死!这个结果是阿兰做梦都想看到的。之前他已肯定地说,费戈是安鲁传统思想的代表,他的矛头将指向东,而不是身后的帝国,这也是阿尔法三世敢于击杀前任安鲁公爵地原因。因为安鲁家族对莫瑞塞特皇室最激烈的报复莫过于口头上的诅咒。所谓“侵犯安鲁的人都会遭殃!”这句话不是说给皇帝听的。

    即便阿兰并不知道阿尔法三世的身死的确出于某位安鲁人状似失心疯一般的报复,但他已看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决不会遵循安鲁家族的一贯传统,这位亲王殿下并不是家族环境的熏陶中成长起来地,他来自一个不具备任何是非观念的地方。在那里,他养成了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争强好胜、极力排他的恶习。这导致他在处理问题地时候不被任何道德范畴的传统思考所约束。

    也许这正是阿兰一门心思想要毁灭奥斯卡的潜在因素,这样一个恶棍并不适合上层统治结构,他的到来只能给帝国留下一个无法收拾地烂摊子。

    那么说说第二幕,如果第一幕无法实现……估计也不会实现了。阿兰的临时脚本足以令小恶棍怀恨一辈子,若是想用同样的方式第二次刺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第二幕的主旨在于利用一切可能的方式破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即定步骤。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灯塔计划。阿兰的分析表明,尽管灯塔计划算不上天衣无缝,但并不存在导致军事失利的纰漏。那么就要从军事投入上做文章,这是阿兰的长项,他可以从多方面入手,削弱南方集团军群用以投入斯洛文里亚的兵员数量。

    接下来。阿兰得意的笑!说到南方五省联合政府,人们在理解这个新生事物的时候总会对“政府”这个字眼产生意识上的偏失。这不是一个独立政权,也不是一个区域自治机构,五省联合政府充其量就是该地区各大省政府在调节过后产生的权利结合体。既然是权利结合,那么包含其中的利益也要进行分配和调控,一旦在利益的环扣上打乱调控的秩序,那么这个权利结合体的内部就会陷入动乱和纷争。到时候……对政府运作和经济次序一窍不通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干什么?这似乎没什么好期待的。

    看得出来,第二幕的脚本在于限制奥斯涅亲王的武力扩张和政治资本,那么紧接着的第三幕……阿兰似乎还没想清楚,因为从国际国内的形势来看,当第三幕脚本最后定稿的时候,估计西方王国联盟的主力大军已从三个方向逼近泰坦,到了那时……演出就该落幕了,阿兰甚至已经想好了军部的讣告——“帝国亲王、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力战殉国!”

    “哈哈哈哈哈哈……”

    汉密尔顿宫的大书房里传来女皇陛下爽朗的笑声,负责守护殿门的几位圣骑士诧异地互相望了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陛下的欢笑了。

    阿兰元帅和一直默不作声的新任特勤处长交换了眼色,最后还是近卫军统帅最先站了出来。

    “陛下!我以为……咱们不是在谈论一个笑话!”

    阿莱尼斯连连摆手,“抱歉!抱歉!不是笑话!你说的绝对不是笑话!”

    女皇还是没有止住笑,她用手捂住腹部,眉眼弯得像初生的新月一样漂亮。

    “元帅!您能告诉我吗?你的……呃……宏伟蓝图不是笑话是什么?”阿莱尼斯终于抬起头,她带着满面笑意,可出口的言辞却透射出森严的冰冷。“经过旧号凌晨的那场变故,你以为我的丈夫仍会像从前那样莽撞行事吗?看看默茨海尔男爵的下场!你会不会太过轻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拥有的一切?”

    阿兰沉吟不语,特勤处长费瑞德也只是眨了眨好看地蓝眼睛,他们都无话可说。因为没人知道默茨海尔德库西特男爵是如何死在马车里的。这件事从侧面印证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强大实力和手段地残酷,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陛下……”阿兰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您仍对帝国军部和特勤处在18号凌晨地非法……”

    “得了吧!”阿莱尼斯恼火地站了起来。“你还知道那是非法的?我以为你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呢!”

    帝国女皇丢开书桌上文件,推开挡住去路的特勤处长。她从一个大书柜里拣出一册手抄卷轴。

    “这是泰坦法典,上面有历任莫瑞塞特帝王的誓词,比照一下你们俩个做过地事情,看看咱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阿兰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留给女皇陛下的台阶还不是很高。上去下来还是十分困难的。

    “陛下!经过这次事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在处事的时候会更加谨慎,我们只是希望他会理解帝国的真正概念!”阿兰边说边接过女皇手中的法典,就像丢开厕纸一样把它扔到一边。

    “帝国需要他的勇武、需要他的智慧,但不需要他的无事生非和带有割据性质的利益集团。而且……这还只是事情地表面!”阿兰打量着女皇的面孔,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关改朝换代的那番理论抛出来,如果阿莱尼斯能够接受地话倒是好事,可她若是不接受,作为近卫军统帅的银狐就要面对皇室的猜忌和疏远。

    “我不想讨论深层次的问题!”阿莱尼斯再次回到她地皇椅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我的丈夫,是我的一双臂膀。你们俩个!以后行事的时候最好记紧这一点。”

    阿兰长出一口气,一方面他在担心女皇陛下决然的排斥,另一方面他又在庆幸不必探讨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这个问题固然严重。

    可放到现在,真正了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都知道在他身上不虞发生那种危险,阿兰担心的只是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南方……”阿莱尼斯一世皇沉吟起来。不管阿兰的蓝图有多少可行性,那番针对南方的策略还是极为可信的。“如果在不动摇当地权利结构的前提下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会不会遭遇很大的阻力呢?”

    阿兰和特勤处长对望一眼,他们都不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们也不是政府事务的内行。

    “陛下!我想向您推荐一个人!”

    “哦?”阿莱尼斯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特勤处长。

    “我的叔叔曾在四个地方省份担任省长,他对南方特别是勃特恩省维耶罗那方面的地方事务了如指掌,您可以在召见他的时候……”

    “等等!”阿莱尼斯即时叫停,“你父亲是个废物,抱歉这么说!但我可不知道他有一个做过四任地方省长的兄弟。”

    费瑞德子爵只得苦笑,“那得说到兄弟分家的时候,我的这位叔叔和您一样认为家父是个……是个废物,所以兄弟两不是经常来往。”

    阿莱尼斯还是摇了摇头,“这太奇怪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一位做过四任地方省长的皇室宗亲?你的叔叔叫什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阿必莫德尔罗西斯,他在791年南方大暴动期间时任维斯里维亚省省长,您知道,三世陛下在当时把所有的南方省级长官都交付公议庭,我的叔叔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开革公职,至今一直赋闲在家!”

    “怪不得……”阿莱尼斯呻吟一声,这已是十年前的事。

    “你去安排一个时间吧!”女皇陛下终于做出裁决,她迫切需要这种精通地方事务的官员能够为她出谋划策,尤其是在南方人的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的时候。

    特勤处长连忙躬身行礼,他在考虑这件事时多半是存着私心的。那位阿必莫德尔罗西斯侯爵自然是政务方面的行家,但罗西斯家族的振兴还需要更多、更大地权势作为基础。在初步达成目的之后,年纪轻轻的特勤处长下意识地向阿兰元帅使了个眼色。他已经把成功地把女皇陛下地注意力引离焦点,接下来就看阿兰如何脱身而出。

    “根据地方奏报,亲王殿下一行人已经离开首都区。估计现在已经抵达多摩尔省的夸塔克城!”

    望了一眼状似无心之语地近卫军统帅,女皇陛下信步走到书房一角的帝国政区图例前。

    “多摩尔省的夸塔克……”阿莱尼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地名。

    “一昼夜就急行一百公里!我们的亲王殿下着实被吓得不轻!”

    阿兰地戏语只换来女皇的一个白眼。

    多摩尔的夸塔克。这样一座一闻不明的小城并不会引起权贵和游客的注意,这种一无是处的面貌使小城保持了千百年来固有的风骨和平易近人的处世原则。当一位帝国亲王率领的大队人马在小城内安歇下来的时候,大部分地居民都为突然而至的荣耀感到恐慌,他们听说过这位亲王的大名,但市民们对这位亲王地理解就是帝国又要打仗。

    奥斯卡没心思给当地人解释自己的到访。他只是霸占了城市中最好的一栋大屋,又把四面八方跑来慰问他的地方贵族全都赶跑。

    即使有善解人意地薇姿德林陪在身旁,懊恼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是无法彻底安静下来,他真是庆幸自己的小儿子不会像正常的小男孩儿那样缠着父亲打闹,若是一个不好,他会亲手宰了那样的孩子也说不定。

    面对情绪紧张的亲王殿下,大多数人都选择暂时避让,军人们就忙着关照队伍,随行的军情官员就忙着摆弄那些陈旧的情报。奥斯涅亲王把自己和薇姿母子锁在卧室里,并让保尔守住门。黑魔辛苦一点、守住窗户,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哦啦……睡不着……”

    奥斯卡望着2月19号的夜空长叹一口气,他把熟睡的儿子放好。然后蹑手蹑脚地溜下卧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情人正在凝视着他,这又令他感到一阵心焦。

    厨房按照亲王殿下的吩咐准备了夜宵,食材不算丰富。但少不了夸塔克的传统小吃。奥斯卡倒是对这种涂抹了蜂蜜的牛肉馅饼不怎么感冒,但他在尝了几口之后就完全失去食欲,这与最令夸塔克人骄傲的馅饼无关,只是亲王殿下的胃口和他的心情一样糟糕。

    “喝点酒吧!”薇姿向男人提议,她特地换上了一件材质单薄的睡衣,丝质布料在走动的时候会使身体的曲线更加突出,可她的男人一直都没注意到。

    “哦啦……那就喝点酒!”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侣号夜里的烤牛肉和伏特加令他一直拉肚子,可他还是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肠胃。

    “哦!这里有拉蒙诺尔的松子酒!”薇姿德林兴高采烈地捧起一支酒瓶。

    奥斯卡有点担心,“松子酒?我以为你要喝水果酒!”

    薇姿没有理睬罗嗦的男人,她径自取过酒杯,然后仔细斟满,“来!干杯!”

    奥斯卡嗅了嗅香氛浓郁的拉蒙诺尔松子酒,“为什么干杯呢?”

    薇姿德林想了想,“就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脱出一群巫师的魔掌!由此……他踏入了一个更为广大、更加精彩的世界!因而……他的未来这才进入正确的轨道!”

    “哦啦……”奥斯卡呻吟了一声,“薇姿,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边说边抚摸着女人的睡裙,他的手指越过高耸的胸线,沿着一根洁白的缎带滑上女人的肩膀。薇姿就势坐上男人的大腿,她用端着酒杯的手臂环住奥斯卡的脖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女人用挑逗的眉眼打量着男人。“我不信!在经过名号的事情以后,你仍会无动于衷吗?你仍会刻意混淆身份吗?”

    “混淆身份?”奥斯卡瞪大眼睛。

    薇姿捧住他的面孔,“是的亲爱的!你得醒醒了!你是安鲁,安鲁是什么?是旷野荒原山林碧水中的猛虎;安鲁要什么?猛虎需要猎物、需要领地、需要臣服于它的万物生灵在它厉声咆哮地时候乖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是帝国亲王,不是你说的野兽!”

    “好的!让我看看泰坦帝国地这位亲王殿下!”薇姿德林仔细打量男人的面孔。“哦啦亲爱地。该说你是莫瑞塞特皇室圈养的小猫,还是女皇陛下最终爱的绣花枕头?真正的帝国亲王要把精力用在养护庭院和经营沙龙上,真正的帝国亲王要懂得玩儿女人、玩儿古董、玩儿猎狗。真正地帝国亲王不该带着元帅军衔和一身伤痕换来的勋章、不该蓄养刺客串联地方政府!你不是真正的帝国亲王,你也好像不愿做回真正的安鲁。那你是什么呢奥斯卡?”

    帝国亲王眨了眨眼,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什么?他竟然回答不出。

    松子酒令薇姿德林的面孔涨得通红,她凑近男人的耳朵。

    “你只是一个被妻子赶出家门的闲汉,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可怜虫……”

    奥斯卡猛地把女人抛了起来,巨大的力量将薇姿德林砸实在桌面上。酒具和餐具洒了一地,夸张的音量在整个空间回荡。

    “哦……你生气了!为什么?”薇姿还是捧着酒杯,她仰躺在餐桌上,睡裙地下摆已经完全敞开,女人的大腿和迷人的臀部曲线就在烛台闪烁地灯火下面缓缓摇曳,那副光景就像一条出巢的毒蛇一样。

    “被我说中了?”薇姿德林边说边端起酒杯咽了一口,酒水在她的红唇边迅速溢出,然后沿着她的胸脯落进被睡裙遮挡着地最深处。

    奥斯卡吞了一口黏腻的唾沫,他上下打量着女人,怒火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化为侵占和暴虐的欲望。

    薇姿没有阻止男人的手。那双手撕开了她的胸衣,在胸膛感到一阵清凉的同时,另一双手已经探入她的双腿之间那片温热湿润的荒蛮草场。

    “呵呵!威舍尔可不会这么对我……”

    奥斯卡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目光趋向疯狂。“威舍尔?跳蚤?他也喜欢这具淫荡的胴体吗?”

    “当然!”薇姿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言辞已经触怒了濒于杀戮边缘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了得到我!或者说是得到我的肉体!他连生他养他的家族都出卖了!为了获得我的谅解,他连鲁道夫霍斯这样的人也敢杀!再看看你吧失败者,你哪里比得上我的大跳蚤?在我被你妻子派来的刺客围杀的时候。你做过什么?在我的儿子被你的妻子禁锢起来的时候,你又做过什么?”

    奥斯卡不怒反笑,他用自己的外衣挡住了胴体毕露的苏霍伊主母。

    “干嘛非要激怒我?”

    “因为……我的男人是失败者、是可怜虫,他的伪善无法掩盖他的野心,他对战争和权柄的饥渴又无法获得满足,即便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我的男人根本搞不清楚他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薇姿德林抓起一支酒瓶猛灌了一口,她侧过头,望向那盏点缀着灯火的烛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苦笑着摇头,“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在多摩尔加就结束了!所以……后来我就没有仔细考虑过。”

    薇姿也笑了,她笑得更加苦涩,这样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付希冀,即使是现在她仍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奥斯卡!没有目标……就去定一个!”

    奥斯卡偏头想了想,“我想在斯洛里文亚的海岸线上建一座名叫,薇姿德林,的军港,位置我都在地图上标记过了!从斯洛里文亚回来的军情密探说……那里有钻石一样透明的沙滩、有一公里长的栈桥,我想约你去看海,但我还想带上萨沙伊和拉娜,所以……一直没对你说!”

    薇姿深深凝视着男人,她的男人就是这样!他不懂花言巧语,甚至不知道这种时候提起其他的女人是多么杀风景的事,而且……这家伙一说就是两个!但他总是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无所顾忌地打动你,令你陷入他用某种精神构造的花圃,并被其中的万种色彩彻底迷惑。如果那万种颜色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真实面目,那么薇姿德林冯苏霍伊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算不上错得多么离谱。

    “若是猛虎……就凶猛地占有我!”

    女人将男人的外衣掀到一边,她的皮肤就暴露在暖洋洋的烛光当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