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暖风拂过城市中心,肮脏的杂物飞散到路面上,野狗和鸟儿在其中挑拣着可口的美味,但往返不绝的巡逻起骑兵老是打断它们的进餐。
由光明门跨过空荡荡的胜利广场,萧索寂寥的景象多少都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感到些许失望,没有迎接英雄的人群,没有情人的拥抱和鲜花飞吻,再确切一点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对一位功成名就的大英雄来说确实是一件离谱透顶的事情。
“抱歉殿下!我看到您很失望!”皇帝的机要秘书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开解着紧皱眉头的小亲王。
“您回归的时间与贵族院扩大会议撞在一块儿了!三世陛下不得不取消对您的欢迎事宜,所以还请您……”
“哦啦!我知道!”端坐马上的小奥斯卡顾作轻松的点了点头,他并不好过,眼前的景象清晰的传递着很不友好的气息,虽然他在回归的路上已被皇室书记处告知这次事件的始末,但他对贵族院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他的亲人和爱人在哪里。
路经佩内洛普大道,奥斯卡终于看到希望,一队水仙骑士从街道对面迎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队长。
“将军!您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吗?”小队长有些兴奋又有些腼腆的望着被众多骑士护卫在中间的家族英雄。
“是的少尉,我就是!”
“下马!”小队长向自己的骑兵发出命令。一队骑士纷纷跃下战马,他们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
奥斯卡欣然接受骑士们的致意,他催马迎了上去。
“少尉,我的父亲在哪?”
“报告殿下,元帅阁下在汉密尔顿宫,西利亚夫人、三少爷和小小姐在官邸,费戈将军在主持戒严事务。”
“呵呵,到我家里去看看吗?”奥斯卡转向一旁的菲力普.古里安伯爵。
“当然!”菲力普笑了起来,“沾您的光,说不定我会得到安鲁水仙花冠的吻。”
奥斯卡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对稚嫩香甜的唇瓣,他的嘴角立刻扬起一道美妙的弧线。
佩内洛普大道31号,就像从前的那次回归一样,官邸围墙铺陈着鲜花,拱形栅栏门上围绕着花环,地上还铺着一条通往树墙深处的白色羊毛地毯。野花和一些小叶子散落在洁白的地毯上,样子就像琳琅满目的货架。正午的阳光斜斜的投落下来,耀眼的彩芒为远道而来的骑士披上动人的光辉。
“你回来了!”萨沙伊挡在门口,她仰起头望向马上的高大骑士,阳光令她微闭着眼。
“是的!我回来了!”奥斯卡终于笑了,他笑得那样灿烂,就像从前一样,他弯身揽住妹妹的腰肢,然后在妹妹的惊叫中将她提上马背。萨沙倚靠在哥哥的怀抱中,他们在初春的花海中徜徉,轻声倾诉着对彼此的思念。
西利亚夫人合上窗帘,她衷心的祝福着自己的一双子女,然后她蒙上面纱,转向房间中的一座光明神塑像,神明的塑像下摆着拉瑟夫.安鲁.内塔加波的字画像。孩子的母亲再次祈祷,愿孤寂的魂灵在神明的殿堂永享太平。西利亚攥着缀有神像的银链,她比任何时刻都清楚的知道神明有多么公平,她得到了一个孩子,却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也许这就是命运,拉瑟夫选择的命运,奥斯卡迎接的命运。
萨沙睡了,睡在哥哥的臂弯中,奥斯卡侧躺在妹妹的身边,他用手指轻轻描画爱人的睡颜。她瘦了很多,虽然眉宇之间流露着兴奋热切,但她的眼中却蕴涵着淡淡的哀伤。奥斯卡想,如果他真的能够永远将她留在身边,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没有了杀伐和一切不平?
亲王小心的放开怀抱,他为妹妹掖上锦被,然后静静的走出房门。看到萨沙的那一刻,奥斯卡突然发现自己激荡着的心灵已经平静了很多,也许这就是萨沙伊的特性,她能令人回复单纯。可这儿是都林,在都林城得到的东西都要用鲜血去交换。
“都准备好了吗?”亲王望向垂立一旁的默茨海尔.德.库西特男爵。
“都准备好了!”男爵恭谨的说出答案。
奥斯卡点了点头,“开始吧!”
第一站!佐格特大街16号!
佐格特大街16号,这栋六世纪时期的洛可可建筑坐落在贵族元老院的斜对面,站在这所古旧公寓的四层阳台,你会发现贵族元老院的堂屋就在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屋顶在四角置有神话时代的众神雕像,宽敞的穹顶空间垂落着数十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上还用古文纂刻着同样古老的法典铭文。一条悠长的走道由大街豁口一直延伸到元老院的屋墙里,四周很静,只有阳光后面的楼宇阴影在缓缓移动身形。
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三世陛下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小侄子!说实在的,他为这个年轻人感到骄傲,他甚至一度希望这个小家伙会是自己的儿子。皇帝陛下亲吻了小亲王的双颊,他亲吻了无数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生怕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陛下!您看到了!我回来了,而且无痛无灾!”
“是啊是啊!”阿尔法三世抓着年轻人的双肩,他仔细打量着许久没见的小侄子。“德意斯人是不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瘦得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奥斯卡对皇帝的提问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陛下!德意斯人要想让我吃苦头的话还得等到下个世纪末!”
满屋子的军政大臣都陪着皇帝笑了起来,他们纷纷涌了上来,为回归的英雄献上虚情假意的笑容和千篇一律的慰问。
奥斯卡谨慎的应付着来自各方的问候,最后,他望了望立在屋角的鲁宾元帅,老元帅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微微笑着,站在远处静静打量这一切。奥斯卡向自己的元帅兼导师抬了抬酒杯,老人很配合,新上任的近卫军总参谋长在年轻人的注目下将整杯烈酒一饮而尽。
“陛下!大家为什么要聚在这里?”奥斯卡望着拥挤的公寓房间有些疑惑。
阿尔法三世将小亲王揽入阳台,这位皇帝指了指不远处的贵族元老院,“就是为了那个鬼地方,都林的风暴中心。”
“他们在耍什么花样?”奥斯卡有些不解的发出询问,在他眼中,这个国家仍是阿尔法三世手掌中的物件,贵族的发言权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效力。
“花样?呵呵!他们的花样很多!”皇帝不屑的笑了笑,这时一位通讯官正好赶了上来,皇帝接过刚刚送回的文件,他向亲王抖了抖那张牛皮纸。
“看到了吗?”阿尔法三世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都林的气氛吓到那些家伙了!他们全票通过册立大皇子为国储的议案。”
“卢比?”
“是的!我的大儿子!不然还能有谁?”阿尔法三世边说边叹着气,看来他对自己的继承者失望透顶。
“那个大个子圣骑士是谁?”奥斯卡忽然指了指站在室内角落的一位军人。“是我的错觉吗?那家伙不停的打量我!”
皇帝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恩哼!那是皇家圣骑士团的团长克尔纳.里茨尼。”
“圣骑士团团长?”亲王殿下诧异的望着那个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看的中年人。
“你没发现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很像吗?”阿尔法三世突然这样说,“米卡将面貌上的优点都遗传给了你,克尔纳多看你几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关我母亲什么事?”奥斯卡瞪起眼睛,他更加疑惑了。
“米卡在年轻时与克尔纳有过一段山盟海誓……”三世陛下似乎改变主意了,他话没说完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真是的!我不该对孩子说起上一代的事情,不过奥斯卡,你要记住,你父亲可比那个古板的圣骑士强多了……”
没有在乎皇帝的自言自语,奥斯卡又打量了一下已经荣任圣骑士团团长的克尔纳.里茨尼,这是一名军姿庄重、一丝不苟的骑士,这就是母亲念念不忘的情人。
“克尔纳!”皇帝展开了最新一份通讯文书,他突然叫出圣骑士团团长的名字。
“是陛下!”克尔纳排开众人迎了上来,他先向皇帝敬礼,又用复杂的目光向皇帝身边的亲王致意。
满屋子的大臣都停止了交谈,他们知道最重要的戏码就要上演了。
“就在刚刚!贵族院议长卡德罗.布迪西特公爵发布了一项动议,动议要求皇室必须要为突然出现的一位家庭成员的身份进行解释。”皇帝的目光阴冷至极,他扫视了一遍呼吸轻微的众位大臣。“看来……贵族院对皇室的催逼已成事实!”
“陛下!请您吩咐!”圣骑士克尔纳已经单膝跪地。
“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立刻占领贵族院,驱散议员,解散扩大会议,但请留意一点,我不想看到流血事件。”
“是陛下!”圣骑士团的首领站了起来,“您请放心,我已经为守护皇朝的圣骑士换上没有锋刃的刀剑。”
阿尔法三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拉着小奥斯卡转向面前的白石头房子。
“注意看着吧!不一会儿你就会发现那些不听话的贵族的真正嘴脸。”皇帝鄙视的望着对街。
都林城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悠长的号角声在市中心向四方蔓延。按照军事管制的兵力配置,散落在城市中的治安军纷纷吹响喝应的军号,当东南西北的四方天空都被响亮的号音填满时,皇帝便知道首都的一切重要设施和重点人物都已进入掌握之中。
蹄声由街角一侧急涌而来,圣骑士团终于进入阳台的视角。这是一群被金色的铠甲和狰狞的面具武装起来的神明使节,他们挎着长长的骑士剑,手持代表无数荣誉的神牌。
圣骑士组成的队伍踏着鼓点一般的步伐冲上贵族元老院的台阶,护卫这座建筑的巡兵纷纷避让。很快,宁静的殿堂传来喧杂的声音。圣骑士策动战马冲入内殿,并在元老院的石阶前排开整齐的阵列。
在一阵热过一阵的叫骂和抗议声中,灰头土脸的贵族院议员终于出现了,他们拥挤着、咒骂着,他们在推搡中缓缓涌出台阶。几个习惯挑惹是非的家伙在向圣骑士的队伍投掷石块儿,他们的吐沫伴随恶毒的咒骂不断喷口而出,圣骑士的首领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高贵的族群中还有这种无赖一样的流氓。
克尔纳一边向人群高声宣读皇帝的指令,一边示意手下的骑士加重了力道。骑士们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们用宽厚的剑脊敲打那些善于聒噪的蛆虫,用神牌反射的阳光迷惑人们的视线。高大的战马时而人立时而前冲,惊恐的贵族在马蹄的威胁下夺路而逃,有的被踩掉了鞋,有的被挤破了衣服,整个场景混乱不堪,贵族院的大人们就像一窝惊慌失措的兔子,他们被凶猛的猎犬赶入一个又一个窄小的木笼!木笼就是他们的马车,圣骑士在众多议员全部登车之后才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对其进行疏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望着那些落魄的贵族老爷,阿尔法三世开心的大笑出声,他揽住奥斯涅亲王殿下的肩膀。“喂!小家伙!你看到了吗?那些家伙像不像一群没穿衣服的杂技演员?他们的表演一点都不好看,只有退场的时候才能博得我的欢心。”
奥斯卡只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情,但他知道这就是皇权的威信!看看圣骑士手中的刀枪,再看看那些像兔子一样被哄赶驱散的贵族元老,年轻的亲王殿下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称其为人的家伙并不多,只有西大陆的那几位王者,至于其他的,蝼蚁更适合形容这些人的处境。
“您打算如何进行下一步呢?”亲王转向身边的皇帝,“据我所知……贵族院的动议总要回复的,如果到时他们再次抵触您的决心,那么……”
“那么我就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阿尔法三世微微一笑,他从阳台上退了出来,表演很精彩,不过他已经看够了。
“只要把刀架在那些家伙的脖子上就行了!”皇帝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那些家伙看重的是金币和权利,可当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比光明神还聪明!”
奥斯卡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他突然感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脚,亲王诧异的扭转身,只见鲁宾元帅正在冲他摇头。
“对这件事,只要冷眼旁观就行了!”
亲王轻轻点了点头,他把导师的悄悄话放入心中。
“奥斯卡,你回来了!我无法形容自己有多么高兴!”皇帝边说边招呼亲王殿下坐到身边。“不过你得对我谈谈你的打算!你知道吗?事情并没告一段落,这不用我提醒你的!”
“是的!”奥斯卡接过皇帝亲自递来的茶杯。“谢谢陛下!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担负帝国赋予我的职责和身为一名皇室成员的义务。”
“你要怎么做?”三世陛下期待的望着年轻人。
“陛下!请您为我主婚!我与阿莱尼斯公主的婚期不能再拖延了!”
皇帝挑起了眉毛,“你要与我的小女儿完婚?”
“有什么问题吗?”
三世陛下突然拧起眉头,他在转瞬间就已想到许多事。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皇帝拥抱了自己的女婿,“奥斯卡,哈哈,我的孩子!相信我,你会得到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纪婚礼!”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坐上了马车,护卫在马车四周的水仙骑士驱赶着那些刚刚逃离元老院的闲散贵族,这些家伙大声叫着安鲁的名讳,似乎希望安鲁家的成员能够捎上他们一程,因为这时的都林并不十分安全。
奥斯卡默数着路边的指示牌,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六条街、七条街、八条街!不知过了多久,目的地到了!回归之旅的第二站,沙巴克庄园!
阳光依然炙烈,早春三月的暖风和光彩为古老的庄园填抹了一层简洁凝练的色彩,这里有古迹的苍白、垂柳的新绿、盆栽的繁荣、咖啡的浓郁、奶牛的黑白双斑。沙巴克庄园还是老样子,门口停着数辆悬挂族徽和政府各部衙门徽号的马车,门廊里的侍者仍在用古老的待客方式迎接到来的大人。
军事管制并没影响到这座会馆的生意,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小姐夫人在相携着散步,遮阳伞下有摆着舒适姿势的绅士在品尝咖啡。一位帝国亲王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似乎提前得到通知,沙巴克庄园的侍者为雕刻安鲁图腾的华丽马车敞开大门,并将其引入事先准备好的门堂,奥斯卡与黑魔一同下车,杀手之王暴雪和默茨海尔男爵都不见了,说不定是去进行什么秘密的事情。
侍者引领亲王与刺客在高大的楼宇中转了几转,最后他们停在一间大屋的门前。
“是谁啊?”门内的人不耐烦的回应着侍者发出的敲门声。“阿尔莫多瓦.哥斯拉大人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难道你们没得到通知吗?”
侍者隔着橡木门喊了回去,“请通报一下,阿尔莫多瓦.哥斯拉大人的一位老朋友来拜访他了!”
木门内的声音消失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开锁的声响。
“是我家大人的朋友吗?”房门打开一条缝,里面探出一双眼睛,眼睛在捕捉着来人的面目。
奥斯卡向门边让了让,他冲黑魔肖.卡连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黑魔没有对门内人打招呼,他只是猛的踢出一脚,房门应声而碎,里面的人也在刺客的脚下仰面飞退。黑魔走入人声混乱的房间,他的短剑已经离开剑鞘,剑光与各种呼喊交织在一起,伴随家具倒塌、地板碎裂的巨响,曾经的皇室刺客与无数保镖展开一场激战。
奥斯卡看了看身边目瞪口呆的侍者,为了不使对方难过,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放心,这不关你的事!马上就会结束的,去为我和阿尔莫多瓦.哥斯拉大人准备一壶最好的沙巴克咖啡。”
侍者连连点头,他慌慌张张的退出走廊。
奥斯卡没有理会门内的撕杀,他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走廊的布局。阳光从棚顶阁楼的窗户里洒在过道上,一盆鲜花阳光下轻轻颤抖,某位大人物的头像雕塑就在鲜花和烛台旁边,但奥斯卡看不出雕塑的主角到底是谁?
“殿下!请进吧!”黑魔再次出现在门口,他有些自得的望着小亲王,对方有十二个人,都是些格斗技艺超群的职业保镖,但他并没让亲王殿下等太久。
“谢谢!”奥斯卡冲肖.卡连柯点了点头,他迈步进入房间。
越过倒横一地的尸体,亲王推开套间的大门,他对自己看到的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海怪瘫坐在一张大床上,这堆肉泥正在疯狂的颤抖,那双肉掌似乎还攥着一把雪亮的短刀,但奥斯卡真替海怪担心,因为不住颤动的刀刃似乎随时都会刺入肉泥自身。
“哥斯拉!我的老朋友!你就这样迎接我吗?说真的,你手里那玩意儿一点都不适合这里,快点收起来吧!”
财政大臣惊恐的打量着笑逐颜开的亲王殿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小疯子!你……你想干什么?”
奥斯卡没有说话,他只是走近肉山,并用两根手指夹住对方的兵刃。他慢慢的从海怪的手中抽出短刀,并把短刀交到黑魔的手里。刀一离手,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便像卸掉全身力气一样瘫软下来,他的额头上翻滚着豆大的汗滴。
“别紧张好吗?”奥斯卡站在一地尸首中间,他似乎尽量在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可怕。“哥斯拉!我只是来拜访一下老朋友,你看看我,我刚回到都林就来找你了,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财政大臣的眼珠转了几转,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在这个非常时期,阿尔法三世陛下绝对不会吝惜人命,如果亲王真的杀了他,那么他只能到光明神那里去评理,再说如果这位殿下将自己走私黄金的事情透露给皇帝或是特勤处……算了算了!海怪摇动着肥头大耳,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个结局。
“小朋友!我很紧张!你带来的这位先生杀光了我的保镖,这是为什么?”
奥斯卡笑了笑,他在一张仍算完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哥斯拉,你说这是为什么?知道我要回来你却躲了起来,而你的保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冲了上来,难道你一向都是这样对待朋友吗?”
肥猪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哈……嘿嘿!那么就是说……这是个误会对不对?我的小朋友!这是个误会!”
“是的!这是误会!”奥斯卡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有一件事绝对不是误会!”
望着亲王渐渐僵硬的笑容,财政大臣感到一阵寒意。
“哥斯拉!有些事情不用我来提醒你吧?先是李维斯.萨卡埃拉伯爵,是我的人干掉了他;然后是前国务院财政司司长,你不会不记得的!我在你的胖大人俱乐部见过那位大人,他是你的主要合作伙伴之一,他在三世陛下裁撤国务院办事机构的时候离职回家,结果在路上感染了伤寒,没多久就死了!然后是帝国税务大臣以斐尔.欧文候爵,他在最近的税务稽查行动中畏罪自杀!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将那些了解黄金走私交易的伙伴全都送进地狱,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我!我差点就被那些该死的德克特密探砍成肉泥!”
阿尔莫多瓦挣扎着坐了起来,“我的小朋友!你这样怀疑确实有道理,但我可以发誓!除了李维斯.萨卡埃拉,其他的那些都不关我的事,那都是意外!”
“意外?”奥斯卡冷冷的笑了一声。“威斯坦的出现总不会是意外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威斯坦就是左手,南方最大盗贼行会的头目,我都已调查清楚了!威斯坦的走私网络一直为你的非法生意和你的国外买家服务,他根本就是你的中间商!”
“威斯坦!”海怪做出迷惘的嘴脸,“哦……我知道这个人!他确实为我服务过一段时间,但那是他入狱之前的事情了!他现在被关在多摩尔加!”
奥斯卡冷静下来了!海怪不愧是海怪!在被黑魔吓得发傻的时候仍然能够把握事情的关键。威斯坦确实在多摩尔加,但真正的大盗已被自己营救出来了!特勤处和皇帝陛下虽然多少都对这件事了解一些,但真要公诸于众的话……
亲王微微一笑,海怪是聪明人,幸好他也是!
“得了吧老朋友!你说什么都没用!南方盗贼团那边有一份帐本,那上面记载着你的每一项肮脏交易!”
“你在胡扯!”海怪变了脸色。“我亲眼看到威斯坦把它销毁了!”
“哦啦……”奥斯卡露出一脸胜利的表情,“你承认了老朋友!”
海怪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言,他懊恼的别开头,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帐本,威斯坦那家伙绝对有理由保存一份副本,那样一来……
“好啦!小朋友!咱们实话说了吧!我确实给你的德意斯之旅造成许多不便,但我们还有达成谅解的机会!”
奥斯卡轻轻点了点头,他想到很多,本来他打算直接在这头肥猪的脖子上抹上那么一刀,可阿尔莫多瓦.哥斯拉毕竟是帝国财政大臣,是阿尔法三世陛下最为倚重的超级会计师!无论如何,干掉他以后的麻烦会多得数不胜数,也许皇帝会当即翻脸也说不定,而且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财政大臣盗卖国库黄金,海怪确实将知情者和各种证据清洗得一干二净。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奥斯卡发现自己似乎只剩下妥协这一条路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哥斯拉又恢复了从前的兴致和神态,他甚至摊开肉掌拥抱了一脸晦气的小亲王。
“我的小奥斯卡,除了威斯坦和佐埃拉这件事,难道你没发现我一直都在帮助你吗?”
“我可看不出!”奥斯卡紧攒着拳头,他恨不得撕碎海怪的丑脸。
“呵呵!是我在后方为阿兰元帅和你的红虎争取战争经费,难道你不知道卡契夫那个老家伙一直在用军费开支拖军部的后腿吗?”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对国务院和内阁的一些作为也有耳闻。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中心问题啦!”海怪拍了拍手,“按照目前的情形,军部的预算严重超支,而国务院和内阁在制定预算计划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将军事情报局这个全新的特情部门计算在内!我的小朋友,我可不想你刚一上任就变成一个穷鬼。”
奥斯卡又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吸引人的主意,战争需要金币来推动,一个大型情报部门的运作更需要无数金币来为其铺轨铸路,没有金币,你就只能整天呆在办公室里,也许连一杯免费的茶水都喝不到!
“继续说啊!我在听着!”
“好的朋友!把帐册给我!我给你金币,我还能给予军事情报局独立核算的权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军事情报局将被排除出财政预算,你可以随时取用财政部的资源!”
“成交!”奥斯卡果断的说出答案。“但帐册我是不会给你的,因为我没有,其实我压根儿就没见过那东西!”
“你……”海怪终于兴起发火的冲动,可他即时克制住怒意,他知道自己被这个小家伙漂亮的耍弄了一回。
奥斯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哥斯拉!老朋友!就这样吧!咱们已经成交了,再说你了解我的,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一具尸体。”
亲王殿下告别瞪着一双牛眼的财政大臣,他知道海怪一定气得不轻,但亲王相信海怪在取舍之间一定会选择遵守协议,因为多疑的海怪并不十分确定年轻的亲王到底有没有那本帐册,一个善于保存自己的家伙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威胁他的东西。
马车与骑士奔向回归的第三站——巢穴!
多尔姆.奥勒男爵在他那犹如宫殿一般的歌剧院里来回踱着步,他难以平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回来了,那个赋予自己权利和财富的人回来了,那个人既能轻易的将自己变成一个超级大佬,也能轻易的将自己丢进深渊地狱。
一队水仙骑士护卫着华贵的马车行入歌剧院小街,街上没有人,戒严令在巢穴也起到了作用,不过仍有一些闲汉在橱窗和门缝里向外探头探脑。男爵在厅堂中深呼一口气,他挺起胸膛向马车迎去。
“尊敬的亲王殿下,欢迎您回来!”
奥斯卡向着车门外的多尔姆点了点头,“多尔姆!上来吧!”
男爵登上马车,水仙骑士为车厢关紧车门。在车厢宽敞舒适的空间里,多尔姆突然感到十分局促,亲王殿下望着他的眼神太奇怪了,这令这位大佬感到焦急。
“殿下!您需要的人手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已在计划中的位置待命。”
“噢!”奥斯卡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多尔姆有些无所适从,但他还是下定决心。
“殿下,对于佐埃拉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向您解释一下!”
“哦?”奥斯卡挑起眉毛。
“看到佐埃拉背叛了您,我感到很痛心!您知道……佐埃拉是我的……殿下……您……”
似乎……很明显,多尔姆.奥勒男爵已经说不下去了,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年轻人递过来的匕首,匕首已经深入他的内腹,男爵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逐渐干蔫。
“佐埃拉是你的情人,也是你的帮凶!虽然是多拉米联络左手加入营救小队,但左手在都林的衣食住行都由你负责,是你和佐埃拉在盗贼头子与财政大臣之间传递消息。佐埃拉确实爱你,因为她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供认你的罪行,但我们大家都不是傻瓜,你掩饰得再好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比方说,左手发回都林的鹞鹰密报是用黑暗世界的暗语书写的,是你将暗语翻译成书信体,再交给了那个叫肥獭的情报贩子,呵呵!你一点都不适合特勤领域,默茨海尔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你的笔迹!”
多尔姆在深深的喘息,他不了解年轻人的目光,他只看到一片血红,他只感到酸软无力。
“多尔姆!你完全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大佬,你不背叛我,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干掉你!可你呢?贪婪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越害怕失去,就越接近幻灭。闭上眼吧!佐埃拉在等你!”
多尔姆.奥勒男爵终于闭上眼,那么……今天的第四站自然是墓地。
墓地很整洁,坐落在郊区一所小教堂的后面。坟地面积不大,大概只有四十见方,墓碑都很新,只有十几座,上面用各种言辞赞颂着死者生前的事迹。
一名牧师打扮的教士矗立在一座新近挖掘的坟墓前,他在唱颂神明的安息曲。牧师身边还站着几个男人,他们的装扮都很奇怪,就像来自地狱的死神,披着斗篷,长剑的手柄露出衣角,面目不是十分清晰。
奥斯卡的马车停了下来,就在这座新墓的旁边,亲王走下车,死神模样的男人纷纷向他敬礼。这些人都是为军事情报局执行秘密行动的特工,他们目光深邃却又没有光彩,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
亲王示意了一下,特工们便将多尔姆.奥勒男爵的尸体从马车上拖了下来,然后又把尸体丢进新纹,深深的坟坑中传来女人的呻吟,奥斯卡走到坟边向内望,原来奄奄一息的佐埃拉也在那里。
“不感谢我吗?我带来了你的情人。”亲王微笑着说。
佐埃拉颤了颤苍白的嘴唇,她连仇恨的力气都失去了!
“佐埃拉,你虽然习惯抗拒,可你还是没有逃脱一个婊子的宿命,你就在地狱继续你那自由事业吧!呵呵,奸夫淫妇,这个坟墓很适合你!”
当第一捧新土落入坟墓的时候,佐埃拉开始剧烈挣扎,可压在她身上的尸体竟像巨石一样沉重;当最后一捧混合着早春气息的土壤掩住女人的面目时,佐埃拉停止了呼吸,她的手僵直的抓向一方狭窄的天空,似乎她仍有甩脱不掉的心愿,可泥土终于掩盖了这座坟墓。牧师合上了手中的颂经,他向亲王行了个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离去。
说起来真有些好笑,这位神教的牧师是去墓地前的教堂主持一个婚礼,那么……也就是说,那座毫不起眼的乡间教堂,就是亲王的第五站,奥斯卡也要在那出席朋友的婚礼。
不过……牧师有些诧异,今天这个婚礼有点古怪,新郎一方的席位竟然一个亲属都没有,而新娘那边的席位竟然坐满了亲朋好友。正在牧师打算出声询问新郎的时候,男方的亲朋终于来了!虽然只有可怜的一个人,但牧师还是示意婚礼可以开始。
奥斯卡紧紧的拥抱住里奇,大骗子有些受宠若惊,他完全不知道这位老朋友会光临他的婚礼。
“我听说……是小结巴?你们是在船上相恋的!没想到你这位立誓独身的大叔竟然这么浪漫?”
“哈哈哈!是的,是小结巴!你没有见过她,那是一个既可爱又浪漫的好女孩儿!”
奥斯卡笑了一笑,“呵呵!比你送给我的那些侍女怎么样?”
里奇用肩膀撞了一下年轻人,“你算了吧!人们总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亲王殿下微笑着退到一边,教堂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鲜花飞舞起来,宾客纷纷起立。没错!新娘确实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好姑娘,她穿着洁白耀眼的婚纱,脸上挂着腼腆羞涩的笑,她沐浴在祝福的花瓣中,挪着碎步,一点一点的步向幸福、崇高的婚姻殿堂。
“里奇!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现在?”大骗子诧异的望了过来。
“没错!就是现在!”
“关于什么?”
“关于……我该不该把教堂里的人全都变成尸体,包括你的新娘,和你未出世的孩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新郎竟在新娘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转身离去,人们不禁纷纷猜测起新郎那位朋友的身份,大家都看得出,那是一个不好惹的年轻人。
虽然距离欢乐的教堂只有几步之遥,可墓地的气氛却异常凄凉。阳光懒懒的投在墓碑上,墓碑便在地面拖出一道阴暗的青光。
“默茨海尔的密探在德坦边境抓到了你的朋友,还记得吗?那个小丑!我没见过他,据说是一个擅长化装的诈骗犯。”
里奇轻轻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但这个时间多少都有些离谱,今天毕竟是他的婚礼。
“殿下,您能过了今天再说这个问题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不能!我必须在你结婚之前知道那个原因,因为……你也不想连累自己的妻子吧?”
里奇无奈的点了点头,“你是怎么发现的?”
奥斯卡耸了耸肩,“我没发现!我一直以为我的里奇是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忠诚伙伴,但默茨海尔的调查显示,多年前,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的说项才使你由绞刑改判终生监禁。而据小丑供述,他就是那个为你和卡契夫传递信息的中间人,他一直隐藏在都林,隐藏在你的身边。”
“呵呵!”里奇抓了抓头,“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些特工,他们竟然能将这种陈年旧事也翻找出来。没错!卡契夫公爵与我的家族有过一些交往,也是他从绞刑架前救了我的命。当他发现我从监狱脱身之后,便通过秘密渠道控制了我,我没有选择的!小丑也是这样,他好像有一段比我的过往还要惨痛的经历。”
“为什么要背叛我?”奥斯卡有些阴郁。“就因为卡契夫救过你的命?”
“不!主要原因是我想好好活下去!”里奇的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可老卡契夫却能让我死,也能把我再次丢进监狱。”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呵!算了吧!”里奇摇了摇头,“你斗不过老卡契夫,我也斗不过他!再说……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你这个小家伙啊!在多摩尔加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你只懂得关心自己,至于其他的人……真是算了吧!”
“这都是你为自己的行为找的借口,我没有……”
“算了!求你!算了!咱们争论这个有什么用?”里奇突然甩手走到一边,“就算你了解我背叛的原因又怎样?你还是会杀了我!就算我最后没有结婚又怎么样?你还是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我说过!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奥斯卡垂下头,他踢开了脚边的一颗石子,确实,他已不想再讨论关于背叛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在德意斯人的城堡里!”
里奇摇了摇头,“我并不算是救你,因为按照卡契夫的构思,你应该死在安鲁的手里,而不是德意斯人!只有安鲁内部的反叛力量杀死你,才能在安鲁埋下分裂的祸根。这样一来卡契夫就掌握了安鲁反叛力量的把柄,他在今后与安鲁交涉时会占据更加有利的地位,因为一旦他将安鲁反叛力量谋害你的事实公诸于众,那么这些反叛者也就别想再有什么作为!皇帝的报复和家族内部的反抗都会让他们死于非命!”
“我承认!”奥斯卡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至少是现在,我确实没有与卡契夫那样的老怪物较量一番的智慧和实力。”
“呵呵!你已经干得相当不错了!至少你发现了我!”里奇微微一笑。
“不!”奥斯卡摇了摇头,“是你自己让我发现了你,你在知道我脱险之后完全可以远走高飞,可你偏偏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我不明白,你是要赎罪,还是要逼我杀你?”
“我逼你?”里奇嗤之以鼻的笑了起来,“没人能逼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找到了真爱,我要与她结婚,再孕育一双子女。”
“你做得到吗?”奥斯卡凝视着里奇的眼睛。
“看来我是做不到了!我没想到你的调查会那么细致,也没想到卡契夫的计谋会失败得如此彻底。”里奇轻声叹息。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杀害了博克里埃.安鲁.内塔加波?”
“是野丽朵兰.哈苏.费特楠德侯爵夫人,老卡契夫的女儿,她负责接待你们家的叛徒,是她下的毒手,然后制造了假线索,只是没想到你的那位特勤顾问并不是一个好骗的角色。”
奥斯卡转回身,他要去往下一个目的地,“里奇,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其实我也很喜欢你送给我的那些侍女,而且……你确实了解我,我根本没打算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里奇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那就来吧!我会为我爱的人奋战到底。”
“抱歉!我不能给你那个机会!”奥斯卡摇了摇头,他冲开阔的田野挥了挥手,一枚火箭立刻腾空而起。几乎是下一刻,火箭的箭尾消失在教堂里,整个教堂猛的燃烧起来,事先埋设好的火油变成冲天烈焰,吵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们不断的敲打教堂的门窗,可门窗竟然纹丝不动。里奇大叫着扑向残忍的凶手,可奥斯卡只是一闪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你知道的!背叛我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里奇的眼睛第一次崩射出仇恨的光芒,“你不该伤害毫不相干的人。”
“不!不!这个世界没有人是无辜的!我坚信这是真理!”奥斯卡转身离去,里奇大叫着扑出,可骗子立刻被几名死神一般的男子拦住去路。里奇似乎在叫喊,又似乎在诅咒,他的身体很快就插入一把短剑,可他仍然死盯着凶手的背影,那目光骇人至极,令人无法相信他和那位亲王曾是交往多年的伙伴,也无法相信曾经的他会落入今日这番田地。
奥斯卡坐上马车,他望向燃烧着的教堂,他看到教堂的屋顶已经坍塌,他还看到军情特工将背叛者的尸身投入火里。
“费特楠德庄园,今天的最后一站,事情总得有个结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