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忠才踱上客栈一级台阶,还未来得及拍门叫唤,就听得身后有人在轻声喊着自己……
“尽忠姐姐……”
尽忠放松的神经一凛,苏杭城中会这么叫自己的只有一人——小花朵,林修……
她诧异地转头过去,果然见得一个小小人影慢慢地从客栈边上的黑暗小巷子里转出脸来。
那张脸较之尽忠平日见他更要花上几分,好似有人刻意拿泥灰涂抹其上……而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再似前些日子的那般整洁,显然也是几日未曾换洗,污渍尘垢遍布。
“小花朵……?”尽忠秀气小眉微皱,语气也带了试探,他为什么这么迟了还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般狼狈模样……
点起房内的烛火,尽忠为小花朵倒了一杯茶水,小花朵接过茶水又继续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局促地不停转动杯子,黑乎乎的小脸上只有双眼尚是干净,亮晶晶地写满欲言又止。
想起晟睿哥哥前几日才交待完的话,尽忠微微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爱招惹麻烦,似乎总是麻烦找上自己……唉,可又细细想想好像很多也是自己多管闲事造成的吧!但事已至此,叫自己如何能够放的下呢?
继续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一向冷情冷性的爹妈在继成功培养出较之他们的冷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哥哥之后,是如何就生下自己这种变异品种的,这明摆着不符合遗传学论断嘛。
慢慢拍了拍小花朵不住颤抖的小肩膀,尽忠看出这个小孩正在竭力地忍隐下自己的情绪,又是幽幽一口气:“小花朵……”
她的话还没完,小花朵就一个倾身,伸出双手将面前的尽忠环住,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就那么一把埋进尽忠的腹上,语带哭腔:“尽忠姐姐,你快去救救我娘吧……”
你娘?尽忠大惑,你娘不是在家好好地养病么?难道晟睿哥哥开的药方不管用?这基本上不可能呀!倒是小花朵儿你这么抱着尽忠姐姐,姐姐的这身衣服可能是要报销了!
从小花朵抽抽嗒嗒的啜泣中,尽忠串起一切线索终于隐隐约约明白了个大概……
三日前也就在尽忠同东方晟睿离开不久,就有几个陌生人到小花朵的家中来,朦朦胧胧问了小花朵几个问题便又悄悄离去。
夜里不知所以的小花朵在无意之中将此事说与了娘亲,没想到她的脸色竟然大变,根本来不及收拾什么就匆匆拉上小花朵出门,躲到城南的破庙之中,并切切叮嘱小花朵说是过去的仇人寻上门来,万不可再离破庙半步。
可三天过去小花朵的娘亲由于没有汤药,食物也不能得到保证,每天吃的只能是发硬的馒头和水沟里的不洁凉水,且又在夜里受了风寒,又不让小花朵进城抓药,她的病情急转直下,现在人已近弥留,小花朵无法只能不顾娘亲嘱咐,趁夜摸进城来,可他身无分文,又不想再偷,毫无办法之下,只能找尽忠帮忙。
尽忠听罢,默然无语,原来一切真的如同晟睿哥哥所想,这会是个麻烦,少去接触为妙……
『梆……梆、梆』,空寂大街之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长两短,已是三更天了!
继续拍拍不停啜泣的小花朵脑袋,尽忠无意识地望向窗外,今夜夜空出了一张漆黑大幕,什么也没有,这让人莫名有些心伤……
一切的接连成串的线索,足以让她猜到或许这已不仅仅是个仇人寻仇的问题了……其中的因果……不愿去提,多希望是自己想错啊!
“唉……”虽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但自己的内心却有着很明了的答案,对自己已然无奈的尽忠只能又叹一气,鄙视下自己完全不像东方家的事儿特质,但万事随心,既然心告诉自己要去,那么还有什么好计较得失的呢?
唇畔露出一抹静怡微笑,尽忠低头问道,“小花朵,你娘亲现在在哪?尽忠姐姐随你一起去……”
话尾还含在嘴里,房门却被人一把推开,由外袭来的点点夜风,将桌上那点豆大烛火吹得猛摇两下,旋即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谁?”尽忠寒毛倒立,一个侧身,警惕地将小花朵紧紧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自己不敢再离身的百宝袋,她知道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代表着危险。
“呵呵……”门外黑暗出传来几声带着点点慵懒与兴味的轻笑,“尽忠这么迟了你还要出去吗?外面可是危险得很呐!”
屋外传来的话语虽说停在耳里甚是亲切温柔,但对于已然知晓不少内情的尽忠,她却是异常清醒地知晓就在这和煦安平的嗓音之下藏了多少的算计与阴谋,不由自主地适才放松在笑声中的神经又顿时紧绷起来。
古怪于尽忠姐姐在一瞬间气场竟变了三次,小花朵悄悄地从她的后背探出头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尽忠姐姐的神经如此反复。
可惜小花朵并非练武之人,夜视能力自然不佳,所以尽管他极力瞪大眼睛,也只能在黑黢黢的朦胧中,依稀辨得立于屋外的是两道修长人影,却无论如何也辨不清那二人的面貌。
『呲啦……』一声,其中的一抹影子跨进屋来点燃了适才被风吹熄的那根蜡烛,豆大的光芒逐渐扩散开来,直至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
一撩衣角,屋外的华服公子大大方方地跨步进来,坐定在桌旁的方凳之上,笑望着如同母鸡护着小鸡一般谨慎小心的尽忠,眼儿弯弯。
认清了来人,小花朵面上一喜,喊了一声:……黄公子,朗日哥哥……,便从尽忠的身后钻出来,欢欢喜喜地朝宇文宁跑去,他虽然不知宇文宁的真实身份,但对他却有着莫名的相信,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黄公子一定有办法保护自己和娘亲的!
可他还没踏出几步,手腕就被身后的尽忠一把抓住……
“小花朵,别去!”尽忠脱口道,好似前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再往前便是万劫不复……
极为突然一句话,呆住了屋内的三个人,其中也包括说话的本尊尽忠……
小花朵疑惑地回头,不明白尽忠姐姐为什么要这么紧张,眼前的黄公子不是她的主子么,她在担心什么呢?
一片沉默之中,宇文宁略略一扯嘴角,好似很困扰一般地耸耸肩,用着一种任谁听了都会心软的温和调调对着尽忠轻声笑问道:“怎么了尽忠,难道小花朵不能靠近我,我很危险?”
对上宇文宁笑意盈盈的无害双眼,不知为何,尽忠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像是起了一层大雾,耳畔屋内的声响也渐没了痕迹……
越跳越快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好似在心的最深处还住着一个不同于尽忠的东方宁,而这个东方宁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她急欲大声喊着,是的,你危险,你很危险,要是现在小花朵靠近了你,那么便是他永远的消失!就像……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小宁儿……小宁儿……这又是谁的呼唤?
原本清朗的脑袋就像是被谁塞进了一只蜜蜂,嗡嗡的振翅不停,搅得她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在最远最远的小小角落,好似有一些残缺的片段在一个一个地跳将出来,可还未待她看清,又遥遥地消失了踪影……
察觉到尽忠的失神,宇文宁皱起了英挺的眉头,他不习惯于尽忠沉溺在他所不知道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显然与自己隔了好几层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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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事,除了省局来人,让我闹心之外……其实也没我什么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