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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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很明确,是恨。

    他非常非常地恨着环御。

    “哥,我们不提他好不好?”宁景仔细的收拾着他的那些杂物,“哥,你是景儿的,谁,都抢不走。以后哥就和景儿在一起了好不好?”

    他的意思是就算南越覆灭他也不管了么?

    我这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宁景对宁繁的感情深到这种程度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若他真的铁了心要留下我,那我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我有些急了,但还是尽量语气平缓:“宁景,我不属于任何人,自然更不可能属于你。就算是环御死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最好现实一点。”

    宁景收拾东西的手停住,声音颤抖:“哥,你在说什么呢?”

    “你要我再重复一次么?”

    宁景双手一扫,原本摆的整齐的东西“哗啦啦”的都掉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哥,早知道当年我就干脆杀了环御这个贱人,我果然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我的心一抽,一把攥住宁景的手腕,最后对于宁景的那点同情也荡然无存了:“当年把环御卖掉的人果然也是你!”

    宁景挣脱开我的手,微笑:“哥,你太在乎他了,如果不是你对他那么好,好到完全忽略了我,我又怎么会对他下手?而且如果不是你那时为了成全他,勉强自己娶林叶珊,我又怎么会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到头来害他这么惨的其实根本就是哥你。”

    他想激怒我,想让我痛苦,想看我懊悔。

    可是我根本不是当年的宁繁,他这样说对我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扬手,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个巴掌,语气变冷:“口口声声说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可是你做的事情除了让我痛苦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你这不是爱,只是独占欲和嫉妒心。以爱为名的伤害,更加不可饶恕。”

    宁景捂住被打的脸颊,笑意更深:“哥,你是在生我的气么?你是因为我而生气么?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开心。你终于因为我而生气了。”

    我瞪着他,为他的无耻而一时语塞。

    宁景笑得了然而开心:“哥,你别骗我了。我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得到机会让你永远只能待在我身边,你说我怎么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放手呢?哥,相信我,我会让你打消你那些多余的念头的,你就安心待在这吧,不然景儿我还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最后一句却是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此时,我已不只是语塞了。

    宁景重又收好被拂乱的东西,依稀带着笑容的出了帐。

    帐外灯火阑珊,巡夜的守卫接二连三地走过。我在帐门留恋许久,还是没有出去。

    这里是南越军营正中,指刀被收去手无寸铁的我想要从千军万马的包围中逃出去,我自认还没这个本事。而且我确实是怕了宁景了,若真的激怒了他,后果怎样我还真的不敢想。

    时日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直到第三日夜时。

    我洗漱完正准备就寝,帐门就在此时被悄无声息的掀开。

    我警戒的看向帐门,却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逆着月光定定的望着我。

    他笑着道:“小繁繁,怎么每次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弄得那么惨?”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熟悉的几乎让我想揍人。

    我还能说什么?

    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我正满天下的追杀他么?他居然还敢以救我为名大而化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握紧了拳,指节绷得生疼。明明是该杀他为环御报仇的,可真正面对他时我却又只能这样傻傻站着,根本下不了手。

    因为我知道无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环御,但这个人每次总是在我有难的时候出现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帮了我多少次,我怕是已经数也数不清了。

    我都已经说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只是我清楚记得,当我得知他很可能就是杀死环御的凶手时,我对他的痛心甚至大过对于环御死的悲恸。

    白凉见我不动,干脆伸手拉我出帐,却不想刚出帐就见宁景带着人急冲冲的赶来。原先守在帐外的守卫正都已东倒西歪的昏倒在地上。

    白凉见到宁景突然脸色大变,挡在我身前急声道:“小繁繁,你快走。”

    “白公子,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来这。”宁景的笑容里夹了几分讽刺,“宁繁,就是这个人杀了环御,你怎么会跟他走呢?我今天就帮你杀了他替环御报仇,好不好?”

    从来遇到什么都从容不迫的白凉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急切:“宁繁,快走,别再担搁了,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不对,白凉怎么会这么怕宁景?依白凉的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赴死也丝毫没有畏惧,今天怎么会?但是白凉此时的话又半点不像作假。

    时间容不得我多想,我拉起白凉就御起轻功准备逃跑。

    忽然我足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那感觉像是、像是中了软骨散,可之前我明明没有中毒,饮食起居我也都很注意啊。

    宁景的脸上升起怒意:“他杀了你最重要的环御,为什么你不恨他?为什么你要救他?”然而怒意很快又消逝,“白公子,告诉他你刚才干了什么?”

    白凉挣开我,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那让我遍体生寒的冰冷而陌生的眼神:“我刚才,不过是下了一点软骨散。”

    我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几乎站立不稳:“不,这不是白凉?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宁景挥手,让周围的兵士都退开:“哥,你看出来了啊。”他打了一个指响,白凉垂着头默默走到宁景身边,依旧是那个寒冷的眼神:“白公子,你的内伤还没好吧。”

    白凉轻轻点头。

    宁景猛得一拳砸在白凉的胸口上。白凉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一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来,面色瞬间苍白,胸口处洇开一片深深的艳色。

    “白凉。”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我弯下腰,半跪着撑着地面,才勉强稳住身体,吼道:“宁景,是你控制了白凉,是你让他杀了环御的!”

    “哥,你就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白公子就不想杀了环御呢?你又知不知道白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宁景一脚踢开白凉,掏出块精致的手帕擦了擦手背上沾到的血,迹动作斯文优雅,“来,白公子,告诉哥,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白凉慢慢坐起,灰土和血迹让他看起来异常狼狈,唇角处来不及擦去的血迹仍旧顺着下腭流淌。

    他的声音清冷而陌然,全然不似平常时的口气:“杀掉环御?我当然想,想得不得了。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想杀了他,他不过是个看不开过去的懦夫,自己都不肯自爱,凭什么要别人这么迁就他,好象全世界痛苦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还有你,宁繁,你也是个懦夫,你说要陪着环御,却又不肯好好待他,而后伤人自伤。既然你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幸福,那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是我的错,原来真的是我的错。

    为了所谓的责任我选择了陪着他,可是心里却从没想过如何待他,从没想过如何平抚他心里深深的不安,也从没想过他的心里会是怎样想的。

    我其实不过是敷衍他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白凉他竟然看得这样通透,而他心里的想法竟然会是这样。

    “哥,反正他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想他了。”宁景对我说完后,笑着看向白凉,吐字如蛇信般透着丝丝恶毒:“白公子,既然你都说完了,那这下我想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哥不让我杀了你,那你还是自残吧。”

    “不行,宁景……”眼看着白凉从宁景手里接过长刀,我是真的急了,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难道我又要眼睁睁看着白凉也死在我的面前么?

    一种从心脏深处漫出的寒意使我转瞬四肢发寒,只余下一双眸直直的瞪着那寒光凛凛的刀。

    然而,下一刻却是谁都没能预料到的。

    白凉的长刀没能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而是抵在了离他极近的宁景的脖子上。

    宁景惊惧地望着白凉:“你不是已经中了南越的死士蛊,怎么还能……?”

    就在此时,我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喜出望外的我望着白凉,却发现他仍旧僵着脸,一道道青筋暴出无瑕的肌肤,耳洞渗血,两滴血泪顺着颊滴落,看起来可怖至极。血红的唇瓣慢慢磨出七个字:“放他走,不然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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