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怎么会没有想到想到环御原本骄纵的性格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激?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应该已经察觉到他性格上的改变。
时而沉静,时而狂暴,甚至时而神经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于宁繁的爱,更因为他的性格已然被种种折磨扭曲了。
他试图掩饰,试图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个正常的环御,可我为什么没有察觉,我为什么竟一丁点纰漏都没有看到?
终究还是因为我并不爱他,无法对他的关注细致到那个程度,而对于慕容沉熙,哪怕只是一个皱眉我怕是都会在心里衍生出无数的猜想吧。
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能共度此生么?
我又负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没有关系。”我慢慢蹲下,拉开环御抱住自己头的手,放在唇间轻吻,然后调动我全部的耐心和温柔去安抚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御,好的、坏的、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是我的环御。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永远陪着你。所以别再痛苦,别再迷惘了。”
我的语气真实到让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我是在做戏,还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我知道,我在一遍遍告诫自己现在他和我都已经只剩彼此了,所以就算承担不了也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环御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我,满脸的泪痕交错,喃喃的重复着我的话:“不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永远陪着我……陪着我……”
“是。”我点头。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其实可以有两个解释,一个是爱到极致,另一个则是不爱。不爱了,也自然不会在乎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我心下凄然,竟不觉想起了慕容沉熙在与我别离的时那最后的一句送别,不知不觉间表情竟同环御一样的悲伤。
环御用冰凉的手轻抚我的脸,痴望着我,逐渐凑近,温热的舌舔着我肩膀处已不再流血的伤口,然后缓缓上移,就着我裸露的肩侧舔舐而上。
那黏湿的感觉让我一阵恶心,可是我没有推开他,不仅没有推开我甚至还强迫自己僵硬的身体适应,并且放软身体。
有些事情无论早晚始终是要发生的,而我必须学着适应。
环御见我并不阻止,更加肆无忌惮的吻上我的唇。
我垂着的手臂慢慢抬起,揽住环御的单薄的身子,开始迎合环御的亲吻。
环御闭上眼,褪去了艳丽伪装的面庞看来竟是如此脆弱,点点黑芒闪烁在他的耳垂边,让人砰然心动。
不知不觉间,环御已将我推倒在地,外袍扯落,亵衣零乱的挂在身上,而环御的手此刻正在扯着我松垮垮的腰带。
我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环御按倒,火热的唇再次贴上,他好象生怕我会反悔一般完全不让我有机会说话。
“到床上去。”我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
环御略一思忖,拥着我翻身上了床。
翻起身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窗外立着一道熟悉的黑影。然而没等我来及看清那黑影,环御已又一次吻上了我的身体,让我再一次陷入了情欲的旋涡之中。
之后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纠缠中我压下了环御的身体,用手先抒解了他的欲望,而后在充满柔情蜜意的爱抚中架起了他修长笔直的双腿。
等到我觉得润滑的足够了之后,才缓慢的温柔的进入了他。
事实上这才算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与人交欢,清楚明白,连带着每一分触感都透过神经清晰的传到我的脑海中。
那缠绵的紧窒的温暖的包裹,一点点带给了我灭顶的快感,环御的唇中也抑出了断断续续的破碎呻吟,宛如风中飘零的蝶叶,如此销魂。
只是我的心在变空,空洞着没有着落,明明一次次在填满着,却无法阻止心里弥漫着的越来越冰冷的情绪。
我抱住环御,两具火热的躯体贴近抱紧,却感觉那些被我珍视的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在一点点流失,我却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它流逝。
也许从我不再反抗的那一刻,就注定有些东西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夜的春光旖旎,房间里染满了若有似无的情欲气息。
我替环御清理完,又要了热水把身上的痕迹洗去,重又躺回了环御的身边。
环御似乎被我惊醒,双眼尚在迷蒙时便就手环住了我的身体,笑得满足且甜蜜。
我呆呆的望着床帐,麻木的抱住环御,四肢交缠,动作亲密无间,仿佛是最相爱的恋人。
而我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一大早,所有的骑兵就准备整装向最后的目的地,南越与天朝的交界处临越城进发。
我轻手轻脚的穿戴完毕,才唤醒了睡得深沉的环御。
门外的丁寻聂也已收拾好了行装,将马匹牵到门外拴好。
我拍了拍马匹,望着因为战争远未结束而并没有开始重建的落日城,忽然脑中莫名地跳过一件事。
“昨晚在我的房外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我知道丁寻聂向来有守夜的习惯。
“回公子,有。”
“谁?”
“白凉,白公子。”
果然是他,我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堵。
“他站了多久?”
丁寻聂顿了一下,才道:“大约有一两个时辰左右。”
“那,他都听到了?”
丁寻聂古铜色的颊微红:“是。”
心口堵得更厉害,还微微刺痛。
我摆了摆手让丁寻聂退下,却又突然叫住他,掏出怀里贴身放着的紫色口哨递给丁寻聂:“把这个替我还给白公子,跟他说如果他有事不想跟来,借完粮他可以先回白剑山庄,他,不是很忙么?”
丁寻聂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你知道?”
我愣了一下忙追问:“白剑山庄发生了什么事么?”
丁寻聂平板无波的声音回道:“白剑山庄庄主前些日子重病,药食无效,已经去世。如今白凉白公子已继任白剑山庄庄主之位。”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开口,之前我收集的大多是朝堂上的资料,对于江湖并未关注,竟错过了这么大的一条消息。
脑中不禁闪过白凉抱着我闷声不吭的低啜声,最后被我丢下那一瞬我漏看的表情,和他笑着说没有遣白令也能帮我弄到粮食的冷淡语气。
原来他竟在这样的心情下对我强颜欢笑,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狠狠心摆手对丁寻聂道:“你现在就去和白公子说吧。语气冷一点,说得狠一点,让他快点走。”
“是,公子。”丁寻聂应完便向白凉住的地方走去
短短一路我无数次想拦住丁寻聂,但话到嘴边都只化做一声叹息。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我该懂的。
环御很快也穿戴齐整,只一夜就仿佛荣光焕发,一身墨黑的长袍也像是生动了许多。
我见他出来忙去搀扶,环御脸上一红,想挣开我,但突然又乖巧的躲回我怀里,一脸的慵懒和满足。
我侧头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原来李平正牵着他的马目不斜视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估计他是被我们恶心到了,这会也找不出更鄙夷的表情了,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骑兵陆陆续续的牵马走来集合,不一会就到齐了。官宅后用来操练的空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和马,却又意外的整齐。之前就听说李平麾下军纪出了名的好,果然如此。
李平让副将点好人数,似极不情愿的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四殿下,该出发了。”
我“嗯”了一声,抱着环御上马,让他靠在我怀里舒服的睡去。本该出发时,我却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向后望去,等待着一个已明知绝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李平已带着大队先行,骑兵们小心的一个个从我身侧擦过。
心口钝钝的开始痛,并不强烈,也不撕心裂肺,只是痛,绵长悠远的痛着,源源不绝、潺潺涌动,好象这一生我都会这么痛下去。
骑兵队伍已经接近末尾,我一扯缰绳,驭马转向,马却只转到一半就刹住了蹄,和它的主人一样呆呆的立住。
晨光下,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我渐渐看清,那如竹般挺着脊梁的青衣少年脸色苍白的慢慢骑马而来,脸上勾起的笑容依旧讨打,只是在笑容间已褪去了一种名为青涩的物质。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白凉的背挺得竟是这样的直。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