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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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湛蓝的天际碧空如洗。

  细微的风吹拂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暖暖的阳光让沐其中的人舒服的侧了一个身,环御斜斜的靠坐在树下睡觉,满足惬意的勾起愉悦的笑容,十五岁的环御慵懒起来媚态十足,天生尤物。

  在房间里举着画笔的宁繁不由的叹气,他的环御真是越长越妖孽了。不过,幸好,也只有他才能欣赏。想到这,宁繁的唇边渐渐浮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没错,只是他独享。

  曾经以为永远只能在梦境只反复描摹的情形居然真实的发生了,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及,只能在心中千百次幻想的泡影,可以真实的触碰,真实的感受。这怎么不叫他高兴的几疯狂。很难想象,曾经以为永远都不可能主动去追求什么的自己竟然也会变成这种患得患失的样子。

  听见环御一句冷遇的话,自己会难过好半天,看着环御的一个微笑,自己又会高兴好半天。

  这样的自己,真的好幼稚,

  可是却幼稚的心甘情愿。

  拿着画笔的宁繁细心的开始勾勒窗外的少年,那样细腻的笔触,笔笔都凝聚了宁繁的用心,好像在宁繁的心中早已描绘了千百次环御的样貌,每一个细节,都是这样分毫不差。

  随着画意渐浓,宁繁眼中的笑意收敛,心中五味杂陈。这么好的环御,他怎么可以独占,环御是属于一片更加广阔的蓝天的,而不应该被他这个没有未来的人束缚。

  当初,他就曾经后悔过,可是对环御的爱恋太深,深到无法控制,于是沉溺、忽略、忘记、自欺欺人。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他不应该得到的,他应该知足了,他不应该再贪恋这本不属于他的,他怎么能够到现在还不放手?

  人的果然是无止境的,尤其是面对自己打从心灵深处想要的。

  可是,不能够。

  爱,不是独占。

  没有能力给予他想要得,就应该让他自己去寻找他所需要的。

  但,为什么心会这么的疼,疼得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疼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了一样。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好好记住环御,留下我可以回忆一生的记忆。

  就一点,

  只要一点就好了。

  “这幅画不错,除了……嗯……你未免把我画得媚了些。”环御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对着宁繁的画评头论足。宁繁的画画得越来越好,拿到市集估计可以和名家画作混着卖了。

  扫去阴霾,宁繁踌躇着开口,“我……”已经努力把你画英气了。

  “算了,你除了会画画,其他一无是处,我不能连你唯一的优点也打击了不是。”瞄了宁繁两眼,环御弯弯的眼眸像两轮新月,长长的睫毛温柔的覆在眼帘上,显得如此深邃人,脸上还挂着灿烂的贼笑“我逗你玩呢!这画送我,好不好?”

  “可是……”这是你走了之后,我对你唯一形象的回忆。

  “不舍得?”环御低下头,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掏出那块半月牙的冷玉,“我拿这个跟你换好不好,反正以后也不可能用得着。”

  宁繁点着头,手捧冷玉,眼睛盯着环宇,好像他的视线只要稍一离开,环御就会消失。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袭来。

  人们总说潜意识的预感是不会错的,宁繁亲身体会,果然如此。

  事情的起因,是一场庙会。

  七夕的庙会,向来是首城最热闹的节日之一。舞狮、灯会、猜谜,诗会,对对联,焰火,什么样有趣的事物都可以遇见。

  耐不住寂寞的环御拉着身体稍有好转的宁繁逛起了庙会。(其实这一行,不知道是他们参观的多,还是别人参观他们的多)

  本只是游赏,但宁繁为了帮环御赢回诗会头名的奖品,参加了诗会。

  结果他们遇到了一个他们绝对不应该遇到的人,皇后干儿、将军之林叶珊,而更不应该的事,她对宁繁一见钟情。

  林叶珊是个出了名挑剔的子,才貌双全,家势倾天的她从小提亲的人便已将将军府的门槛踩烂,但林叶珊全部扫地出门。她四处游历,摆下雷打不动的四条择婿要求:

  一,门当户对。

  二,才高八斗。

  三,倾城容貌。

  四,合其心意。

  能勉强满足前三条的人寥寥无几,同时又能被林大看中的,就——一个也没有。甚至有人断言,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但,非常不幸的事,以上四条,宁繁全部符合。

  当日,林叶珊放言,称宁繁挟神之貌,当世奇才,此生非君不嫁。

  也因此,“神貌公子”宁繁之名远扬三国。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个好至极的消息,可是这大部分不包括宁繁。

  传闻的主人公宁繁,如今正在一口一口的吐血。之前的两段对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像是一根钢针在他的心里来回穿刺,拔出来,再插进去,血肉模糊。

  “繁儿,我让你娶林家,你答不答应?”

  “我……”

  “一样的话,不要让你阿玛我重复第二遍。”极危险的暗示。

  沉吟片刻,低声回答。“小儿明白,我答应。”

  “你要娶林叶珊?”

  “是的。”

  “那我算什么?你说过的话又算什么?”字字讥讽的质问

  “你是我最在乎的人。”

  “那你还娶她?”咆哮

  “抱歉。”那声音依旧是这般温和淡定,却深深刺伤了少年骄傲的心。

  “宁繁,你怎么能这么平静?你怎么能虚伪到这种程度?三天前,你还口口声声地说你愿意陪着我直到你死,现在你却大红轿要把漂亮的新娘迎过门。”环御深邃动人的眼睛此刻翻滚着血红的颜,声音也哽涩沙哑,“就算宁公子怎么想娶亲也至少得提前跟在下说一声,太快了会让在下实难接受。”

  “抱歉。”宁繁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除了抱歉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我知道这确实有点唐突,但我在庙会上对林姑娘一见倾心,所以……聘礼已经下过了,下个月十五就正式过门。”宁繁平静的撒着谎,表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环公子,对于我之前对你说的、做的,我感到非常抱歉,也许我确实对你在某方面产生了误导,这一点是我的错。但你可以仔细回忆,我从没有对你说过类似于爱、喜欢的话,不是么?”顿了口气,“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四皇子已死,环公子也不用总留在鄙府,尽可离开。”

  “好,很好。原来一切都是在下自作多情,与宁公子毫无干系。如今公子娇将至,便对在下这个已无趣味的小人下逐客令了。”环御反讽,声音冷酷却隐约颤抖,“公子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不错,小人自是招之则来,挥之既去。”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宁繁皱眉。

  “高尚的宁公子当然不会有此意,是在下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了。”环御努力装作不在乎地说,心却抽痛的厉害。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宁繁也是这样信誓旦旦的说他只是想救自己,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口吻,一样的声音,却已经山崩地裂,环御心中一窒,“在下只想问一句,公子对我可曾动过真情?”这样谦卑的话几乎不像是那个骄傲少年会问出来的。

  “抱歉。”

  “不要给我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在绝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侧过头,宁繁的侧脸得炫目,一双如数年前一般淡然的冰晶雪瞳默默望着窗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没有,不过……。”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细小的声音却几百倍地呈现在环御的耳膜,环御的声音异常冰冷。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寸寸的结冰,冰水透过肌肤渗入骨髓,好冷,真的好冷,环御惨然的笑着,“冷血无情的人我曾经见过不少,但他们没有一个及得上宁公子,因为宁公子你根本就没有心。”

  心,怎么会没有心?

  如果没有心,那么胸膛里正不停的冒着血水的是什么东西?

  原谅我,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带给你自由。虽然残忍,但这确实是最干脆直接的办法。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得了多久不去对你产生侵蚀了我良知的独占,但我知道我了多大的力气去制止自己不抱住你。

  为了你的自由,为了你的幸福,就算被你恨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环御,我爱你,爱的心都疼了。

  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

  深人静,无声无息。几簇黑影潜入了廉亲王府中。

  环御从睡梦中再次清醒时,发觉自己正被绑在一辆不停颠簸的马车中。

  看来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把自己送走了,甚至连一天也忍受不了。梦也该醒了,这个亲手为他编织了幸福幻影的人终于还是亲手打破了它。

  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人的丑陋、卑鄙了么,可是为什么,会心痛?

  从三年前的雨失掉了自己的心开始,自己竟然渐渐了宁繁。不知不觉,一点点沉沦,沉沦在宁繁的柔情里,难以自拔。

  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有动过真情,挥一挥手就不带一点留恋的把自己撵走,就像对待一个玩腻了的玩具一样,随手丢弃,毫不在乎。

  “把他弄下来。”有人动手把环御扯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要带我去哪?”

  “公子说他不希望看见你留在廉王府里,就让我们兄弟帮你一程。”一个大汉讥笑,“也是,

  廉王府马上要娶亲,府上还留个娈宠像什么样子。小兄弟,谁叫你命不好,莫怪兄弟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娈宠么?虽然早就知道,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感觉像是被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火辣辣的疼。

  接着环御眼前又是一黑,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上。

  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全被铁链束缚了起来,除了一条薄被身上一丝不挂。究竟怎么回事,宁繁把自己送到哪里了?

  这时一个三四十岁长相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宝贝,你可真。尤其是这皮肤,细细滑滑的。我见过的人不少,还没见过你这么媚的,我可真是捡到宝了。”一双干瘦的手顺势伸进了薄被。

  “放我离开。”环御尽力躲避,尖声大叫。

  “小宝贝,这可不行。我可是了大价钱从人贩子手里把你买下来的,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你走呢?”说着男人露出了在以后岁月了环御无比熟悉的笑,“小宝贝,别心急,让大爷我好好疼爱疼爱你。听说他们还在你身上下了罹刖焚心,那可是敏感到不行的毒呢。我都等不及要看你毒发时在我的身下痛苦呻吟的样子了。”

  环御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恐惧感油然而生,但挣扎已成徒劳,疼痛开始弥漫。

  当,从那个房间里传来的少年凄厉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止。

  宁繁看着环御空荡荡的房间,久久不语。房间里的一切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宁繁曾经给环御的东西一样不落的放在桌子上,包括那幅他画给环御的画像和那只《夏生》的纸鸢。

  他离开了,没有带走一点曾经的记忆。

  心里空荡荡的,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的抽离,他亲手抽离。生活失去了重心,宁繁的天空已然坍塌。

  还好,他还有回忆,够他沉浸一生的回忆。

  他要守住,所有他仅剩的。

  八月首城最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廉亲王府和将军府的联姻,七月末定亲,八月初退亲。

  各类的传闻小道消息如雪片般飞来,有说林嫌弃宁世子身体羸弱,有说宁世子早有心上人对林不理不睬,惹得退亲,但更多的传闻还是宁公子空有脸蛋实无才学惹得林自觉上当,当即退亲。

  但是,真正的理由其实更加简单,不过是宁繁想守住他仅有的承诺,只对他一个人温柔罢了。

  吼……总算结束了……这两个小孩谈场恋爱可真辛苦…………下一次,不费那么多话,直接拆散…………再回去看,发现我写得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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