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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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邪谷的这几天,环御天天都会来。就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提我逃跑的事,只是呆呆的凝视着我。幽邃的双眼连眨也不舍得眨,这么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不觉得无聊,好像我是什么可以欣赏万年的绝世佳作一样。

  只是他每次来,都比上一次要消瘦、憔悴一些,脸越发难看,有时候不得不靠在躺椅上才能坐稳,却又倔强的什么也不肯说。好像只要看见我,所有一切的痛苦都不复存在。眼底越发浓郁的情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环御时他眼中的怨恨,他在挣扎,爱和恨在他的世界里旗帜鲜明,却又互相交织,没有办法抑制,就只能沉默的望着我,像在我身上寻找可以麻痹镇静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相处模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互相沉默着,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太阳的日出日落,长久的寂静,好像已经经历过了千万年,连时间的流失也变得不再重要,闭着眼纵使沧海桑田也不过是转眼,一直到世界末日也仍旧亘古不变。

  我已经渐渐忘了我该做的事,世界静的让我不安,也许已经习惯了有人在身边大吵大闹的生活,一旦适应了那种轻松写意偶尔郁闷的生活,再想静下来就很难了。

  也因为如此,我经常做梦,几乎每都是,变更着不同的角,身边的人有时是白凉,有时是宁景,有时是环御,甚至有时是初光。偶尔耳边会传来幻听,我已经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了,反正其实也不重要。

  “小繁繁,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急迫心疼的熟悉声音。

  哦,今晚来的是白凉。

  我笑着看着他,右手抚上他的脸,你瞧,多真实啊,我连白凉的眉毛一根根都数得清楚,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热度。

  “为什么三个月不见,你就把你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小繁繁,我好心疼,我真的好心疼。”白凉皱着眉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也皱起了眉,手抚着他的眉头,想把它们舒展开,我还是喜欢白凉笑眯眯的样子,这个样子,我看了好不舒服。

  “小繁繁,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他伸手掰开我的嘴,仔细察看。忽然脸一变,颤声问我,“难道你不能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他怎么每天都问这个问题,他不累么?我头都点酸了。

  “小繁繁,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他准备拉我。

  我忙摇了摇头,他每天都说带我走,可是醒来后发现我还在自己的上,一动也没有动。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这样很刺激唉,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上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离开?难道你也了环御?”他问

  我摇头,爱环御的是宁繁,关我什么事?我对环御是怜惜愧疚大过爱。

  “那你为什么不肯离开?算我求求你了,跟我离开,我会治好你的。”白凉低垂着脸,“为什么?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这么低,低到连带你离开的权力都没有?”一行清泪顺着白凉的侧脸滑落。

  手指划过滚烫的泪,我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不过是再失望一次,无所谓的。

  白凉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小繁繁,我就知道我一掉眼泪你就没辙了吧,嘿嘿。”终于又再次看到了那张笑颜,虽然依旧欠扁,但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这张笑脸居然这么好看,就算再失望今晚都值了。

  白凉小心翼翼的抱起我放到门外的马车上。我扫了一眼,门外的守卫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总算他肯听我的劝告,先用药,再动拳脚。

  一路颠簸,马车且行且止,所到之处晕倒之人无数。白凉策着马,飞速前进。马车里铺着厚厚的丝被,很软很舒服,并没有因为马车的前进而有一丝的钝痛。只是,今天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平时我一上马车就会醒过来,今天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这么真实,真实得让我心慌。

  我掀开车帘,攥住白凉的衣角,想要抓紧这份梦境。老天爷,我还不想醒。如果能选择,我宁可一辈子都陷在这丽的梦中。

  只可惜,这是梦。

  眼皮开始沉重,我放开白凉的衣角,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我出现了幻听。

  “小繁繁,你不要睡了。我们快到邪谷出口了,就一会,你等着。”是白凉的声音。

  眼睛睁开一条缝,一个青的身影坐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只缰绳。原来我还没醒啊,我认命的再次闭上眼。

  “小繁繁,不要赖。”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你实在想说话也行,我身上带了一种药应该可以暂时修复声带,你先用着。”然后就丢进来一个小药瓶。

  我咬开药塞,倒了几颗服下,喉咙一阵清凉。我挣扎着开口:“白凉,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两个锯子互相摩擦所发出的刺啦声,刺耳又尖锐。一开口我就后悔了,听到这样的声音白凉还会理我么?

  哪知道白凉毫不在意笑着开口:“小繁繁,还不承认你喜欢我?放心,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死的,所以你赶紧起来啦。”

  我躺在丝被中扯着嗓子,尽量让声音正常一些:“我才不起来。我一起来这一切又都会消失。”(某维:我怎么觉得繁好像在撒娇的样子)

  “什么?你不会以为你在做梦吧!”白凉哀嚎,“小繁繁,我白凉大爷日兼程的赶过来救你,看到你受伤还心疼得要死,你个没良心的死相居然认为我是个幻影,人家不依啦。”

  “我不是在做梦么?”强忍住心里的激动问道

  “人家告白被你拒绝得那么惨,人家都没有怪你。你居然连人家是真是假都认不出来,亏人家还大老远的跑过来。”白凉拉着我的袖子猛抹眼泪,“呜呜……呜……你过分,人家都要伤心死了,你要补偿人家,给人家亲一口。”

  ……我可以确定这一定是真的,因为我绝对绝对不会做这么BT的梦,能让我打从心眼里反胃的只有白凉本尊了。

  不过,他怎么会提这种要求?面黄肌瘦的我此刻是肯定不会让人产生想亲的。

  而白凉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反应,停下马,宝贝的捧起我的脸,轻柔的在我的唇上烙下了一个吻,那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碎。看着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白凉像个腥的小猫一样舔了舔嘴唇,贼笑道,“呵呵,味道好好。小繁繁,我轻薄你哦,你没力气反抗吧,哦吼吼……。”

  然后他细长的手指缓缓地划过我的脸颊,拉住我的手,轻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一句几乎让我心脏停跳的话。

  他说:“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如果可以我几乎想紧紧地抱住白凉,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但那也不过是一刻,短暂到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

  马车开到邪谷门口,可惜门口又站了两个人,邪谷镜使、月使。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像两尊石像。

  “你们是不想让我们离开么?”白凉笑着问,没有一丝胆怯。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了。”月使柔柔的开口。

  一模一样的情景再度上演,除了人物不同,其他近乎一致。白凉打不过他们,水两使的武功我见识过,如果白凉奋力一搏也许能打赢其中一个,但两个人的话,白凉的胜算近乎为零。

  我苦笑,就算不是做梦,结果不还是一样?

  “白凉,你先走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轻轻的在白凉耳边开口,并同时松开了他的手。

  白凉坚定的反握住我的手,“小繁繁,你开什么玩笑?如果你不能出去,我就留在这里陪你。”我有些感动,但他后面的话迅速的把我刚升起的那一丝感动掐灭,“如果人家一直看不到你的脸,人家会害相思病,然后过度思念而死。小繁繁,你怎么忍心害死这么爱你的人家?”

  ……三个月都没见面,你怎么还不死?

  “如果两位定然要阻拦,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白凉转过身笑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带宁公子离开?”一直沉默的镜使忽然开口。

  “他生病了,你们治不好他,但我可以。所以我要带走他。”白凉理所应当的回答,说得极其流畅。

  “那你可以带宁公子离开了。”冷冷的声音却把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镜使,你说什么?”月使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使,“你居然放他们走?”

  “我只是做谷主希望的事。”

  “你……我不管你了。反正谷主怪罪下来你负责”月使跃起几步消失。

  白凉策马打算带我离开,而我忽然想起什么,示意白凉停车。

  我缓缓得移到车外,斟酌着压低声音问了镜使一个我早就想知道的问题:“镜使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月谷主的身体越来越差?是不是和我有关?”我曾经问过给我送饭的弟子,听完我的问题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镜使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冷漠的开口:“本来谷主交代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确实应该知道,毕竟谷主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你来的那天晚上正好是谷主身上的毒发作的日子。他知道暇少爷私自处罚你之后,为了救你强行用真气压下了毒,结果现在谷主经脉逆转,毒正在以几倍的速度反噬着谷主的生命,再加上这些年谷主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谷主有可能活不过明年。”

  他的话句句刺入我的心中,我茫然的点了点头。任白凉带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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