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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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样了?无论如何要让他活下来。”

  “谷主,命是保住了,可是这身体,老夫也无可奈何,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怎么会?什么样珍贵的药材我都能弄到,只要你把他治好。”

  “若是能救,老夫又怎么会不救,实在是宁公子受伤太重。”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朦朦胧胧的听到了上面的这段对话,原来那是真的,我本以为是一场梦呢。

  我从今天起,就瘫痪在上,成为彻底的废人了?

  “你醒了?”一睁开眼就对上环御欣喜的不知所措的表情,“你别乱动,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我茫然的看着他,笑了笑,支撑着身体想起来。

  他忙扶住我,“你别起来,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帮你拿。”他的眼中布满的血丝,光彩不再,风情不再,只有深深的疲倦,才不过几天,他就消瘦成这个样子。想起我来邪谷找他时他那魅惑众生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涩。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只能尴尬的向他微笑,张了张嘴,然后摇头。

  他当下明白了我的意思,眼底的心痛多了几分,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问我要不要喝。

  我点了点头,他轻柔的把杯子靠近了我的嘴唇,

  灌进去一点,溢出来一半,

  再灌一点,又溢出来。

  被火炭烫伤的嘴巴已经失去了自行吞吐的能力。

  环御皱了一下眉,举杯含了半口水,俯下身子,用唇齿撬开我的嘴然后把水渡了进来,灵巧的舌头把每一口水都认真地送到了我的喉咙里,淡淡的清在口腔里弥漫,滋润了原本干涩的唇舌,却没有半点的纠缠,温柔的像一个不会醒的梦。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治好你的。”环御看着我,声音压得很低,脸有些苍白,“就当是我欠你的,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一定会治好你。”

  愧疚感漫上心头,如果不是我占了宁繁的身体,宁繁早就和环御把一切解释清楚冰释前嫌了,环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憔悴,搞不好他们早就已经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要说欠,也应该是我欠环御的比较多吧。虽然我现在遍体鳞伤,可那毕竟不是环御打的,我也不能给别人乱扣罪名,我不正是吃了给人乱扣罪名的苦么?心里一阵苦嘲。

  我温柔的看着环御想给他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想让他不要这么悲伤,结果却仿佛是火上浇油。

  “宁繁,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要对我笑!!”环御俯下身子环住我的身体,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你受伤,我的心会这么痛?”

  我苦笑,他让我怎么回答他?

  你会心痛,你会受不了宁繁的笑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还爱着宁繁!!

  “我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环御红着眼起身,纤细的背影依旧的不似个活人,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看了这么压抑。

  好想用我的一切来换取他一个真心笑容,我像是能感同身受着他的悲伤、迷惘、无措,原本连遭受酷刑时都能保持着安之若素的心却突然溢进了一些悲切的情绪。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门外传来了一些吵闹声,一时间灯火通明,一个黑影从门外蹿了进来。

  “公子,属下来迟了。”是闵磬源,他们来的还真够迟,迟到我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了。

  一直等不到回应的闵磬源又叫了几声,“公子,公子……”走近时他才发现我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和焦的恐怖的嘴,“公子,属下对不起公子。”闵磬源的声音里还着浓浓的不忍,“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寻聂放火暂时引开了谷内的主意,但也只能支撑一会,我们快离开吧。”

  我点了点头。他用单裹起我飞掠出去。

  全身又开始痛,痛的要散架,我像个碎成一块一块又拼回去的破布娃娃,没有一块骨头不在叫嚣着要碎开。

  我真怕闵磬源一松手我就变成无数块碎片散在空中,落进土地里面,再也找不到了。

  很顺利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多少阻力,谷东南方冒起了狼烟,火光冲天,大多数股内地子都赶去救火了。在前路和丁寻聂汇合以后,我们就更加顺利的到了邪谷的边缘,就在我们到了邪谷的大门时,才发现那里早已有人执剑等待了,等待的人是邪谷的使、水使。

  使娇媚一笑:“小水儿,怎么样,我就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吧。这个月的任务你可是要都替我做哦。”

  “郁闷死了,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人。这么凶恶,难怪没人要。你看看人家月使,一看就是个名门闺秀,哪像你,男人婆。”水使不服气道

  “哦,你见过这么妩媚的男人婆么?”使毫不在意的展现着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名门闺秀又怎么样,看见谷主还不是一副娇羞小儿样,倒是你,追了月使这么长时间,人家何时给过你一点好脸?”

  “那是月儿矜持,哪像你一看见漂亮男人就连魂都没了。这次你这么积极的跑过来,莫不是看上了那个神貌公子了吧?”不甘示弱

  水两使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真是汗颜。

  看着这两人幼稚的争吵,我忽然想起白凉,在廉王府的那几个月我们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极为无聊的小事,可是我们偏偏就能吵上几个时辰。而且我发现白凉这个变态每次吵完都神清气爽的,一副心情特好的欠扁样子。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又借口治病跑到哪个人家去蹭吃蹭喝蹭住,还是大闹哪个赌坊,又或者是蹲在白剑山庄的圃下看着他的眠灵?脑中回想起离别时的情景,忽然发现,我当时对他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没等我想完,闵磬源和丁寻聂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正吵的带劲的两人突然默契的向闵、丁两人进攻。本来就没有水两使武功高的丁寻聂和闵磬源更因为带了个累赘而更加力不从心。

  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都走不了了,于是我做了一个很正常的决定。我挣开了闵磬源,然后一掌推开了他,这一掌握动用了真气,只是简单的一掌便用尽了我的力气,胸腹中更因为失魂软骨毒疼痛的淤血内积。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先走。

  丁寻聂原本还想留下,但闵磬源已经及时明白了情势,此刻他们是绝对救不了我,丢下一句,“公子等我们。”便飞入远空消失。

  于是我的逃跑计划宣告破产,不仅没出去,反而让伤加重了,真是鸡不着蚀把米。

  好在我被使、水使送回谷中后并没有因为一个逃跑未遂的罪名再受到什么折磨。每天会有人准时送来一些流质食物,靠在柔软的丝被中我勉强可以用右手舀起一些放在嘴里慢慢吞咽。

  我的脊椎骨被打成几节,根本直立不起来,其他骨骼多处粉碎骨折。我的身体几乎是被绷带一块块接起来的,全身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皮肤下的血肉又难以愈合的互相摩擦,连血管都隐隐可见。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应该恐怖的像个鬼吧,尤其是身上,一定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再加上蜡黄的脸,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也不知道白凉这个时候看到我的话还会不会捧着我的脸说爱死我这张脸了,估计他早就一脸厌恶的去找另外的人了。他自己也早就说过他喜欢的不过是宁繁的这张脸罢了,他哪里会在乎这副皮相下是哪个灵魂。

  我苦笑,如果我真的现在就死,会有人在乎么?宁景在乎的是宁繁,环御在乎的是宁繁,白凉在乎的是宁繁的这张脸。

  那我呢?有人在乎我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缕幽魂,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的孤魂野鬼。

  我不过是个局外人,莫名其妙的顶替了主角,却不知道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剧情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沿着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延伸,我却始终难以入局。

  也许我还在想某一天真的宁繁忽然出现要回他的身体,那我是不是就会这样无声息的消失,剧集仍在继续,可是没有人记得中途曾经出现的这个跳梁小丑。

  不留下一点痕迹的消失,

  没有人记得,

  被慢慢遗忘。

  心头渐渐涌起一丝悲凉。

  我始终不是这里的人,

  不会在哪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什么刻骨铭心,

  不会引起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会对什么人什么事有任何眷恋。

  我苍然的望着天板微笑。

  就像生命里无关痛痒的过路人,

  只是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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