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我瘫在地上狂笑了五分钟,直到韩水忍不住要跳过来踢我,我才抽抽着停下来。
以后几天,只要一想到他,我都会大笑不止。
萧剑仁?
还小贱人呢!
这是什么爹妈,起这么个名字。
本来还恨他将我打成这样。
虽然,他打的是小桂,但,我借尸还魂,打在小桂,痛在云夕。
不过,当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我便对他少了许多敌意。
没办法,一想到他就笑个不停,实在是恨不起来。
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
单看整个京城街道上张贴的那些通缉令便可以看出他的细致。
那天要埋我的甲乙二人绝对已将“鬼跳坟”的事告诉了他,而他,必定已经知道,我,还活着。
画像上的子惟妙惟肖,与小桂一模一样。
大大方方地牵着毛驴,我不屑地冲那通缉我的榜文嗤了一声,随即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你是聪明,也够狠毒。
但,董小桂现在是冬瓜,你倒是来抓啊。
我哼哼着想。
韩水受伤了,他刺杀萧剑仁同志未遂,还中了人家的奸计,带着个血窟窿回来。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抓我俩。
我受了那样的伤,韩水必然会去买药,府顺藤摸瓜,那座院子的暴露只是迟早而已。
所以,我们从那里逃了出来,现在,住在一家农舍中。
那户农家似乎跟韩水很早以前便认识。
他们看他的眼神很是恭敬。
这,让我不疑惑万分。
且,韩水从不让我听他们交谈。
那厮虽受了伤,但耳力一流,周围一有风吹草动,他便能很快感知。
像我这样一个不懂武功,且行动又有些不灵活的人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所以,在几次听被抓之后,我也就老实了。
毕竟,我不想被这个我唯一认识的人宰了。
周围的一切,好似门口流过的那条小溪,看似涓涓细流,实则漩涡暗藏。稍有不慎,我,便会被暗涛淹没。
我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不是我能潜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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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水病了,病得好像还不轻,而那户农舍的人却突然离开了。
他们离开得很匆忙。
我知道,这里又暴露了。
萧国,好强的网。
他们走的时候很不放心,警惕地看了我好多次,才在韩水的催促下离开了这里。
走的时候,还跪在韩水的前,哭道:“少主,您一定要保重!”
一群男人哭哭啼啼,直把我寒得。
人多,目标太大,由他们替我们引开追兵,我们方能找机会摆脱追捕。
我将韩水放在一辆驴车里,然后在他的指挥下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建筑物前。
满是灰尘与罗网的牌匾上,白鹿书院四个大字依旧隐约可见,只是,院内却空无一人。
从院中的狼藉以及丛生的杂草可以看出,这里已荒废许久。
将驴车赶入院内,我将韩水留在车上。随即扶着车辕跳下车,找了工具来清理屋子。
这里几乎找不到可以住人的地方,虽然外面炕出什么,但偌大的院落中,唯有一间可以勉强遮风挡雨的破屋。
虽然倒了半面墙壁,但现在是晚时节,应该对付得过。
这个院子很久以前应该起过一场大火,除了我打扫的那间屋子,其他地方都已被烧垫目全非,只留下断壁搏,
事到如今,也只好在只有野猫来的地方将就了。
将仅有的两张桌子摆在一起,我将带来的软褥铺在上面,做了一张。
韩水个子太高,两张桌子根本不够,不得已我又从那些已被烧毁了的房间里东找西找了一张烧得断了根腿的桌子,捡了几块砖头放在下面。
那张桌子“命”比较大,由于四角朝天躺在墙角,可能等烧到它时,火已经被浇灭了,呵呵,便宜我了。
韩水很重,本来扶着他从驴车里下来应该是件极具挑战的事,可不想,我这个身体似乎天生神力,虽然还未复原,但搞定他却绰绰有余。
我搂着他的腰,将他的头靠在我肩上,一边扶着车沿,一边小心地向下挪。
还好在农舍时,我一直喂这头驴。它跟我很熟,这回乖得很,一直哼哼着在旁边吃草,没跟我使子。
今天比较倒霉,刚到这儿,韩水就突然发起烧来。
昏昏沉沉地,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所以只能由着我将他拖下驴车。
将他扶进屋子里,放到“上”,又盖好被子,我拿起钱袋,解下车子,随即赶着驴上街了。
在来的路上,韩水已经告诉我哪里是集市,所以我很顺利地到达了古代的百货市场。
我一直很小心怀里的钱袋子,毕竟我现在要生活,钱,可是必须品。
将锅碗瓢盆买全,我又买了一大袋子白米,一手拎着米袋,一手拎着装满锅碗瓢盆的大口袋往驴身上绑。
我腿脚还是有些不灵活,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心里对这件事一直很介意,虽然只要过些时候便会好,但,被人拿有眼镜看,还是郁闷。
尤其是,一道惹人厌的目光自我拎起米袋开始,便一直饶有兴味地盯在我身上,还间或伴着嘻嘻的调笑声。
头上青筋凸凸直跳,忍无可忍,我刷地回过头:“你看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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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头往旁边一扭,他拿起摊上的一只茶壶,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品评起来。
见状,我顿时无语。
好个奸诈的混账!
轻轻压下额上的青筋,我倏地将头扭过来。
不再理会那恼人的目光,我接着往驴身上绑米袋。
半晌捆绑妥当,我抬脚骑在驴上,不自觉叹了口气,随即便调转驴头,往回走去。
那座废弃的书院,在萧国皇陵不远处。它地处郊外,鲜有人来。我们在那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走在林间小路上,我心思千回百转。
离开,还是不离开。
我的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自从只剩下我跟韩水两个人开始,我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已经没有了小桂那张脸,已变成一个普通的胖人,京城的追捕对我已经毫无威胁。
但韩水不同,他现在是重点追捕对象。
跟着他,毫无疑问,我是危险的。
但,他毕竟救了我。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毕竟是我的恩人。
我要是丢下他,岂不是,太不仗义了?!
况且,我还中着毒。
解药的事,指不上自己,更依靠不了别人,我还是得从他那里着手。
呼——看来,不管从哪方面讲,我,都不能丢下他。
长长叹了口气,我轻轻打了下驴的屁股,想早些赶回去。那厮,不知道活过来没有。
驴没走几步,我便觉耳后突然一阵湿热,似乎有人在向我吐气。
反射回头一看,然大惊失。
只见一个黑的大马头正杵在我脑门后上方不远处,由于距离太近,所以,它吐出的气便直直喷在了我头上。
瞪着那只巨大的马头,又瞄了下那畜生露出的两排大牙齿,不知为啥,我突然觉得它要张嘴咬我。
倏地机灵了一下,我扑通一声就从驴背上滚了下来,怕那马踩着我,刚一着地,接着我就赶忙顺势矩一滚,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由于滚得太急,不小心啃了一嘴泥。
站起来,我看着那个眼熟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毛病啊?”晃晃悠悠站起来,俯身揉着摔得生疼的腿,我一边拿袖子擦着脸上的土,一边半仰着头大骂道,“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啥?”
见我瞪眼,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那双晶亮的眸子注视着我。
这厮年龄不大,穿着华丽,眉宇间也流露着一种华贵之相,看样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他看了我半晌,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突然从怀中慢慢摸出一样东西。
双腿夹了下马肚,他提着一块帕子伸到我眼前。
“呃?!”我的手帕!
想来应该是刚才买东西的时候掉的。
“呃,谢谢啊。这么远的路还跟着上来,只是一块手帕,你直接叫我一声就好了。”我倏地收回獠牙,转而冲他笑道。看来我误会这人了,没想到人果然不能貌相,看着一脸皮样儿,却还是有些品行的。
伸手刚要抓过来,他却秘抽回手,重新将帕子放回怀里。
“你想太多了。”
斜睨了我一眼,他一脸倨傲地说:“之所以留着这粗鄙之物,又不辞辛苦追上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你本来已经很丑了!一身肥肉,两根象腿,又蠢陋蛮力。外貌已经下等到极点,且,又穿这种下等丝帛,还用绣着鸳鸯戏水此等污秽图案的帕子,简直啧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你简直是一无是处。以后,还是留在家里不要出来的好,免得污了我的眼睛。今天遇到你,简直是扫兴!”说着,还满是厌恶地甩了下袖子。
“轰——”怒火瞬间点燃,我原本有些感激的心倏地气得只要爆炸,本来笑着的嘴也张成了不可思议的圆形。
将裙子下摆撩起来腋到腰带里,我卷起袖子,转头四下寻找了下,随即抓起一块石头。
哼哼着看着我,他抓起手里的鞭子对着我。
纵了下鼻头,我迅速几步奔到他马屁股后面,接着秘抓起石头,狠狠往马屁股上一砸:“找打的混账!姑奶奶成全你!”
马受了惊,惨叫一声,呼啸着便向前狂奔而去。
马背上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骇地低呼。
望着慌忙抓紧缰绳的混蛋,我不由得意的一笑,随即做了个从没做过的动作。
我对着那混蛋竖起了我的中指!
正笑着,却见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
风吹起他的长发,只见他扭过脸,对我大笑道:“哈哈,这回要是摔了,没人能埋怨我!是你惊的马,哈哈”
马越跑越远,他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望着那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人影儿,我哼了一声!
半晌后,我转过头,牵起驴,慢慢向废屋踱去。
韩水,不知道醒了没。
今天,全当我惹了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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