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难的睁开双眼,有些呆重望着头顶古古的幔帐。
半晌,我代忡中恢复过来。
不动神地转过头,我静静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屋子很大,也很空。只有一张,一张八角桌,两把凳子。空荡荡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虎啸图。
雅致的布置,没有太多奢华的装饰。不过,却全是名贵物品。
就凭我现在躺着的这张极为名贵的檀木雕大,不管谁救了自己,总之这人绝对是有钱。我做了自醒荔的第一个判断。
透过纱幔,我扭头看向端坐在八角桌前的那个已被我忽视了很久的人。
似乎感到了我的注视,他缓缓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借机我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如果说第一次遇见韩水,我记住了什么。
那就是他的眼。
那是很可怕的一双眼!
宛若凝雪千年的冰山,冰冷得冻人心骨,却,又仿佛池着窒息的寂寞与挣扎。
他的眼睛毫无波澜,隐约渗着慑人的戾气!
很多年之后,我都会想起当年的那双眼,那双让我生畏却又心痛的眼。
或许,正是由于背负着那样的身世,他的一生,才会那般凄苦。
他默然地望着我,我被这双冰眼骇了一跳。
不过很快转念一想,应该是这人救了自己,自己这么对待恩人,实在是混账!
这么一想,我心里对他的畏惧便少了许多。
这人一身的黑衣。剑眉挺鼻,长得很不错。我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满头的黑发一丝不苟的由一根黑丝带束在脑后,看来还是个爱干净的人。
脸黝黑却又刚硬,似乎不喜欢说话。
在我打量他的瞬间,他已站在了我的前。
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看着我,“玉面,你失败了!”
闻言,我眼睛快速眨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呃,抱歉,我失忆了!”
眼瞧了瞧桌上的鬼面,我更是肯定这就是昨晚装鬼把我从坟坑里捞上来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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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怔,他眸子眯了眯,不屑地看着我,随即勾唇一笑:“是吗?秦相”
顿了顿,便听他缓缓开口:“要成婚了!”语气颇有些幸灾乐。
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看着我。
闻言,我挑眉,“哈?!”
有人要成亲,自然是件喜事。
想着,我马上状若欢喜地回道:“啊那真是恭喜他了。呃,那家伙是谁?”
见我发问,面前的男子眉毛学着我的样子一挑。
上前一步,他紧紧盯着我,双眼眯得好似一只:“我说秦相要娶杜了。”
“哈?!”躺在上,我有些困难地撑起脑袋。
没办法,受的伤太重,光是说话已经很费力了,还要跟这家伙耍心眼儿,我当真是快累死了。
“你到底想说啥?”背靠着枕头,我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他。
既然本就是一团糨糊,索摊开了说。
反正我死活认定自己失忆了,有这张脸在这儿摆着,他决计想不到我是借尸还魂。
打定主意,我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他缓缓道:“你爱慕他多年,如今,他要娶亲,你,真的毫无怨言?”
噢感情,那秦相原来是小桂的心上人啊。
伊人已去,卿亦将娶。
心里唏嘘一下,我眼睛坦然地直视向他:“我说了,我失忆了。以往的一切,我”
顿了顿,我轻轻道:“都忘记了。”
接着,我马上适时地摆出一副苦涩的表情,拧着眉毛,我涩声道:“这个世界,与我只是一滩混沌,而你,亦是我睁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本来只是想演戏的,可说着说着,就真入戏了。
他,的确是我睁眼后遇见的第一个人。
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这个世界,他,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与我有关联的人。
初来乍到的,还是跟他搞好关系的好。
静默。
我说完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低沉,我心,忐忑不安。
我是假的,小桂的武功我一点不会,小桂的事情我也丝毫不知。只是从那些人刑讯的问话中才知道她叫董小桂,至于其他,与我便是一抹漆黑。
如今,身处异世,我无亲无故,又身负重伤,单靠一个人,我绝难存活。
所以,这个人,我一定要搞定!
只是,我毕竟是个半成品。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他要是哪天打了我的假我这命怕是要到头了。
心里正打着鼓,就听他忽然叹了口气。
沉默半晌后,他语气淡淡地说:“是吗?忘了”
又叹了口气,便听他说:“忘了也好,你过去,过于痴傻了。”
我一愣。
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情之人,也以为他是个沉默之人,却没想到这人还是有些柔情之处。
方才从他的话中我竟隐约听到一丝关怀?!
在我怔忡间,他突然一把揪起我,接着秘捏住了我的下巴。
没等我反应,他已用力掰开我的嘴,接着,一粒药便径直塞入了我的喉咙。
一切动作瞬间完成,我严重怀疑他曾经练习过多次。
“咳——咳——咳咳——”缩在里,我面红耳赤地咳嗽起来。
冰冷地觑了我一眼,只听他冷冷道:“这可保你三月无事。”
彻寒的语声,丝毫不见方才那抹不经意的温柔。
因那冰寒的冷意,我的身体不微微颤抖起来。
“玉面,这本是你最后的机会。”低着头,只听得他冷冷道。
闻言,我身形秘一颤。
随即脑中警钟大作,毒药?!
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因为他说,“王将你嫁与那姓萧的,你竟只顾私情,不自量力去刺杀他,还坏了秦相满盘的计划。”
恨声说完,只听他突然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即使你已忘掉过去,但”面无表情地地看着我,接着他一字一句道:“但,‘夺魄’已下,情蛊亦种,三月之后,若然不能得到解药!你,依旧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夺魄!
情蛊!
轰隆隆!
我的脑袋被彻底炸成了糨糊。
解药?!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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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醒荔,就感到身体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变化。
不明缘由,总之,很怪!
只是,这时的我正沉浸于对未来的迷茫中,以至于错过了接受打击的最佳缓冲期。
所以,一声凄厉的惨叫惩罚了我的粗心。
圆!
天,它竟是圆的!
我以为自己睡蒙了,恍了神。
揉了揉眼,我想自己一定是精神不济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看见一只冬瓜!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体,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
再揉揉——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是圆滚滚。
还揉——
竟还有一张发青的圆脸!
大立镜中,俨然立着一个剥皮冬瓜!
尖叫之后,我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我弯弯的眉呢,红润润的唇呢,秋水般的明眸呢?!
虽然眼前的这棵冬瓜倒也眉清目秀,可跟我喜欢的那个绝世佳人可是截然不同啊!
死死盯着镜中那颗面青白交替的冬瓜脸,我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冷汗唰唰地向外冒。
这是人是妖?!
还是我被鬼附身了!!!
怕你不成?!
姑奶奶本就是鬼变的!
一咬牙,嘻断地舍去大立镜,一把抓起桌上的那面铜镜,眼冒凶光地向这张鬼脸照去!
照妖镜,照不死你!
我七窍生烟地瞪着那只鬼,它也回瞪我。
寒了一把,我立马又在心火上浇了一桶油,随即凶狠百倍的回瞪回去。镜中那只鬼也立马不甘示弱地怒视着我!
“咣当!”照妖镜跌到了地上。
石化!我当场石化了!
大立镜中,那张鬼脸苍白无比,俨然是我此时颓废与恐慌的真实写照。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好想让亿门框上的那座冰山来陪我一起害怕。只是,他然想让我如愿,他神如常地看着我,镇定得如老僧入定般。
从冰雕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无比肯定,他绝对早已对这幕习以为常。
我脆弱的心灵再次因韩水嘴角那转瞬即逝的嘲讽,受到严重打击。
转过身,看着他,我艰难地开口,“为啥人儿变冬瓜了!”
眉毛一挑,韩水眼里的高深莫测转瞬即逝。
没等我想明白他诡异的眼神,他突然面无表情,平淡地说,“没想到你竟连‘媚心决’也忘了!”
我木木地盯着地面,一脸的委屈。我哪知道啊!
看我不说话,他微叹了口气,“罢了,忘了便忘了吧,秦相与杜的婚事已成必然。这邪功你练已无用!”
我小心地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耳边韩水低沉的声音徐徐传来,我注意力无比的集中,就像海绵一样吸收着韩水透露给我的各种信息。
事实的真相让我大受打击!
这小桂简直是个精!
具体身世我倒是没搞到第一手资料。韩水似乎也并不想对我说那些。
不过,从冰块那一堆冷冰冰地嘲讽中,我大致明白了这丫头的事,也知道我突然变了张脸的原因。
为了那个变态神龙教教主(暂时就称呼那个贼秦相为教主吧,汗!因为就是他喂我吃下毒药的)她练了这叫“媚心决”的功夫,成功地从一个黄毛丫头变身为绝世人。
汗,古人当真是有才啊,竟能创造出这高效快捷的整容方式。
不过,就像幻娘的魔法一样,那是有期限的,运功一次,可保貌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魔法自行消失,人儿沦为一只胖冬瓜!
恶寒一把,竟有这邪门武功。
即使对这一窍不通,我却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八成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吧。再寒一把!
唉,可怜她一片真心,那位变态教主却炕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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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所处的这片大陆,叫做锦绣大陆。
它分为四个国家。
四国分别是萧国、离国、尧国、风国。
而我,正处于其中的萧国。
四国看似相安无事,但实则暗潮涌动。
身为间谍工作者兼杀手的我们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我与韩水原本都是离国秦相坐下两大杀手,而韩水身份又比我高一级,他是我的直属领导。
作为杀手的我,很早以前便被下了毒药。
这也难怪,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但凡进了这行,都有这么一劫。
只是,我然想平白给人利用了去。
且,自问也不是做那块儿的料。
让我杀人,估计,是我被杀。
这个身体复原能力极强,加之韩水弄来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名贵药材来喂我。双管齐下,一个多月后我已然能够在院中走动。
天天对着那张冬瓜脸,我堪比水管的神经早已麻木。反正自己炕到,恶心也是恶心别人,我有些恶毒地想。
病人的待遇非常好,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干活儿。我的日子简单重复却又安逸闲适。
只是,我知道韩水绝对不会让我永远闲下去。
因为,我走眼了。
这个人,不是一座冰山。
他,彻彻底底是个腹黑的公。
终于,当刺杀萧大将军未遂的他,躺在上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完一切时,面皮痉挛间,我知道,自己终究是要为这个身体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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