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晚上谁和谁又过了性生活,而这次肌肤之亲又不在领导上的批准计划之内,领导就会如坐针毡。
可见,领导上是一件费心费力的苦差事,大事小情都要管,忙得睡觉都要睁着眼睛,可是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争着吃苦,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人们都愿意吃苦,这个苦不是出力的苦,而是领导上的苦。
这么多的事情,纵然有一千只手也忙不过来,虽然“反复抓,抓反复”也喊得震天响,明眼人知道,那是喊给别人看的,文字游戏而已。领导上们就冥思苦想,发现只要掌握了事情的本质就好办了,他们称之为“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同志写得多好,言简意赅,晕晕乎乎,怎么解释都可以。
领导上于是一心一意地寻找事物的“道”,这也很不容易,世间的事物何止千千万,为每一样事物都要找到它的“道”,谁能做得到?领导上很懂得变通,此路不通,转寻别路,他们找了一个巧办法,专门打听隐私,再也不是老子同志“道可道,非常道”的“道”了。这就如同习武之人,投机取巧,放着名门正派的武功不学,专门冲着旁门左道下起了功夫。
特派员和主簿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饮食业整个行业的秘密,自然欢喜地不得了。要知道,掌握了秘密就有了资本,人前人后谈起来,别人对这件事张口结舌,只有自己侃侃而谈,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呀!
特派员是一个很懂得交换的人,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两个人分担一份痛苦,那么每个人只有半份痛苦。两个人共享一个秘密,那么每个人都会有了秘密。既然知道了花满楼的行业秘密,没有理由不告诉别人一个秘密,不然,良心上真觉得过意不去,平白无故的你凭什么就知道人家的秘密呢?虽然自己生了一对天造地设的耳朵,那也没有理由只索取不分享呀。想到此处,特派员放下酒杯,停了筷子,清清嗓子:
“说道人生中的无奈之事,像花老板这么精干的人都会遇到,何况我辈俗人呢?”
花满楼听得对自己夸赞得过高,忙张口要推辞,特派员冲他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自己只管说下去,如果不一直说下去,他就会上句连不上下句,因为这个故事并不是他亲身经历的,是从别处听说后觉得精彩,移植到自己身上,当作自己的秘密与人分享。因为事情不是自己的,讲起来就有些心慌,理不直气不壮的,底气不足。
“我在求学之时,就遇到过一件无奈之事,说起来尴尬得很。一次我白天吃西瓜过多,晚上肚子疼得厉害,俗话说‘肚子疼不是病,一块脏屎没拉净’,我赶紧拿了手纸往厕所跑。路上,肛门括约肌不住地动,好像闸门被洪水冲撞一般,一里一外地翻,感觉就要坚持不住了,心里那个着急、难受就别提了。幸好,厕所并不很远,三步并作两步,紧紧夹着屁股,连蹦带跳地找了一个茅坑,裤子刚退到半截,没来得及蹲下,身子下面已经‘嗤嗤’地,就像小便似的,溅得两个大腿根上也湿淋淋的。当时,也顾不得许多,就觉得肚子里一松,浑身说不出的爽。只是,我大便完后,无奈之事可就来了。我预料到用纸会很多,所以拿了厚厚的一卷手纸,可没成想,这次与往常大不相同,手纸碰到那些湿漉漉的东西就湿成一团,根本没法用。我只好用一次,叠一层,叠一层,用一次,好不容易把大腿等处擦干净。因为手纸一用就湿,我擦起来小心翼翼,累得满头大汗。看看已经擦得干净,不由长出一口气,也是我大意,手上一下子没留神,渗出的黄乎乎的东西沾了一手。我当时别提多恶心了,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以擦拭的东西,只得使劲往地上一甩手,想把它们甩到地上去。也是气昏了头,没看清距离,用力过猛,一下子把手甩到了地上,中指当时就流出了血。我疼得一咧嘴,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嘴里,吮个不停,用来止痛,可是,你们想想,手上还沾了什么东西,我嘴里什么味道呀……”
特派员很善于调动听众的想象力,结尾具有启发性,留下丰富的遐想空间。并且,这个故事是很有感染力的,不由人不去想。主簿和花满楼已经忍俊不禁了,如果不是特派员还一本正经地端坐,两个人早就直不起腰,喘不过气来。
不过,一开始两个人却不是这个反应,从心里往外反感。这也难怪,盛宴之上,面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有人却在娓娓动听地讲着如厕之事,谁的心里能够平静,还让吃不让吃了?万事开头难,听人讲故事也是这样,特派员的语调又有强烈的引诱性,主簿和花满楼两人不由想起自己的类似往事,觉得越来越亲切了。当特派员讲到高潮之处,两人已经不由遗憾自己怎么没有甩破手,否则,今天此时在酒宴之上高谈阔论的就不是别人了。此时,两人才觉得有这样一件尴尬事是多么幸福!进而觉得,对着满桌子的酒菜,谈论如厕之尴尬才有效果,对比强烈,让人在不同场景的变换中印象深刻。
他们不知道,特派员靠着这个故事,不知道套取了多少人的秘密呢,而他,一点都没有泄露过自己的半点秘密。如前所述,特派员这个故事是移植于别人的经历,他自己多次讲演,已经熟门熟路,讲述起来该快就快,该慢就慢,抑扬顿挫,毫不含糊。听者不由自主地就感动了,人家把自己这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讲出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呢,知道什么全都说了出来,连小时候偷瓜摸枣的事都抖搂出来,让人笑痛了肚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