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人间本是风波地 乍泄天机戏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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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布的浓云,遮住了黛的苍穹,也遮住了星月。

  崎岖的山路,铺满了落叶,但那白日里或金黄或火红的彩,在这样的晚,全都被压抑住了它们本有的绚烂。

  沙沙沙。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摇动树木,落叶如雨。

  沙沙沙。

  一阵急密的声音开始作响,开始是轻微的,后来,竟越来越大。竟是下雨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

  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在这越来越凉的里,远远地又传来了一阵声音。

  还是,沙沙沙。

  是一个人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却没有秋风的潇洒,没有秋雨的从容,只有错落不齐。

  他是厉南星。

  受了伤的厉南星。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可是他毕竟是逃了出来。

  此刻的厉南星,虽然满身伤痛与疲惫,但心里还是带着兴奋的。因为他终于毁了千毒蛊,那个早就该毁灭的毒物。可是,代价是被人发现了。还好,阿霏说的没错,这天里的天魔教防范的确不如往日,不然,他也不会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将那些人杀退,顺利地逃出来了。

  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他,怎么办?

  伤口本就未好,加上昨寒金缕那现在想起来还要留冷汗的折磨,虽然助他逼出了体内的毒,却无疑也让他平添了一分伤痛。现在,经历了一场惊心的战斗,伤口更是绽了开来,在这冰冷的秋雨里,每一处都是钻心的痛。

  但他的脚步虽踉跄,心里却及其清醒。此刻绝对不能停留,贺大娘寒金缕等人很快便会知道,待他们追来,那才是真正的不好办了。

  可是,在这样的黑里,他连路都分辨不清,更何谈找到出路。

  一抹苦笑,只要不走错路再陷入天魔教手里,就谢天谢地了。

  路,在何方啊?

  天上的浓云,密厚无边。

  整个世界,陷入雨的冰冷帘幕里。雨,不知何时已停了。但那,却更加的冷。

  一阵秋风无情地吹来,厉南星那湿透的衣衫根本不住风寒,冷得不一阵寒噤,连牙都抖得咯咯直响。

  他已经跋涉了一整,中间几次差点遇到天魔教的人,好在并没有遇上什么大人物,凭着自己的武功和智慧,也算无事。随着遇到追查的人越来越少,他感觉到已经越来越离开天魔教的地盘了,心里不安定了许多。

  除了前半的雨水,再滴水未进,此刻苍白破皮的唇,和那不时摇晃的身子,仿佛在召告这这具身体已经接近了硬撑的边缘。

  伸手摸摸伤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冰冷一片。

  抬头望望天,阴云依旧浓密不散,但毕竟亮了一些,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已经给厉南星的心里映上了不少的光明。

  随着脚步的不停,远处,一条虽不宽阔但是却整齐的小路出现在视野里。

  有路!那,是不是离人家,就不远了呢?

  果然,像是应和着他心里的渴望,一座小小的茅草房出现在他那为之一亮的眼睛里。

  心里像是有什么松了一下,旋即天旋地转,那小小的草屋在眼前晃了几晃,迅速黑暗了下去。清晨。浓云依旧不散。

  昨的一场秋雨,让空气里多添了几分凉薄。那简陋的小屋边缘的茅草,随着依旧不止的风,瑟瑟摇摆着,伫立在这旷野里,更显几分悲凉。

  而当屋里的人走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突然就不见了。

  那是一个子。

  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子。

  她的眉很秀气,她的眼很清亮。那样秀气的眉,配上那样清亮的眼,再衬着她白皙的脸和红润的唇,就衬出一种英气来。

  可是那样漂亮的眉,却是微皱着的,像是满满的愁绪,化作了散不开的云,带着漠漠轻寒萦绕眉间。

  这样一个英气,而又带着愁绪的子一走出屋子来,天地都不一样了。

  刚才还萧瑟悲凉的秋意,似乎一下子就变了另一个味道。

  浓云还是那浓云,却忽地变作了她眉间的细细愁绪。

  秋风还是那秋风,却忽地变作了她发际的轻舞飞扬。

  天地间本来的阴暗,却忽地因她那一身紫衣,变得多了一抹亮丽的彩,一抹凄的婉约,一丝淡愁的豪放。

  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出了门,像往常一样到不远的溪边打了水,却比每天多望了远处一眼。

  她这一望,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青衫,却满身血痕的人。

  无来由地,心里一惊,疾步而去。

  轻轻翻过人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苍白俊逸的面孔,她不惊得睁大了眼睛:“厉大哥?”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为什么天还是没有亮?

  我,我这是在哪?

  他想动,却发现四肢想要散开一般,浑身无力。体内忽冷忽热,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唉……

  他不轻吟一声。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伸到他的背下,微微扶起他,然后,一股清流就流入了他干渴的口中。

  水的温度正正好好,微微有那么一点点热,却不烫口,而流到身体里,却仿佛又是清凉了许多,那体内的火,也熄灭了一些。

  轻舒出一口气,隐隐约约觉得额上似乎又凉了一些,这种舒服的感觉让他很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厉南星真正清醒过来,撑起了虽然依旧沉重,却不那么痛的身体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纤秀的背影。

  那秀丽的背影正缓缓地转过来,在依旧阴霾的天里,刻出一个精致的侧脸。

  厉南星惊讶:“隐姑娘?”

  隐倾城端着药碗,递给厉南星,后者接过喝下,微笑着还给她:“这几日,真是劳烦隐姑娘了。”

  “厉大哥哪里话?”隐倾城抿嘴微笑了一下,但很快消散,“当初倾城也是给厉大哥找了好多麻烦,厉大哥又说过什么?何必如此客套呢?”她放下药碗,走到桌边,这次端过一碗散发着浓浓味的汤面来,“厉大哥烧了好几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先来喝碗面汤吧!”

  厉南星接过,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却找不到当初那个俏皮捣蛋的小孩的样子了,微微一笑:“你变了。”

  隐倾城笑了,这一笑,倾城的温柔:“谁都会变的,不是吗?”

  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面汤,人的味刺激着人的味蕾,突然让他想起很久前的一个日子,在他担心仲燕燕安危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亲手为他做了一碗面汤,而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刻意掩饰的烫伤。

  伊人何在啊?

  他叹息一声,抬头,正看见隐倾城对着窗口出神,而从这里望去,正对着的,一座打理整洁的坟墓。

  那是雷植的墓。阴霾的天还没有退去,但毕竟亮了好多。

  隐倾城看着那只津津有味吃着小鱼的小黑猫,不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抚一抚它那丝滑如缎的毛,可是那只叫阿七的猫嘴里叼着鱼,后退了一步,前爪还紧紧把着鱼,身子却弓了起来,嗓子里低低的吼声警告着想要靠近它的人。

  隐倾城一愣,然后看着它紧张的样子,不掩口开心地格格笑了起来。

  厉南星看着这一幕,在她无忌的笑容里仿佛又找到了从前那个天真俏皮孩的影子,不也淡淡笑了。

  “厉大哥?”隐倾城转过身来笑问,“你哪里来的这只小猫啊?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紧紧握着装着它的小布兜不肯撒手呢!”她特意强调着“捡到”这个词,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厉南星很喜欢看她这样笑,这样的她,好像退却了那样沉重的悲伤,回复了她本有的纯真。她,本应是快乐的啊。

  他也笑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位……朋友所托吧。”轻抿了一口,眼睛看向窗外,停顿了一下,“隐姑娘,我要走了。”

  隐倾城微微滞了一下,旋即面上又变成了温柔的笑容:“厉大哥是怕其他人担心吧。”

  厉南星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伤势未复而阻拦自己,没想到她居然只字未提,正心叹这个孩长大之时,她的声音又传了来:“我和厉大哥一起走!”

  厉南星一愕:“你?你不是要陪着……”他忽然停了下面的话。

  隐倾城淡淡笑了笑,那抹淡淡的愁绪又开始在眉间凝集。她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倚着墙壁,看向那座墓,眼神里,是那么多的情绪,柔情,悲伤,愤怒,不甘,心碎,痴恋……糅杂在一起,难解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她淡得像要消散在这湿润空气里的声音慢慢在屋子里轻轻回荡开。

  “我当然想陪着他,一直陪着他。可是,我要做的,不只是陪着他……”她霍地转回身来,眼里是跳跃的火焰,“我要为他报仇啊!我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我要为他报仇啊!”

  她几乎是嘶喊着的,之后,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武功不好。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练功,可是我知道,要为植报仇,我这点武功,还差得很远,很远……”

  厉南星静静听着,听着她的诉说。

  她靠着墙的身子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保持着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姿势,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又是好久,她喃喃道:“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当我是想帮你们也好,当我是想利用你们帮自己也好,都无所谓,只是,让我去吧!”

  她如秋水般的眼光再一次投像那墓碑:“哪怕只做了一点,也让我的心,少煎熬一些。”

  她似是哽咽了,低下了头,再不抬起,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颤。

  一只温厚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弱弱颤抖的肩,那个声音,让她感觉无比的温暖与坚定:“放心!”“怎么办怎么办?哎呀现在该怎么办?”仲燕燕一圈一圈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金逐流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哎呀我说小老虎,你能不能不转啊?我都要被你转晕了!”

  “我着急嘛!”仲燕燕停下脚步气呼呼地,“我们说好了来江府的,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么久,而厉大哥还没来,肯定是出事了!”她的大眼睛里开始噙眼泪。

  雷诺见状,怕她哭起来,忙道:“仲姑娘别急,我们不是在想办法吗?”

  “想办法想办法,你们想了这么久了,想了什么办法?”仲燕燕把火撒在雷诺头上,旋即又黯然下来,“当初我们不走就好了,也许厉大哥就不会出事了……”

  雷诺听着,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金逐流叹了口气:“行了小老虎,别难受了,你们听厉大哥的对,天魔教对他还有一丝顾忌,若是你们留下,可能才真的麻烦了,想来,厉大哥应该是落在了他们手里,但一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师弟说的不错!”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一个人跨步而入,正是江海天。

  “江伯伯!”仲燕燕忙问,“是不是有厉大哥的消息了?”

  “嗯!”江海天点点头,看向金逐流,目光中有些许赞许之意,“师弟估计的不错,厉公子果然是被他们擒住了,而且,目前没有生命的危险,因为……”他扫视了一圈人群,“慕华打探到消息,说四天前天魔教通知了几个歪门邪道的门派,五日后要有一个什么教主易位仪式。”

  “教主易位?”几人不惊呼。

  “四天前,五日后?那岂不就是明天?”雷毅惊道。

  “那这么说,厉公子真的在他们手里了。”雷婉轻轻地说。

  “不错。”江海天捻了捻胡须,“而且这么说来,厉公子一定还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厉大哥才不会参加那个什么易位仪式呢!”仲燕燕气愤地插嘴!

  “那是自然,可是,就怕天魔教再用些什么……”雷诺说了一半,但大家都知道,有了上次厉南星被惑的前车之鉴,大家怎么会不明他言中之意?

  “我们要马上把厉大哥救出来,不过不管怎样,知道厉大哥现在安全就好。”金逐流微微松了一口气。

  雷婉这时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凤珊珊,见她脸苍白,以为她又要发病了,心中一惊:“,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这一声唤,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才发现凤珊珊脸白如纸,眼神木然,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更是紧紧的,这反常的样子令大家不由担心了起来。

  “,你怎么了?”雷诺着急。

  凤珊珊似被唤回了神智,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大家,一字一字地击溃了大家最后的平静:“厉大哥现在安全,那教主易位之后,他,还能活着吗?”

  “他,还能活着吗!”

  她几乎是拍案而起的,起伏的胸膛宣告着她此刻的激动,以至于秀发激荡飞扬。她转身就要出门,被江海天一把拉住,喝道:“凤姑娘!你干什么!”

  这一喝似惊醒了凤珊珊,大颗大颗的眼泪顿时由苍白的脸上滑落,她紧紧地抓住了江海天的衣袖:“江大侠,要快些救厉大哥啊,不然,若过了明日,厉大哥就……”

  她哽咽说不下去,而屋里,也一片死寂。

  后果如何,此刻,大家都知道了。笼罩了数日的阴云渐渐散去,几天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江府的大厅里。

  可是屋里的人,心,却比往日更加灰暗冰冷。

  叶慕华跪在江海天面前,面容无比地黯然,涩声道:“师父,徒儿无能……”

  江海天看着叶慕华破碎的衣衫和几处伤口,叹息一声,上前扶起了他:“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他抬头看向外面裂开缝隙的浓云,“看来,现在的天魔教,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的多啊……”

  看着叶慕华被人扶下去,仲燕燕颤抖着问:“那,现在,怎么办?”

  金逐流一拍桌子,霍地站起:“今晚我再去!”

  “你?”江海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已经打过一次了,你觉得天魔教会没有准备?”

  “那怎么办?”金逐流急道。

  江海天在堂内踱了踱步,忽地站住。

  众人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

  江海天的眼神,聚焦在金逐流身上:“还是你!”

  “我?”金逐流愕然,“师兄刚才不是说……”他眼中猛地一亮,明白了,“师兄是让我潜进去?”

  江海天点头,神严峻起来:“这次,人少不宜多。”

  “我去!”

  “我去!”

  旁边的人一起站起来齐声说。

  江海天审视着他们,慢声:“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但是这次,真的人数不宜太多。这样吧,师弟,雷诺少侠和雷毅少侠去吧。”

  “那我们呢?”剩下的几个孩子齐声。

  江海天看了看凤珊珊:“凤姑娘伤势未愈……”

  “我的病早就好了!”凤珊珊抢道,“江大侠,让我去!”

  “不行!”江海天反常地坚持。

  “为什么?”凤珊珊凄凄然地问。

  见她那凄楚的样子,江海天终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凤无愁,现在在天魔教。”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凤珊珊明白了,她低下头,凄婉一笑:“江大侠是怕珊珊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吧?”

  无人应答。她又是一笑:“那,珊珊不去便是了……”转身,缓缓走出门去。

  “凤……”仲燕燕张大嘴巴,她本想和凤珊珊一起去的,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了,这样子,自己看来也没法再央求江海天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走出门去。,来临的很快。

  每个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

  他们走了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仲燕燕趴在窗口,看着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月亮,虚空用手指勾画着它的形状,最终还是放下手,叹息了一声。

  心里的那只小兔子啊,一直在跳啊跳啊。心里后悔,早知道现在这么难熬,当初不管怎样,也要和雷诺哥哥他们一起走的。

  我,是在担心他么?

  心里又是一阵乱跳,跳得她好烦躁。

  不想了不想了,他们都不可以有事,每一个人都是。

  她心里反复念着,又不看向那月亮,已经隐入云层之中了。一缕阳光照在仲燕燕脸上,她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猛地,她站了起来,如一阵风般向江府大厅赶去。

  果然,她远远地就看见了屋里的人。

  他们回来了!

  她已经看到了雷诺的背影,心里忽地一阵欣喜,但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却迅速地冰冷了下去。

  她怔了许久,忽地扑上去扯住金逐流:“逐流哥哥,厉大哥呢?厉大哥呢?”

  金逐流艰难地摇摇头:“我们,没找到他……”

  “那岂不是……”仲燕燕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仲姑娘!”雷诺被她的样子吓到,忙道,“你别急啊,金少侠的话还没说完呢!”

  仲燕燕疑惑地看向金逐流,后者继续说:“天魔教防守实在森严,我们的确没办法找到厉大哥,不过,我们打听到一个消息。”他顿了顿,“教主易位仪式上,厉大哥并没有出现!结果那些人还闹得不欢而散呢!”

  “这……”仲燕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也就是说,”雷诺疲惫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喜,“也许是厉公子已经脱困了!”

  仲燕燕还未说话,忽闻雷毅惊道:“你们快看!”

  循着雷毅指的方向,大家不又惊又喜。

  厉南星站在江府的门口,微风拂过,他的青衫轻摆,那淡定的笑容,比天空中投射的阳光还要灿烂。

  “厉大哥!”

  “厉公子!”

  众人赶过去,发现他们看到的一切的确是真的,不又惊又喜。

  “厉大哥!你,你自己出来啦!”仲燕燕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们,我们都要急疯了!”

  “让大家担心了。”厉南星歉意地笑着,“我受了些伤,前几日多亏了隐姑娘。”

  大家这时才注意到一边盈盈笑着的隐倾城。

  “这,这真是太好了……”仲燕燕高兴地擦去眼角的泪,“真是吓死我了!”

  江海天看着这一幕,不微微笑了。可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奇怪!到哪里去了?”雷毅忽然想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远远地,雷婉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心里一惊:“怎么了?”

  雷婉气喘吁吁,扬着一张纸,急得满眼泪:“她,她昨晚留书,自己跑去了!”

  这个消息宛若晴空一个炸雷,众人都愣了!

  “凤姑娘怎么……”金逐流急得不知说什么了。

  江海天看着一片混乱的年轻人们,忙上前道:“大家不要急!”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凤姑娘应该是和你们一样,是去探听消息的,她自己在这里面说了,不会去惹什么麻烦。你们没有事,以她的武功,只要不是贺大娘亲自出手,她应该出的来,应该也不会有事的。”他沉吟了一下,“我相信凤姑娘是能明白轻重的人,不会妄自去找凤无愁。”

  “不对!”厉南星忽然扬声,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焦急道,“不止是贺大娘他们啊,寒金缕和独孤白都来了啊!”

  这一下,大家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暖阳旭日照耀在人的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一阵秋风吹过,那微拂的凉意也变成了彻骨的寒冷。

  雷婉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怎,怎么会?”

  众人惊怔间,只闻江海天沉稳有力的声音传入心中:“大家先不要慌,把事情先搞清楚。厉公子,师弟,麻烦你们把你们经历的事都说一下,好让大家分析一下现在究竟什么形势。”

  金逐流镇定了一下,把昨日入天魔教打探的始末一一说出,然后道:“不过天魔教虽防守甚严,却没有遇到贺大娘等几人,想必是因为易位仪式上厉大哥没有出现,他们要给个说法,所以忙乱之中,并没有发现我们。”

  “这么说,你们没有看到寒金缕他们了?”江海天沉声问。

  “不错。”雷诺接道,“甚至连王峻语魍魉七等人也未曾见到,不然,我们也不会未惊动一草一木地打探个遍了。”

  “哦?是吗?”江海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魍魉七死了。”厉南星忽然道。

  “死了?”众人不齐问。

  厉南星点头,然后将当日如何脱身,又回头去救魍魉七等等一系列事情细细说出。

  “想不到那魍魉七平日里心狠手辣,到了最后的时候,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江海天抚了抚胡须,叹了一声。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雷婉小声说。

  “哪里奇怪?既然我们没遇到什么危险,那也不会太危险才对。也许有事耽搁了,很快就会回来呢?”雷毅安危她。

  “不是的。”厉南星的脸也越来越阴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他站了起来,眼神深邃,“天魔教里有多少高手,我们都清楚。贺大娘王峻语厉北月,哪个是好惹的?况且现在凤无愁也在。现在寒金缕独孤白又来了。他们没有理由对金贤弟的动作一点都没发觉。”

  “是啊,厉大哥这么一说,真的好奇怪!”仲燕燕点头。

  江海天的脸越发难看:“除非是……”他看向厉南星,对方那一脸沉重的担心表明了心中那和他一样的猜测,那最糟糕的猜测,“除非是有人把他们吸引过去了!”

  “把他们……吸引过去了……”仲燕燕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就是……”

  她话未说完,忽闻雷毅惊呼:“婉儿!”

  雷婉仿佛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身体晃了一晃,多亏雷毅及时扶住。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苍白,用哀求的眼光看向江海天。

  江海天踱着步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很沉,很沉,而他那浓浓的眉,也拧得很紧,很紧……

  蓦地,他停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天魔教,栖凤楼,加上魏府的高手,已经全部都聚齐,肯定是要密谋什么,要说他们接下来没什么动作,那简直是骗人!”他霍地转向众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眼神,投向外面的无边落木:“一个,最后的,也是最彻底办法!”天魔教。

  贺大娘正坐在桌边,面前,是刚刚端上的茶。袅袅茶,淡淡萦绕。

  而此刻,茶碗中映着的那张脸,却明显没什么心情去体会它的好。

  贺大娘的眉,越拧越紧。

  终于,一声杯子碎裂的脆响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她霍地站起,猛一扫袖,面前的茶碗茶壶,尽数打落在地,摔得粉碎!

  坐在她对面的凤无愁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将手里那唯一幸免于难的茶杯凑到嘴边,细细地品了一口:“动那么大的火气干什么?这么好的茶,不喝可惜了。”

  “你?”贺大娘瞪向他,“你还好意思说?千毒蛊毁了,厉南星跑了,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

  “我?”凤无愁冷笑道,“那你呢?你自己都没察觉,怎么还来问我?”低下头慢慢喝茶,“我当时在闭门练功,你不是知道的么?”心中暗笑,其实厉南星毁千毒蛊他的确知道,不过千毒蛊没了,贺大娘就练不成毒功,这样更省得她日后压着自己作威作福,所以厉南星所做的一切,他故作不知,懒得动手。

  “我不是……”贺大娘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说啊,你干什么去了?”凤无愁把喝完的杯子缓缓放下来,眼神忽地凌厉起来,“是和九千岁的左右二使谈事情去了吧!”

  他也霍地站起,眼里喷着火焰:“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格嘣一声,杯子在他手里捏得粉碎!

  贺大娘恢复了眼中冰冷的神:“哼,我做什么,还要你来过问?”看着凤无愁怒视的双目,她忽然冷笑起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自己还不清楚么?栖凤楼居然被一群乌合之众打得落流水,九千岁没有降罪下来杀了你,已经是开恩了,你还想跟着瞎掺和什么?”

  凤无愁气得双手握拳,青筋暴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贺大娘见他的样子,更觉得意,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邪邪笑道:“凤大楼主,你要是肯乖乖地和我合作,听我的,我贺大娘保证,我有肉吃,就少不了你那一块。”

  凤无愁紧紧咬着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半晌,眼神却黯淡了一些,旋即又凌厉了起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要怎么做,你说!”

  贺大娘张狂地笑了起来,那狂妄的笑声在这样的石屋里回荡着,分外惊悚。

  忽地,笑声戛然而止,贺大娘一脸冷酷:“该做什么,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长袖一甩,转身而去,走到门口,顿了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对了,凤大楼主,昨两位大人抓了个小毛贼,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呢,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凤无愁极厌恶她那样的表情,冷哼一声,再不言语。

  贺大娘的笑容更冷更邪了:“哟,您的儿,您都不想担心一下么?”

  凤无愁愣了一下:“凤珊珊?”

  “不错啊!”贺大娘笑得得意。

  凤无愁心中暗自冷笑,贺大娘根本不知道凤珊珊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竟然还打算拿那个丫头要挟自己?真是笑话!

  他冷笑一声:“在代教主地盘上抓住的人,还用的着我来过问么?”

  “你!”贺大娘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转身怫然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