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玉溪寺中清缘梦 落凤崖下遇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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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轻,很淡,萦绕在两个人身边。

  雷诺不肯看仲燕燕,只是仰头看天。

  仲燕燕也极目远望,却见不知何时,阳光已经隐在层云之后。

  一枚瓣飞旋,依上仲燕燕唇角。

  “为什么?”她开了口,“为什么一定要走?”

  背对着的他似乎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也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形式。

  分开了,就真的是再也无法再站到一起。

  而不能见到她,对于他,是多么难过的事。

  雷诺突然很慢很慢地说:“栖凤楼,就是我的家。凤楼主,就是我的父亲。”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了身,拱手礼道:“仲姑娘,一直以来的相助,雷某不胜感激,若有机会,他日定当相报!”

  “你!”仲燕燕一时气结,“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他日定当相报?难道真要一走不管了吗?”

  雷诺看着那张乍喜乍怒的脸,那张永远真实得没有一丝一毫做作的面容。

  芬,散之如雨。

  胭脂鲜何相类,之颜人之媚。若将人面比,面自桃红自。

  雷诺生生咽下痛苦,艰难道:“仲姑娘,保重!”

  转身的洒然里,却带着太多太多的伤痛。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迎着开始湿润的风,踏着满地的落,消失于浓密的林荫。

  仲燕燕看着他离去,忽然心里觉得很难过,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那是什么呢……

  俯身,拾起一枚小小的东西,那是雷诺转身的那一瞬,掉落的东西。

  它小小的,安然地卧在仲燕燕的掌心。

  那是一朵玉梅。

  他咬了咬牙,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刚才,仲姑娘似乎,很喜欢一个……玉梅?” 

  他笑得如释重负:“当然好看!”

  他轻轻将左手拿到身前来,“仲姑娘……”

  他笑笑,右手缓缓平举起来,指着远处:“灯,真!”

  一幕幕的影像在脑海中倏忽而过,她似乎震了一震,明白了什么。

  “雷诺哥哥,雷诺哥哥……”

  她飞奔过去,想要追上他,可是繁漫漫,润风粼粼,柳如昔,如昔,而人,却已不再。

  一滴雨,忽然打落在仲燕燕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雨,淅淅沥沥地,轻落下来,打在树叶,打在心,打在茅草小屋的屋顶,沙沙微响。

  这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得茅草屋,树枝为梁,茅草为盖,隐在浓密的草木中,恍若非人间之物。

  “欸……”

  小屋里木塌上躺着的子醒来,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想动。

  “别动!”一个深沉的声音喝止了她。

  子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看清那个人,却见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非人非鬼的站在自己面前,不住大吃一惊,几乎要叫出声来。

  “你浑身上下骨头摔碎了几十处,内脏也伤了,若是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听到的确是人的声音,子才把那即将出口的惊叫咽了回去。这个人说的话虽强硬,但听上去却没有那么吓人,只见他端过一只粗破的粗陶碗来,碗里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难以接受的味道。

  “把它喝了!”

  孩子看了看他,乖乖地接过来,一口喝干,不苦得皱紧了眉。

  一只盛满了水的陶碗送到面前,接过一饮而尽,似乎才好受些,她抬起头:“谢谢伯伯。”

  环视四周的陈设,简单、粗陋,加上窗外如画般的景致,让人几乎以为到了蓬莱仙境,遇到了山野仙翁。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正在忙碌的那个人直起了身子:“你忘了?”

  “我,我……”她想想起来,使劲儿地想,但是脑海里尽是一些碎片倏忽而过,头剧烈地疼了起来,“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好了好了别想了。”那个人忙赶过来,“这是落凤坡下,你从上面掉下来的,命大没摔死,脑袋也受了震荡,但没事儿,过几天慢慢就想起来了。”

  “真的?”她睁大眼睛噙着泪。

  那个人转过身去继续忙:“不是真的也没用,这里是出不去的。”

  “出不去?”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那个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似乎在编织一件蓑衣,看向凄迷的远方,叹了一声:“出不去的,要是出的去,我老头子在这里赏风景不成?误入此地,已经有多少年了?”他苦笑一声,自嘲地拍拍脑袋,“记不清喽,记不清喽!本以为可能会老死在这里,”抬起头笑着看看她,“没想到老天怕我寂寞,还找个小丫头来陪我说说话,哈哈哈……”

  笑着笑着,声音却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要不是你来,我恐怕,连自己是不是还会说话,都不知道了……”

  “伯伯……”她有些不忍。

  “你不用安慰我,”他恢复了常态,继续编他的蓑衣,“搞不好,你会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一直到死!”

  一辈子,一直,到,死!

  她忽然打了个寒噤。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不变大,却也不停。

  捧着一只粗陶水碗,她仔细看着,碗完全是老人自己烧制的,屋里有陶罐,简陋的鱼竿,石磨的武器,简直回到了刀耕火种的生活。

  茹毛饮血?想到这,她不想笑。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随着一声不大不小却也着实吓了人一跳的问,一团毛茸茸还带着水的东西扑地一声落到她面前,又吓了她一跳。

  “这,这是……”她指着眼前的说灰不灰说白不白还带着血的东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水鸟!”那个人摘下斗笠挂在柱子上,“下雨天的找不到什么野味,就找到这只倒霉的小水鸟。”他拎起那只本就不大的小家伙抖了抖,摇了摇头,“小了点。”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向里缩了缩。

  他转过头来,察觉了她的异样:“怎么了你?”

  “不知道,”她垂眸,“只是,有点不舒服……”

  “怕血?”老人不笑,“喂,不是吧,丫头,你别告诉我你怕?”放下水鸟,他朗笑几声,蹲到她面前,“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把过脉,你可是个会武之人,肯定是见过血的!你会怕?”

  “我……会,会武?”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老人很惊讶地笑,“我骗你干嘛?本来嘛,从上面掉下来还不死的,武功也肯定错不了的!你一定会武,而且武功相当地好!”他压低了声音,“兴许,还杀过人……”

  杀人!

  她的心突然一阵狂跳,那一瞬千百张影像在眼前划过去:漫山的人,挥舞的剑,四洒的鲜血,纵身一跃,远去的人影,刻骨的心痛……

  心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手在胸口抽紧,却越来越压抑,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眼见她变了脸,老人不笑笑,他这么多年见到一个人,逗逗还是挺好玩的,却见她的脸越来越苍白,他不担心起来。

  “丫头,哎?丫头?”

  他唤着,却见她握紧胸口,脸白如纸,软软地倒了下来,倒在他及时伸出的双臂间。

  “这是……怎么了?”他也很惊讶,她不像是中过毒的样子,按理来说不会无故晕倒啊。

  抱到上,伸手搭过脉搏一探,老人的脸不大吃一惊!

  这脉象,难道……一小堆火,轻舔着吊着的陶锅,里面的东西已经沸腾了,但那个守着它的人似乎走了伸,全然忘记了去端起,只有一张在浓密头发后若隐若现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沉重。

  上一丝细微的响动,把老人从深思中拉了回来,木然地转向她。

  她似乎就要醒来,可是却进入了深深的梦魇,痛苦的神令人心疼,喉咙里压抑着低低的呜咽。

  是什么,让她这么难过?

  是那些,回来的记忆吗?

  那些难以忘记的苦,难以抹去的伤。失去亲人的痛苦,半无人的孤寂,遭人背叛的心碎,走投无路的绝望,无穷无尽的委屈,和那,永未言说的,爱情……

  所有的记忆,像风中的蒲公英,飞散漫天,却终于全部落于心中。

  落凤坡上决绝一跃,你们,还都好吗?

  一滴眼泪滑出眼角,她缓缓睁开了眼,昏暗的火光下,她看到了一双苍老的眼。

  “你醒了?”他问,声音里,竟有了一丝颤抖,不过,她没有发现。

  “对不起,伯伯,让你担心了。”她柔柔道歉。

  那个人没有回答,却站了起来,走到边,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伯,伯伯……”

  “我问你!”他打断她,“你是谁?从哪里来?你想起来了吗?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伯伯,你,你弄疼我了!”她颤声,他才发现他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臂。

  “快告诉我,想起来了没有!”

  她撑着头,艰难地想,刚回来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好像,有好多东西……是,厉大哥?哥哥?家?栖凤楼?……欸……我,叫,凤珊珊!”

  她抬起头,刚想为自己的记忆恢复而欣喜,却见老人失了魂一般,直直地愣在那里:“伯伯,伯伯你怎么了?”

  老人只是怔着,许久,喃喃道:“凤儿?”

  凤珊珊吓了一跳:“这,这是我的……乳名,你怎么会知道?”

  老人缓缓拨开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他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她呆立当场的话:

  “凤儿,我是你爹啊!”凤珊珊大吃一惊,容失地向后退去,直退到背部贴上了墙,退无可退。

  “不,不可能,我爹,他,他在栖凤楼啊!”

  可是,那张脸,怎么会……那么像?

  老人泣道:“凤儿,我真的是你爹啊!栖凤楼里那个,他是假的!”

  “不会的!不可能!”凤珊珊的瞳孔睁得老大,“他是我爹啊!我爹爹……”

  “他不是!你好好想想,他和你爹真的一样吗?真的一样吗?”

  爹爹他……

  父亲十年来巨大的变化从记忆里翻涌而出,像无尽的喧嚣冲撞着脆弱的神经,她的头剧烈地痛起来,抱着越来越混乱的头倒在上。

  “孩子,孩子别想了。”老人惊慌地扶她躺好,才发现她满脸泪痕,长叹一声。

  “凤儿,也难怪你看不出来,咱们家里出事的那个时候,你还太小啊,才刚刚九岁。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个叔叔?就是爹爹的亲弟弟?你是不是,有很多年没有见他了?哼,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冒充你爹--凤无忧!”他看向凤珊珊,发现她平静了下来,才继续说下去。

  “无愁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孩子,作为大哥,我一直让着他,本以为他会渐渐收敛心,谁知他却越来越暴戾。他把我的关心相让认为是看不起他,加上武林中人对爹越来越多的认可和对他的凶残的憎恶,让他越来越嫉恨我。不过,那个时候,我们的矛盾还没有那么严重,直到,我们遇见了你娘……”

  老人的眼神看向远方,眼中却越来越明亮,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时代。

  那一次,凤无愁杀了当时江湖上最为嚣张的神龙门青龙堂堂主,闯下大,导致神龙门全派追杀。作为兄长的凤无忧当然不能坐视,出手相助,但对方实在太强大。一次战斗中,两人双双中毒,一身重伤,但终于还是逃出生天,怎奈毒猛烈,很快就要毒发。

  就在他们等死的时候,她出现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的样子,一袭白纱,飞掠而至,那绝顶的轻功,惊世的容颜,让自度必死的两个人几乎以为仙子下凡尘。

  最终,她救起了他们,他们也知道她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称“医毒双绝”的奇子白依楚。

  白依楚不仅医毒双绝,轻功绝顶,更是通晓诗书,惊才绝,兄弟二人很快为之倾倒,但接触之间,白依楚却只对宽厚大度的凤无忧情愫暗生。

  凤无愁当然心有不甘,无奈用尽心思未能获得人心,心中对兄长的恨意愈加浓烈,终于在二人成亲之日,愤然与凤无忧决裂!

  之后的几年,虽然凤无愁数次找兄长的麻烦,但凤无忧有爱相伴,很快又有了乖巧可爱的儿,加上收养了几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尽享天伦。创办栖凤楼,虽为杀手组织,但秉承“三不杀”:忠义之士不杀,老弱孺不杀,暗杀一次不死不杀,一时声名远扬。这一切的好,都和凤无愁的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心中的恨越积越深。

  终于,在凤珊珊九岁生日的那一年,凤无愁趁夫二人因喜悦而多喝了几杯,悄悄杀入栖凤楼。

  凤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向忍让的弟弟竟会如此对他,又急又气,吼道:“枉我一直视你为最亲的人,你竟这么对待你的兄长?”

  岂料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顿时燃起了凤无愁压抑多年的怒火:“亲人?你还拿我当亲人?在你享尽天伦之乐的时候,在你接受那些虚伪的人假意的奉承的时候,在你觉得你幸福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有吗?”他吼着,似乎要把多年的愤怒化为烈火将面前已经满身是血的兄长燃为灰烬,“你只想着你自己的幸福!只想着你的儿你的孩子!只想着依楚!我哪点比你差?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这些,本该是我的!我的!”

  看着凤无忧的眼神黯淡下来,凤无愁仰天狂笑,染血的剑尖,指向兄长的咽喉:“今天,是该收回来的时候了!”

  凤无忧一怔,旋即嘶喊:“你想对她们怎么样,我就杀了你!”

  几个用剑架着他的手下忙压下他,剑刃划破皮肤,鲜血滴下,染红了地面。

  凤无忧挑了挑眉:“我想怎么样?”他拍了拍手,几人带上一个人来。

  凤无忧一见,目眦尽裂:“依楚……”

  白依楚中了迷,没有挣扎之力,只能任由人架着,闪着寒光的刀剑逼在她的颈上,看见浑身是血的凤无忧,掩饰不住的心痛,却还是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恢复冷峻傲然的神,怒斥道:“无愁,你倒底要干什么?”

  “好!”凤无愁轻拍巴掌,“不愧是白依楚,果然有气魄,不过你别忘了,现在是我掌握着你们的命!”他走到凤无忧身边,剑刃贴上他的脸,“我想要什么?哼,我想要的是,从今天起,”他指指自己,“我,是凤无忧!”

  “你--”如果不是剑刃已经切入肌肤,凤无忧简直想把他碎尸万段!

  “急什么?”凤无愁收回长剑,手指拭去剑身的血,“我会让你死的,不用这么着急!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那么,死的,就是她!”他看向白依楚,嘴角上扬,“如何?”

  凤无忧咬牙切齿:“无愁,你不是对依楚一往情深么?你下的去手?”

  “你休想利用我!”凤无愁咆哮,“不错,我是喜欢她,那又怎么样?她连一眼也不曾看过我!我凤无愁得不到的东西,就谁也别想得到!”他平静下来,脸上浮上一层阴冷,“当然,我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的……”

  看到他阴险的笑容,凤无忧第一次从内心里感到了恐惧:“不要,不要伤害凤儿……”

  “不伤害她?”凤无愁蹲了下来,邪邪笑,“那要看我心情。”

  “凤无愁!”一声清叱,让他转身,看到一张绝冷傲的脸,“你休要拿我威胁他!你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你就算得到了我,我的心,也永远是他的!如果你杀了他,我立刻就陪他死!”

  凤无愁看着她的面容,心中忽然一疼:“为什么?”

  她一怔。

  “为什么?”他喃喃,“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从来,不肯喜欢我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低了头:“也许,是我欠你的。”她忽然仰起头来,眼里是决绝的凄丽,“好!那我欠你的,来世会还给你!但今生,你休想让我成为你的砝码!”

  凤无愁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大呼:“快拦住她!”

  但为时已晚,只见到她将自己细弱的颈抚上寒洌的刀光,激起的鲜血,像振翅高飞的血蝴蝶。

  “依楚--”凤无忧目眦尽裂。

  “依楚--”凤无愁心如刀绞。

  他扑过去扶起她,她却已经奄奄一息。

  “为什么,为什么……”他似乎只会问这句话。

  她却笑了,笑得很苍白,却无比的好看:“对不起。”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他的眼泪忍不住,掉在她的脸上。

  她的笑薄如纸,白如莲:“我可不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看他艰难点头,她笑得很欣慰,“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素白的皓腕,终于沉沉地垂了下来。

  凤无愁抱着白依楚,缓缓站起,看着那个因为失血和伤痛昏厥过去的兄长,冷冷道:“把他扔下落凤坡!”

  然后,转身,消失在风雨凄迷的里。老人已经泪流满面:“是天不亡我啊!那么高的山崖,重伤失血,我竟然没有死,可是却落到与世隔绝。”他看向凤珊珊,“如果不是你来,我真的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凤珊珊终于忍不住:“爹--”

  “凤儿--”老人流着泪,将朝思暮想的儿拥入怀里。

  期盼了十年的眼泪,此刻交融。碧空如洗。绿草繁荫。

  清清的溪水流过山石,澈可见底。

  父俩的脚步声,惊走了溪边饮水的鸟儿。

  “凤儿,小心点,这里滑。”老父声音慈爱。

  “知道了,爹你也小心。”

  “嗬嗬放心吧,爹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熟悉这里?”老人跨过清溪,回过头看到发愣的儿,“想什么呢?”

  凤珊珊回过神来:“我在想,这溪水是流动的……”

  凤无忧苦笑着摇摇头:“没用的,出口是一处不足半尺的洞穴,直通暗河,而且长得很,想当初我不止一次试过,出不去的……”看到凤珊珊黯然,他笑了笑,“不过放心,你跟爹来。”

  一处石壁,巍峨耸立,直如刀削。

  “爹,这是什么地方?”凤珊珊不解。

  “孩子,来,你看……”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是一根一根顶入石壁的木桩,如一架登天的云梯,直入云霄。

  “爹,这是!”凤珊珊又惊又喜。

  凤无忧点头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忙这个,虽说还有不少,但是现在以我们二人之力,可就能快多了!”

  “那可太好了!”凤珊珊搂着父亲的脖子开心地笑。

  “唉唉好了,你要勒死爹爹啊!”老人笑着把她拽下来,刮刮她的鼻子。

  凤珊珊不好意思笑笑,手搭凉棚向上看去,木梯高耸不见头,不赞叹道:“爹爹,这个,你弄了多久啊?”

  凤无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苍凉:“我哪里知道,在这个破地方,与世隔绝,过一天算一天,哪里知道有多久了……”

  不忍见父亲如此难过,她忙打断父亲:“没事的爹,我来帮你算好了!上次您说……是从我九岁生日的时候……现在孩儿快二十了,那就是十年多了嘛!”

  闻言,凤无忧忽然一惊,脸大变。

  凤珊珊吓了一跳:“爹爹,怎么了?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凤儿,你刚才说,你多大了?”凤无忧不可置信的表情。

  “快二十了啊。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还是厉大哥陪我一起过的……”说着,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苍茫的林海,纷飞的……

  手,轻抚着颈上佩带着的颈饰,那只是一根在普通不过的带子,不过,却系着一枚寒玉戒指。

  他送给她的礼物。

  一抹温暖的笑容,浮上如丹的唇边。

  凤无忧呆呆地看着儿,是啊,她不是小孩子了,快二十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城之比起其母白依楚有过之而无不及,眉宇之间,更是带着自己年轻时不畏一切豪气干云的英气,可是,这样好的孩子,为什么这样命苦?

  他叹了一声,眼角开始湿润。

  凤珊珊闻声回头,不吃惊:“爹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凤无忧重重地叹息,拉起她的手:“孩子,来,坐下,爹有事和你说。”

  凤珊珊不解地陪着父亲坐在旁边的青石上。

  凤无忧言又止,张了几次口,终于艰难地说出了,那个他永远也不愿接受的现实。

  “凤儿,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姑姑吗?为什么,我们凤氏家族,只有男,而少有?”

  “因为我们凤氏家族,有一种罕见的家族遗传病。这种病很奇异,那就是只对子有效,而对于男子,却丝毫不予影响。”

  “我们凤氏家族的子,一出生,就是带着这种病的,包括你,我的儿。也许你从未感觉有什么异样,事实上,这种病,在发作之前,与正常人无异,但一旦发作,药石无灵。”

  “在你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它会第一次发作。起初只是无故昏厥,或伴有心痛。这个时候,潜在的毒素就会开始蔓延。之后,六个月的时候,会再度发作,这次开始,毒素开始侵蚀你的身体。之后三个月再度发作。从此开始,发作时期便不定,但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你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凤珊珊脸苍白,看着泪流满面哽咽无语的父亲,苍白的手,拭去父亲的泪。

  她突然笑了:“父亲,那个时候,我就再也不会痛苦了,是么?”

  凤无忧握住她的手,泪如雨下:“孩子,爹对不起你……”

  “爹,不怪你,是怪孩儿,不能侍候您老人家一辈子了……”

  凤无忧哽咽着伸出手,将满面泪痕的儿抱在怀里:“凤儿,我可怜的孩子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