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花透情思伤难语 雪映侠士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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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飞飞缓步走过回廊,环佩叮咚。

  绕过一个小院,她停在那里,阳光淡淡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光,温柔。

  一阵秋风,她身上的银饰细碎轻响。几片红枫,划出最丽的线条,落在院中那个负手而立,青衣淡雅的男子肩头,淡青的衣,火红的枫,正是最的秋。

  似听得声音,沉思中的男子回过身来,手中的折扇缓缓合上,微笑礼道:“原来是慕容庄主,不知庄主前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慕容飞飞施施一礼:“雷少侠这是哪里话,是慕容飞飞没有答声,怎能怪您呢?”她的眼光从他身上移开去,望向那扇紧闭的门,“凤姑娘,可醒了么?”

  雷清轻叹一声:“还没有。”

  慕容飞飞看着他紧蹙的剑眉,心中不也紧了起来:“那我们去看看,如何?”

  雷清的折扇轻打在左手手心,微笑:“雷某正有此意,慕容庄主请。”

  慕容飞飞的柳眉似乎微蹙了一下,旋即微笑:“雷少侠请。”

  二人的身影慢慢离开,却没有见到树的后面,露出一双狡黠的,笑着的眼睛。

  门缓缓打开,阳光随着门扇的旋转,折射了一地的金黄,把那温暖的秋阳,洒在边的男子俊秀的脸庞上。

  他的脸有点苍白,显示出难以掩饰的疲惫,手中抱着玄铁剑,头轻枕在边的木柱上,英俊的眉紧蹙着,双目微闭。

  慕容飞飞心中一叹,何时若是有一个人这样为我,我哪怕为他死,也心甘了,她不叹了出来,轻唤着:“恩公,恩公?”

  厉南星忙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慕容庄主。”他歉意笑了一笑,转身去看凤珊珊的伤势。

  慕容飞飞心中又是一叹,柔声道:“恩公,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厉南星回头向她微笑一下:“凤姑娘的伤需要随时针灸疏通血脉,我没事的。”

  慕容飞飞微笑道:“对了,今天我有一位好刚到,她恰巧是懂得一点医术的,刚才还和我说要来呢,也许她能帮一下……”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我当然能帮忙啦!不要太小看我和师父学的这十几年哦!”

  几人回头,只见一个荷边衣饰的子微笑而入,眼神明朗,笑容明亮,让几日来沉寂的斗室都沐了阳光一般。

  慕容飞飞笑了:“小荷,你怎么来了?”

  那叫小荷的子几步来到她身边,攀上她的肩,歪头一笑:“你不带我来,我只好自己来啰!”

  慕容飞飞笑着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厉小荷,白笠神医的关门弟子。小荷,这是我的恩公厉公子、这是雷少侠。”

  厉小荷看着厉南星一笑,抱拳礼道:“哈,厉公子,原来是本家!幸会幸会!”

  看着她开朗的笑靥,厉南星似乎也被感染得心情好了很多,笑道:“在下厉南星,幸会幸会。”

  厉小荷又向雷清道:“雷少侠!”

  雷清笑:“不敢,姑娘叫雷清便是。”

  厉小荷对他们笑笑:“我的医术也不错的啊!厉大哥,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了,呵呵,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厉南星忙道:“这怎么可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厉小荷秀眉一挑:“厉大哥,你这是见外还是信不过我?你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你看,你姓厉,我也姓厉,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人,有什么客套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哼,那我可真生气了。”说完,她大大的眼睛一翻,好像真的生气了。

  厉南星只好笑道:“小荷姑娘名师高徒,厉某怎会信不过……”

  “哈!”厉小荷笑了,“那就好,那你就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她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几人看着这个热情又急的孩子,不失笑。

  慕容飞飞扯了扯厉小荷的耳朵:“你啊你,这里可有病人呢,你吵什么啊。”

  厉小荷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天边,淡淡红霞。地上,疏疏红叶。

  树叶已将尽,叶子已经挡不住全部的阳光,疏漏的红叶间,有一个紫的窈窕身影。

  隐倾城坐在树上,倚着树干,尽情地享受着阳光,她漂亮的眼睛眯起来,慵懒又幸福,两只小腿晃啊晃的,晃的树枝一颤一颤的。

  “会掉下来的。”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冷冷的,却是掩饰不住的关怀。

  隐倾城不理他,反而纤手一松,身子向后一仰,如一只坠落的蝴蝶,直掉下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呼,她微笑着,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她满意地睁开眼,就看见了哭笑不得的他。

  “你还真掉啊,我接不住你怎么办?”他责备着,眼神却温暖。

  她歪着头,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他感觉自己都要沉溺在这一汪水里,再也无法自拔。

  她咯咯笑了:“真是个木头!”转身走两步,回头一笑。

  雷植讪讪红了脸:“你笑什么?”

  “笑你哥呗!”

  雷植一愣:“清哥,怎么了?”

  隐倾城笑了笑:“喂,木头,我问你,要是有孩子喜欢你,你会有感觉吗?”

  雷植一听,不脸呼地更红了:“我……什么……哪有……”

  他这边语无伦次,那边的隐倾城已经笑弯了腰:“就知道你是个木头。我告诉你吧,我看慕容庄主啊,八成喜欢你哥呢!以后你多个漂亮嫂子也说不定哦。”

  一听她说得是别人的事,雷植不更尴尬:“唔,哦,哦,”突然反应过来,“啊?什么?喜欢清哥?”

  隐倾城笑吟吟地,她就是喜欢看他语无伦次慌了手脚的样子,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是像外表那么冷的,这个可爱的大男孩,才是真正的他。

  她轻笑:“慕容庄主也是啊,喜欢人家,就要告诉他嘛!”她似乎沉吟了一下,轻声:“更何况,是一个木头呢。”雷植一愣,正不明白她说什么,只见她轻轻上前一步,低着头,轻轻地,轻轻地,用最轻却一字一句清晰传到他心里的声音说:“木头,我喜欢你。”

  一阵风过,红叶簌簌满衣。

  风柔柔地,清凉,带着木叶的清新。

  阳光好温柔,温柔得,好像贴进了心里。

  这,就是爱情的味道么。

  风丝丝扬起她的秀发,抚在脸上,恍似她无边的温柔。

  他情不自地伸出手去,去轻触那发丝。

  可是在他触到之前,她却离去了。

  她后退一步,低头咬咬唇:“就知道你是个木头。”转身就走,发丝飞扬。

  他不愣了,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连自己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都不知道。

  她停了,还是低着头,咬着唇,眼里却有了笑意。

  他也低了头,轻声说:“别走。”

  她转过身来,眼里笑意盈盈:“为什么?”

  他一时语塞,却又逼着自己想说出来,艰难地红脸轻声道:“我--我喜欢你。”

  明朗如她,听得这句话,却也突然羞涩起来,微低了头。

  他握着她的手,她近在咫尺,盈盈可握的纤腰,仿佛在等待他臂弯的弧度。她的脸,那么近,带着少的丽和娇羞。他情不自地低下头去,缓缓地,缓缓地,吻上那柔软的唇。

  世界忽然不见,没有仇恨,没有厮杀,没有了一切痛苦的东西,只有这红叶,这秋阳,和这空气里飞扬着的,丽的爱情。门扇轻开。

  厉南星缓步走进,挑了挑暗下去的灯。

  厉小荷伏在窗边,睡得正。

  厉南星轻笑一下,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小姑娘替自己呢。

  他正想叫醒厉小荷,让她去睡,却忽然见凤珊珊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

  他一惊,忙上前唤道:“凤姑娘,凤姑娘?”

  厉小荷睁开眼睛:“哦?厉大哥?”

  厉南星忙问:“小荷姑娘,凤姑娘可曾醒来过?”

  厉小荷打了个哈欠:“没。怎么,她醒了?”

  厉南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唤:“凤姑娘?凤姑娘?”

  凤珊珊的睫毛微微颤着,却终于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呀,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厉小荷欢快地跑出去,“醒了!凤姑娘醒了!”

  “凤姑娘。”厉南星喜道,“你终于醒了。”

  凤珊珊环视了四周,目光定在厉南星脸上,虚弱地笑了:“厉大哥……”

  “!”几个人影闪了进来。

  “呀,真的醒了!”雷媚的脸笑成了一朵开放的。

  凤珊珊看着大家,笑,很开心的笑。任何人从鬼门关回来,再见到这么多好朋友,都会笑得这么开心的。

  大家也都笑了。任何人在即将失去对自己重要的人,但他又回来的时候,都会笑的这么开心的。

  于是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室的温暖。

  窗外,月华依然。食。酒。

  各种精的菜肴点心,散发着人的味。

  陈年的酒,可以让恋酒之人不知人间何世。

  “什么?你们要走?”慕容飞飞一愣。

  厉南星点头微笑:“我们已经叨扰半月有余,而且还有事在身,实在不能在打扰了。我们打算明日离开。”

  “你们,有事啊……”她强笑了一下,“那,便不好再留了。”

  雷清站起身来:“慕容庄主的倾情相助,在下等没齿难忘,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等也不好相扰。但是救命之恩,还是要谢谢庄主。我雷清,敬慕容庄主一杯。”

  慕容飞飞淡淡一笑:“都是朋友,何必想谢。都这么久了,还叫我庄主做什么,叫飞飞不好么?”

  雷清一愣,忙笑道:“那,雷某敬飞飞姑娘一杯。”

  那杯酒,好苦涩,她一饮而尽,却没有人注意到,那凄然一笑背后,一滴泪,掉入了杯中,化作满腹愁肠。朝霞渲染,晨光初射。

  院中,却立着几张陌生的面孔。

  厉小荷围着几人看了几圈,惊得合不拢嘴:“哇!这,这真的是你们?”

  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一揖:“姑娘有礼了。”

  厉小荷长大了嘴:“雷雷雷雷清?”她转向其他几人,“你你你你你们呢?”

  然后就明白了,老夫人是凤珊珊,两个小丫鬟是雷媚和隐倾城,两个护卫是厉南星和雷清,车夫是雷植。

  “怎么样?”雷媚娇笑着,“我的易容术,还不赖吧!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免在这天魔教的地盘上和他们发生争执了。”

  厉小荷依然震惊着:“岂止,岂止是不赖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你们漂亮的易容成老太太啊?”

  雷清笑道:“还未复原,当然在马车里比较好。”

  “不要啊……”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小丫鬟哭丧着脸,“我不要当丫鬟嘛!我也要在外面骑马!”原来是隐倾城。

  雷植走到她身边:“马车里不是挺好的吗?又舒服。”

  “我不要!”隐倾城撅起小嘴。

  “这……”雷植又头大。

  雷媚狡黠一笑,到隐倾城耳边轻道:“在车上,可以和植哥哥说话哦!”

  隐倾城脸一红,马上就不说话了。

  厉南星走过来,微笑向慕容飞飞礼道:“飞飞姑娘,这些日子多谢你了。我们这支送老夫人回家省亲的队伍,也该起程了。”

  慕容飞飞回礼嫣然:“厉大哥哪里话。一路保重。”

  车上的锦帘轻轻挑起,凤珊珊轻道:“慕容,相救之恩,凤珊珊没齿难忘。”她莞尔一笑,“以后,我和清哥哥一定会回来答谢。”

  慕容飞飞一笑:“凤保重。你们都保重。”

  厉南星道一声:“珍重。”回身上马,“我们走吧。”

  雷清上马,回头,看见伫立风中的慕容飞飞,扬声道:“飞飞姑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雷某再来相谢。”

  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她突然有一瞬要哭的冲动,她轻轻扬了扬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荒草长亭,心念道:珍重。

  秋风萧瑟,古道依依。茶亭。布幌自风中摇曳。

  一只苍鹰,双翅尽展,斜斜划过苍穹。

  厉南星望着辽阔的天空,一时忘记了言语。

  小丫鬟媚儿端上一杯茶,娇笑:“大哥风吹日晒累坏了,喝杯茶吧。”然后恭敬地给老夫人上了一杯茶,“老夫人请用茶。”

  凤珊珊笑了一笑,端过茶来,突然看见了轻品茶的厉南星,忽想到自己当初在茶亭下毒一事,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低头轻抿一口,好在易容的妆挡住了不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心事。

  古道上,一行四人策马而来,尘土飞扬。至茶亭,为首之人一勒马,骏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而马上的人依然巍然不动。四人一顿身,翻身下马,闪身围在桌边坐定,扬声:“掌柜,上茶!”

  掌柜应声上茶。

  雷媚一看来人,不笑了,对着几人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娇声道:“敢问几位,来自何方啊?我们送老夫人省亲,但路途遥远,有点忘记了怎么走,可以指点一下吗?”

  三人都没有动作,只有为首的一个人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自己斟满一杯茶,微微一笑:“媚儿,你的易容术又长进了。”

  雷媚哈哈笑开了,扯着他的衣袖开始撒娇:“诺哥哥好坏,每次都拆穿人家!”

  “媚儿?”一边俊朗的年轻人睁大了眼睛,“你这又是玩什么?”

  雷媚嘟了小嘴:“什么玩啊,毅哥哥不看明白就瞎说,我是救人咧,你猜猜,那边几个都是谁?”

  雷毅仔细看着正看向这边的几个人,嘴里道:“你越来越厉害了哈,都是我认识的么?”

  一边温婉的子一笑:“应该有清哥和植。”

  雷媚笑着拍巴掌:“婉好厉害!”

  雷婉柔柔一笑,点了点雷媚额头:“傻瓜,不是看出来的,你出门时就是和清哥和植在一起的啊。”

  雷毅吃惊地看了看,半晌道:“你厉害。”

  一直没有说话的冷面子忽道:“媚儿,你怎么找到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雷媚说愣了:“哇,紫,你,你真的好厉害啊……”

  “?媚儿找到了?哪个啊?”雷婉跑到这边来,仔细看着。

  凤珊珊缓缓站起,微微一笑。

  雷植噗地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呛个半死:“咳咳,咳咳咳,,怎么成了……”

  雷诺站起身,走到凤珊珊身边,缓声道:“想必是受了追击,,雷诺来迟,害你受苦了。”

  凤珊珊笑了,她虽然装扮成老夫人,但眉宇之间还是明朗的孩之态:“诺哥哥哪里话,你来了,我可就不用再装老太太了,都怪媚儿!”她眼光看了一眼雷媚,雷媚冲她做了一个鬼脸。凤珊珊继续道:“诺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雷清和雷植去掉了脸上的妆,笑了笑:“我们就不用了。”

  雷毅哈地一声大笑起来:“哈哈,植哥,植哥成车夫了哈哈。”

  凤珊珊依次介绍着卸了妆的几位:“隐倾城,萧小爱,这位,你一定认识的,厉大哥。”

  雷诺微笑着:“一路辛苦。”

  当下几人坐定,凤珊珊将一路的事情一一道来。

  苍鹰依然盘旋,秋阳依然萧索,却掩不住明媚,就像此刻,他们心中的温暖,那经历了重重磨难后,重聚的温暖。江府。茶袅袅,淡烟缭绕。

  室内的人,却没有这清茶淡烟一般悠闲,沉锁着眉,心中沉思。

  江海天开了口:“几位,此次小金川义军攻打雅安,各位有什么好的计策?”

  宋政沉声道:“雅安城地处险峻,易守难攻,以我们的兵力,虽可取胜,却无十分把握。”

  余之名忽道:“难道我们就因此不打了吗!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们了吗?打仗哪有每次都十足把握的事?宋兄,你这未免有点太胆小了。”

  杨波也道:“是啊,更何况,雅安城现在专政暴戾,百姓苦不堪言,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江海天看着他们,眼神厚重:“几位说的,都有道理,雅安我们是必攻的,但是要有一个合适的方案。”他看向余之名,“刚才听余兄说的,难道有好主意?”

  余之名朗声一笑:“好主意不敢当,只是想到一二而已。”他走到图纸前,指着道:“你们看,小金川、雅安城,地处山地,险山环抱,峻岭重重,虽说是明攻甚难,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也甚易于隐蔽。”他环视了一周,见几人正全神贯注地听他说,咳了一声,继续道,“我们的兵力不是很多,如果聚集到一起,”他的手指一根根握紧,“那将是一股很强的力量,但是如果分散开来,恐怕就没什么力量了。”他目光炯炯。

  宋政沉吟道:“那余兄的意思是……”

  余之名指着一处道:“这里,你们看,地势险要,善于攻,后路顺畅,便于退,而且地势边高中低,始于作战。”他望向几位,“如何?”

  杨波一击掌:“妙!余兄妙计啊。”

  江海天忽沉声道:“可是余兄,你看这里,后路虽顺,但只有一条,还有一条河横贯其间,如果敌人在这里埋伏,或者截断后路,我们可是很危险的啊。”

  余之名哼了一声:“江大侠,怎么你也畏首畏尾?这虽然有可能,但是你看,从雅安到这里路途遥远,地形复杂,敌人又不知道我们要来,怎么可能在这里埋伏呢?这种可能太低微,我们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可能就放弃了这次好机会啊!再说了,”他上下看了一眼,“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一时几人无语,半晌,宋政道:“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冒险一试了。”

  杨波点头。

  江海天眉头紧皱,良久无语,终于点了一下头。天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

  暮很快笼罩了大地。

  黑暗,对于旅人来说,永远不是太受欢迎的。

  就像这些人一样。

  “哎呀!”一个孩子的语声响起,“你看,我刚才就说在那个小村子休息就好了,你就是不听,你看,雅安城门都关了。”孩子撅起小嘴,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要露宿了啊。”

  又一个孩子的声音埋怨道:“就是嘛,都怪植哥哥赶车太慢了!”

  雷植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你,你还不服气了是不是?倾城你听见没?他不服气!”雷媚气呼呼地。

  “媚儿,不要闹了,本来那就是我们大家的主意。”雷诺沉声打断她,一听雷诺发话,雷媚就乖乖地闭上了小嘴。

  马车边上的雷毅伸了个懒腰:“唉,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快点进城找个舒服地方住,不让我们歇着来着?”

  “你……”雷媚就要扑过来打他,一只扇子轻轻拦在她面前,雷清微笑对雷毅道,“毅你真是,明知道她的脾气,还要来逗她。”

  雷毅哈哈一笑:“不然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他转头向车里,“对吧?”

  凤珊珊请挑起锦帘,不也笑了,突然觉得好幸福,一种平实的、却浓厚的幸福。

  萧小爱笑笑:“看来只有露宿了,这个季节,真是难为几个孩子了。”

  厉南星一笑:“幸好有马车,这几个孩子可以不必受苦了。”

  隐倾城幽幽叹道:“可是,却没有吃的啊。走了大半天了,真的好饿呢。”

  雷植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放心吧,有好吃的。”

  隐倾城瞪着他:“什么啊?你包里的干粮?还是没有佐料的烤野鸡?这些都算好吃的么?”

  雷婉冲雷紫笑了一笑:“有了紫,当然就算啦!”篝火,猎猎燃烧着,不断发出哔哔剥剥的响声,火苗温暖地舔着火上正在烤着的几只野味,人的味比火的温度更暖人心。

  “嗯……”隐倾城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尖,“真的好好吃啊。”一抬头,雷植正递上另一只鸡腿给她,她微微一笑,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幸福的味道随着嘴一直流到心里。

  厉南星咬一口干粮,赞道:“想不到这普通的干粮,一经雷紫姑娘的巧手,竟能变得如此味!雷紫姑娘真是厉害。”

  雷婉柔柔地笑:“紫除了使毒厉害,厨艺也是很精湛的呢!”

  雷紫不淡淡一笑:“厉公子真是说笑,只不过是普通的东西而已。制作粗糙,难以入口,只是略略加工了一下。”

  萧小爱笑接道:“雷紫姑娘实在是太谦虚了。”

  隐倾城一边认真地吃着鸡腿,一边道:“真佩服你们,怎么出门还要带佐料?”

  雷植笑笑:“因为出门也是要吃饭的啊。有时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就必定要自己弄吃的了,佐料带着,是很有用的。”

  隐倾城初出江湖,当然不知道这些,当下只是不住点头,继续吃着她的晚饭。

  “呀,没有了哦!”正专心吃着的雷媚忽然发现了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问题,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雷婉,“可是我没吃够啊。”

  厉南星站起身来,微笑道:“我去再猎几只来吧。”

  雷婉站起来一笑:“厉公子不必,婉儿很快就回来。”一个转身,人已不见。

  雷诺对厉南星笑笑:“放心吧厉公子,我们七人中婉儿轻功最好,让她去,快一些。”火,已没有了刚才的热烈。

  隐倾城打了个哈欠,轻轻倚在雷植身边。

  厉南星眉心渐渐皱紧,道:“婉儿姑娘去了这么久……”

  他看向雷诺,雷诺的眼中也有了忧虑之。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凤珊珊有点焦急。

  雷清沉声道:“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应该有声音的。”

  雷诺忽道:“毅、媚儿、紫儿、清,我们去看看,植,你和两位公子在这里保护好几位孩子。”话音刚落,几人已经闪入树林。树木的叶子已经落尽,接着今晚淡淡的月光,林中的情景不难辨认。

  雷诺皱着眉,环视着并不大的树林。

  没有任何异常,婉儿的轻功又那么好,怎么会一去不归?

  “大哥,你看这里!”雷毅忽然喊道。

  雷诺忙赶去,只见一棵树上,挂着两只野鸡,还未死去,树干上,被削掉了一块树皮,隐约可见几个字:

  “我马上回来,勿忧。”

  雷清道:“这是婉儿的字迹。”

  几人松了一口气。雷毅摘下了两只野鸡,笑笑:“嗬,这两只还蛮肥的么。”

  雷诺却没有笑。

  婉儿,究竟是去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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