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密密洒满整间屋子,陷入一片沉寂的书房只余下一深一浅的呼吸。
君然凝眸望着正弯身俯瞰桌上的羊皮地图半晌静默无语的男人,终是隐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殷大哥已答允皇上带兵出战北疆?”君然步上前,眉眼含忧。
“恩。”殷宇安淡淡一应,双眼从未自那图卷上移开。
“殷大哥既已辞,为何还要答允皇上?皇上先前不还联合张廉试图对殷大哥不利?”
轻蹙着的眉端又紧上了几分,可那双鹰眸仍是盯瞧着北疆的地图来回查看着。
“十四猝然叛乱是我的责任。”
“即便未有战乱,我也得去北疆亲自与他谢罪。”
君然蹙眉,心下一急脱口问道,“难道殷大哥便不顾凌一了么?”
一直垂敛的眸终于抬起,殷宇安看向气息微促的君然,脸一沉,“凌一?凌一她怎么了?”
“凌一她,”君然看着那双眼中猝然窜起的不安与紧张,脱口出的话竟生生哽住。
这时即便是他去要人,皇甫轩会承认会放人么?届时倘若皇甫轩再以凌一为要挟逼得他不胜不归,那当如何是好?
“君然?”君然眼中闪过的忧虑与闪躲让他瞬时紧张起来,他沉下脸,直盯着她的眼,严肃问道,“是不是凌一出事了?”
君然蹙眉看了他半晌,方才低声回道,“君然是说,殷大哥这般走了,那凌一该怎么办?”
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殷宇安仍是打量着君然的神情,“当真是这般?”
君然心虚,却不敢撤回眼,她看着殷宇安努力保持平静,“殷大哥此次出战北疆,少说也得两三年的时间。殷大哥这一走,该如何与凌一交代?”
闻言,殷宇安轻叹了声。他蹙眉成峦,敛下眸来看向别处久久无言。
君然看着独自黯然无奈的他,满心酸疼。她上前说道,“若殷大哥决定出战北疆,请让君然一同前往。”
“你跟着作何?”殷宇安闭眸,伸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低沉的嗓音有些慵懒,“早些与你说的这会儿全忘了么?”
君然一顿,清亮的双眸看着他,“殷大哥先前便已决定要出战北疆了罢。”
等不到他的回应,君然亦是半晌沉默不言。
“君然,”殷宇安突地轻声一唤,那双深如古谭,让人沉溺的双眸侧转过来,无比专注地看着她,“你从未骗过殷大哥。”
“殷大哥再问你一次,凌一现下可是安然待于江南府里?”
胸口猛地一窒,君然沉溺于他眉眼间的忧虑,好半晌才哑声开口,“是。”
君然不知自己如何能在他这般的注视下说出谎言的,只那眼底极力掩藏着的紧张与脆弱却让她坚定自己的做法。不能告知他!
殷宇安凝视她半晌,继而眉端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丝释然的笑意。他拍了拍君然的肩,轻叹一声,“这便好。”
心头一阵扯痛,君然只觉浓烈的愧疚感瞬时漫涌上来。
殷宇安转身一唤,守于门口的那夫应声进来。
“大人。”
“待君然于王府歇息数日,你便亲自护送她回江南冷府。她现下已是怀有身孕,你多加小心些。”
闻言,那夫与君然皆是一惊。
“大人,您不是明日便整军出战北疆么?”
“是。这次你不必跟去。”
君然一愣,连忙上前阻拦,“殷大哥,君然是怀有身孕不错,可也不至于如此。君然就算再上不得战场可自行回江南还是无妨的。”
殷宇安挥手打断她,“我已是做此安排,不必多言。”
秀致柳眉紧紧蹙起,君然步至他面前,急道,“殷大哥!你这般...”
“那夫留下是替我照看凌一并不是为了你。”殷宇安侧过眼,负手而道,“即便你留于王府,他亦是得留下的。”
君然徒然顿住,看着那夫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可由二夫人照顾,属下愿随您出战北疆。”那夫屈膝跪下,说得坚定。
“我殷宇安未有不服从命令的部下。”殷宇安蹙眉冷道,那不怒而威的气势震得两人再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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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软的笔端徒然顿下,于纸面上晕开一团墨迹,连同那还未写成的字一并浸染去。墨飘绕,满屋沉寂,沉缓的呼吸静默地嗅着这缓缓飘散开的水汽。
一声轻叹,眉端微拢,殷宇安抓起那信笺揉捏成团丢掷于地上。他起身离去,弃于桌案上的笔扯出一条扭曲狰狞的墨迹,静静地干涸成斑斑黑渍。
思念灼心,离信难书...
大雪敲落满庭梅飘。殷宇安徒步来至后院,彻明灯的闺房好似那主人仍立于窗下,正转着眸噙着笑逗弄着自己贴身的小丫鬟。
急雪乍翻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殷宇安推门而入,仿佛有铮铮琴音萦绕而来。他扬眸轻扫,却是满屋空寂,徒印下一抹孤漠的影。
步入内阁,粉软绸的被上叠放着一套绛喜服,那是李妈临走前置于她房中的。殷宇安轻声走近,坐于边,静默地凝望着那精的嫁衣。软下的神情沾染上些许笑意,温柔的双眸似乎已是看到穿上喜服的她是怎样个娇媚模样。
他不伸手抚上那大朵明的牡丹与金线银丝勾勒出来的粉蝶莺的图案。轻柔的抚摸仿佛是在摩擦着她细腻的肤。
内阁外一声轻响,那眼中的无尽温柔似晨间晓雾转瞬之间消散不见。殷宇安顿了片刻,起身走出内阁却见那夫直立于房门前垂首无语。
“进来罢。”无声的轻叹,殷宇安看了他一眼,步至桌前坐下。
那夫径直步于他面前屈膝跪下,“请大人准属下一同出战北疆。”
“那夫跟随大人出入沙场已有二十余年,未有一次不伴于大人左右。属下恳请大人收回成命,准属下贴身护卫。”
殷宇安看着那张诚恳坚定的脸,不觉地蹙了蹙眉,“此次与往日不同。”
“十四乃北疆第一骁将,跟随我出战多年甚为熟悉我的用兵之道。此次叛乱他已是早有准备,现下加上失子之恨只怕是势不可挡。”
“再者此次出战将士之数不足其之一二,且久待于安乐之市自是不比整日提防胡贼的北方大军。”
“大人即是知晓此次凶险为何不容属下伴随?”闻言,那夫更是急切呼道。
“起来罢。”殷宇安轻声一叹,起身负手而立直视那夫的眼。
“我殷宇安向来无胜不归,明日一走便不知何时能回。”
他轻笑一声,“兴许再无归日。”
“大人!”
殷宇安抬手打断那夫。他笑意渐敛,眼神坚定却也无奈,“你定得留下。”
“凌一...我交予他人不安心。”
那夫眼波微动,怔怔地盯看着殷宇安。那淡然的口吻弥漫出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眉端紧蹙。
“我知晓你喜爱她。”
突袭来的一句惊得那夫半晌动弹不得,“大,大人!”
“不然那日你也不会放凌一离开竹坞。”殷宇安看着他淡然而道。
那夫神一僵,连忙跪拜于地却无丝毫辩解。
那晚凌一方离开卧房他便察觉到了,只是尾随她至竹台上时竟见她哭得好不伤心。他解释不来自己为何又悄悄返入竹坞静看着她一脸慌张地划船离开。原以为此事会无声地沉溺下去,可万万未料到竟丝毫逃不过他的眼!
“属下知罪。”
“当日已是罚过你了。”殷宇安垂眸看着那夫好片刻也不唤他起来。
寒风窜入门来,撩拨烛火猛烈跳跃。
“若我三年未归...”
紧蹙着眉,殷宇安隐忍半晌,哑声说道,“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大人!”那夫浑身一搐,仰起的满是惊愕的脸上竟是暗红一片,“属下对毫无非分之想!”
“属下,属下愿竭尽全力护卫直至大人还朝之日。”
殷宇安静默地垂望着那夫半晌无言。他转身跨出阁仰望满天飞雪。
愁痕满地无人省,雪覆琅玕影。闲阶独立倍凄凉,还剩旧时月在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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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曦十八年,北疆大将轩辕十四猝然兴兵起反,屠杀城民。边疆胡贼借机兴然作乱,民不聊生。当朝皇帝惊惶无措,亲临王府苦求回昔日镇北将军殷宇安。
庚曦十八年,年初四。辞仅两日的殷宇安被御封为镇国大将军,率领不足四万将士出战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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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宇安走后第三天,大雪初霁。明晃却冰冷的天光照亮了犹挂冰雪的满园林木。天地同,只有苍茫而臃肿的白。
推开窗,无风的天气,连那湿冷的气息也变得安静起来。皇甫轩深吸两口漫入殿内的冰冷梅,薄唇轻启,“你说张廉余党供出此事也有太后参与?”
简启央恭敬回道,“回皇上,臣曾亲自审问那晚御书房当班宫人,其已招供是清渺殿的人以百两为,令其更换书房灯芯。”
“且臣意外发现当晚谋乱之人竟有数十人是宫人伪扮。”
浓眉蹙起,皇甫轩面有瘟,“不想这后宫之中竟是如此隐晦不堪,真是让朕大为震惊呐!”
“当日若不是殷宇安,只怕朕又是一位死于内监之手的皇帝,让后人耻笑!”
闻言,简启央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皇上英明盖世,智勇过人,只是仁孝为先方才疏忽大意。”
皇甫轩转过身来,看着跪于地上的简启央。
“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言无妨。”
“任太后虽说双目失明常年软于清渺殿之中,可皇上切不可大意。”
“二十年前那次震动朝野的叛乱可是全全出自于太后之手啊!”
皇甫轩蹙眉半晌无言。
“当年先帝也未能制服下太后,只怕现下朕更是难动她分毫。”
“恕臣直言,任太后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名子。只要皇上铲尽其身边亲信,使其孤立无援,想必她也无力再掀波澜。”
皇甫轩静默地点了点头。
“臣以为,除后宫隐晦之气,不但要清除余留下的任氏势力还得有人重新建立威信,整顿后宫。”
见皇甫轩并不出声打断,简启央继而又道,“皇后乃后宫之主,掌管整个后宫。只是皇后若要立威于众多嫔之上仅持这称谓怕是不够的。”
皇甫轩挑眉脸微沉,缓声说道,“那依你的意思,朕不仅要立她为后还要百般宠爱了?”
“臣不敢!”简启央听出那口气中的怒意,连忙叩头认罪,“皇上,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偏袒自家儿的意思。”
皇甫轩转身走开,口气平淡似随意说道,“简启央,莫要以为立下大功便可持功自傲。”
“臣万死!皇上恕罪!”简启央跪着转过身,面朝皇甫轩。
“你可不是他殷宇安。”
“臣妄言,请皇上恕罪!”
正值此时,殿外传来通报,说是皇后求见。皇甫轩看了眼跪于地上地简启央竟未唤他起身便让人传皇后进来。
虽然时值新岁,可近来朝事堪忧,皇后简颜宁未似其他嫔穿着喜庆。她只着一身浅紫暗织锦宫服,头戴几点零星珠翠。她盈步走近,瞧见简启央跪于殿内微微一顿,继而朝皇甫轩福身问安。
“臣见过皇上。”
待皇甫轩点头为应后,简启央方才叩拜道,“臣简启央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父亲无须多礼。”
简颜宁瞧了瞧皇甫轩的脸,见他好似未有怒却也不敢贸然唤她父亲起来。
皇甫轩看了简颜宁一眼,缓缓步至案前坐下,这才出声言道,“你下去罢。”
“是。谢皇上。”简启央应声而起,转身离开时深深看了儿一眼。
见简启央闭门退下,简颜宁弯唇笑起唤来婢端上一盅热汤,和声言道,“臣见皇上近来整日为朝事烦忧,特让人熬了安神补气的药汤。”
“皇上趁热服下暖暖身子。”
皇甫轩冷眼瞧着她将热烫的药汤舀入青瓷碗中双手呈递过来。他接过汤碗,舀动着洁白如玉的汤匙发出清脆的碰响。
“皇后也喝些罢,”皇甫轩扬眸看向眼前端庄贤淑的子,将汤碗复又递于她的手上,含笑说道,“想必皇后近来也是心神劳顿,合该补补身子了。”
假装未听出他话中之意,简颜宁温和笑着接过碗,“谢皇上关心。”
皇甫轩靠上椅背,一副慵懒之态,“皇后可知令尊于数日前的叛乱中立下大功,可谓是救了朕一命。”
“父亲身为臣子,护卫皇上本是分内之事。”
“只是朕实为不解,他是如何知晓张廉叛乱的?”
“臣昨日听父亲说,是镇北王殷王爷告知父亲的。”
“哦?”皇甫轩斜唇一笑,“那简大人可是甚知识人之道啊!”
“好在朕擒拿的殷王爷忠心不二,要不可连累了简大人一并犯了那谋逆之罪。”
闻言,简颜宁连忙跪下,“皇上,家父对皇上可是忠诚可鉴,绝无二心。”
“他是深知王爷的为人,又探得那张廉确有谋逆之心方才与王爷一同共商计策的啊!”
“皇后何时竟对王爷这般言加褒奖了?”皇甫轩敛眸垂望着她,浓密的眼睫下眸光微湛,“皇后可是害怕朕除掉殷宇安后便要遏制外戚之势了?”
简颜宁脸微僵,慧黠的双眼即刻盈满泪水,她轻泣道,“臣嫁于皇上便是皇家之人。臣只一心盼望皇上龙体康健,朝政和泰。臣深知自身的身份与责任,皇上待臣娘家已是万分眷顾,臣...”
“好了,起来罢。”皇甫轩见她泣不成声,伸手轻抚她起来,“朕只是与你提个醒。”
“那清渺殿虽是先帝所建,可朕却始终不以为然。一时心软可是会为后人留下无穷患。”
虽说皇甫轩语气亲和,可简颜宁却是听得浑身冷颤。
“臣谨记皇上教诲。”
皇甫轩见她面泛白这才不再言语。简颜宁平静地舀出一碗热汤又递于皇甫轩面前,见他接过饮下方才放下心来。
这时,内监总管江尚喜一脸喜急步走近,可瞧见皇后也在时却只是行礼未有急于禀告。
皇甫轩眼波一动,连忙打发简颜宁退下。
“皇上,方才宫来报,说是娘娘醒了。”
“当真?”一扫满脸冷硬,皇甫轩毫不掩饰眼中漾出的笑意。江尚喜欢喜地连连点头,回身取过披风与他围上,哪知他那主子早已是窜出御书房,急奔寝宫而去。
未来得及通报,皇甫轩已是径直踏进寝宫,一时惊得满殿宫急忙跪地相应,一片窸窣声响。
昏迷数日的凌一终是睁开了眼,正靠卧于他那龙塌之上。皇甫轩缓了缓呼吸,轻声步近榻前。
“凌一,”皇甫轩俯下身殷切观望着那张青白的脸。
干裂的嘴唇布满白细纹,凌一一脸惨白仿若屋外覆着冰霜的天地毫无生气。半敛着的眼好似冬日里未凝结的湖面,虽是依然漾着轻柔的波光,可那温度却是寒的。可怜那曾经娇无双的容颜现下竟憔悴得再无半点姿。
皇甫轩矮下身,轻柔地拾起她放于身旁的手握于掌中,满眼欣喜可语气却轻柔,“凌一...”
“你整整昏迷了五日,”皇甫轩趴于龙塌旁,一瞬不瞬地盯瞧着那双好容易才开启的眼,“凌一,你若再不醒来,朕可当真会要了那些御医们的脑袋。”
柔亮的发似匹上等绸缎,自背后全全将她包裹住。皇甫轩伸手轻握住那垂下的发丝,细细地摩擦着。
“唤过御医了么?”皇甫轩冷声问一旁服侍的宫,可眼却丝毫不离那张病容。
“回皇上,娘娘醒来便唤御医来瞧过了。几位大人皆道娘娘虽是醒来,可身子仍是极弱,还应多服汤药慢慢调养。”
“汤药呢?娘娘服了么?”
那小宫微微一顿,小声回道,“回皇上,汤药已换过四次了,娘娘涓滴不进。”
皇甫轩剑眉微蹙,他回望了眼桌案上摆着的满碗药汁与未动的米粥小菜,大手一挥,让她们先行退下。
轻叹一声,皇甫轩起身坐于榻边,“你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是连孩子也不顾了么?”
握于掌心的手微微一动,皇甫轩顿时眸光一湛,“那些御医可是费尽了心力方才勉强保住的,你便这般不珍惜他?”
“凌一,”他握起凌一的手于唇边轻吻着,“你的孩子朕会视为亲骨肉,除了皇位朕会给尽他所有皇嗣应有的权势与富贵,或是更多。”
“凌一,朕要纳你为。”
话音沉落,周遭静得能扑捉到她轻弱的呼吸。皇甫轩静静地凝望着她,直至那长睫缓缓掀起。
她的眼眸莹亮清透,干净纯粹得让那深深的厌恶也毫无遮掩地呈于眼底。可他仍是不沉溺于其中,眷恋地移不开眼。
“放我走。”干裂的唇轻启,发出低哑干涩的声音。
皇甫轩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倒来杯温水递于她面前,“来,喝点水。”
见凌一只是两眼紧盯着他,皇甫轩无声一叹,“凌一,难道除了殷宇安你眼里便看不到其他男人了么?”
“朕待你的这份情意你丝毫不在意么?”
皇甫轩眉端微蹙,一双深邃玄目深深地看入她的眼,“朕也是个人,是个男人,也想让自己喜爱的人伴于身边!”
“可我是你臣子的人。”凌一看着他的眼,毫不躲避。
“凌一,朕喜爱你。”
“那是你的事。”冰冷的言语,凌一说得无情。
“朕喜爱你,你就得是朕的人!”皇甫轩终是被她眼中的坚定惹怒。他已是万分忍让,他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也考虑着一同接受,可她却仍是这般不知好歹。他让她入住自己的寝宫,连着数日衣不解带地于榻前悉心照顾,可她倒好,一睁眼便是这般冷硬态度,拒他于千里。这怎让他不恼火,怎让他不...心寒!
摔于地毯上的茶杯完好无损,泼出的茶水被瞬时吸附了去,“任凌一,你给朕听清楚。朕身为一国之君,身为天子,只有朕要,与不要。”
“你高兴也罢,伤心也罢。只要朕要你的人,即便是死,你也出不了这皇宫!”
“你不要再考验朕的耐,这已是朕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