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飘雪过后,天放晴。暖暖日光照耀下来却是愈加地寒气逼人。
别院的小凉亭中铺着绒毯,生着炉火,倒是暖烘烘的。炭炉旁放着些番薯烘烤着。焦黑的皮冒出缕缕白气,一股浓郁的甜味儿飘散开来。
君然裹着巾帕拿起了一个,在手中翻动着。站于一旁的小蛮子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烤番薯,小嘴不停地嚅着,吞着快涌出的口水。
见君然撕开了皮,胖乎乎的小手便要伸抓过来。
“烫!”君然抬高手,生怕烫着她。
小蛮子咽咽口水,转过脸直直看着已经开动了的凌一。
“小蛮子你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臊不臊?”冷郁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逗笑着。
君然看了眼小蛮子,勾唇浅笑。她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块,于嘴边吹凉递于她。
冷郁犀放下贵壶,拿过君然手上的番薯,将小蛮子搂进怀里,“二叔喂你,让婶婶歇会儿。”
闻言,君然仰眸看向他。瞧他舀起勺番薯于嘴边细吹的模样,竟不自地唇浮浅笑。
凌一瞧着他俩喂着小蛮子,笑了笑,静默地抿着番薯不出声打扰。亭外走近来了抹黑影。凌一扬眸探了探,唇角微微弯起,笑得柔媚。
“殷大哥。”
“嗯。”
环视一周,殷宇安眼带笑意地看向凌一。
“喏...”凌一敛下眸,伸手拿过已放凉的番薯,递于他。他摇了摇头并不接过,可笑意却浓郁了些。
“他不吃的。”冷郁犀一边喂小蛮子一边插进嘴来。
“为何?”
“他不吃瓜类。冬瓜,西瓜,南瓜,苦瓜,从来不吃的。”
凌一蹙眉看了看含笑的他又望向冷郁犀,“可这是番薯啊。”
冷郁犀抬起那张俊脸,“他唤这地瓜。”
啐...凌一放下番薯,小声嘀咕着,“堂堂王爷竟还挑食!”
殷宇安轻笑出声,于她身旁坐下。伸手拂了拂她的额,“药吃了么?”
“嗯...”
“殷大哥今日便走么?”
“嗯,今儿便走。”
闻言,凌一仰眸相视。殷宇安柔声哄道,“我得先行赶回京。待那边安定下来,再来接你。”
凌一脸暗沉,瞥开眼,满是不悦的样子。
“那再过几日,待你身子养好些,与果儿李妈她们一起回去可好?”
不见她回应,殷宇安又道,“我急于赶回京,路上定是颠簸得紧,我怕你吃不消。”
凌一低眸不语,丝毫不回应他。一旁看好戏的冷郁犀闷笑出声,做出一副‘你也有今朝’的模样。
半晌,殷宇安似妥协地叹了声。
“殷大哥,凌一体热已退,应无大碍的。一会儿把我那匹小红驹牵走。它子柔顺,待过了江后,让凌一骑着它。”
“不必了君然。”殷宇安侧眸看向凌一,“她不会马术,我带着她便可。”
悄悄地,抿直了的唇角又缓缓弯起。凌一舀了勺番薯入口,抿出满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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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一会儿,一身着藏青棉袍的老者朝这边走来。见他步上凉亭,谈笑着的四人皆站了起来。
“爷爷...”小蛮子张开短短的臂,向冷仲文奔去。圆鼓鼓的身子直扑而上,险些撞得冷老爷后仰了去。
“小蛮子!”冷郁犀见状连忙伸手抓过小蛮子,可才抱上她,脑门上便挨上一暴栗,痛得他嘶了一声。
“甚麽小蛮子?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唤邪了去!娴雅她未有名字么?”冷老爷瞪着眼训道。
冷郁犀啐了声,拂着生疼的脑门喃喃低语,“名字再好她应你么?”
“爹,您进来坐。”君然怕这父子二人又会杠上,连忙迎上前去将他们俩岔开。
“听君然说你今儿便走?”冷仲文看着殷宇安,神情祥和,与方才判若两人。
“嗯,黄昏之前便走。冷世伯,宇安这些时日叨扰了。”
“哪儿的话!”冷仲文摆了摆手,“若不是你,老夫还不知何时才能逮到这不肖子。”
“不肖子...”闻言,小蛮子竟学着冷仲文的模样,点上他的鼻尖,皱着鼻说道。
顿时,亭里笑声哄起,一扫方才的压抑。
“凌一身子好些了么?赶路吃得消么?若你放得下心,待过几日再让君然送她回京。”
凌一正开口谢绝,殷宇安回眸看着她,弯唇一笑,“不麻烦冷世伯了,我应付得来。”
凌一面浮红晕,浅浅笑起,甚似枝临水初绽的白梅。清丽而又娇媚。
“爹,人家正是两情依依的当儿,你乱掺合个啥!”
闻言,凌一顿时羞得脸颊赭红,她轻咬下唇,睨着眼瞪着那个从不积口德的人。手上一团温热包裹而来,凌一仰眸回视,眼角浮现的躁动却在那两汪深潭的凝视下不自觉地隐退了去。她垂下眸,静静地反握上宽厚的大掌。
“甚好,甚好!”冷仲文瞧这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笑起的脸更皱上几分。可未有片刻,他转向冷郁犀,拉长脸面,“整日只知晓吃喝玩乐!”
见他逗着小蛮子也并不回嘴,冷仲文眼湛了湛,沉声道,“你一连几日未去看景兰,她病了你可知晓?”
“景兰病了?”冷郁犀一脸诧异,这老头儿从不关心这些琐事,若如今连他都知晓了,那景兰岂不是病得甚重?
“我前日碰到景兰时未见她有何不适啊!”君然亦是感到意外。
“她这些日子呕吐得厉害。”冷仲文顿了顿,湛亮的眼眸竟浮现着喜悦。
“方才大夫诊过了。说她是害喜了。”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那冷郁犀,呆掉的神情让那张嬉笑惯了的脸看上去甚为滑稽。好半晌,冷郁犀咧嘴笑开,那兴奋狂喜的模样感染着旁人也一并笑开。
“真的么?是真的么?”
不及冷仲文的回应,冷郁犀放下小蛮子,奔了出去。冷仲文见他这幅模样,皱起眉低咒了声,却又不笑起。亦跟随着他,走出凉亭,朝景兰的卧房走去。
“你笑甚麽?”凌一瞧见那小小的人儿亦是欢喜得紧,咯咯笑着,不俯下身轻捏上肉嘟嘟的脸。
“小蛮子有弟弟可以欺负了。”小蛮子说得好是开心,她拉了拉君然的裙角,“是不是婶婶。”
凌一顺着小蛮子看向君然,却见她笑得有些乏力。
“他已近不惑之年,”殷宇安拍了拍她的肩,“定是比常人要欣喜些。”
君然轻笑着点了点头,“殷大哥要走,君然为你准备些物品去。”
“好。”
君然抱起小蛮子,却未有心情再去逗弄她。
“君然,”殷宇安出声唤住她,“我走后,我娘,麻烦你常去探望下。”
“殷大哥放心!”君然极认真地点头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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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凉亭里只余下他与她两人,可空气却较方才更为浓郁黏了些。
“我们当真今儿便走了么?”
“嗯。不想回去么?”
凌一抿起唇沉默了会儿,“你不去竹坞看望下卿么?”
“不去。”
“你不怕卿怨你么?”
殷宇安沉了沉眸,“我只能予她衣食无忧。其他的我给不了。”
凌一嚅了嚅唇,“薄情寡义...”
闻言,殷宇安不怒反笑,捏上那嫩颊,“小东西,这话儿轮到谁也轮不到你说。”
凌一瞪他一眼,可下一瞬却不地浅笑起来。她伏首抵上他的胸前,极柔顺地窝进他的怀里。
“我们还会回来么?”
“嗯,只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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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南方的阴柔湿冷,入冬后的京城却是愈加地干燥。寒风卷着细碎的沙尘横扫而来,割得人肌肤生疼,呼吸骤紧。
朝吟殿内一片静逸,缕缕茶弥漫开来。只闻那一声深缓的吐纳,茶味儿又浓郁了几分。
“王爷这次回来可是气尤佳啊,”坐于暖炕上的皇甫轩呷了口茶,细长的眼瞥望向隔案而坐的殷宇安,“想必这次探亲过得定是相当的舒坦。”
“臣确是好生修养了些日子。”殷宇安勾唇淡笑道,“只不过身处幽僻小镇,消息闭塞。皇上大婚这等喜事也是近日才得知晓。未能赶回,还望皇上莫要怪罪才是。”
“王爷整日为国事操劳,能借此机会好好修养段时日,朕又怎会为此等小事怪罪王爷。”
殷宇安含笑不语,缓缓放下茶杯。
“只是这国事劳神得紧,若王爷再不回京,朕也得差人去迎回王爷了。”
“哦?”殷宇安微微挑眉,缓缓抬眼看着他,“何事让皇上这般劳心。”
“日前连有密折上报,说是安南王张廉私自扩充兵马,与西域国将军来往也甚为密切。”
“皇上的意思是,”殷宇安蹙了蹙眉,“张廉造反?”
皇甫轩起身走下暖塌,取来一叠折子递于他。殷宇安接过逐一细看了遍,凝眸沉思了片刻,“据臣所知,这张廉是袭承他父亲张允忠的王位,年方过弱冠。他既无国仇亦无家恨,好端端的一个年少王爷又怎会无故谋反?”
“可这儿本本折子都参他私扩兵马,朕瞧这恐怕不会是空穴来风吧。”皇甫轩将折子丢至桌案上,转身直面着他,“且他养门客不下百名,整日聚于厅堂之上不做诗词歌赋而谈论时政与兵法,你叫朕怎不堤防他!”
“朕明日便下旨召他回京。”
“这万万不可。”殷宇安蹙起眉,“若他当真有反心,到时不堪设想。”
见皇甫轩沉默不语,他又道,“请皇上宽限几日,容臣查个明白。倘若他真有反心,臣定亲自捉拿他回朝面圣。”
沉思片刻,皇甫轩点了点头,他缓缓说道,“北疆战乱已平息半载之久。那些游牧民族也已大半归顺成为吾大颐朝的附属国。朕撤回北疆的六成兵力调回京都。”
闻言,殷宇安脸突沉,“六成兵力有数万之多!皇上这般贸然全数调回京都实属不妥!”
“这京都,颐朝心脉之地!可留守着的兵力也只兵部侍郎手里的一万与二千御林军。倘若张廉真的攻打进京,到那时再调回兵力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再者,”皇甫轩走至他面前,“北国的将领可都是王爷的人!”
“难道朕还信不过王爷么?”
殷宇安回视着他,眼眸湛了湛,启唇言却听殿外响起了通报声。
“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片刻,房门推开,宫们搀扶着双目无神任太后步入朝吟殿。皇甫轩赶紧上前迎过她,待她坐于暖塌上方才叩拜行礼。
“臣殷宇安叩见太后,皇后。”
“殷王爷不必多礼。”太后微探着脸,勾起唇角笑道,“本宫只是让颜宁陪着走走,路过此处便想来看看。本宫,未有耽误你们谈政事吧?”
“朕只是与王爷聊些琐事,听听江南那带的风俗人情。”
“王爷是于江南才回来吧。”
“是。”
任太后缓缓轻叹了声,似有些哀伤,“至本宫进宫以来便再未回过江南老家。这么些年,都快忆不起那小桥流水的模样了。”
“也不知这有生之年能否再回去看看。”
“母后,会的。”静立于一旁的新皇后简颜宁柔声安慰着。
静默了须臾,任太后问得漫不经心,“王爷这次将夫人也带回老家看看了么?”
殷宇安心下一紧,凝望着那双无焦距的眼眸半晌才应,“是。”
“听闻尊夫人可是位的人儿。”
“内子她只是容貌清秀了些,称不上。”
“王爷何必谦虚,朕这宫里佳丽三千,可未有一人能及尊夫人的风姿。王爷好福气。”
“听皇上这么说,臣很是想看看这位绝代的佳人了。”简颜宁宛然一笑,“皇上,不如今晚设摆筵席,一来可为殷王爷接风洗尘,二来也可让臣见见夫人。”
“谢皇后意。但臣只是探亲回来并非圣战而归,这般恩宠臣实是受之有愧。”
闻言,皇甫轩摆了摆手打断他,“皇后说得极是。朕也甚久未与王爷把酒言欢了。且朕大婚之日王爷并不在京,今晚一并补上。”
“朕也许久未见过夫人了。”
“皇上既是这么说,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内子她生怯弱,且宫宴也未曾有臣子带眷出席过,依臣看...”
“王爷又怎会与普通员一般。”皇甫轩打断他,“皇后并无姊,若能与夫人结缘,日后夫人常来皇后那儿坐坐,也免她一人寂寞。”
殷宇安蹙了蹙眉,虽是不悦却也不能再做推托。
“王爷说得极是。”缓缓地,坐于暖塌上半晌不语的任太后轻柔说道,“宫宴除太后与皇后外确是不曾有过其他眷。若王爷当真带夫人来,不大合规矩。”
“依本宫之见,宫宴便免了。今晚就于本宫的清缈殿设下小宴,只自家人聚上一聚,小酌一番。皇上说可好啊?”
“这自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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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阴云散开了些,橘的天光缕缕穿透而下。近水的几株腊梅早早地绽开了来,幽幽暗浮动。
池水一方,安放着的画案上铺着一叠纹宣。石镇拂过,翻动着的纸张乖顺地静了下来。
蘸了蘸墨汁,凌一提笔却顿。她抬眼凝望向那片梅林,眸光渐渐晕开,泛出层层柔亮。不自地,唇边软软笑开,敛下眸,她笑得极为温婉娇媚。
“呀...”一滴墨汁滴落,黑点儿瞬时晕开,在白纸面上绽开了来。
视线从那斑黑迹上缓缓移至捏握着笔杆的手上。细长白净的手指在她出神的眼里竟一时变得瘦小且满是污垢。
“认得自己的名字么?”凌一看向那团黑渍,水眸清润。
“这是你的名字,凌一...”心鼓胀得厉害,凌一柔柔笑起。她记得的,是他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团温热笼了上来,娇小柔荑被一只大掌包裹住。凌一方偏过脸,暖暖的鼻息便于耳后贴了来。她回过脸,敛下眸轻笑,静望着握着笔杆的手。
“想甚麽呢?”话音带笑,殷宇安贴着她的耳边轻道。
摇了摇头,她却笑得甚柔。殷宇安轻笑一声,一手支着桌案将她圈进怀里,一手握着她的小手,提笔落下。
凌一被吐于耳后的呼吸惹的心颤不已。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的体温至背上传来,暖得娇颜一片嫣红。
直至他松开她的手,离开包裹的手背上凉意许许。她这才凝眸望向画卷。
画卷上墨迹未干,枝枝潮湿的梅静立于纸面上。殷宇安圈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又握起她的手,挥洒开来。
“雪里冰杖破冷金,前村篱落暗侵...”
放下笔,凌一转身仰面看着他,“你的丹青当真只是年少时期与你父亲袭来的么?”
“嗯...”殷宇安点了点头看着她,“若我未有参军打仗,现下应与我父亲一样,是位卖画先生吧...”
“那颐朝便少了位王爷了。”
殷宇安轻声笑了笑。半晌,他敛下笑意,极认真地看着她,“那你愿意当这王爷的王么?”
一股燥热瞬得窜上脸来,让她有些犯晕。他这是让她嫁于他么?凌一努力地想理清点头绪来,可却惹得心口起伏得愈加厉害。
殷宇安只是含笑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安抚,任她一人翻腾着。
沉默良久,她抿唇转眸,嗔道,“不稀罕。”
殷宇安被她这口是心非的可爱小人模样逗得笑了笑。他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那做我殷宇安的呢?”
躲闪着的眸定望向他,凌一知晓她是绝不愿的,可那唇边就是忍不住地向上牵拉着。害得她下一瞬便被压在胸口,紧紧地被搂在怀里。
凌一张了张唇,却最终还是化成一抹柔笑,埋进了他的怀抱里。
强劲的北风似也变得柔和了些,撩起池水涟漪粼粼。绽于枝头的那朵寒梅,附着黑硬的枝干,照望着水波中愈加娇的身影。
殷宇安似来了兴致,挥墨写意着一幅又一幅的冬梅图。伴于他身旁的凌一静静为他研着磨,时而会出神地端看着那双黑眸里跳跃着的炯炯光亮。
“你当真该做位卖画先生。”凌一支着桌面端赏着他方完成的一幅墨梅图。那画用墨浅淡,笔力却苍劲有韵,绽于纸上的梅,疏影横斜,淡雅坚挺。
“若我只是位卖画的先生,”殷宇安置下笔转过身来,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擦着丝绸般细滑的手腕,“那我又怎会遇到你?”
闻言,凌一轻敛下眸,心里暗暗浮起了些惆怅。她想起了北国,想起了娘亲。可她却紧闭着唇,未语半句。
微叹,殷宇安垂眸看着那双白净的手久久不语。紧了紧她的手,他拉她入怀用力地圈住。
“凌一,”许久,他在她耳边低唤,“为人臣子,许多时候,是甚为无奈的。”
“你定要记住。”揉着她的发,他吻着她的发窝。
“嗯...”凌一乖顺地点了点头。虽不知为何他会突然这般忧郁起来,可她却想安抚下他的忧心。
“今晚我们得去宫里用晚膳。”松开她,他看着黑亮的眼。
“我们?”凌一惊讶不已,“我也得去么?”
“嗯...”殷宇安点头沉应,“我未能推脱掉。”
“这便是你说的无奈么?”不知怎地,虽是极不愿进宫,可她此时却是心安的紧。
殷宇安顿了顿,转而点点头。
“那...我一定得去么?”
殷宇安勾唇笑了笑,拂上她的发际,眸光甚柔,“太后与皇后听闻我有位的夫人,定要见见。”
“我?”眸光流转,凌一仰面冲他一笑,甚为娇俏。
“你说呢?”殷宇安被她逗笑,捏着她的下巴,落下轻吻。只是那软唇太过丰嫩甜润,直至她娇喘不已,他才极不舍地放开。
“那我,我...”她眼波如丝,气息浮浅。
“只要待于我身边...”落下细碎的吻,他截下她的话。
近来的细微声响打断了愈渐缠绵的两人。
“大人。”
突现的人声惊得凌一连忙埋首于他胸前,顿时羞窘得脸面赭红。
“何事?”殷宇安神情淡定,一脸平静,方才那双柔情四溢的眼眸现在也变得冷淡了些。
“穆可青穆大人已在书房等候多时。”那夫沉沉回应。
“嗯,知晓了,与他说我随后便到。”
“是!”
见那夫已走远,他俯首看着那仍紧贴在胸膛的小人儿,不笑道,“走了!”
凌一缓缓抬起通红的脸,见旁边确是别无他人时,挥起粉拳捶了他一下。那憨态惹得殷宇安朗朗笑开。
“那护卫有室了么?”待羞涩退尽后,凌一望着那夫离开的方向思忖了会儿,开口问道。
“好似未有,”殷宇安不解她的意思,“你这小东西又在做何心思?”
凌一柔柔笑起,挽上他的臂,睁着晶亮的大眼看着他,“你将果儿许给那夫那护卫如何?”
殷宇安见她一脸讨好,兴味地挑起眉端直看着她,并不急于回话。
“如何?”她轻摇了摇他,竟是一幅撒娇的模样。
殷宇安笑意浓郁,柔声哄道,“果儿只是个小丫环,可那夫是我心腹。”
“果儿是我的心腹!”
“这不同。”
“有何不同?”笑意敛去,凌一松开他,蹙着眉瞪着他。
“凌一...”
“果儿那丫头甚是喜爱那护卫,”凌一闷闷说道,“你将果儿许于他!”
瞧她气鼓鼓的模样,殷宇安笑着哄道,“罢了罢了,你说怎样便怎样!”
“真的?”凌一看着他,抿下唇角浮出的笑意。
“嗯。待过几日果儿她们回来后,我再与他说。”
缓缓地,那软唇再次笑开。殷宇安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好在我不是那殿上之人。”
“嗯?”
“要不那江山迟早被我败了去。”
啐...凌一偏过脸却不地甜甜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