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引来诸多疑惑探究的视线,纷纷看向闯进来的羽惜。
羽惜目光一沉秀眉竖起,扫了一眼虽然浑身挂彩,却能走能跳、好得很的众人,她脸阴沉地冷声问道:“你们倒是挺闲在的吗?!”原以为会看到哀天叫地的一干手下,没曾想……宽大的屋子中央,只见他们手持棍棒,正在修理一个——乞丐?!
“六子,怎么随便带外人到后院来?”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粗糙、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十分不悦地责备叫六子的小二,似鹰的双目犀利地扫向冒然闯进来的羽惜:“你是谁?”
羽惜朝着藐视她的中年汉子晃了晃手中的折扇,不甩地斜睨了他一眼说道:“问别人是谁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怎么?这点礼仪规矩你娘没教过你吗?”说完,她斜睨了他一眼,清亮的睦好像说“这你都不懂”。
“你再说一次试试!?”大汉眯眼扫视身子柔弱的羽惜,尽量克制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
“哼!你叫我说我就得说吗?笑话!”羽惜冷哼一声,不把他当一回事。
大汉见状,不咬牙切齿,好个嚣张的臭小子!他磨牙地说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相较他的咬牙切齿,羽惜将肩上垂下的秀发甩回身后,肆无忌惮地摇摇扇子:“我是谁?六子,告诉他我是谁。”
“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林三,我们的三当家!”六子道,立在门边拼命朝着大汉摆手,叫他收声。
蓦地,中年大汉和大家同时一愣,之后发出震天的讥笑声,这个看似身子单薄,手无缚鸡的公子哥就是三当家?打死他们也不信!
“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当家?哈哈,不会吧!”指着男装扮相的羽惜,某个手下率先不要命地取笑。
“六子,就算我们不相信你见过三当家,也用不着找个……男的来凑数!”另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笑道。
“就是!就算你小子要开玩笑,也别把咱少主扯进来,他的长相……是挺眉清目秀的,可你确定少主有那嗜好?”
越说越过分的他们没察觉某人的脸欠佳,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
糟糕!站在羽惜身后的六子看着她的脸一沉再沉,急忙开口:“你们不可无理,这位真的是三当家!”这回完了!他们惹谁不好偏要惹三当家?!
“他要是咱们当家,我就是少主……”
“当心——”
突然,不知是谁一声大喊,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道银光骤闪,没来得及反应的大家十分吃力地避开,待停下身形,周围的衣衫已经被划开数条口子,样子狼狈不堪,在他们原先站立的地已经插着密密麻麻入木七分的银针!
好快的手法!众人顿时额头溢出冷汗,他们根本看不清银针是从那射出的!从来没见过暗器如此厉害的人,那份精准与速度让他们不寒而栗。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等着听呢!”羽惜平静地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一抹威仪,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原先准备开溜的六子又移了回来,一幅看好戏的表情说道:“三当家是湘芷舵主和梁栋舵主的高徒,这回信了吧!还不行礼?”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傻了眼,难怪!刚才那摘叶伤人的招数这么熟悉;可是……他们赫赫有名的三当家,真的是眼前这个看似弱质纤纤的——男人?!
“是扮男装的。”看他怪异的眼神,六子憋住笑,好心的补充了一句。
哦——这下众人都知道了羽惜的身份了!不用最快的速度双膝跪地,叩首行礼!
“三当家饶命,三当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同小的们一般计较哇!”
“小的们该死,刚才是顺嘴胡诌,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三当家……”
现在才来向她求饶?晚了!羽惜阴沉着俏脸,眼角掠过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轻盈纤影地移至桌边坐下,她不慌不忙地扇扇风喝喝茶,平日里说说她的闲话就罢了,她最不爽的就是有人说寒的坏话,该罚!
看她一脸算计的狐黠表情,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冷汗直流,连气都不敢喘出声,他们虽没见过素未蒙面的三当家,但“林羽惜”三个字可是如雷贯耳,先不说羽惜先前露的那手即知道她身怀绝技,绝对是个厉害角,让他们不敢造次;山寨里谁不知道三当家不仅训练严苛、手段高明,还行使当家的特权,可以调派魈部精英暗卫,且暗中操控山寨兵器生意,最重要的是,她的整人招古怪刁钻,无人匹敌啊!
半晌,羽惜一声令下:“好了,都起来吧!”
“谢三当家!”众人纷纷起身,正庆幸时,羽惜清冷的声音又传来:
“所有人,清理所有林家店铺的茅厕三个月,不得有误!”
“三个月所有店铺?!”众人一惊,他们的主子不是普通的恶魔呀!
“太少了么?那就五个月吧!”羽惜高挑柳眉,无所谓的发话。
“三当家,为什么我也……”六子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
“通风报信,加一个月;临阵逃跑,再加一个月;幸灾乐,再加三个月!”羽惜淡淡说道,她可没忘某人在她背后搞得小动作,这还不该罚吗?
“怎么?还想少?那我就……”见他们一个个憋笑的模样,她轻轻一笑,引得众人一颤,妈呀,三当家好恐怖哇!
“不少了,不少了,小的们谨记三当家的教诲!”众人拼命摇头,老天,三当家不能招惹呀!
“他是怎么回事?”望了望一干吓得发抖的众人,羽惜放下茶盅,指着地上衣衫破烂、一动不动的乞丐问道,想必在门外听见的痛呻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看着墙角那卷缩成一团的人,众人犹豫,低头不语。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面面相觑的所有人,羽惜将视线锁在那个与自己较劲的中年大汉身上:“到底怎么回事?给我照实说!”
被点名的大汉不汗毛直竖,遇上了这位专门拿人开刀的恶魔主子,他只能暗叫今儿个没看黄历!
“回三、三当家,这些人是因鸠木国从而难以生计才来梵狮国避难的流民,因为背井离乡无所依靠就团结在一起,抢拐骗无一不做……”
倏地,一条金雕蚕丝制成的金线盘上他的脖颈,羽惜无温度的声音悠悠响起:“你要是再给我啰嗦,信不信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想打马虎眼?再练几年吧!
“啊——”大汉吓得大叫,却又一动不敢动的抓住缠绕在脖颈上的金线,生怕那头的主子一使劲,别说是丢根舌头,他都得到阎王殿里报到了!“三当家手下留情!小的我说……他们之前曾到客栈里捣乱被伙计打了出去,没想到里就企图放火,幸好我们发现得早及时控制住火势,才没有造成太大损失,还捉到了来不及逃跑的人!”
“就是他?”见他点头,羽惜动了动手指又问,“还有呢?”
无坚不摧的金线颤抖,大汉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跟着颤抖,向地上的人指了指,他回道:“那个人好像对他们很重要,所以他们这些天处处针对林家的铺子,就是为了要我们把这个人放回去。”
“什么人有这么号召力?”羽惜又问。
“小的也不知道啊!”大汉哭无泪的说道,“三当家,小的知道就这些了,您就放小的一马吧!”
“丝”地一声,羽惜收回金雕丝线,满意的看到一干表情扭曲生动的人,没辙,她就是喜欢用威胁的,因为效果奇佳,至于这影响,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六子安排下其他人的住处。”莞尔一笑,羽惜立刻命令道。
“其他人?啊!是,小的这就去办!”说着,六子快速退出房间,暗中的魈卫也随他而去。
羽惜朝趴在地上的乞丐……具体点就是浑身淤青红肿、狼狈不堪的人走去,在距他两步处定下仔细打量。这时,一声痛苦的呻吟引起羽惜的回神:
“你为何要带头闹事,难道不知这不是你们鸠木国,由不得你们放肆吗?”
那人不语,大汉走到羽惜身边解释道:“三当家,此人嘴硬的很,我们用尽方法,他一个字也不曾说过!”别说他还挺欣赏他的骨气。
“是吗?”有趣,那她倒要试试看了!
羽惜不动声之余,一根银针发出,扎进那人的痛穴上,只见他及时有了反应,不停在地上翻滚,可以知道他是多么痛苦,但他却一声不吭,着实让羽惜吃惊。接着,又是一针射出,而后是三针、五针,扎进他十道大穴上,他青筋突出,面目扭曲,翻滚的越加激烈却死咬牙关不发一言,静静地房间里只闻到滚动声和淡淡的痛苦呻吟声。
“取下他的银针!”一盏茶的功夫后,羽惜向大汉命令道。
“是!”大汉迅速拔出那十根要命的细针,并执掌贴在他的胸前输送真气,护住那人的心脉,半晌,才收功退至一边。
期间,羽惜不曾注意过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静坐桌边摇扇饮茶,等他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才抬眼望他:“你倒挺能忍耐的呀?”
见他依旧不语,一名手下气不过低吼:“我们三当家在这,还不说话!”说着就赏了他一计窝心脚,可惜,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你——不知好歹的家伙!”见他不理,窝火的手下抬腿就要落下。
羽惜厉喝一声,“没你的事,给我退下!”
那名手下应声而退,羽惜渡到他跟前,压低身子说道:“鸠木国皇储为了夺位分争,让百姓流离失所,你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沦为盗匪不是你们的本意,对与不对?”
见他不动,羽惜接着说道:“你虽然放火烧屋,却没有伤及无辜,我想你意在夺粮,好养活那一大批流民,是与不是?”
这时他忽然一怔,虽不明显却让离着很近的羽惜看得清楚,只见她笑得妖冶:“我林家不是慈善之家,派米放粮的事不会做,但要给你们在梵狮国内找份差事,没人比林家能耐!”
“你说的是可当真?”一声沙哑的声音微弱地响起,众人大吃一惊地盯着地上,久不说话的男人竟然开口了!
“流民的事你可做得了主?”羽惜不答反问,仿若林间神秘的精灵,让人琢磨不透。
“你说……”他有气无力的回道。
羽惜皱眉,命人取水给他润喉,并将他扶到通铺上待他喝下水后,这才正道:“我要你一句话,愿不愿意为林家效力?!”
叩叩叩——
傍晚时分,被羽惜支开的魈部成员皆都白着张脸,咋听到他们的“壮举”,一刻不迟疑地魈部众人全都来到林羽惜客房门前报到。
“进来。”
一干人进了门,见羽惜正坐在桌边笑眯眯的看他们走进,一幅早就料到他们回来的样子。
果不其然,待最后一人将门关好后,羽惜先声夺人地说道:“你们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们就知道!一天时间没到,他家主子就将客栈作为收留流民的居所,不但命六子等人教他们招呼客人,做菜的手艺,更破天荒的收了那名叫日尧的男人为侍卫,这要是让派他们保护的少主知道,还得了?!
“,这恐怕不太好吧?”一名暗卫劝道。
“有什么不好?”羽惜挑眉睨笑着问。
“少主吩咐属下要保护的安全,此人来历不明,实在不应该待在身边。”另一名暗卫附和。
“呵呵……”羽惜不答反干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兜着忠心的属下们。“就是因为他来历不明,我才更要留他在身边!”
魈部暗卫们皆眼睛一亮,每当羽惜露出这样精敏锐捷的微笑时,就表示有大事发生,难道……“那个日尧是故意留在身边的?!”
羽惜不再打暗语,她微微一笑:“一个没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竟能承受得住十穴椎骨之痛那么长时间,你们想可能吗?”
“的意思是,那个日尧有武功,修为还可能在我们之上?”另一个暗卫惊讶地询问。
“他极有可能是来探咱们底的!”羽惜回答,说出心中所想,想起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神看她时隐约有着忧伤怨恨,即使隐藏的很好,还是让她感觉了出来!
“他会是一笑堂派来的吗?或是其他人?”暗卫三揣测。
另一个人抱拳:“可需要属下去探查一番?”
“别轻举妄动,”羽惜正道,明敛的面容狡狯,仿若一只捕猎中的。“人家都送上门来的东西,我们当然不要白不要了!”
“的意思是……”魈部的暗卫也是知道羽惜精明个的人之一,知道这会儿他们的主子又有鬼主意了。
“按老规矩办!”相信他们也猜到了,羽惜态度严肃的吩咐道:“这个日尧,你们不要干涉他的行踪,只需暗中监视他,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是!”众人应声。
羽惜抚了抚刘海,“一笑堂的事可进行的顺利?”这一路走她看是悠闲地走来,其实暗中早就做好部署,等她到了浔州一笑堂大概就只剩总坛一处了吧!
“请放心,一起顺利!”
“那就好,凡事都给我机灵着点儿,不许出任何差错!”羽惜漾笑嘱咐道。
“属下明白!”
“还有,派人查查颛孙政与凰抉门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忽然想起什么的羽惜发令。
“是!”一人应下,立刻去办。
很好!不管是谁敢在她林羽惜的头上撒野,那就休怪她铁面无情了!
同样寂静的,在同一片空下,县城中的某家客栈中,一道黑影敲响一处客房的门。
“见过宋大人!”来人作揖。
伏案书写的宋民险停下手笔,看向来人:“情况怎样?”
“晓已经成功混入林羽惜身边,并在三日后动身前往浔州。”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他离开,宋民险继续提笔,在纸张上挥洒,十年了,这期间里他每每忆起梦中那清丽身影,就会提笔作画,一画就是十年!自出云山与林羽惜相见后,他拜了出云老人的三徒弟警风为师,为了有朝一日能以另一种面貌与她见面,他不断修炼自身,增长见闻……但每年她同孤骞寒上山来从不正眼瞧过他,甚至忽略他的存在!
看着画中盈婷玉立的可人儿,他轻柔地抚过她娇嫩的脸颊,如樱的红唇,在她莹肤雪脂的容颜上一遍又一遍摩挲:“惜儿……”为了自己也为了能得到她的认可,他回到落都国后立刻答应了与颇有野心的颛孙政合作,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她的爱!
这场有意思的仗已经开始了,惜儿,你就等着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