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替,又是一片意盎然。
“雪燕,你在哪里?”一抹纤细青绿的身影在疏密的树林间灵敏的穿梭,认真的寻找着什么。
一团小小黄影打横掠过,像是存心戏弄的隐进茂密的叶片中,身着青衫绿纱的少闪电一般跟着闯进,却在一晃间眼前消失了那团黄目标。
不甘心地一纵跃上树顶,少站在尖上专注地倾听,细细地查看每一纵叶片,突然双眼一亮盯在某处,她慢慢伸出纤长玉指一掷,一面小巧的丝网迅速罩去,就在要碰到时,它如早料到般轻快一闪逃脱。
“坏雪燕,你坏死了,再不快点让我逮到你,我就把你的新窝拆掉,做燕窝!”恼羞成怒地收回丝网,羽惜叉腰对这那团逃跑的黄肚玄羽的燕子大喊,不料燕子听到一个旋转继续桃之夭夭,不理会主人的威胁,看的杏眼突瞪的羽惜使出最后绝招。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一阵阵果飘散引来蜂群,少卿,雪燕移动到蜂群中啄食,另只手里丝网预备,看准时机手腕一扬,小团身影即在网中挣扎着。
“这么贪吃,还不捉到你!”扣上塞子将玉瓶塞回怀中,羽惜漾起笑意看着冲着自己喳喳叫的雪燕,仿佛在说放我出去,主人使诈。
“你呀你,你说说你吃了我多少蜜蜂,刚刚又吃了一只是不是?死不改!好,我回去这就拆了你新搭的窝,正好打打牙祭!”羽惜格格直笑,看着雪燕听到自己又要吃它的燕窝,不满的使劲挣扎,一对黑豆大的亮眼乞求的望着她。
“哈哈哈,好了好了,雪燕乖,我说着玩玩的,你刚建好了窝,我怎么忍心拿来吃呢,反正这些蜂不算毒,我是怕你吃到云叔叔的毒蜂就糟了,你也不想小燕子这么小就没了爹爹吧?”羽惜的一番好生安抚,颇有灵的雪燕渐渐停了喧闹,小嘴也安静不少。
“瞧把你吓得,你可是寒送我的宝贝,我对谁不好也不能对你不好的!”长久以来雪燕听得懂她的话语却不能交谈,羽惜索对这小东西自问自答,“小东西,陪我到个地方,之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正说着她松开丝网,雪燕立时环绕在她的头顶上表示同意的忽高忽低飞。羽惜施展轻功,朝着林子东边凌空踏叶,不远处雪燕悠闲的展翅,跟着主人。
十年了!羽惜心想,每年都要到哪里去上几回,明明很害怕很惶恐,但抑制不住自己朝向哪里的脚步,在那有她始终抹不去的记忆。
施功飞行好一会儿,在一个空地上羽惜稳稳降落,环视四周,这里是树林的某处,在葱郁的林间唯一寸草不生的地方,显得孤立而荒凉。
“雪燕,我对你说哦,小时候我很怕这里,因为我在这失手害了一个人!”羽惜清丽的脸上忧郁神伤,雪燕像是感觉到主人的伤心飞身扎下,落在羽惜肩膀上吱吱不停,“哈,谢谢雪燕,我没事!那时候我还小,听郑伯伯说那人也是江湖有名的人物,可是却狠心抓我威胁郑伯伯,我也是不得已为了自保才失手害了他,所以他原是有错的,怨不得我!”
羽惜耸耸肩展开双臂,任凭微风吹乱一头如柳青丝,青衫绿纱徜徉摇摆与身侧,年纪二八早已退去稚嫩的羽惜,宛若一只破茧而出的凤尾蝶,依旧肌肤似雪,口如红樱;年幼娇小的身子脱变成少姣好的纤盈,放开的五抹上玄灵之气,不像大家闺秀有仪态万千、楚楚动人的态,也不是民家子的素丽之容,而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灵动与威仪,似兰淡然更有梅傲立,游走天地而不畏的神气,绽放独属于她自己的丽。
“嗯--”
舒服的长叹,良久,羽惜睁开慧黠狡狯的双睦,是谁呢?这里早被林家收并,现在属于她的一番小天地,很少有人来打扰,到底会是谁这么不识像得闯入?
暗中运气,右手指尖夹着一根如丝银针,突然朝左侧林子方向快速直射,一闪间银针已入木三分,让躲藏树后的人身形骤现,那人只得飞身落到空地上。
“这么大的人了,又长的不错,怎么就不干好事,非要不学好窥我一个姑娘家呢?”羽惜不悦的开口,斜视眼前相貌还算端正的男子,想着她是否要接受梁叔的建议,在这片归她的树林里设些机关好防一防宵小鼠辈呢。
“在下无意冒犯清雅,只是闲游下无意闯入,唐突之处还请别怪罪。”男子谦逊有礼的弯腰,然那墨黑的双眼在抱拳的同时悄悄打量着前面的可人儿,总觉得少身上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放肆的目光就是让羽惜不舒服,“好,我决定了!”蓦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引得男子一阵糊涂。
“做了什么重要决定,让你原谅了在下的唐突?”男子茫然探问,不明所以地睇着让他恍然若失的身影。
“我什么时候说原谅你了?”羽惜佩服他的超厚脸皮,微怒地睨着。
“碍。。。。。。没,没说原谅。。。。。。”男子尴尬的讪讪说道,没见过这般怪的孩。
“你想要我原谅你私闯之罪是不是?”灵睦一转,草案构织成型,羽惜决定小惩大诫要所有人再也不敢随便闯她的地盘。
男子愣愣的点头。
“好,三件事,你马上帮我做三件事,我就原谅你!”
“请,请说,在下力所能及的一定为办到!”
“第一,左转;第二,踏步;第三,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羽惜厉声喝叱,唬得男子一愣,呆呆的照着她的话一道命令一个动作的真得走出了羽惜的视线范围。
原打算先把他吓唬走,再考虑要装那种不会太伤人的机关好,没想到他竟会这样从哪来回哪去了,羽惜见他傻傻的模样愣了一下下,随即爆笑抑制不住的蹲到地上,好半天起不来,眼角泛着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碍。。。。。。!”
“啊!”
羽惜惊叫一声起身,倒退两步,圆溜溜的杏眼气鼓鼓地瞪了从她身后出声的男子,“你,我不是要你消失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还站在背后吓唬人!”奇怪,她怎么没察觉到有人接近呢?
“这,我,,我可是出声唤你了呀!”男子鄂然解释道,人家可是叫了她好几声,只是羽惜只顾笑了压根没理他而已。
“算了,”不想再考虑那些,羽惜甩手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你又回来干什么?难道不想我原谅你了?”
“不不,不是的,事实上我在找我的同伴,我和他走散了!呃--不过我想我会找到他的,呵呵--”本想也许这位可以帮他,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找的好,才不大功夫他就见识到此子变脸的功力,实在觉得刚刚那突发奇想的念头真不该有,不把所有见过的子在脑中回想一遍,她还真是例外的例外。
“丝--你脑袋里想什么呢!?”羽惜眯眼,不怒而威的气势不自觉的散发,他那是什么要哭不笑的样子,好像她是吃人老虎似的!“喂,你是不是要找到同伴才肯走?”想必是如此了。
“嗯!”男子被羽惜突然形成的威仪吃了一惊, 无意识张大嘴巴,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行,我帮你!告诉我,你同伴他长什么样子?”羽惜好似在问话,可语气里却自然而然带了股不容抗拒的震慑。
“嗯?要帮我找我的朋友?”猛然醒过神的男子用着把手臂摇断的速度不停的摆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在下不敢劳烦,自己慢慢找就可以了!”
“他-长-什-么-样-子!”羽惜已经触及火星的边缘,小老虎发威似的叉腰,咬着牙一字一句狠狠地说,真不识抬举,从不轻易开口的她破天荒头一遭想做点好事儿,他竟敢拒绝?!
“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与我分开时穿着深蓝长衫手里还有一把九尺长剑--”双手紧揪前襟,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完,男子屏住呼吸琢磨着,人好恐怖!
鼻腔“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收回视线羽惜看了右肩上的雪燕一眼,在她扬了扬下颚的同时,雪燕灵地展开羽翅一飞冲天。
“等着吧,你同伴会来找你的!”所有好心情都被这个冒失鬼搅没,是该回府了,不给男子说话的机会,羽惜张臂轻轻一跃,瞬间消失在男子面前。
羽惜才走没一会儿,雪燕就飞回在男子身边绕圈儿,几个来回后没发现羽惜的身影,就又划空而去,臭主人,又不等它就走了,雪燕快速扇动双翼,它要赶上主人评评理去!
“宋大人!”从林子中冲出来的蓝衣男子,他是被雪燕领引过来的,瞧见空地上有呆泄的男子急急唤着。
“晓,我刚刚见到她了!”被唤作宋大人的男子缓缓说道,从第一眼见到就有熟稔之感,他就应该想到是她,林羽惜,第一个对他发火的孩子,算上这回是第二次了吧,哈,他还真不讨她的喜欢呢!
“你见到了!在哪?”晓愤然激动,再清楚不过能让这个精于心机的一朝丞相失神的人,除了她不做第二人选。
“晓,我说过,只要我在你休想动她!”宋大人一改先前的恍惚,目光凛凛地注视晓快要喷火的星睦,整个人骤发着严峻的气息。
“你有点厚此薄彼了,宋民险!”没了敬语就直呼其名地怒喊,盛怒下的晓忽而低沉着语调,用嗜血的眼神相向,他讥讽的道:“你以为就凭你阻止得了我么!”
“我是敌不过你,但,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宋民险不以为然的警告他,“你主子要你我同来,就是料到你会心浮气躁!有我在,可以随时提醒你,免得就因为某人坏了主子的事!”
“你。。。。。。”晓哽噎,的确,倘若因他使主子的计划出现差错,结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不免心中压下怒火。
“打听到日子了么?”宋民险见他平静许多,淡淡地开口,没忘他在此等候晓回来是因为什么。
“下月初六!”
“没几天了呀--”脑子里思索着什么,他喃喃出声,“我们的人都布置好了?”
“是!”晓答。
“好,我们就等着好戏的开场了!”宋民险摇扇屹立,目光遥睇羽惜倩影消失的方向。
林府厅内
“站住!”
三人齐奏的合声,让本想溜进屋子的羽惜“喝”的一声挺身站直,回眸看向三位正襟危坐,细细品茗茶的人。
“哈哈。。。。。。娘!大嫂!!这么好的兴致在喝茶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夫没跟你一起回来?”羽惜干笑两声,知道今天是逃不出三人的“五指山”,只好认命的回来坐到她们面前,最后没忘自救的试着转移注意。
“雪燕呀,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主人又吃你的窝,害得雪燕没地方住,又没日没的辛苦造窝,影响了食,好可怜呦!”早就嫁做人的林羽倩,成熟姣好的脸上,凤眼水雾蒙蒙,把先一步飞回来的雪燕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雪燕背上光鲜的羽毛。
“瘦?你眼睛疼么?还是夫不给你吃饱?它这几天不知道吃了我多少蜂,胖得很!我还想配泻药让雪燕减减肥呢!”羽惜怪叫出声,上挑着柳叶细眉死瞪不停吱吱回应羽倩的雪燕,吃里爬外的臭燕子,一定又让娘他们误会自己了,你等着我不修理惨你的!
“你夫才不会饿着我呢,除非他不想有儿子了!”羽倩不满羽惜说丈夫的坏话,回敬她,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已经有了个儿的她,此时肚子里怀着第二个胎儿,思议至此不浅笑,母亲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你又有了!恭喜你!”羽惜惊喜的看着羽倩,替她高兴之余不忘催促早已是她大嫂的扶柳,“大嫂,什么时候我还能再有个侄子?不然侄也好!睿儿都大了,也该多个玩伴儿了!”
“睿儿不是有霞儿做伴了么。”扶柳听得懂羽惜的意思,窘着脸回道。已经六岁的林明睿,是嫁入林家八年有余的扶柳为林家添的长孙,对升至奶奶的林夫人来说,对这唯一的孙子宠得不得了,地位凌驾于羽惜之上。
“那不一样啊,”羽惜灵光一闪,为转移了她们注意而心里雀跃不已,再接再厉地道,“霞儿是给云家生的长孙儿,姓云又不姓林,那怎么能一样?家中羽字辈就大哥一个长子,所以大嫂就得辛苦些,多多努力喽!”
“惜儿,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呀,一个姑娘家的注意着点!”扶柳被她说得头一直低,林羽倩只好勉为其难地代她出声,眼睛看向林夫人,希望她能说说这个再不管就无法无天的。
“惜儿,不许欺负你大嫂!”林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摆正了身子,对上这个让她头疼的幺,“你大嫂可是林家的功臣,一举得男生了睿儿这个长孙。你呢,成天的东游西逛,一点淑的样子都没有,还好有孤家敢收你,不然我还不天天住祠堂,求老祖宗替我管儿呀!”
“娘!”
“婆婆!”
羽惜是不依林夫人的说教,扶柳则是被林夫人过于直白的话说得两颊通红。
“娘,难道娘不想我们林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羽惜就不信她娘有那么看的开!
“怎么不想?”林夫人反问回道,一副当然了的样子,接下来的话差点没叫扶柳跌下椅子,“我已经嘱咐你大哥了,生意就算再忙他也得给我天天回房去睡!”
“婆婆!”扶柳哭笑不得的看着林夫人,希望她不再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她娘老神在在的,原来问题出在太忙的大哥身上,羽惜了然地对着林夫人,用信誓旦旦的眼神表示自己一定要尽同胞之责帮她大哥处理完事务,让他能天天回府。
“嗯哼,我说惜儿啊,骞寒什么时候回来?”羽倩再化作善良的仙子,为扶柳解除危机。
“寒说最近生意多,山上忙不过来,还有晚几天才到!”知道扶柳脸皮薄,羽惜不再闹她,有些口干的端起茶几上的扣杯,慢慢吹凉茶水。
“下月初六赶得回来吗?”羽倩再问。
“为什么初六要干回来?”不解的羽惜立即被赏了两个白眼。
“因为云昭成亲,你答应了我要和骞寒及爹娘一起到场参加的!”羽倩就料定羽倩会忘,干脆一下说了清楚,免得她又赖账。
“啊!,我不是故意忘记的,真的!”羽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其实她真给忘了。因为扶柳嫁人后,湘芷成了管她的人,除了习承武艺外,还要学梁栋的机关设置,他两人时不时就会来场突袭,让羽惜这几年来除了逃就是躲,郑守波可是料错了,本以为倒霉的是湘芷他俩,不曾想辛苦的却是羽惜,真真让他大笑的好几年,直说丫头踢到铁板了!
“信你才有鬼!”就没指望她能记得,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了,羽倩无奈地瞟了一眼,“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答应就要做到,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是是是,好,我一定,一定让寒到时候出现在云家,何以么?”羽惜再三保证,可心里却叫苦不迭,寒刚离开几天,就是找也没地方找啊?实在不行,羽惜心里起了动用玄鸟令的念头,不行不行,她摇头否决,诺真是用令召回只怕她又几几手都不够郑伯伯和师父们砍的!
唉--羽惜陷入冥想,林夫人三人又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慧黠狡狯的双睦无意识的看着远方,苦恼不已的皱起秀眉,寒,你倒底什么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