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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州晴三日,皇都雨不歇”回祁人口耳相传的老话,可算十分应验。出了覃州城,还未到盘山地界,山中雾气郁勃弥漫,秋风过处,落雨难休。

    车摇晃,不疾不徐的驶在道上,全不因天气的好歹而落下路程。车上,冷临风侧卧在软榻上,见落琴窝在一边,用手支额,掀开布帘,定定的望着窗外,似在赏景,似起神思,下碍淡青影,勾勒出柔的弧度。

    眼见她身在咫尺,他心头滑过极安定满足之感,伸臂将她揽过低声问“不吃也不喝,外头就那瞧?还不如瞧瞧我。”

    落琴秀眉紧蹙,顺势靠上了冷临风的胸膛,完全恰入他的怀抱,回头应答“难道大哥不觉着奇怪,楚子明乃是秦党,凭什么就这般轻易的放了你我,不仅如此,还赠了通关兵文和这车,大费周章,得不偿失,他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该辜负他人的好意”冷临风面上含笑,心中也不轻松。

    琦玉阁外楚子明说明来意,不仅备了车马随从,还送来通楚兵文,保证他二人一路回去,不会有任何追兵扰。要说这些都是秦军师的好意,他自然不信,可楚子明这人偏有妙处,那便是任何的瞎话浑言从他嘴中说出来,都变得万分至诚,不似有假。

    “难道楚子明便是下药之人”落琴猛一回头,对上了冷临风含笑的眸子,想起昨之事,到底面薄害羞,只低头等他回应。

    “替人行事罢了,背后的因由你我皆知。”冷临风见落琴发有松散,便起手为她撩起,淡笑改为正。

    “秦得玉,是他?”落琴又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说到底都逃不脱一个利字,秦得玉所谓清流,岂能免俗,别人的心思我左右不了,我也懒得去想,但是我自己的心思诬得住,不管何时,不论何地,我们都在一起,生死不离。”冷临风说罢,从怀中揣出一物,伸手平展在她跟前,竟是用蚕丝着扎成的芍药,红如火。

    “是红芍”落琴见他眸光灼灼,顿时明白过来,楚国礼节,男子以红芍相赠,除了表示钦慕之外,更有生死相随之意。

    她头微侧,想起过往种种,人生坎坷,对环月山庄千百谋算,而他始终如霁月清风,对她这般情真意切,一时心中似涌起浪潮,泪不自主的滑落。

    “傻瓜,过去便是过去了,以后事事有我。”冷临风郑重的将红芍绾在她的发间,深深的看她。

    落琴点了点头,双眸泛着水光,抬头与他相视,白玉般的脸庞,忖着青鬓红,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侬丽秀,冷临风环着她的手紧了紧,唇缓缓的覆上了她的……

    温柔缱绻间,耳中除了风吹布帘的“哗哗”声,只剩下对方勃勃的心跳,如此热烈如此悸动,落琴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顺着流下,惟有心知道,那是欢喜的。

    越往南走,气候越舒,绕过回祁皇都,不出三日便到了楚国地界,翻山越岭,踏水行桥,纵然路途遥远,心中怀着万分的疑虑,可因有冷临风在旁同赏这北国江南、指点人情风貌,说说笑笑,倒也让落琴过了一阵从来没有过的舒心日子。

    冷临风从军中出来,领得是送公主回皇都的衔,因记挂落琴安危,才搅了这趟浑水,硬是将公主私了盘州督抚姚文顺手上,他离军出走师出有名,可出来必要回去,掐着日子,相去不远。

    他思虑再三,怕落琴再生意外,便执意要送她回环月山庄,落琴本不愿回去,但想起之后种种,还是坚定的要将梅落琴取出来,若有幸,玄天宗可以看在那柄名琴的份上,还给她一个自由身,她便可以远离这些阴谋和算计,过安心的日子。

    车还未到环月山庄,他二人便听得两个天大的消息,桩桩都和山庄有关。

    第一桩,因晏家晏紫澜身体违和,在山庄难以静养,被送去晏府别院清风居暂住。

    落琴刚一听闻,便知其中因由,从孙仲人别院到军营,她身中巨毒,命悬一线,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孙仲人无情无义,晏元初更是心狠手辣,自然不会任由晏紫澜在环月山庄乱说话,杀不得也留不得,因病遣走自然是最合适的理由,晏九环对这个儿固然疼爱,却每每为朝政大事制肘,无暇□,关爱一事,未必事必躬亲。

    落琴见冷临风双眉蹙起,不敢多向他吐露真情,怕他心有纠葛,反而乱了阵脚,事缓则圆,或许她有机会将那个命运坎坷的姑娘解救出来。

    第二桩事,倒是让落琴不待休息,便迫不及待的往山庄赶去。拜月佳节,晏府三夫人失足落水,受了惊吓,本不强健的身子更是雪上添霜,几日来卧不起,生死不知。

    冷临风伴着落琴,心急火燎的赶来,三娘与他素有情份,母亲死后,便如亲娘一般的相待。

    晏夫人见她二人回来,也无太多欢喜,按着礼节问候了间,顺便说了为青娘请医一事,自己是如何的煞费苦心,一副当家主母的贤惠大度。

    落琴心中挂怀,不耐听晏夫人的多言,身在厅阁,心已飞去芙蓉院中。

    好不容易,晏夫人才吩咐他们应去看看这位素来无宠的庶母,落琴与冷临风才一路往芙蓉院飞奔而去。

    “青娘”落琴情急之下哪顾得旁人,跌跌撞撞的推开半掩的门户,口中唤得是玄天宗诸人对她的称呼。

    可青娘远嫁环月山庄,叫得确不是这个名讳,落琴不知,冷临风却知道的清楚,诸多的疑惑不容细想,只随着落琴一并入内,方看到榻上孱弱的身影和枯黄的面颊。

    青娘仿佛极疲倦,靠着绣枕,半暝半寐,青丝大半垂落,扑鼻而来的药气,掩盖了矜贵的檀木之气,落琴身子一软,已扑至前,将身跪了下去,泣声唤道“青娘,你说话,说话,我是月牙儿,我回来了,月牙儿回来了。”

    青娘听她的声音,身子一动,缓缓地张开眼,见膝下的子,容带愁,清泪涓涓,认得她是落琴,心中欢喜,忍不住伸出手去,可看见她身后的冷临风时,然由得愣了愣,神复杂。

    “三娘可好?”冷临风号称千面神捕,一柄捣药用的木闯荡江湖,自通医术,胜过寻常的庸医,自然而然的上前去搭青娘的脉息,可青娘缩手一避,冷临风的手生生地停着,十分尴尬。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想起往日青娘虽温柔腼腆,却对自己十分亲厚,嘘寒问暖,比亲娘都要胜几分,难道今日病得糊涂了?

    “元綦也在?”青娘叹息一声,抬眼瞧他,缓缓地拉过落琴的手的说“元綦若不怪,我想单独与落琴说上两句。”

    冷临风想起子病榻自己十分不便,本就想说两句便走,但是青娘这个怪字,却说的十分生疏,自己年幼之时也曾承欢膝下,时日渐过,怎么到了今日就只余下一个怪字?

    想归想,可他还是拱手施礼“三娘,好好歇着,元綦告退。”临走时,他望了望落琴,见她红着双目朝自己点了点头,心中方安,才缓缓得退了出去。

    “莫看了,他已走远”落琴目送冷临风出去,听青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忙转回头相问,话还在嘴边,见那个素日慈爱的青娘,目光有异,紧紧的看着自己。

    落琴怜她身子单薄,委实难支,便拿着枕靠支起她的头,低声问“我听旁人说是落水,可是落水最多受点风寒之苦,为何青娘看起来面青中带白,双颊略有黑,难道是毒?”落琴被自己口中的话所惊,连忙拉过青娘的手,如冷临风一般为她诊脉。

    “不必了,徒劳而已,月牙儿打哪里来?”青娘避她总留着几分不忍,不似方才对冷临风那般的决绝。

    “青娘为何不肯让我诊治,却问些不相干的?”落琴心急如火,恨不得立刻就能抹去她面上的苍白,让她还如往日一般的欢喜,淡笑。

    “傻丫头,昔日你曾怨悔来到环月山庄,曾怨无双不敢驳宗主之意,可今日你头绾红芍,想必是不怨不悔了?”青娘淡淡一问,全然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我……”听到此言,落琴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鬓边的红芍,低头不语,无双,宗门……她岂能忘怀,只是岁月蹉跎,情境不同,让人无所适从。

    青娘见她沉吟之下,既有微微的惆怅更有几分难言的欢喜,就知道自己所猜不错,方才那双小儿,殷切的探她病情,神情举止,俨然已是动情之深,心头一凉,“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锦被上侵染成,落琴一急,紧紧的环抱着青娘纤薄的身子,泣不成声“青娘不可吓我……不可。”

    “傻丫头,你高兴吗?”青娘稳了稳身子,无力的将头靠在落琴肩上,低声的问。落琴知她的意思,只能顺着点了点头,秀眉紧紧皱起。

    “元綦…….他…….对你可好?”青娘说的十分勉力,那殷红的鲜血凝结在唇边,似染了,忖着她本已苍白的脸面,竟说不出的凄明。

    “好……好……他对我极好,青娘不可再说话,你会好起来,我不会让你有事。”青娘看着落琴如此悲伤,神思恍惚,不由想起她小时候,每次皆紧紧的看着自己说“青娘莫走,青娘留下。”心头一酸,抚着她的发说“傻孩子,青娘疼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着想,今日高兴还不够,难得是明日也高兴,日日高兴,年年高兴,往后的日子都高兴。”

    落琴点了点头,哭得越发厉害,却感觉怀中的那个身子僵了僵说“月牙儿,答应青娘一件事,岁月无情,我自己知道,时日无多了,我只有一个心愿,我要见青成最后一面,他要快……我等不起了。”

    慎青成停留几日,与李大夫所言甚欢,一老一小,一个出身军营,一个混迹江湖,都是一般的男儿情,长歌纵酒,生得了不少情分。

    智人所言,相交莫逆,不论时日短长,贵乎所言所行,契合投缘,忘年之交,便是他素日疑惑不解,心绪纷纷之外的一个意外之喜。

    他也曾想实言相告自己的身份,但是终归记得宗门的规矩,不敢造次,李大夫年岁已大,雄心早就消磨,他岂能让他下山涉险?除晏贼,复贱,他责无旁贷。

    “真要走了?”李大夫有些不舍,然愿表现在面上,只烫了自家的好酒,给青成斟满。

    “家中传信,十分紧急,青成要先行告辞了,等处理了手中琐事,自然还要上山叨扰,在下舍不得的是前辈的好酒。”

    “好,下次上山,我打好野鸡侯你。”李大夫甲之年,深知人生际遇无常,相聚分离岂随人愿,也不强留,言语无多,只多喝了几杯,聊作往日的念想。

    青成随着饮酒,也闷闷不多言语,他怀中揣着的密信,乃是玄天宗门人互通消息的隐秘之法,除了自己人,旁人都不知晓。

    他微微侧头,想起纸上言语“环月有急,速来”落款一个琴字,竟然是她,莫非……思来想去,自嘲自己沉不住气,竟也会慌乱,便更觉着醇酒无味,落落寡欢。

    告辞了李大夫,青成丝毫不停的驭马往江南回程,经五日日赶路,终于在立冬日抵达商阳城外的驿站,冷临风一身紫杉,已等候多时。

    “是你?”慎青成见冷临风相侯,自然不悦,环月山庄的嫡子,他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宗门中数他情无常,倨傲自持自是一贯。

    “知道慎兄不想见我,其实我又何尝想见慎兄,只不过受人所托,我无法拒绝。”冷临风自然记得楚郡一箭,他吃尽了这位逍遥子的苦头,想忘怀都不容易。

    “师叔,青娘……她要见你。”落琴一身白衫,作男子装扮,见到青成再也不忍,急着从内而出,神情十分哀痛。

    坠崖之后,青成第一次见她,同经生死,却端着陌生,他不敢多看,走上前低声一问“青姨不是那心急火燎的子,究竟何事?”

    “落水受惊,医石无效,我看着七成是中了毒,可她固执的紧,不肯让我医治,非要见了师叔,说有要紧的话……”

    “该死的,非要等着此时再来告知?”青成未等她说完,忍不住怒言相向,见她神情落寞,显然心头也不好受,心中后悔,本想宽慰间,可那些温柔的言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慎青成,又不是聂无双。

    “与其在此处相责,还不如赶快入庄,委屈慎兄了,恐怕要扮作我身边的长随。”冷临风不忍落琴委屈,便上前说话。

    “不妨”青成知道事态严重,想起自己曾在山庄为奴,这长随倒也算得十分矜贵,自嘲的笑了笑。

    三人打点一切,便急匆匆地入了山庄,一路行来,正是预料之中,通行无阻,无人见疑。

    “三夫人吩咐,除了想见的那个人…….请少爷和少夫人稍待。”青娘的贴身侍,见冷临风、落琴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前来,言语委婉,言下之意只让青成一人入内。

    “难道我也不能进去?”落琴深知青娘在宗门金紫岛上一向厚待青成,两人情胜母子,可与自己也甚亲近,十分怜惜,她心中既牵挂青娘病痛,又有几分失落,难以言诉。

    “三娘向来无无求,惟有这一愿,你又何必愁眉苦脸的。”冷临风轻拍落琴的手面,唇角勾起“稍安勿躁,三娘如愿了,自然会好好医治,是好事。”

    “但愿如此…”落琴回头相顾,青成入内,门户紧掩,满院芙蓉凋零,黄叶孤单,她心头自有一种不好的征兆,沉沉压抑。

    虽是白日,可一室暗淡,那些黛青的帐、秋的屏、竹青的架,原本素雅怡人的颜,显得越发的沉闷,点一盏小灯,淡淡的光,照得上的那人支离纤弱。

    “青姨”青成自来对人不甚亲近,可此番情境之下,终也忍耐不得,动容一唤,青娘回头过来,与他相望,见他风尘仆仆,不损气宇轩昂之态,心中欢喜,点了点头说“还是如往日一般,从冷处到了暖屋子,也不知脱了外袍,当心受寒。”

    青成不忍见她憔悴如斯,还劳心记挂,当即脱下外袍,单腿跪在榻边,一时语滞,不知该说什么。

    “宗主可好?往年秋风起,他总爱登高,若不是我给他拿外袍去,永远都是一身单衣,还是无双,医者自知,身子素烂,也无病痛。”青娘斜靠侧,唇边噙着淡淡的笑。

    “听那丫头说,不是落水那么简单,是有毒?谁下的手?”越是听她说起往事,青成心头越发的难受,人人都顾念,唯独不爱自己,他心中翻涌,誓要知道真相。

    “人死如灯灭,有什么打紧,呆在此处等年华渐老,还不如死了安生。”

    “是那晏贼?”青成知她身份,自然想到晏九环生多疑,绝容不得卧榻之边,有身份不明之人存在。

    “当年刚入山庄,他对我还算客气,直到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他有一间佛室,为了查他背后那些之事,为宗主分忧,我便在青天白日,大着胆子入室去看…”青娘说到此处,双眸微睁,有几分惧意。

    “看到什么?”青成紧问。

    “一个疯疯癫癫的子,长相清秀,目光呆滞,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我,一直看着我。”青娘身子缩了缩,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薄被“我还以为他立那个佛室,是为了藏污纳垢,然料他如此劳师动众,就是为了藏一个子,我知道利害,正想出来,可偏偏被他遇个正着。”

    “所以晏贼就识破了你的身份?”青成提高了声音,往事如此凶险,别说亲身经历,便是相隔数年,他而今听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可偏偏是这番往事为什么义父不知,宗门不知,他和无双全不知情?

    “我入庄那么些年,深知他的脾,若说多疑,他便是天下第一多疑之人,我自然不肯承认,他见我不会武功,又名副其实是杜之舟之,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疑心既存,断没有尽誓可能。所以他日日投毒试我,开始是少许,慢慢加重,我心知肚明,可若是我有防范,就会被识破身份,宗主大业辛苦,绝不能坏在我的手上。”青娘说来无奈,想起这些年来表面的奢华尊贵,内心却如履薄冰,日防范,恹恹的闭上了双目。

    “所以你便装作不知,日日服毒?”青成言语冰冷,手紧握成拳,脊背微微颤抖。

    “三年,他自有耐心,以难以察觉的份量日日相试,见我身子渐弱,常常卧病不起,这才放了心,认定我是平凡子,只不过当年误闯罢了。”青娘一时哽咽,想起晏九环猜尽了天下人心,只道人人皆最看重命,然料还有她这般痴傻之人,只是她傻了那么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待我杀了那晏贼,为青姨取来解药”青成再不忍听,猛然立起,面沉肃,转身就走。

    “站住,晏贼武艺高强,且手握朝廷军政大权,若能那么轻易就将他杀了,宗主何必筹谋多年……”青娘知他秉,怕误了大事,探身去拉,用力之下,喘气更急,面如秋叶落败“无双正在军中,落琴还在屋外,还有宗主…….宗主还有几个十年,你为我之心,我心中记下了,可是青成,时机未到呀……你怎可让我所受之苦虚掷?”

    “你到底要我如何?杀不得,动不得,十年了,还是一个等字,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只会越来越盛,究竟还要等到何日?”青成心知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悲愤难控,便一脚踢翻盆架,无措的回身跪下,犹如困兽。

    “等……还要等,我相信宗主,我信他,三年小毒,终成大疾,我的病便是神仙都难救,省点气力,报效宗门就好。”青娘勉强稳住了身子,手紧紧地纠着襟口,看着青成说“我有一事相求,你定要答应我。”

    “好”青成只能抬起头,迟疑的应答。

    “元綦军务在身,这几日就要回营,你在山庄住下,等他离开后,立刻带着落琴走,不要回宗门,找一个安逸隐匿之所,绝不能回头,更不能踏入商阳和环月山庄半步。”

    “那丫头十分倔强,只怕不会听我的,况且……”青成目光一黯,他不是傻子,自然可以看出落琴心意已改,早不是昔日那个无双身后别扭的小奴隶了。

    “元綦品好,人也好,不可多得,他虽是晏九环的儿子,却全然不同,我一直喜欢他,本来落琴终身有靠,我自欣慰,只是…….如今不可,他再好,也是晏九环的儿子,晏家的人都不成,不成。”

    青成见她摇了摇头,双目无光,言语听来仍抓不住要领,其实他心中清楚,除却晏九环儿租层身份,晏元綦文治武功都是一时之选,他对那丫头也算十分真心……

    “答应我,带她走,若走不了,她往后永远都不会快活,只有痛苦。”

    “好,青成应下了,只是……”

    “十多年前,晏府戚夫人难产而死,可那孩子侥幸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将那个孩子从晏府了出去,晏九环日日都在找,十多年了从阑曾休止,落水之前,我亲耳听到,那是个孩,脚上有银琅,若活着应是二八年华。”

    “啊!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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