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话,也不可入内,两在外,心思浑然不在一处。
晏紫澜情根深重,自然想不到别的,只需看见情郎与别的子情态不妥,便心乱如麻,立刻想知个究竟。
落琴大气都不敢喘,眼睫轻动,方才见到了贾沉,一切都已分明。
怪不得一直觉得孙仲人声音熟悉,细细想来他便是当日在风馆第一次遇见雨桐时,贾沉房中的那个男人。
她那日躲在柜中,亲耳听得他们说什么主子奴才,还亲耳听得他们燕好,这份尴尬至今犹存。
难道他们的主子就是晏元初?那雨桐呢?他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她人呢?”晏元初问
“在左耳房,每天骂骂咧咧,塞了她的嘴,安生多了,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人留着何用,还不如杀了痛快。”
“主子说留着,自然有用。”孙仲人冷冷得瞥了贾沉一眼,恭敬的对着晏元初说道“粮草一事都安置妥当了,我亲押军营,万无一失。”言辞古怪,似有深意。
“军营有成王坐镇,我跟他日久,了解极深,他粗莽善战,却无长谋,往日西莫那场滋,若没有我家老爷子在后头打算,他哪能那么容易就取胜。
这些年来,他仗着功高,不把君上放在眼里,朝廷早有削兵之意,什么鞠赛夺魁,左右督军都是虚的,关键是把自己的人安在成王身边,一旦有变,便可伺机而动。”
“大少爷不简单,还有那个聂无双,若被他们识破……”
“此番布局,就算他们有插翅之能也只有死路一条,这场仗我假成王之手将他们彻底除了,便是君上怪罪,自有成王那老匹夫去扛。
若没有他,老爷子无子无靠,还不得仰仗我,他如此待我,想要孝子送终,痴人说梦。”
晏元初说得平静,声音悦耳,仿佛在说一桩旁人家的闲事,落琴与晏紫澜却听得字字不拉,遍体生寒。
对视一眼,心惊肉跳,盛州军营,要杀之人……
“主子与仲人前去,那我呢?”贾沉问
“你大有事做,除了里间的那个,还有外面的两个”晏元初语毕,身姿一展,急攻出去,可怜那楠木所制的门廊哪里受得如此大力,支离损毁。
“是你们”掌势一收,冷冷的看着门外的二人,纵然一身男装,面貌依然看的清楚,他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常。
落琴下意识的将紫澜往身后一护,胸前起伏,心中大叫不好,这晏元初如此狠毒,连亲生兄长都不肯放过。
她们听的这般清楚,那里还有命在?这时只盼自己能侥幸牵绊他少许时间,晏紫澜才可脱险出去。
“少爷,主子“孙仲人与贾沉一并跃出,见她二人,自有讶。
孙仲人对着晏紫澜又是不舍,又是怨恨,又是的鄙夷的目光毫无波动,竟是平静如水“你这般不信,竟然真来我别院窥探,现在可看的清楚明白?”
“你这卑鄙小人,还要害我綦哥哥,我杀了你”听孙仲人这般说话,她那里还肯走,腿脚虽然不便,可掌上功夫不弱,一把推开落琴,朝孙仲人扑了过去。
“动手,我保证一避不避。”孙仲人丝毫不动,一把擒住晏紫澜的手,往自己胸口拍去。
“你……”只需用尽三分内力,他必不能挡,脏腑受损而亡,突逢巨变,好的念想变成了丑恶的阴谋,翩翩的情郎也成了奸诈不齿的小人,可她为什么……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不舍得”看着她的明眸自苦,犹豫不定,手指在她腕上轻移,引得微微颤栗。
看着他容和煦儒雅,仿佛在调弄一件玩物,眉目闪动之处,拔剑出来,寒光一闪,挥向她的那只好足。
“啊”晏紫澜一记惨声,立时跌倒在地,落琴急奔上去,只见筋脉已断,鲜血染透罗袜。
“可我舍得,好一个愚昧的人,傻瓜。”他收剑正身对晏元初拱手施礼“仲人大胆,但是记得主子说过,成大事不可有人之仁,今日她听了那么多,永远也不能当一般视之了。”
他言语慎重,神轻松,自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有几分有仗无恐,晏元初竟也不理,眸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何处。
晏紫澜面目苍白,早已大伤,身尤其次,关键还是在心,一时难抵,竟然晕了过去。
落琴心中大恸,都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利用了她,她岂会遭此毒手,再不能忍,急奔到晏元初面前。
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你疯了,她是你,亲,她已经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没杀了这个小人,为什么连你手足都不放过,你到底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她似癫狂,只恨自己无内力招式,形同废人,只会流泪,毫无它法,那拳打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散尽了气力。
贾沉见晏元初不闪不避,那里能忍,一掌劈下,重击她的脖颈,落琴身子一软,跟着倒下。
“主子”
“不如杀了,沉虽是人,但是说祷错,世上最能守秘之人,便是死人。”孙仲人挥剑指向落琴,只需轻动,必身首异处。
“放肆”晏元初出手,挑了他的长剑,冷冷的说“你们这是在教我做事?她留着。”
“不敢”晏元初一把将落琴抱起,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倒也不管外首的二人,孙仲人眸光精邃,只伫立不语。
倒是贾沉半跪在晏紫澜身边,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傻蛋,废了你一只脚,那还是好的,你看看我的脸,狼崽子。”眼中庸有情,只视孙仲人不语,那眉梢眼底是说不尽的愁,道不完的痴。
落琴头晕颈疼,浑身似有千斤重压,张开眼来,一片漆黑,周身被麻绳所缚,用尽了气力也挣脱不得,嘴中塞了粗布,酸涩之气充斥在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口中闷声不绝,可依然没有半点用处,无尽的黑,吞噬着周遭。
她知道凶险,晏紫澜呢?轻轻挪动身子,触及甚软,竟然是一席榻。
她要走,要带着晏紫澜走,去盛州军营,去找冷大哥,去找师傅,要告诉他们凶险,不可以死,谁都不可以死。
青丝摇散,脸憋的通红,弓起身子翻滚,企图能在周遭找到一两件尖锐之物,哟脱身。
“没用的”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前首黑暗中似有气息,她适应了黑暗,渐渐可见一个轮廓,端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
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心中确是澄清,是晏元初,是他。
一蔟火光,聚焦起满室的亮,他的眉目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可看得清周遭的一切,与她对恃,不知已坐了多久。
双眸中含着太多的鄙夷,太多的决然,死死的看着他,坐正了身子,紧靠着粉壁,便是今日死在他的手上,也绝不能示软。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毫无声息,一身白衫,仪容奇丽,可在落琴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可怖,避无可避,迎上了他的目光,犹如深潭,深不可测,也险不可测。
他什么也不说,只扯了她嘴中的粗布“你……”落琴还阑及说第二个字,就被他闪电般的指法,点中哑穴。
她还是无法开口,只是比方才略微好受了些,见他越靠越近,竟倚着边坐下。
那手在初秋竟然冰凉,摸到了她的颈处,修长好,一路往下,胸线浑圆,腰腹柔软。
落琴一惊,晃动着青丝,眼眸中含着泪,滴滴滚落,死死的咬住唇瓣。
他仍不停,只沉浸在自身的思绪之中,只见那腥红的血为她的唇染了,他才惊觉,俯身低下头去……
只想将那抹血吻去,仅此而已。
落琴头一避,却无法阻止他的头倾靠在自己的左肩,他要做什么?不…….不要。
“你就那没待见我?”晏元初一把扯得她的秀发,见她痛得失,这才慌忙放开“我有什没好?老爷子如此,紫澜如此,还有你…….你……你们都炕到我,谁都炕到我,你们全都该死。”
他眼中尽是戾气,涣散且迷乱,一把制住她,将身压了上去,扯开了她的衫袍,亵衣尽露,肌肤如雪。
她似疯了,拼命的扭动着身子,可那绳索越挣扎越紧,泪如泉涌,根本炕清身上的那人是什么面目,她只想死,不能,不能……
“你想走,想去军营,想告密?”亵衣夹层,带着她为了出走准备的不少银票,尽数被他拽在手中“玄天宗的素段落琴,你想去救谁,是我那傻得无可救药的兄长,还是玄机子?”
他停下了手,见落琴睁大了眼看着他,秀发散乱,衣衫不整,唇上尽是血,
苍白的脸,映着那触目惊心的红,就这般睁大了眼死死的看着他。
“楚郡的时候在成王别院、凤城的时候舟上采青,你以为你变了身份,改了服饰,就没有旁人认得你?
孙仲人有一奇能,任何人只需见过一次,听过一次声音,他都记得清楚明白,分毫不差。
我之所以不说,那是我坐等你们鹬蚌相争,果然我那痴心的兄长,宁可悖逆老头子,也要护着你,愚不可及,他凭什么与我斗,怎猛我争。
难道凭他少年时的虚名,就凭着老头子对他死去的娘不一般,笑话,天大的笑话。”他走下榻,转身便走,门扉开启时候不免回头“你想走?慢慢熬吧……”
他的身影渐远,换来木门紧闭,烛火燃尽后,依然是那泌,永无止境的黑。
昏昏沉沉,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外间的天已轮换了几日,她浑身都不能动,只望着窗格子内隐约透露的亮处,久久的凝视。
一日总有人送来两次饭食,一口口的喂,是贾沉。
若她能说话,她真想问一句“紫澜如何?已过了几日了。”可面对她的永远是那一张脸,尽是伤痕,十足的丑陋,一句话都不说。
自此之后,晏元初从未出现,她大口大口的吃,大口大口的喝水,越是困境,她越是要活着。
冷大哥不能死,师傅不能死,她要活着,生命可轻贱,也可矜贵,她还没到死的时候。
身子越来越重,脸颊微红,头烧得糊涂,那炙热的感觉久久不退,她精通药理,自知道自己病得不清,如同软絮,只弓身卧在上,一动也不动。
泪流干了,脸绷得紧,微微喘息,还是死了吧,可以摆脱黑暗,摆脱这份束缚。
不能,她要去救人,她不能就那么死了……
感觉有人走近,是个男人,气息比贾沉来的浊,难道又是晏元初?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却换荡人一笑“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致。”
是孙仲人,微睁双目,他已点亮火烛,用手紧紧的捏着落琴的脸颊冷冷的说“怎么了,这就熬不得,你有什,让主子破例对你,风吹竟的人,快说,玄天宗派你来做什么?”
这就是晏紫澜爱的男人,她曾为他所说的男儿志在四方而动容,曾为他对晏紫澜这份认真而感动庆幸,可而今,他早懒得伪装,不愿作假,这真实的奸诈,全然露在面上。
月老祭的绸带,那丫头想必还保存的好好的,这是信物,也是未来的念想,现在想来委实讽刺,可怜她本已残疾,却让最信任、对深爱的男人送了这样一份大礼,雪上加霜。
她轻轻的笑,似欢喜也似悲伤,烛光下脸苍白似雪,竟有圣洁之意,让人不敢亵渎。
孙仲人一掌打下,那脸面顿时红印深重,血从唇角流下,她不觉得疼,目光涣散,可心却仿佛回到了落霞山,儿时的那无拘的嬉戏,笑声撒落了山头,她都可以听到。
“我不是他,从来就不是怜惜玉之人,你还不快说。”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惹得孙仲人相当不快,犹豫片刻,从怀中揣出一个瓷瓶,取一物,死命的往落琴口中塞去。
她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大力,待吞下,一股浓郁的覆之气,是什么?给她吃得是什么?
“不说也成,我倒想看看,吃了它,你还能这般硬朗?”
“你疯了”贾沉见孙仲人进去那么久,微有不安,以为他的毛病又犯了,遍忍不住推门进来。
见到孙仲人手中瓷瓶顿时失,高呼道“主子说了,她不能出事,你怎么可以给她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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