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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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临风声儿不大,却极有气势,店家被他一喝,兀然停下了脚步,将那疯汉一带,直推到桌前。

    那疯汉似不喜欢,扭动着身子,见眼前这三男二,男子俊潇洒,子容貌秀丽,到像是哪家豪奢之门的公子、一同出游。

    赏心悦目之余,竟也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只瞅着不放。

    “你这个老头,看什么看,当心本姑娘挖了你一对招子。”

    “唉”晏紫澜甫一开口,就引来他不由得一叹。

    “你……你叹什么气……”

    “叹你呀,小丫头,虽然你长得漂亮斯文,可脾气不好,你瞧瞧这位姑娘。”

    他顺手指了指落琴“温柔婉约,难怪个个都看上了她,租门学问,你还得回家好好修练。”

    “你放肆”他不理晏紫澜的责斥,眼神只停伫在落琴身上,用手抚了抚胜雪的白须“小姑娘,这里人人都说我疯了,我看他们才疯了,我却是清醒的很。

    看你面相柔中带刚,虽有百般波折,但前景锦绣,柳暗明,你可相信啊,哈哈哈。”

    晏元初坐于一侧,越听越不是滋味,哪里容得他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猛然抓过他的手腕,施了几分劲力,反扣在桌面之上。只疼得那疯汉呲牙咧嘴的叫嚷“杀人了,这厢杀人了。”

    “好了”冷临风一挥手,晏元初不得不撤了几分气力,那疯汉觉得手腕一松,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冷临风赞道”好好好,还是这位少年郎,心疼老人家,好孩子,好孩子。”

    冷临风拿过酒杯,注满了递到那疯汉手上“商阳有名的纯酿,这壶酒十年深埋在此地下,今日才开瓮,这位前辈是识酒之人,可谓我冷临风的知己。”

    疯汉低头闻着那清冽的酒,愁容收敛,顿时喜笑颜开,深深地嗅了一口“好酒,好酒”,目光闪烁接着问道“这酒是要给……给我?”

    “自然,请前辈品尝。”

    那疯汉将信将疑,将冷临风手中的酒杯一推,抱着酒瓮直接拇饮,咕咚咚的下了几大口。

    这不喝到好,一喝之下像是得了最好的宝贝,紧紧地将其纳入怀中,反手在嘴边一抹“好酒呀,好酒,少年郎果然是个行家,我喜欢,我喜欢……”

    他连连说了好几个喜欢,喜悦之难以言表,尽数流露面上。

    冷临风亲自为他挟菜,神之间的熟稔仿佛相识甚久,拿杯轻轻一举“前辈如此爱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这个人游手好闲,江湖上的事件件都知道,他也爱酒,爱得如痴如醉,前辈与之相比不遑多让。”

    “骆空空,骆前辈”落琴想起楚郡往事,她与雨桐也曾为了打探冷临风的下落,以一壶“咏”引得他出来一现。

    冷临风含笑一瞥,情意坦坦,浑不怕流露人前,接着说“人人都说您老疯了,我炕然,李白号称酒疯,照样斗酒写诗,名流千古,这疯也是纵情之举,疯得好,疯殿。”

    “少年郎果然是我的知音人,可惜了,若你心在庙堂,当可拜相封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自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可惜可惜,你也是一个疯子,和我一样,我是老疯子,你是小疯子,哈哈哈……”

    疯这一词,本就为诋毁之说,可那老头却将它说得极为赞,并无半分调侃。

    拍了拍冷临风的肩头,毫不避讳“我也不会白喝了你少年郎的酒,你要什么,尽管告诉我……只要哥哥我有的,总忘不了少年郎你的。”

    晏紫澜见他越来越疯,一会儿以前辈自居,一会儿又称自己是哥哥,反反复复占尽了冷临风的便宜。

    当下便扯了扯冷临风的衣袖,容之间,恨不得立刻将他赶走。

    “一个故事,我用这酒换前辈一个故事,这笔买卖不算吃亏吧?”

    “有意思,有意思,少年郎想听什么?别的我不敢说,可满肚子的奇闻轶事,说都说不完。”

    “好,就说说武林盟主晏九环晏大侠怎么就成了卑鄙小人?还有那场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成交,但我有个条件。”那老头看了看紫澜,元初摇了摇头。

    “前辈不妨说来”

    “我只说给你一人听,旁人凶巴澳,不说。”

    他此言一出,无双率先站起身来,朝冷临风拱手说“无双本为饮酒赏景而来,在旁静候冷兄好了。”

    他隐去晏兄不唤,自是回避之举,这陈年旧事,且不论是真是假,总是旁人的家事,他自不能置身其中。

    冷临风点头回礼,微微举杯算是感激他知情善意,做人行事张弛有度,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再看落琴神游外物之态,若不是有她……他们该成为朋友,肝胆相照。

    晏元初心中好奇,却也不得不效仿无双,退到一旁,饮酒不语,揣测这疯老头到底说些什么。

    惟有晏紫澜不想置身事外,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的挪了两步,一双妙目只看着冷临风,希望他开口留人。

    落琴将她轻轻一拉,示意回避为好,刚要离开。

    只听冷临风朗声说道“她是我娘子,但凡诸事,我从不瞒她,她必须留下来,我夫甘苦同当,乐事共享。”

    他眸光如水,带着深深的含义,有信赖,有理解更有情深,融合在一处,直略心,

    一把将落琴拉下,坐在身侧,哪管众人的眼光心思。

    “好,应了你了。”那疯汉见落琴未绾发髻,并非出阁之,服饰仪容应为闺中少,倒也不愿深究冷临风言中之意。

    饮尽了杯中之酒,神收敛,轻轻地开口,此时倒也略带着几分凝重。

    “十多年前,那晏九环并未成名,仗着一身外鸡夫,行走江湖,少有人知,且不说他的行事人品,便是师承来历,说法也是纷纭。

    可他却极为有幸,得前任盟主夏止儒夏大侠的赏识,在府中行走,帮着夏大侠督办各项事务。

    沙平关一役,是他人生的转折,听说当年他拼了自己命不顾,将待产的夫人私夏府。

    报着必死之心,带着正派人士一十二名,深入落月教总坛,灭了邪火,探了地形,我正派人士才能一举攻下,将邪魔歪道全数歼灭。”

    冷临风听得仔细,早忘了饮酒一事,落琴倒是没由来的一叹,这晏九环果然惯用开城投敌的伎俩,屡屡如此。

    “邪教歼灭后,他一举成名,论功行赏,却将功劳荣誉全数推了,第一时间回到夏府,声言只想见一见自己的夫人和刚诞下的幼子。”

    “如此说来,他也算重情重义。”冷临风听到此言,心头一热,若没有弄错,这房幼子,自然是娘和自己无疑。

    “晏夫人见自己夫君平安归来,且立下了赫赫之功,心中欢喜,加之幼子诞生,更是双喜临门,当下便叩谢夏大侠对自己夫君的栽培之恩。”

    “那晏夫人更是知礼良善的好子。”落琴由衷一赞,倒也不是因为她是冷临风之母。

    “那夏大侠是什么人物,乃是一代英雄,见他伉俪情深,且晏九环又是这般年轻有为,当下便与晏九环义结金兰,还诚邀他夫长住夏府,以亲朋待之。

    “晏九环与晏夫人推托不过,便只好住了下来,他能与武林盟主结成兄弟,在江湖上自然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你们还别说,这一住倒也引来了一段佳话。”

    “什么佳话?”冷临风与落琴同时开口相问。

    那疯汉满饮一杯,眸中笑意加深“少年郎不知道旧日事,这夏大侠十分儒雅,可算是江湖中头号人物。

    偏偏英雄气短,最爱自己的夫人,夫人但凡有所求无不应从。

    这位夏夫人生得如何无从而知,却读书阅卷,乃有识之人。

    晏夫人带着幼子夏府一住,竟与这位盟主夫人成了手帕交,平日里晏九环跟着夏盟主事务繁杂。

    而她们两位夫人倒是调音弄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听着这疯汉浅浅的描述,冷临风便可感受他母亲昔日的欢乐,朗朗的一笑,眉目生动至极。

    “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夏夫人因父亡故回乡丁忧,一去就去了三月之久,晏夫人挂念好友,怕她太过伤心,倒也寝食难安。

    三月之后这夏夫人果然如期回来了,却变得憔悴难当,且心神恍惚不言不语。

    不管夏大侠与晏夫人如何抚慰,均不见好转,这位夏夫人卧病在竟也不起,跟着就发生了极大的事。”

    “什么”冷临风与落琴一惊,紧问道。

    “那一子时,一场大火,在顷刻之间让宅子成了瓦砾,便是这位武艺卓绝夏大侠,竟也葬身火海再也没有出来。”

    “那晏夫人呢?晏大侠呢?还有那位夏夫人…….”落琴的疑问正好也是冷临风的疑问。

    “可怜那晏夫人本早也逃脱,突然想起好友还卧病难起,便将幼子交给奶娘照看,弱质纤纤孤身一人冲入火中,直往火势最烈的东厢房而去。”

    听到此处,冷临风双拳紧紧握起,心痛难当,如腐如蚀一般“救出来没有,那晏大侠呢,他怎没救自己的夫人。”

    “晏九环的确是救了人,可他救得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而是竟然是夏夫人。”

    “不可能……不可能”冷临风向后一靠,眸光涣散,只摇头不眩

    “怎没可能,夏夫人卧病在,晏夫人却还有救人之力,他舍易取难,救了结拜大哥的子,你以为是什么光明磊落,英雄行径。

    可怜夏大侠、晏夫人尸骨萎,他晏九环便迎了新入门,这个新不是旁人,便是之前的盟主夫人,夏大侠的未亡人—戚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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