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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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身子浸在竹木为编的洗器之中,乌发披散身无寸缕,富贵人家便是简单的洗,也透着矜贵繁琐。

    低头隐约闻到的意,究竟是丫鬟们口中所说可驻颜润的瓣,还是配咒丸侵染日久的气味?

    用手将水轻轻一拨,想起间踏云居的那场宴席来,不陷入深深的疑问之中。

    应迎贵客,宴设八方,踏云居位于庄中西南,名曰“踏云’实为临水,巨臂一般的烛,八宝琉璃的宫灯,将其装点得奢华且不伧俗。

    晏九环坐在上首,在他左手边那个精致端的人,该是成王之,环月山庄的主人了。

    落琴怀着几分探寻,眼风往他二人身后望去,脂粉细细,几个子虽不在华之龄,却各有风采,应是媵之流,为什么唯独不见青娘?

    “元初怎么还不来?”晏夫人回首看着一个丽子说道。

    “午后给我请安时,说是出街了,大……我也不知”她说的断断续续,像是极畏惧晏夫人。

    落琴心中了然,她形貌出,风姿绰约,神态中和晏元初有几分相似,自然是他的娘亲。

    晏夫人收回眼光,仿佛与她多说一句爵了几□价,转头看着落琴,秀目不移,分不清是喜还是恶。

    席如流水,上了海味名珍,只稍稍动了筷子,便让佣人尽数撤走,一帮人吃得甚雅,落琴然由得感到憋闷。

    落霞山时动手烧几个小菜,用竹碟盛好,与无双一同品酒吟诗,听他说武林上的新鲜事故,她自自在在,不必忌讳,该是多好……

    “纵然好看,也是哟吃的”晏元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特寻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促狭的说道。

    挟筷来食,吃到口中不知何等滋味,看着周遭的每一个人,没有无双,没有青娘……她连一个亲近亲厚的人都没有,那阖家欢喜,举乐融融不知从何谈起。

    “月儿执筷不吃,莫非是不合胃口?”问话的是晏九环。

    “不是……月儿见晏叔一家和睦,想起在回祁时也与父王娘亲一同吃饭,不由起了思乡之情,。”

    “家中能吃得,用得,到了我们环月山庄便是一件也不能少,我已嘱咐夫人关心你的起居饮食,要是烦闷了也可以让元綦……”说道此节,晏九环声音渐轻,让落琴难免想起一事,困惑难解。

    虽然她千万分的不想见到她未来的夫君,但是他身为长子,却从未露面是何道理?

    一顿饭下来,无人提及,难道他无关轻重,还是他也同自己一样,抗拒这门婚事。

    “元綦在成王处领得是枢密使之职,这几日被召入宫去了,他曾修书回庄,让我们向月儿赔个不是。”晏夫人见晏九环和落琴都不说话,只能出来打个圆场。

    “无妨”不管他们说的是真还是假,在她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而今她唯一想做的,便是尽快地养好腿疾。

    惟有如此,方能阅尽环月山庄每一寸土地,尽快把梅落琴找出来。

    “我想进去看看”四合庭院乘风阁,是晏夫人安排她暂住的处所,紧依着晏家长子晏元綦的乐竹居。

    出于好奇每每走过,总能看见竹影疏横,石路宽庭,乃是一间大雅忘俗之所在。

    纤手不由得相握半掩木门上的铜环,有古拙沁冷之意。

    “奴婢陪着郡主进去”拨给她的丫鬟名唤三儿,十四、五六年华,薄背纤腰,长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伺候她阑卑不亢,自然是有见识的。

    勉强挪步跨过石阶,才见四所空旷,院中除了竹再无别处绿意,“祝寿享,愿竹苞松茂,日月悠长”既有好彩头,又有好气骨。

    想这晏元綦少年成名,亲君王,理俗世,做了不少利民的好事,自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俗话说歹竹出好笋便是这个意思。

    案几上随意放着的兵策、礼记、星卜、岐黄之类的书卷,他都一一标注,并辅以自己的所见所想,见解颇为精妙。

    若有疑便用朱砂描了大大的圈,手笔从稚嫩到一气呵成,可见他聪明好学,一直坚持。

    无意之中抽出一卷,洋洋洒洒的落下素白纸笺,落琴正要抢手去抓,那三儿已递了过来“大少爷喜一切好奇难懂之事,所以对什么都有一番见解,听夫人讲这还是及冠之年所作的。”

    日暮归宿鸟,山自逍遥。闲坐弹广陵,知音何寥寥

    但愿人长久,四海疾厄少。同行有阿谁,江月待破晓。

    若说一个好字,反而难以表达内心惊喜之感,无双说有大志者则有所为。他言语闲淡,骨气铮铮,不为名利俗世所扰,怎么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子侄所能有的德操。

    “看什么,如此出神”晏元初踱了进来,不免看到了那张纸笺“至小到大,他听到的赞实在太多了,可真正能令他高兴的却也太少了。”

    “你说……什么意思?”环月山庄虽大,他却偏偏如同影子一般,到哪里都摆脱不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只是想起每次受到爹爹和王爷的夸奖,我是由衷的高兴,他只不过当作寻常罢了。”

    落琴放下手中的纸笺,淡淡的一笑“将军何曾体味他的快乐,人心中的支撑和从容,哪里是从别人口中荡的。”

    “如此说来,你们当算知音?”他倾靠了过来,空气中略有沉滞。

    “知音不敢说,只是意会而已……”晏元初一把拉过她,脚步不落往外而去。

    “二少爷,你放开郡主”三儿从未见晏元初这般神情,微微慌乱。

    “好痛”跟随之间扯动旧伤,他不由停了下来,口气中含着几分怒气“环月山庄好看的景致还有很多,爹爹怕你憋闷,让我带着你好好的欣赏。”

    “你大可好好说……”抬起头来眼角边挂着微微泪意,晏元初尽想忽略,却也不得不看“他回来了你自然就见着了,何必如此……”

    “莫名其妙”落琴见三儿紧紧随了上来,便说道“你扶着我。”

    “请郡主回去吧”

    “我们去那边走走”随意一指,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奇怪的将军越远就好。

    “你大概还不知道环月山庄的忌?”他上前一步,已拦在身前低声说道。

    “我不懂将军说些什么?”他顺手一指,只见对首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晦暗沉旧与周遭之景格格不入。

    “环月山庄有屋舍数百,间间都可以进去,唯独这间小阁上了重锁,没有一人进得去。”

    “是盟主立下的规矩?”她紧问道。

    “不错,据说锁了十几年,到现在为止除了爹爹,没有人可以进去。”听到此言心中微微一动,按常理说什么地方需要如此隐秘,瞒着家人瞒着子儿,自然是不可对人言,在心中别样珍贵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

    小楼孤孤,投落在湖中的倒影,将其拉得长长的。

    难道荡竟不费功夫,是放址落琴的所在?。

    “我善意提醒,不要像三娘一样,受了爹爹的责罚这就不好了。”

    “三娘?”迎着他的眼光,不曾想起还有三娘这号人物。

    “筵席上不曾见过,她身子有恙,不知还能熬过多久……若有幸应该见得到。”

    “男子三四,然能处处周全,子也是人。”看她薄怒,笑忍不住,俊容生话傻瓜,世上男子均三四,这是规矩。”

    “我然信,自有那愿得一心人的良人。”想到无双双眸一暗,国仇家恨大过儿情长,况且他从未表示。

    睡在头似不安稳,翻来覆去,都是那小阁的影子,恨不得此时便能将那琴拿出来,尽快离开这个富贵之地。

    从怀中揣出那块玉佩,映着月在手中轻轻的转动,光润好无一丝瑕疵。

    师叔外表冷淡狂傲,任谁都不放在眼中,居然能下水去寻这块玉……

    外头隐隐的火光之,远远近近传来了人声“走水了……走水了……”落琴一惊坐了起来,三儿已推了进来“郡主无需害怕,是三夫人的芙蓉院起了火,离我们这儿啥。”

    “好……好”她将玉佩揣入怀中,正想招呼三儿下去,却突然想起一事来,紧问道“盟主有几位夫人?”

    “加上已故的那位,应是有五位。”

    晏元綦为长子听说是原配所生,晏元初的娘亲在筵席上她见得清楚,成王亲晏夫人还有那青冢的主人戚桑,算来算去……呀……三夫人哪里还有别人,自是青娘。

    掀开锦被正要下,却见三儿紧紧的看着她,身形一顿“这三夫人不曾见过。”

    “几年来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在芙蓉院闭门不出,与几位夫人之间也不热络,盟主怕是早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可她到底还是夫人呀”

    “这位夫人能歌善舞,人也生挡只是福薄罢了,连笑都不愿笑,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眼中微微有些湿意,行尸走肉希望断绝,青娘她见到了仇人怎么能倾心一笑?

    莫非她也要与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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