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昨夜星辰昨夜风,犹如眼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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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冽寒冬,四处都弥漫着如白琉璃般的山岚,湿气入骨。

  偶一阵风过,将这些雾气打散了些,脚下的苍山便露了出来,千年不动,万世傲然。

  山路上,有着一行三人的身影,在白中颠簸,其中一个小孩身上穿的银裘氅竟在白雾的流转下,愈发熠熠清晰。

  “师父……”

  孩揉了揉因长途跋涉而又酸又痛的肩,终于在也抵挡不了身边这种古怪的气氛,伸手扯了扯前边的白发老人,心虚的开口。

  老人侧脸,看着孩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示意她,现在,不要说话。

  怪事!

  孩心底倒霉的叹着气,他们,到底是发什么神经?伊若一副不能招惹的模样,倒是从木头人彻底变成了冰块人。师父也是,皇宫里多好呀,吃不愁,穿不愁,想要什么药材都有现成,为什么非要跟伊若回他这个又高又冷的白梅山庄。

  唉,照现在这样,自己十岁的生辰岂不是要在这个冰窖里度过?不要啊!孩心底不顾一切的呼喊着,臭老头答应过自己,生日那天会带她到雪山看金莲开的,还有,还有……

  娘,霓儿答应过你,每年的生日霓儿都会去雪山看你,你在那里,也快十年了吧。那里冷的让人的头皮都发麻,可霓儿还是求了师父带我一起去。

  娘,霓儿,霓儿好想你……

  轻轻的吸了一下发红的鼻子,孩抬起了头,远处有阳光闪现,那雾气,好像淡了些。

  咦!孩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眨了眨,不可思议的张开了嘴。

  就在不远处,一条深深的悬崖,崖下游离着浓浓的雾气,连断崖边的事物都忽明忽暗,时不时就伴着白雾躲了起来,仿佛稍微踏进一步,就立刻会消失在那白的幻景中。

  而对岸,竟是光芒初现似的,几乎不见一点迷眼的雾气,淡淡的金光温暖了孩的眼睛,那里,好像还立着一个金的男子,黑发飘然。

  “师父我们,要过去吗?”孩有些犹豫的看着那道陷落的悬崖,和对岸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伊若,你要……我们……”老人有些词不达意,眼前这个并不能算强壮的男人,真要带着他和霓儿,越过这道悬崖?不会有什么万一吧。

  伊若抬眼看着对面,却恰好对上了悬崖对岸投来的目光,他低眸,掠过了那道喜悦的视线。

  对于孩和老人来说,不过是飞鸿一惊,原本还立在对岸的男子早已轻身一越,好似踏着崖间的白云,眨眼便到了眼前。

  “伊若,我等了你好久。”男子跺了跺有些麻的双脚,脸上满是相见的愉悦,他拍了拍衣角接着说道,“自从接到你的消息后,我便马不停蹄的从芙族往回赶,深怕会错过你们。”

  “你带霓儿过去,我带独湘子随后。”伊若有些冷淡的说,丝毫不提之前的一切,只是转身去挟住老人的胳膊和腰。

  “霓儿,你跟衣公子先过去,我马上就来。”看到孩有些犹豫,独湘子出声安慰她,毕竟,连他也刚刚才看出这悬崖里的“机关”。

  “哦……”

  男子伸出手,将霓儿抱在胸前,轻轻的,带着有些晃眼的笑容:“别怕霓儿,我是衣放,让我带你过去。”

  不过崖,白梅山庄的绝世之崖,若非有着上乘的轻功本领,势必葬身崖底。而这里的主人,以前便是凭着这一道崖,隔绝了自己与尘世的纠结,而现在,却必须由他亲自,毫不留情的打破这个结界。

  一片云悄悄的躲了开来,金的日神赐下了万缕千丝,暖人心脾,连山庄的石阶,走起来也觉得格外清爽。

  伊若在山庄门外便遇到了衣韶,她告诉他,自己牵挂的人,一切安好。

  霓儿倒是新鲜得很,白梅山庄的梅明明还没有开放,为什么到处都能问道一股似有似无的梅味,沁人极了。衣韶奈她不得,只好带着霓儿四下逛逛,两人走后,一行人就只剩伊若、衣放和独湘子了。

  “伊若,你真的确定,那丫头中的是胭脂殇?”

  看着霓儿远处的背影,独湘子才开口向男子询问这个本该在彼此一见面,就问出的问题。可他无法不犹豫,霓儿在昏睡了一个月以后,又陷入了新的轮回,她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岁生日之前,虽然每次的昏睡醒来之后,之前的记忆没有消退,可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后退,终究有一天这段记忆会推到了遗忘的边境,随之而来的便是断章的人和事,有着浮光掠影般的虚无,却无法牢牢抓住、弄清。

  而胭脂殇,胭脂殇……

  “唉,算了,我去看看那丫头再说吧。”

  将独湘子的言又止看在心里,伊若原本就揪着的心更加沉郁,而衣放,却是愁眉展了又蹙,那喜便随着独湘子的脚步流逝的点滴不剩。

  安静的房间里,一声沉沉的叹息如灭。

  幽幽的残,点燃了一丝末路的气息,那么忧伤。

  独湘子的手有些颤抖,他将惜墨的脉搭了个清清楚楚,却在面对雪帐外的两个人时沉默了好久。

  看着独湘子的迟疑,男子紧握的双拳渐渐没了力气,他明白那代表什么,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窟,将自己全部吞没,甚至连声音都失去。

  “伊……若”

  看着伊若默默走进了雪帐中,衣放便知道,那个男人的思想早就被彻底的打垮了,而独湘子的确诊更是在那破碎不堪的地方又踩了几脚。

  衣放有些莫名的生气,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独湘子,却不消片刻突然出手将其抓出了门外。

  “你跟我说实话,小墨还有好转的可能吗?”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向独湘子说着,手揪在他的衣领上,一改初见时的温和。

  衣放突然的改变并没有激怒独湘子,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衣放,那是一种深深的哀愁和痛苦,前所未有。

  “中了胭脂殇的子,会昏迷二十天左右,时间一到她自己就会醒过来的。”

  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男子陷入了迷惘:“然后呢,她会怎么样?

  “衣郎,”独湘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男子点了点头,心中似有所触动。屋内传出唤笛的阵阵悲鸣,如同莺啼血的哀唱。伴着笛声,衣放跟在独湘子身后走出了庭院,同时听着他回忆那个叫做“胭脂殇”的故事……

  丝丝弦弦,入耳断肠。

  片片瓣瓣,落无踪迹。

  他抬手温柔的打理着子额前的碎发,一点一点,细心到连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眼中含着怜爱的笑,清泠的瞳却有着化不开的悲伤,原来只要在她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无法再假装下去了。

  “鱼儿,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将子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仿佛就要这样一直下去,一生一世。

  “鱼儿,我不想再放手,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鱼儿。”

  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在退让,让泠带你走,让衣放代替自己来保护你,让你自己背负与泠敌对的痛楚,让自己内心的虚伪占上风,告诉自己你不是我可以爱的人,不是我会爱的人。

  原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只会为你吹奏唤笛,为什么脑中会时不时浮现你不开心的身影,为什么你不在身边时会无法集中全身心,会想知道你的下落,会追寻你的去向。

  “鱼儿,为什么你从不怀疑我总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从你不在我离开的时候问我,要去哪里,可不可以……留下?”

  鱼儿……

  垂首,在子耳边轻声唤着,一遍又一遍,包含着爱恋与不舍,像是一个等待了千年的誓言。

  “……我爱你,鱼儿……”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了你,不是怜悯,不是疼惜,不是因为凝姨的嘱托,也不是职责——

  是爱你,用尽全力的,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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