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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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曲妙赶了回来,还要往余维清的马车前凑去,木莲一把拉住了她的缰绳,皱眉道:“,四周人多嘴杂,须注意点影响才好!”

    曲妙面上一红,坐直了身子,辩道:“说什么呢!我不过是看那余公子与你是相识,便对他照顾一些罢了……”

    “我与余公子不过点头之交,再说了,余维清名在外,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

    曲妙有些不悦,道:“这话我可不爱听!自己不是也纳了阮情为郎?我原以为你应该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余维清怎能与阮情相比?”

    “怎没能比?”曲妙稍稍提高了声音,“这般在意,可是自己也喜欢余公子?若是这样,自不会夺人所爱!”

    木莲拧起秀眉,她当然不能说,因为不过多久她就要将余维清献给皇上,既是皇上的外宠,又怎能让他人觊觎?曲妙若是看上余维清,只会给她自己招来端!

    木莲在心底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是,我其实就是喜欢他!”

    曲妙一下不吱声了,别过脸闷闷地赶路。木莲这话答应得实在憋屈,再看看曲妙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便伸手拉了拉曲妙的衣袖,低声喊了一句:“……”

    曲妙回过头,见木莲一脸小心的样子看着自己,再想想这醋委实吃的莫名其妙,终是叹了口气。不过是个男人,没必要为了他破坏感情!她想着,又重新展露笑颜,道:“行了,不过是个男人,怎会跟你争?不过你要喜欢他,可得好好想个招儿去应付你家里那位,我看阮情可不是盏省幽灯!”

    木莲尴尬地打着哈哈,两人说笑着把这话掩过了不提。

    又走了半个时辰,便渐渐出了京城,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前方林木稀疏,绿草如茵,不远处更有山峦起伏,西山已近在眼前。

    再走了一会儿,便见到前方有一骑驰来,很快到了跟前,正是现任御林军骑都尉的李玉。一见到木莲,她兴奋地连声大叫:“哟,这不是木将军?今儿你能来,我可太高兴了!”

    木莲忙见礼,道:“李玉可千万别这么叫!木莲我听得浑身不自在,这又不是在朝上!以前怎么样,现在就还怎么样!你要是跟我客气,那我就回去了!”

    “好好好,那我就还厚着脸皮做个!”李玉开怀一笑,又与曲妙见过礼,刚想招呼两人往前去,却见后头辚辚地来了辆马车,停稳后车帘打起,来人探出头来,一见之下,却是又惊又喜,连话也说不顺了!

    “这,这……这不是……玉泉寺的余公子么?”

    余维清名远扬,李玉这等终日流连之人自然认得他。只不过余维清平日里所结交的俱是一些文人雅士,对李玉这样的武将却从未打过交道,故而并不认得。

    木莲刚想开口向余维清介绍李玉,李玉早一迭声地将家底交待了个一清二楚,还很自来熟地上赶着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地侍候。余维清是何等样人,之事乃是拿手好戏,低吟浅笑间,只一个眉眼,就弄殿玉欣欣然不可自持。

    曲妙与木莲看得好笑,曲妙一伸手就将李玉揪着衣领子给拎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李都尉,我们可不是来看你跟余公子的!还不赶紧开始狩猎!”

    李玉嘿嘿直笑,连声道:“是是是,这就开始。”

    于是赶紧领着着几人往前再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猎场。随后又挥手叫了早就来这里布置的随从上来,分别给几人设座、斟酒。凉风吹来,靡草及膝,可看见远处林木茂盛,隐约可见山鸡野兔穿行其间,间或还有一两只壮实鹿羊闪现。

    曲妙早已坐不住,欣欣然拿了弓箭跨上马,回头喊着木莲道:“莲,你我来场竞赛如何?”

    木莲其实对这种无端的杀戮不是很感兴趣,出来也无非是想活动活动透透气,便道:“还想休息一会儿,不如先跟李玉赛一场吧。”

    “好啊!”李玉闻言也兴致勃勃地上马,冲着曲妙一拱手,“请将军多多指教!”

    两人欣欣然各自纵马往两个方向奔去,很快便纵入了密林。

    木莲给自己倒了杯酒,懒懒地靠在酒案边,小口啜着,享受着凉风习习的惬意。耳旁忽然传来余维清戏谑的声音:“木将军委实享受得紧哪!不过维清不明白,将军不是来狩猎的么?莫不成坐在这里便会有猎物掉下来?”

    木莲也不看他,只闭了眼缓缓地道:“在下出来本为散心,不想徒增血腥。”

    “哦?”余维清微微一笑,忽然起身走到木莲身旁,挨着她坐下,压低声音道:“便是为了我,将军也不肯一展身手么?”

    木莲睁开眼,瞟他一眼,让开些身子,道:“不是已经有两个人为了公子大展身手去了么?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余维清笑得妩媚,那笑意却没有传到眸子里,他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道:“若我一定要将军去呢?”

    “你觉得我会答应?”木莲冷笑一声,神开始不耐。

    余维清看在眼里,却益发起了挑衅的心思,粲然一笑,道:“不答应也行,不过嘛……”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这人不喜欢被人拒绝,若是一朝被拒,就会犯头疼,这一疼起来,可能很多答应过的事就统统忘光了!”

    木莲瞪他一眼,却见余维清笑得愈发欢畅,只得咬着牙,起身,翻身上马,摘了弓箭在手。余维清也站起身来,笑道:“将军打算送维清点什么呢?”

    木莲也不答话,只坐直了身子,扫视了一下四周,大部分的野兽已逃得无影无踪,剩下一些小动物,打下来也没什么用。她又抬头往天上看看,飞禽不少,而且因为距离太远,并无人猎杀。她静静地看了片刻,忽然拍动马匹,跟着天上的猎物,稳步控制着速度,顺手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搭在流星弓上,瞄准了一下,“嗖”地一声射出去。空中随即传来凄厉的两声悲鸣,余维清抬头看去,只见两只大雕并列着被一根箭穿透,陨石般跌下地来!

    木莲纵马跑过去,弯身从地上捡起用箭串着的两只大雕,跟着就拍马走到了余维清身前。余维清仰了头盯着马上的木莲,尽管阳光有些灼痛了他的双眼,但却莫名地舍不得挪开视线。阳光下的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斜背着流星弓,阳光跳跃在她的周身,俏脸如、身姿矫健,嘴角却冷漠地抿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木莲将大雕丢在余维清脚下,鸟翅扇起的风带动得他袍子的下摆急促地飘动。

    “这个,余公子可满意?”

    余维清弯腰提起两只雕,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方啧啧了两声道:“人家就是狠心!这么恩爱的一对夫,你也忍心打下来!”说着,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将军倒真懂我的心思,知道维清炕得那些成双入对的东西!射下来也好,既是一对夫,没理由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木莲盯了他片刻,看那双眼睛里露出的冷酷的笑意,心底的某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了一下。

    其实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得不到解脱的可怜人而已!

    一瞬间,差点忍不住想要开口抚慰他:不过是个人罢了,会让你哭的人不是真正的爱你;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哭!其实,最好的报富是毁掉对方,更不是毁掉自己,而是要过得比她幸福和快乐!

    话将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无法说出口。她还需要他的恨意,她还需要他那颗报复的心,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他会安稳地呆在皇月清身边,直到她完成自己的铺垫。

    是的,她说不出口,终归,她也只是个凉薄之人……

    过了不多时,曲妙和李玉一前一后地都回来了,曲妙猎了一头鹿,李玉则是一头山羊。余维清自是施展手段,哄了这个又赞那个,弄得两人皆是喜笑颜开。李玉又命下人将猎物拿了下去,吩咐烤了鹿脯来常

    有余维清作陪,这顿饭自然吃得格外尽兴。酒酣耳热之际,木莲瞅着曲妙不注意,扯了李玉佯称去小解,两人离了席,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李玉喝得有些上头,很是兴奋。木莲笑着问她道:“李玉,你觉得那余维清怎样?”

    “那还用说!以前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勾魂得很哪!说句不怕子生气的话,这余维清比起当年的阮情,可说是不遑多让啊!”李玉醉醺醺的,不经大脑地说道。

    木莲心头有些不喜,但仍是不露声,只凑近了低声问着李玉道:“这么些年了,还是任着骑都尉一职,平时也鲜少得皇上垂顾,这仕途颇有些不顺哪!”

    “可不是!”李玉有些愤愤地一拍大腿,“我李玉虽不敢跟曲将军和莲你比,但自信才能也不亚于皇上身边那些小人!可恨一直苦无表现机会,这御林军名头好听,说白了却也没什么事儿干!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当初也跟着将军上战场,说不定今时今日也能像这般高厚禄了!”

    木莲会心地一笑,道:“要想出头,却也并非难事……”

    李玉闻言,精神一振,酒也醒了几分,忙道:“有何高见?”

    “很简单,只要做个中间人的角,将这余维清介绍给皇上认识就行了!想,这余维清风姿撩人,又兼擅、懂诗词,琴棋诗画更是无一不精!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喜好?若是此事牵线成功,皇上自会对另眼相看;而余维清得了皇恩,自然也不会忘了给好处,常向皇上吹吹枕头风,的高升之路焉有不顺之理?”

    李玉听垫一喜,片刻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是,以余维清的风尘之身,要送入皇宫,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必舍近求远?送进宫做那规规矩矩的才人有何意思?皇上也不希罕!要的就是那宫外欢的野趣!只须找个机会跟皇上把这事一说,再三不五时地领了皇上去玉泉寺与余维清幽会即可。等皇上尝到了甜头,离不开这余维清时,由皇上出面让余维清进宫,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而也会成为皇上心腹,步步高升的!”木莲一步步地给李玉拆细了讲,果然就见她面欣然不可自持,一副心痒难挠的样子。

    李玉思前想后了一会儿,瞅瞅木莲,忽然道:“此事确实可行,不过,何必让给我?若是出马,想必会更得皇上器重……”

    木莲笑道:“这是不相信呢!说实话,此事若是放在两年前,当仁不让,第一个就抢上前去了!不过现如今,说句不客气的话,已经位列三公,若是再不知进退地削尖了脑袋往上钻,恐不得长久!更何况,你我渊源深厚,将来还有很多要借重之处,自当尽心竭力助发达!”

    李玉听得这番话,只感觉合情合理、掏小跷,不由得也对自己的小人之心大感愧疚起来,忙道:“你看我真是糊涂!竟无端怀疑起么!真真是该死了!这般替着想,以后但凡有吩咐,李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了!你我何需如此!”木莲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即可,曲为人直率,生平最炕得这些事,为免节外生枝,千万不可透露!”

    “这个省得!事成之后,若真得皇上垂青,定要大肆宴请你,以报提携之恩!”李玉喜不自胜地道。

    “好说好说,先祝旗开得胜了!”木莲笑着搀起她的手,两人心领神会,俱是会心大笑。

    回去后,又与曲妙一起饮酒谈笑,几人一直玩笑到酉时三刻左右,方尽兴而归。木莲趁着送余维清回去的空档,跟他大致讲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余维清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木莲的眼神愈加嘲讽和深刻,淡淡地说了一句:“木将军心思玲珑,间话就能让人替你铺路搭桥,先有我,后有李玉,接下来又会是谁呢?你的曲么?”

    木莲听得不悦,也冷了声,道:“利用与被利用,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我虽从中获利,但你们不也能得偿心愿?既是两厢情愿之事,公租般计较不觉得矫情么?”

    余维清默然不语,娇的脸隐在暗处,朦朦胧胧地炕清楚,只一双眸子分外锐利明亮,定定地看了木莲半晌,忽地轻笑出声:“将军说的对!这世间本无真情,有的不过是尔虞我诈的游戏罢了。将军的事,维清一定会尽力,而维清的心愿,还望将军能信守承诺!”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寺门。

    木莲站在寺门外,不动不语,忽然觉得这寺门处的风有些刺骨的寒冷了。她抿了抿嘴,眼神回复冷漠,一转身,跨上马,清喝一声,纵马消失在中。

    刘邦与项羽,你选择做哪一个?

    世人或许会扼腕叹息人之仁的项羽,但最后天下还是归了那个无情的刘邦!

    如果你学不会,终究指点的就只能是自家的后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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