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挑得头,听到胤礼叫我时,雪球飞得满院子都是,尖叫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
庆哲背着一身的雪东躲西藏,被砸成了雪人的小德子仍活跃在胤礼身边,近乎神勇地替胤礼挡着飞来的雪团。
值班师傅在书斋口露了露头,招呼了一壶茶,进屋去了。学生们得了逞,闹腾得更欢了。
我被一个雪球击中脑袋,还没找到攻击者,又一团雪蒙上了眼睛。有仇不报非君子。诬谁是主子谁是仆呢!不理会掷在背上的雪球,我认真地团了几个大号雪球。
当一个身影接近我时,我毫不留情地把“炮弹”扔了出去。院子里骤然静了下来。我抱着一个雪球,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师傅正了正暖帽,红缨上还挂着一块雪;接着是优雅地弹着衣襟的胤祉;宋师傅一脸俏地看着他,显然他成功地躲过了袭击;然后是面无表情的胤禛,我多希望被击中脸颊的是自己啊。
胤禛走近两步,我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雪球递了过去。他哼了一声,招招手:“来!”一个太监躬身而至。
那点法不责众的侥幸已经彻底被击碎了。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正好一边五个人,都是刚才手里攥着雪球的倒霉鬼。我们都哭丧着脸。对面的小德子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他一直在给胤礼作后勤保障,雪球没少团却是只弹未发。
那个太监抱着手,很有主持人的范儿:“开始吧,诸位!”
七零八落地相互扔了一通雪后,冷场了。太监看看一旁冷着脸的主子爷们,高声嚷道:“没吃饭吗?”
也罢,既然躲不掉,就权当游戏吧。或许同伴们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不一会儿,我们的对垒就有模有样了。虽不敢像陪主子玩时那样大呼小叫,但是我觉得快乐几乎是一样的,如果不去计较那些看戏的表情的话。
上回打雪仗是什么时候?我恍惚了一下,被一个超大的雪团击中胸口,跌坐在地上。雪还不够厚啊。
竟然是小德子!“你也不嫌重!团那个很费劲吧?!”觉得有些气短,我做着深呼吸。小德子替我挡了几发“炮弹”后忙忙地反击去了。
看着这些在雪里表演着的孩子们,我真觉得自己老了。小德子摔倒了又爬起来,满身是雪地左突右进,不时会向胤礼投去一瞥,我不清楚他的眼神中传递着什么,但看着他,鼻子就酸酸的。
胤祉突然笑了,很高兴的那种,那个太监在他身边指着我的同伴们说着什么。汤师傅背着手,好像也在笑。胤禛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仍旧是面无表情。宋师傅和陈师傅……年羹尧?我擦擦眼睛,真的是他!他似乎苍白了些,但我宁愿相信这是雪映照着的缘故。
我一骨碌爬起来。不要命了吗?这才几天就往冰天雪地里跑!
碰到他的目光,我换上了安慰的笑。雪已经在他的肩头织了条小围巾,他都快站成一塑雕像了,身体绷得紧紧的,双手紧攥着袖口握成了拳,只有眼睛闪动着,饱含着的痛楚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年羹尧,不要为我难过好不好?眼泪从心里流过,有些温暖,有些不忍。
“都停了吧。”胤祉笑着喊了停,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仍将汤师傅让在头里进了无逸斋。
一个员拍拍年羹尧,提醒他该进去了。他仍充耳不闻地盯着我。我跑回胤礼身边,不再看他,直到他进了书斋。庆哲替我和小德子拍打身上的雪,胤礼则像霜打了似的耷拉着脑袋。一个太监跑过来轻声回说:“皇上即将驾临无逸斋。师傅们请爷进去。”胤礼看看我和小德子,默不作声地进屋去了。
我和小德子互相表示了同情。小福子跑过来,代表了几个人的观点:“都是你,伊兰!”
“公道点,大哥!我总共扔了两个雪球!”我也觉得冤枉:这么多人乱扔,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扛?小德子义气地说就是就是,小福子立即放弃了立场转而表现出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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