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在檐下袖着手笑,并不靠前,只是说:“仔细你的手,别再生了疮!”喜听见了,雀跃而出,引得成公公也探出头来,微微地笑着。
“管它呢,且乐一回。生疮化脓的随它去吧。”看看手,我还是开工了。院子里热闹了起来。一个雪人在嘻嘻哈哈间竣工,喜哈着手说还缺点什么。
“戴上这个就好了!”一个小太监摘下帽子,戴在雪人头上。冯嬷嬷走出来说:“缺胳膊少腿不说,还是个面目不清的!”大伙儿不都笑了,说就是呢。有人张罗着装扮起来。
冯嬷嬷指指我,说:“收拾收拾,办正事去!”
换了衣服出来,雪人已经有了明亮的眼睛和火红的嘴巴。冯嬷嬷照例叮嘱了一番,我直奔沁榭去见胤礼他娘。
“不知道合适不。我呀,是比着上回冯嬷嬷送来的衣裳做的。”陈贵人亲自叠好了衣裳,包得严严实实地交给我。
我照着冯嬷嬷的话回道:“那件衣裳是入秋时内务府孝敬的,那时穿着显大。主子现在又高了些,穿着正合适呢。”
“是吗?”陈贵人唤出一个丫头,“那件单褂先放放。”那丫头笑着应了是,转向我说道:“主子在给十七爷做天的穿着呢。都改了十几回了,您这么一说,又得熬了。”
陈贵人红了眼眶:“统共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丫头们忙上去劝住了。我陪着笑:“十七爷也常惦记着主子呢。前儿还写了字说要送进来。”
“已经见着了。都在说前两天遇着险了?”
这都在冯嬷嬷的意料之内,我仍照她的话回了,陈贵人显然放下心来,又说了些好好照顾胤礼的话,我一一应了退了出来。
雪还在飘着,忽而细如飞沫,时而状若柳絮。四周静悄悄的,似乎雪落地时都变得轻手轻脚起来。“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深深地吸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起来。故意走在松软的雪地里,喜欢踩在上面时“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阵细小的哭泣声打断了雪天漫步的浪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躲在两棵银装素裹的古柏之间,抖动着肩膀。
犹豫了一阵子,走上前,没待我走近,小太监警觉地转过身,看到我,抹抹眼泪,飞快地跑开了。单薄的身影和脸上的泪水,让我在同情心泛滥的同时,对老天心生感激。和那个孩子相比,我真是幸福到天上去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走着,没留神,我仰面倒在雪地里。
“哈哈……”原来那个小太监并没有走远,看我摔得四仰八叉,他竟笑弯了腰。见我坐起来,他开心地跑远了。
谁说别人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就是残忍的?
站起身来,看着地上形成的半个身形,觉得不满足,放下包袱,小心翼翼地躺到半个模子里,刻意多做停留。雪静静地落在额头上、眼睛上、鼻尖上、嘴唇上、身上,凉凉的。“就这样冷去,封藏在永远的冰雪里。”
打了激灵爬起来,回身看着拓在地上的身形,发了一阵愣,忽闻得一股淡淡的味。找了一圈,发现几树红梅就在不远处地笑着。凑近了,再也嗅不出任何味道来。
“别动,别动!”远处一把大伞之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握着笔朝我大喊。宫廷画师?有意思。我跑上前。
“喂!说让你别动的!”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眉清目秀的,就是太没礼貌了。不理他。我好奇地盯着旁边埋头于画布的男子——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外国人:“你是郎世宁?”他抬起头,那口白牙像极了老丹,胡子可比老丹的长多了。
“哦,在下贺澜波。”大胡子有板有眼地抱抱拳,外国腔很重。
“意大利人?幸会幸会!”我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他瞪圆了眼睛。那个年轻的画师也瞪大了眼睛,不满地嚷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问意斜眼看他,反正不会再见面,谁怕谁。
贺澜波后知后觉地晃晃我的手,说:“没关系。,介不介意……”
“她介意!”现代文明遭遇胤俄,我的手腕快被捏碎了。
“哦,十爷,我们奉旨采风,皇上想看看雪景。”还是老外单纯,热情地介绍起自己的创作。凑过去一看,几张草图而已,其中一张是一个在一棵树下面的子背影。“是我吗?”我兴奋地问道。老贺慢悠悠地说:“是的,就是你,还有这个……”我一看,有我跳起来够树枝的形象,还有躺在雪地里的草图。
“这个……”我指指“雪地挺尸图”,“不要了,好不好?”
老贺很可爱地反问我为什么。我说不吉利。他看看年轻的画师,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还站在这里干嘛!”胤俄头都没回地打发我。屈屈膝,朝老贺悄悄挥挥手,再见两个字大胡子说得很中国。
我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冷冽的风灌得鼻管生疼。在承露轩门前,我打了喷嚏。喜跑出来说,各宫都堆了雪人,但属我们家的最高。
胤礼回来的很晚,一进院子就将雪人变成了一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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