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关内外 两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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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兖州,鄄城,鸾台。

  鸾台,全鄄城数一数二的秦楼楚馆,名称为台,其实不仅仅只是一座台而已,高墙之中琼楼玉宇错落别致,优雅秀丽不下仙境,其中最为倩丽的风景便是如意阁中的头牌美人郭女王。

  女王女王,自是女中之王,这个北地女子三个月前来到鸾台时还是默默无闻,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世来历,亦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示注意。谁能料想到,这只昨日还灰头土脸的小麻雀竟能在鄄城一年一度的百花艳会上一举夺魁,成了红透全兖州的金凤凰。

  既是头牌,那必然要让大多数的男人望之兴叹了。事实上,这个头牌一出世就注定了要与世隔绝,因为目下在整个兖州,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与司马醉相抗衡。

  好容易在百忙之中抽空儿来到如意阁,司马醉面对郭女王时眼眸中又一次闪起了恍惚的光芒:眼前这个妖艳妩媚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取了这样一个让自己难以释情的名字?

  就这样闪烁,就这样恍惚,直到清脆的“当啷”一声把司马醉拉回现实:女王女王,终不过是女王,呵呵,呵呵。

  拾起误拂落地的镂花银杯,那上面有灯火的光耀。向窗外一瞥,司马醉才发现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转过脸来,司马醉对郭女王一笑:“小郭,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临走时顺手赏了鸨母“黑牡丹”一锭金子,把个黑牡丹喜得接过金子都不知道往身上哪儿藏了,一个劲儿追着司马醉屁股后头嗲声嗲气道:“爷您明儿再来,奴家让女王妆扮好了等着您……”

  侍婢小真进来收拾残宴,鲜花一样的郭女王是不会自己劳动一双玉手做这种粗活的。

  “真是个怪人……”看着整个筵席只动了半杯红酒,小真有点发愣,手上收拾零着,嘴里还喃喃道。

  “他不是怪,而是……”郭女王正在一旁就近倚窗眺望这个肯出重金包下自己又跟自己清清白白的男人离去,发现自己所说的“而是”,到底“而是”什么,就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公子,老爷有书信来……”司马醉披着满身的星光刚刚从鸾台回到府中,总管家人司马越便奉上一封书信。

  “哦,爹爹来信了?”司马醉恭敬地从司马越手中接过书信拆开来看。这司马越是家中老辈份的人了,如今虽然名份上只是个管家,实际上就跟当年的福伯一样,都是眼看着司马醉长大的。

  看着书信,司马醉不禁皱皱眉:杨皙皙呀杨皙皙,没什么事就在老家好好待着呗,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兖州呢,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这里初定,动荡依旧……

  司马醉对父亲司马防的心思当然心知肚明:司马家上下早已认可了杨皙皙九少奶奶(司马醉在兄弟中排老九)的地位,就差拉开排场举行婚礼了。然而,对于这水晶牡丹一样的女孩,司马醉却只有淡淡的喜欢,并不存在半分的爱慕之情,他的一片心早已奉给了一朵火蔷薇花,一朵火红的带刺的蔷薇花。

  “颦儿……”夜深人静的时候,司马醉独拥锦衾低声呼唤,也不清楚如今关西情况如何,颦儿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待在虎穴龙潭,眼见着狂风暴雨就要袭来,纵然有些能人在周围,就一定能够保得无恙吗?

  “姐姐,姐姐!”大半夜正睡得迷迷乎乎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十分不识趣地拼着性命不要把我给叫醒了,这谁呀这么损?

  努力睁开双眼,我在黑暗中费劲仔细分辨了一番,原来是官雎宫的董贵人,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幽幽兰花香让我十分不好意思,天知道现在我身上是一股什么气味。

  自从那次我在落凤轩的台阶上假装昏厥之后,王允以为我已经不足为虑,就渐渐放松了对落凤轩的监管,外面那五百人自然是拉到别处另有用处,整天让他们傻站着挺浪费的不是?再加上我的三个室友已翘了两条辫子,除了张贵人这个有时会制造些小麻烦之外,一路上还算得是风平浪静,所以董贵人突然来到这里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妹妹、咳咳咳……”不清楚董贵人的来意,我还是小心点好。

  “姐姐怎么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啊……”握着我瘦弱孱孱的手臂,听得我声音中连喘带咳,董贵人心中突然一阵酸楚,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黑暗中反射出一道银光,连我咳出的唾沫星子溅到她脸上都没有回避。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妹妹还能来看我……”见董贵人落下了眼泪,我的眼泪也涌出来了,心中的痛似乎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干脆略一欠身,抱着董贵人放声大哭!

  “娘娘,耳目较近,还请娘娘省声啊!”一旁董贵人的贴身侍婢鸣蝉见此情景,心中大叫不好,生怕外面有人听见,赶紧低声提醒道。

  “姐姐,”董贵人听了鸣蝉的话,稍稍止住泪水,又用衣袖为我拭拭眼泪。

  又说了些问寒问暖的话,董贵人赶紧起身:“姐姐,此间耳目众多,妹妹不敢久留,”说着从一旁拿来一个包裹对我说:“今日此来,特地给姐姐送些吃食衣物,姐姐自己保重啊!”

  说完这些话,董贵人又对我施了一礼,这才退身出门,我在黑暗中听得脚步声渐杳,便知道人也渐远。

  待得天亮,我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套布衣包着一盒点心。打开点心盒子,一枚枚小点心白白胖胖,可爱地排列整齐,让我忍不住想要伸手拈起一枚,放进口中……

  正在我想要伸手的时候,比我更加蓬头垢面的张贵人“砰”一声地破门而入,倒把我吓一跳,怀中的点心盒子“啪”一下扣到了榻上。

  “小贱人,你还想瞒我是不是?”张贵人放肆地竖起中指在我眼前晃悠,边晃悠边嚷嚷:“你别想瞒我,我都看到了……”

  张贵人这一下可又把我吓了一大跳,心说你都知道什么了,难不成你还是王允的密探?

  “走水了,走水了!……”张贵人却突然舍开我,自顾自地满屋子转着圈舞着唱着。见她这样子,我一颗心儿放下来,脸却不由得泛上了红:原来这精神病患者以为我跟她一样是个花痴呢。

  把心好好地放下,我一时也顾不得这乱七八糟的张贵人,自己下榻来把散落的点心一个个拾回盒里。

  “咦,好吃的,好吃的!”一眼瞥到这些白生生香喷喷的点心,张贵人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手一把就抢开了。

  “嗨,你这人怎么――”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我现在面对的这是个饱受饥饿折磨的精神病患者,也就不想再追究,任她去了,自己继续慢慢收拾自己满是点心碎屑的卧榻。

  “呃――嗯――”刚刚把卧榻收拾好,外面张贵人沉闷的呼声又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一准是往嘴里塞得太急,噎住了。

  我摇摇头正想不理会,张贵人的呼声突然由沉闷化作凄厉:“啊――”

  心想你是见鬼了还是吃饱了撑着了,一大清早的在我门前大呼小叫?我走出去正准备让她安静一下,一抬眼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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