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安城基本处在王允的控制之下,帝驾回銮之后,小皇帝立刻在王允授意之下命司徒王允录尚书事,又拜吕布为奋武将军,假节,进封温侯,与王允等共秉朝政,其余官员将校却没有什么封赏,吕布向王允进言用董大胖子的部分财产赏赐有功的公卿的将校,可是刺杀已然成功,杀手之言也就无足轻重了。大家心中大为不满,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朝罢之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又是王允安排,在嘉德殿中大排筵宴庆贺。做为皇后,我与小皇帝并肩坐在最上面的正座上,下面王允为文官之首、吕布为武将之首,公卿百官们依次落坐。笙歌响处舞袖翩翩,宫人们在礼法约束之下极尽可能地表达董大胖子被除掉后自己内心的狂喜之情。
觥筹交错饮到酣处,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董卓暴尸于市,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
这回在朝堂上王允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自由自在地大发雷霆道:“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
答案揭晓,把众卿都吓了一跳,这被王允下令擒上殿来的“乱臣贼子”不是别人,正是侍中蔡邕。接下来这俩老头儿之间一通知乎者也的对话听得我头都晕了,刚想闭上眼睛,就听王允喝叱着要把蔡邕推出斩首,倒把我弄得坐不住了。
还好太傅马日?怜惜蔡邕的才华,于是向王允求情道:“伯喈旷世逸才,若使续成汉史,诚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杀之,恐失人望……”
其他大臣一听也都纷纷附和,却被王允很不给面子地打断道:“昔孝武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讪议也!”――简直就是担心蔡邕以后会在编写史书时挟私报复而坚决要杀人灭口嘛,这是哪国的逻辑,看来在这一点上名士王允比军阀董大胖子还不如,至少董大胖子要干什么时从不考虑自己死以后别人会说什么。
扭头看小皇帝,这毛孩子已被子被王允的大吼大叫吓得脸色发白,估计是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就我出来说句话吧,本来外面都安排得好好的,有谁会知道蔡邕真的会去哭董大胖子,又有谁会知道王允竟然要来个死刑立刻执行呢。
“王司徒,如今董贼方除,正是百业待兴,如此德才双馨之人,杀之可惜呀!”
我再也不曾料到,这句普普通通的话竟然引火上身,王允扭过头来盯了我足足三秒钟,然后突然大叫:“武士何在?!”
待四个披甲武士上得殿来,王允迅速下令:“皇后萧氏教无母仪,阿谀国贼包藏祸心,今当废却以绝祸患!”话音甫落,那四个武士便径上堂来要将我拿下。
这下坐在我身旁的小皇帝不干了,紧紧抱住我就不撒手,武士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齐回头看着王允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堂下群臣也炸了窝了,先前要杀蔡邕那还算是机枪扫射,这回直接要废了皇后,算不算是发动导弹袭击啊?
众卿惊愕之中又是马日?带头向王允求情:“萧皇后乃先帝亲择,纵有过错,不至废却,司徒大人何不三思?”
没想到王允的态度相当坚决,根本不理会马日?,亲自来到堂上硬生生把小皇帝从我怀里扯开带到一边,然后向还在一旁进退不得的武士下令:“将萧氏除去凤冠龙袍,囚入暴室!”
于是在小皇帝受惊之下的哭泣声中,我被两个披甲的武士动手摘下凤冠,解除龙袍,其中一个摘下凤冠时粗鲁地碰掉了我挽在髻上的玉钗,原本雍容的凤髻一瞬间跌落成万缕青丝披散在龙袍下薄如蝉翼的素纱中衣上。
我做梦也想不到,老哭包王允竟会在大权在握之际给我来个突然袭击,这会儿是在嘉德殿,萧羽水氏他们都留在长信宫,蒋雄更是无从谈起,我身边没有一个得力之人,处境跟在受禅台上的董大胖子没什么两样,王允突然发难之下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不然就只有自取其辱。
刚刚对我解衣除冠的那两个武士一左一右架起我走出殿外,后面还有同样的两队武士执戟监视。雨后带着潮气的小风吹在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在这阴历的四月天里,原本为了配合厚重的龙袍,里面的中衣十分纤薄,只能刚刚掩蔽形体,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单说寒冷也便罢了,皇宫中武士的身高基本都是从八尺往上数的,而我现在虽然十七岁了,身材样貌却仍像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幼女,被这两个武士一架,脚跟刚刚无法着地,整个的两脚悬空腾云驾雾,不得已一直微蜷着双腿,很快就尝到了酸麻的滋味,根本没法走路啊。
这时候朝堂上嗓门最大的说话就是真理了,大喇叭王允上台之后第一件正事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两个人囚禁起来,第一个是皇后萧颦我,第二个便是大文学家大名士蔡邕。
嘉德之宴不欢而散,众卿中最为灰头土脸的应数马日?了,这王允也太不给面子了!要不是最后好说歹说把蔡邕暂时收监,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小命,也没有当场逼着小皇帝下废后诏书,不然马日?干脆就买块豆腐撞死买根面条上吊得了。退下之后这老先生还在对一起来求情的老哥儿几个发牢骚道:“王允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岂能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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