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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任音委一来,我到处找资料,什么音乐教材、流行歌曲啦!堆了一枕头,看起来像个兢兢业业的读书青年,却是为全班的文艺事业肝脑涂地,俨然一傻帽。

    学校提倡网络歌曲流进校园,像当年的“老鼠爱大米”和“猪之歌”都是最受欢迎的传唱佳作,心情跟着时尚走,学习跟着音乐走。

    我一向对工作积极得别人叫我痴狂,平时嘴里哼点小曲没啥,要是走起路来翩翩起舞,前后左右的标准型恐龙得骂我死变态了。那还是哼小曲吧,悠闲自得,倒也惬意。

    些许是音乐的熏陶和影响,周围的同学们也发展特长,将破嗓子唱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惊艳满堂,吓得多少老师集体冒汗。

    CD店转了又转,音像店塞得水泄不通,凡是与音乐有关的地方,总是拥挤着。下水道到处都是音乐过后剩下的垃圾(光盘),还有的草坪上偶尔会出现几部MP3,牌子还是爱国者,这也正说明大学生玩音乐玩得过火。

    没办法,音乐潮便是如此,在某一天不经意会贯穿每个人的脑子,突如其来,无可防备,使每个人都疯掉。

    刘青松每次回到寝室,便抓起牙膏当话筒,徐家文抱起键盘。严鲁格不用说了,他一直很有创意的,前些日子抱着垃圾桶在教学楼各个班级走一遍,实际上是回收情书,学习和借鉴理论。结果让人直接晕死掉,后来情书看完,卖给学校废品部,还挣了十几块呢!无益是双收,这个哥们却是把很多人给雷住了,用他们的称呼,叫牛人。

    他在音乐这方面造诣也很大,从餐厅偷回来几个锅盖,被他改装成了七个音符的乐器,以至于成为我们宿舍里面最了不起的人物。

    女生也兴起了这股气流,头发上都换成漂亮的发夹,打扮得格外吸引男生的眼球,秀自己,外表与音乐无关,但她们想方设法证明自己也是个音乐狂。

    小丫看到一个身背吉他卖艺的进了校园,冷不丁一路跟踪,访问到这个艺人住在校区一个林子里,小丫硬是拉着我一起去找那个艺人。

    我本以为她想拜人家为师学艺,结果错了,她是看上人家的吉他了。

    我们悄悄转到艺人的背后,慢慢靠近。

    近了才看得更清楚些,那个艺人是男的,留着长发,背影颇有艺术风采,不愧为音乐艺人啊!影子不仅长着艺术细胞,细胞还不少呢,还有蜘蛛网装饰。

    我上前问:“喂,你怎么落得如此落魄?”

    “艺术的世界里哪有落魄二字?年轻人怎么会懂?”被他深意地话一反问,我倒没有语言相对了。

    “伯伯,你的吉他很有风格耶,能不能借我看一看啊?”小丫用甜甜的语气说。

    男艺人很慷慨地给她,小丫摸着有些爱不释手,我将吉他夺过来还给男艺人。

    小丫那点心眼我早看明白了,他想要人家卖艺的资本,缺德,人家卖艺又没说卖吉他,也就相当于女子卖艺不卖身,何必强求。

    男艺人说:“小兄弟,你就让她看吧,一把破玩意儿。”

    小丫揍我一拳,重新拿起吉他钻研着,凭她淘气的性格来说,没准她拿着吉他转身就跑(这是最令我担心的),然后把烂摊子丢给我,那定是我被打死的结果。

    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不跑,反而和男艺人唠嗑起来。她一定在想法子,不将吉他骗到手,我看她是不会死心的。

    “伯伯,你这吉他多少钱啊?看上去挺古朴的,古董外形,精美绝伦,好美哦!”

    好美个头,应该是好喜欢吧!郁闷。我在心里愤恨地对她表示不满,连这么可怜的艺人也要打打主意,她真是没良心。

    “这破东西哪是古董?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小丫恭维道:“伯伯,真是看不出来呀,你还会这手?”

    “姑娘过奖,区区皮毛,算不上什么,比起那些建筑大师就惭愧了。”男艺人只是微微一张嘴巴马上又紧闭了。

    我在心里嘀咕:那当然不能比了,建筑大师怎能和造乐器混为一谈?

    莫非是他的话有原因,没有也不会做这样的对比了。

    小丫说:“你手真巧,既然你会做,那这个我收藏了哈。”

    乘火打劫的家伙,真是丢尽了我张小忙的脸,就算我以前有过什么小错误,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作风。

    男艺人这下紧张了,本想抓住小丫抢回吉他,却不料小丫闪到我身后,还一个劲地跳,嬉皮笑脸。

    我让开,小丫还是随我一起躲,不离我身后。

    她说:“小忙,给他点银子,这个我要了。”

    狂晕,我问:“你什么时候放银子在我这里了?”

    “你把鸡腿的钱掏出来给他,我不吃鸡腿,我要这个吉他。”她意已决。

    “小丫,你神经病,人家就靠这个吃饭了,你要人家强卖?”我将手伸到后面,捉住她。

    她挣扎一下,咬伤我的肩膀,我被迫将她放开。

    她喊:“张小忙,你再跟我作对,我饶不了你。”

    我侧身抱住她,抢夺她怀里的吉他,男艺人说:“小兄弟,小心点,别伤着了她。”

    自己的饭碗都要砸了,还担心她的安危,就冲这点,小丫也不好好反省谴责谴责自己。

    我一边抢一边又要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她和我玩起躲猫猫,我来一个老鹰抓小鸡的飞扑,她一闪,我撞到树上,磕松了两颗牙齿。

    疼得我哇哇叫唤,她却在一边吐了吐舌头,说:“快点给钱,给了我们走人。”

    我问:“给多少?”

    “你看着给吧。”

    在数钱之际,趁她没警戒,我抓住她的手臂,看来想要制服她还没那么简单,我只能使出绝招了,小丫对不起,我不是流氓,是你逼我的。

    我隔着她薄薄的衣服搔痒她的肚子,她咯噔笑个不停,双手无力,我趁势把吉他夺了回来。

    她嘟起一个撅嘴吧,说:“张小忙,你非礼我,你个好色之徒,流氓,无赖,杂皮。”

    骂吧!她骂我是流氓的祖宗我都不在意,反正她这丫头已经将我骂成茧壳啦。

    我把吉他递给男艺人,他恭敬地收下,略闪闪眉头表示对小丫无奈。

    小丫对面前的大树又打又踢,暗生闷气。

    数秒,她又开始靠近男艺人,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

    小丫说:“伯伯,你给我们弹一曲吧!”

    那男的不知是倾向女生还是什么原因,当小丫的要求一提出,男的拿起吉他便开始弹奏起来。

    引得林中的鸟儿扑扑扑乱飞,是这具有艺术的音乐波动的么?无可否认,江湖里流传着笑傲江湖,难道是此曲?恩恩怨怨,都在曲谱里回荡。

    “好听。”小丫一个人在那儿鼓掌,我不鼓掌不是因为他弹得不好听,是因为我听得入神了,忘记了鼓掌。能把我引入绝景的音乐不多,这个是其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数其二。

    此时,远处,有一个女子拄着拐棍寻来,那样子应该是个瞎子。

    她摸寻过来,说:“都到家了,为什么不回来?”

    男子不可置信地问:“你的听力恢复了?”

    “这都是阿姐帮助我,我才好得这么快。”

    “棉花糖她还好吗?”

    “还好,她惦记着你,一直希望你回去。”

    “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当初我造成你看不见听不见,棉花糖也成了哑巴,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男艺人差点悲痛出声来。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不要责备自己。”

    “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白天黑夜,我在音乐世界里才能享受到一点真正的安慰,我不是我,我的灵魂早被上帝收去惩罚了。”

    “别那么说,阿姐听到久违的曲子,她猜一定是你回来了,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在江湖漂了这么久,忽然想回来看看你们,我这就走。”男艺人说着抓起地上的行囊就走。

    “爸。”瞎女叫道。

    那回音在树林里回旋,凄楚绵绵。

    男艺人止步,这一停留,这一动作,仿佛是抉择般但又是很自然的。

    我和小丫紧挨着站立,看着他们那似乎充满痛苦的一举一动,犹如血色般的往事。

    “爸,我求你留下来,不要再走了,这儿是你的家。”瞎女由衷地说。

    男艺人渐渐转身,那个动作之后,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你终于肯叫我爸了,你叫我爸了。”男艺人扔下吉他和行囊,仰头举起双手,喊道:“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瞎女向男艺人走去,扔掉拐棍,和他拥抱在一起,两人的哭声响开,泪水簌簌而下。

    我和小丫都看得震惊了,猜不透这其中的故事,感觉很感动,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揽着小丫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触景生情,坏了那一对父子团聚。

    “丁香,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请你原谅……”男艺人依旧流着剪不断的眼泪。

    “爸,都是女儿太任性,一直错怪了你,对不起……”瞎女脱开怀抱,用手急迫抚摸上男艺人的脸,她说:“爸,你老了许多。”

    “人总是要老的,我现在很开心,从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

    “爸。”瞎女心疼的抽噎声直击男艺人的心。

    男艺人替她抹去眼泪,说:“丁香,不要哭了,你回到爸爸的身边,应该高兴啊。”

    两分钟短暂的情景,他们将我们忘记在那个角落里。直到最后,那个男艺人才歉意地说:“让你们俩见笑了,她是我的女儿,如果不是失明,她也应该像你们这样活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的说话节奏快了许多,让人觉得他很激动很健谈。

    瞎女说:“爸,谁呀?”

    “没事,两个淘气的孩子。”

    我指着小丫,疑问:“小丫,我很淘气么?”

    “跟着我混,你早晚会淘气的。”小丫撅撅舌头。

    “哼!谁跟你混了?”我直喊她住口。

    风一阵,树叶飘忽,林间唰唰唰,此种境遇,如此般美丽。

    临走时,男艺人将吉他留下了,他说:“姑娘,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个了,你拿去吧!别把曲子奏得太悲了,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存在的!”

    小丫喜出望外,频频点头致谢。

    我望着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去,小丫说:“小忙,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这个慈父的家。”

    “打住,我可没兴趣。”我不为之抬眼。

    她恐吓:“去不去?”

    我只能在她的压迫下,跟踪上去。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原来他的家就在深蓝酒吧,难道说他们提到的哑巴姑娘便是深蓝酒吧现在的经理,这其中肯定有故事的,而且还非同寻常。

    原本不感兴趣,现在倒有些看头。

    嗯,以后再慢慢挖掘那些陈年的故事吧!我拽着小丫回到教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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