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黑痣刚住进红旗宾馆,就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先生,要不要俺为您服务?”声音脆嫩,就跟沿陵河岸上风吹杨柳叶子一样,哗啦啦啦的。黑痣说:“没啥可服务。”就挂断了电话。稍一时,电话又响了。“先生,请允许我到您的房间里吗?”黑痣一手拿耳机,一手在抿他的“斯大林”胡子。他在判断这位女子的声音是不是熟悉?
“你是哪位?”
“不必客气。我是希望能为你提供服务的小姐。”
“茶水洗涮用品都有,不必麻烦你了。”
“先生,这是高层次服务。”
“我是粗人,太细致了不习惯。”
“先生,我最喜欢粗人了。请你把门打开,我很快就叫你习惯的。男人们见了我,没有不习惯的。你一看我这身条、长相,您先生就明白了。”
“你,你别来……”
黑痣没说完,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黑痣不开门。黑痣拿起刚买的一个猪蹄就啃。黑痣平时住旅馆,讨厌小姐们到房间说三道四。
梆梆!又一次轻轻地叩门。
巴叽巴叽!
梆梆!再一次轻轻地叩门。
巴叽巴叽,巴叽巴叽巴叽!
“先生,请开开门。”门外轻轻地说。
“你看你这球――不麻烦你了。巴叽巴叽。”黑痣边嚼猪蹄边说。
“先生,叫服务不叫服务由你,你不能不开门吧?这是礼节!”门外又轻轻地说。
巴叽巴――大城市人都讲究礼节,黑痣简单一想,自己粗是粗,来了省城是该跟省城配套。他一手提着猪蹄儿,走过去用另一手,为门外的小姐打开了房门。
小姐进了门就顺手关上了门。
小姐两眼直直地看着黑痣,把黑痣手中的那个啃了一半的猪蹄儿,看得哆哆嗦嗦。小姐的眼神子厉害,跟铁锄扒土一样,直往她那儿刨;跟饿疯了的狗一样,直往他身上扑。小姐的嘴唇也红得厉害,象刚刚生啃过一头羊,象刚刚添过一滩活人血。还有她那两个奶子,肥腾腾的鼓动,雄势势的外露,活活的是两头脱毛猪,蹿头蹿脑地向他拱来。
黑痣手中的半个猪蹄掉地上了。
黑痣有点害怕。
“咦――你先生真壮实,你先生胡子真好看,你先生光头顶真漂亮!啧啧!你先生棒极了!能为你服务,真是缘份。来呀!咱不谈价钱了,上了床再说。嘻嘻!”
嘻嘻着就抱住了黑痣,红嘴唇跟犁老土地一样,在黑痣的脸上吱吱喳喳地犁了一遍。
来势猛,速度快,黑痣来不及应变。黑痣没有心理准备。
“犁”就“犁”了,黑痣想,男子汉大丈夫怎跟一个小女人计较呢?
不计较不行。黑痣没想到,这小女人不领受他的宽膛大肚,不领受他的忍让,竟还要拖他上床。她两只大奶子猪尿泡一样,在他的怀内甩来甩去,她两条细胳膊象抽了筋骨的蛇虫,在他的腰间缠缠绕绕。太强人为难了,太得寸进尺了,黑痣容忍不了。
黑痣不害怕了。让黑痣太多的容忍,黑痣是不愿承受的。
扑腾!黑痣一扭身,小女人就象一条肉袋子,放倒在地上。
“肉袋子”的血口呻吟了一声,说,我去公安局告你,你、你强奸我。
黑痣坐到桌前,拿起一个猪蹄儿撕了一口。
黑痣说:“你去告吧!你看你这球人,你看你这球人,巴叽巴叽!我叫‘斯大林’,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省城趟血水趟了好几遍,你信不信?”
“肉袋子”爬起来,两奶子逼近了黑痣。黑痣忽的站起来,他那“斯大林”胡子噼哩叭啦地冒火花。他那噼哩叭啦的火花,都叮叮当当的在“肉袋子”的脸面上震响。她扑通一声跪下了,泪珠子跟杀出的滴血一样,滚过了她的红嘴唇。
“先生,我不是坏女人。我是大学本科毕业,才上岗就被赶下岗了。为求学,贷了一笔款,我还不清帐,又混得没饭吃……您给几个钱吧?看出来你是个好男人,睡不睡我都行。你把我当成要饭的乞丐就行了先生……”
黑痣手脖子硬,心头软,他本想揍小女人个断筋碎骨,一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力也就不足了。但他还是要教训她的。他说:“看懂了,你是卖那个的妓子女是不是?你看你这球人,杀人放火都行,你怎干这个?你们大学里有没有这个课程?没这个课程,你怎会学来这套本领?我说你是贱,你信不信?我说你贱你就是贱……”
小女人对黑痣的教导不怎的感兴趣,她朝黑痣伸着手。她说:“是、是是,你比俺们老师比俺领导讲得生动。好!你给个钱吧?我总算进了这房门了……”
就是为钱。上男人床为的是钱,跪地求告也是为的钱。不过,黑痣认为,求来的钱,比睡男人睡来的干净,比官人们贪污受贿欺欺诈诈弄的钱理直气壮。
黑痣掏出两张百元钱,在递给小女人时,准备再劝小女人以后好好挣干净钱,不想,又传来了叩门声。
小女人忽地爬起来,血嘴唇颤颤抖抖。“别,别别……”
黑痣弄不懂小女人为啥会这样。问:“咋了?”
小女人小声说:“怕是警察。”
警察怕啥?黑痣的“斯大林”胡子黑乎乎的雄壮。黑痣想,他这一日没干打恶除霸的事,没干惩治贪官的事,没掂刀子跟省城弄得过不去。
黑痣说:“警察咋了?”
小女人有点儿站立不稳。她那两个肥奶子一时惊慌失措,她那双淡弱的眼神朝黑痣乞求过来。
小女人小声说:“警察见、见了我就罚钱。我、我一月挣的钱,不、不够他、他们喝、喝酒。”
警察们算啥东西?我黑痣不怕。你警察有能耐,去官人家罚呀!官人们贪吃国家、贪吃百姓,囤积一屋子钱哩!黑痣突然想会会省城的警察。
开了门,又是一位俏女人。
俏女人和小女人一样,也是肥奶子红嘴唇,狐精妖气。
一个女人都难收拾,再来一个女人麻烦更大。这省城混蛋,这宾馆欺人太甚!我黑痣是要睡觉歇身子的,你看你看,俩女人挤这里,咋能安生?一个夜里都这么跟婆娘们磨闲牙,就太日奶奶的了……
黑痣的“斯大林”胡子气哼哼的,黑痣的“和尚”头顶火光光的。黑痣正在气愤难平的时候,俩女人却争吵起来。
小女人说:“我联系的业务,你又来抢。你还讲不讲公德?”
俏女人说:“这男人是我情人,不能叫人糟蹋。”
小女人说:“你连鞋底子都烂透了,烂得没边没檐了,你还有情人?鬼话!你又在抢我的生意。”
俏女人说:“我说你别糟贱我。我抢过你几次生意了?你一个嫩鬼头,发不了财能怨我?再给你说一句,这男人真的是我情人。”
小女人说:“我不管你情人不情人。反正,我正在做这个活儿,你走吧,别影响我工作。”
……
老母鸡叨嘴,老母狗咬架,唧唧喳喳,叽叽咣咣,乱七八糟。“日他妈,真倒霉!我是日弄哪个神了,尽招些婆娘整治我。”黑痣的心头咬牙切齿,抓起桌上的猪蹄儿,朝俩女人的脸上摔去,“真日妈的你们滚!”58xs8.com